第一章 撞上（1 / 1）
暮春的午后，空气中弥漫着泡桐和丁香氤氲的芬芳，让人昏昏欲睡，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颜真走在路上只觉得头一阵阵迷糊，好在，宿舍快到了，穿过马路、转过街角就是她在这个城市的安身之所，是一家工厂宿舍改建而成的女子公寓，两人一个房间，虽然简陋，至少安全，康明辉就是冲着这一点才让她在这里住下的，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半年前刚来的时候，哥的电话很频，后来就少了，“康明辉在那儿，我还操什么心！”他是取笑着说的，颜真当时也是笑着的，如果说哥是她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那么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康明辉，反之也相差无多吧……
康明辉，颜真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仰脸看看天空，明晃晃的日光刺得她又赶紧低头，眼睛有些不舒服，颜真单手抱着怀里砖头厚的辞典，用另一只手去揉，感觉好些了，她匆匆地踏上了斑马线——身体比心更急着回到那属于她的小天地去休息，她累了，最近她总是容易觉得累，她知道是为什么，但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只想睡醒后又是新的一天……
“砰”的一声闷响后，刺耳的刹车声惊住了颜真，她愣愣地看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面前冲上了反道、急停，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有被异响惊动的人开始围过来，纷纷问着“怎么了？”“撞坏没有？”“怎么开的车？”颜真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被车撞了？可自己还好好的站在原地！
车里冲下来两个人，年长些的下车就往地上看，年轻些的则直奔颜真而来：“你怎么走路的？都不看的？”虽然克制，火气还是不小。
颜真的脸“刷”地红了，她下意识就微微弯腰：“对不起，对不起！”
没听到年轻人怎么说，也没看到他和走过来的年长的人交换的意外的眼色，颜真只听到围观的人替她打抱不平，“你这年轻人真有意思！你把人撞了你还横？！”“开车了不起啊！这是人行横道你知不知道？！”“小姑娘，别害怕，让他送你上医院！”……
颜真没想到会这样，赶紧声明，“我没事！谢谢，我真的没事！”她抱紧了怀里的书，急急的就想离开，但是有人拦在她面前：“去医院！”是那个年轻人。
颜真仰头看他，“不用了，没事儿，对不起！真的不用！”窘迫让颜真语无伦次，左腿开始有胀麻的感觉，但她相信自己能处理得了，只要这些人都走开，她会照顾好自己！
“大家都散了吧，咱们老聚在这儿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影响交通，再说也没什么大事儿！放心，小姑娘我们会送她去医院，彻底检查，我们的车牌号大家都可以记一下，有什么问题一下就能找到，大家说行不行？要信得过、我们这就走，要信不过，看看谁跟着去也行！”年长的人做着围观者的工作。
颜真再次冲围观的人解释，“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不好意思……”看看确实没什么事儿，围观的人渐渐散去，有人说“我陪你去吧”，颜真未及答话，已经被人推坐到车里，车门随即关上了，年轻人绕到司机位，年长的人从另一个门上车坐到颜真旁边，“天磊，要不我来开？”
“我开就行！”年轻人发动了车子。
颜真不再说什么了，改变不了的事，还徒劳地努力什么呢？一切，随缘吧……
“小姑娘，你可真行！我下车就往地上找……谁想到你还好好的站在那儿！”年长的人把注意力放到了颜真身上。幸好天磊反应快，一边刹车一边转向，要是照直撞上去，这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颜真不知该如何回应，浅浅地笑了一下，把视线调向车窗外，年长的人似乎并没发现她这个不想交谈的暗示，“小姑娘，过道的时候你在那想什么？”
颜真微微侧目，身边的人样貌普通，但有种隐隐的正气，让人安心，“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那你也肯定是精神溜号了，要不怎么走路都心不在焉……”
“周叔！”傅天磊出声，周叔真的是职业病了，是怕遇上讹诈的主儿，所以才设下陷阱吧？可他很怀疑有没有这么做的必要，那个女孩子委实不像刁钻泼辣之辈，虽然有点儿精神恍惚。
“没事儿，天磊，和她随便聊天……你拿的什么书？”被唤做“周叔”的人转移了话题。
颜真把书的封面略略朝向他，让他自己看，他看看书，又看看颜真：“小姑娘，了不起呀，看这样的书！”
傅天磊从车前镜里往后看，只看到颜真又把书抱回怀里，那种双臂交叠的抱法真不知她想抱住的是书还是她自己，傅天磊有些好奇什么书值得她那么珍重而周叔又会惊叹，正想着怎么询问已经听到颜真开口，“不是。是老师上课要用的。”解释，只是不想去担那声赞，了不起？颜真从不以为那样的三个字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是学生？”周叔意外，傅天磊倒是不怀疑，那女孩子身上有种书卷气，而且牛仔裤、素色衬衫、直发，这几种要素结合在一起……
“……不是。”迟疑了一下，颜真还是否认了。
周叔不问了——天磊已经把车停在一家规模不大的医院门前，“周叔，你先去办手续！”
“好！”周叔推开车门，又回头对着颜真，“小姑娘，这是最近的医院，而且治跌打损伤很有名，咱们先在这儿检查一下，如果有问题，再上大医院！”
颜真轻轻点头，也准备下车，开了车门，她才发现自己有些动弹不得，整个左腿肿胀酸麻，根本就抬不起来，她窘住了，傅天磊正好过来，见状伸出手准备搀扶，颜真微微缩了一下，不落痕迹地躲开了，傅天磊有些好笑，这女孩子可够保守的，他收手站到一边，冷眼看她怎么办。
颜真把书放到座位上，先把右腿伸出去，然后一手抓车门、一手撑着椅背，一使劲儿，人总算是站起来了，鼻尖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她背对着傅天磊，咬着唇把左腿一点点儿从车里往外挪……站直了，她轻轻地吁了口气，却发现书还扔在座位上，颜真苦笑，把书拿出来是个简单的动作，对于现在的她却是考验，她不想再试，有些抱歉地转向傅天磊，“麻烦您……”
傅天磊瞥了一眼，“放在那儿吧，等送你回去的时候再拿，放在车里也丢不了。”
颜真不再坚持，拖着腿往旁边挪了两步，让傅天磊关门锁车。
“你们怎么……”周叔手里捏着一些单册从大厅里出来，一看颜真正一步一挪，傅天磊在两步外百无聊赖地跟着，不由埋怨，“天磊，你怎么不扶着点儿！”
“没事儿，不用，我自己能行！”颜真微笑，努力想走的快一点以证明自己确实能行，傅天磊在她身后对周叔耸肩，他相信今天这个女孩子多少有些不正常，当时明明看到她在道边停下来，谁想到又突然迈步，鸣喇叭提醒，她还连看都不看，害得自己清清白白的驾驶记录毁于今天！
傅天磊自问不是小气的人，更不会因此为难女孩子，可善意的援手遭到拒绝，他有什么办法？她要逞强那就由她去好了，不过没人告诉她女孩子太要强会不可爱吗？
颜真还在努力地迈步，周叔已经过来了，“小姑娘，你这样……你看你自己遭罪，别人也耽误时间，我们待会儿还有事……”
周叔通常不会这么直接，傅天磊大感意外，迅速看向颜真，颜真犹豫，然后什么也没说就伸手抓住了周叔的胳膊，周叔会意地慢慢往前走，她有了借力，明显轻快了很多，傅天磊有些看呆了，周叔回头冲他使眼色，他才急忙跟上去，猜不透这女孩子到底是识大体还是吃硬不吃软。
虽然只是专科医院，慕名而来的人还是把候诊大厅挤得很满，周叔大约已经咨询过了，把手里的单子交给傅天磊，“骨一，估计得等半个多小时，你在这儿吧，我先走！”真的有事，和庄律师约的时间就快到了。
傅天磊点头，把车钥匙递过去，周叔摆手，“算了，我打车过去，你一会儿不还得送她？”他看向一边儿站着的颜真，小姑娘固执地不肯坐，“小姑娘，我有事先走，你别害怕啊……”
颜真习惯性地微微躬身，“好，再见！”模糊地想着他的话，害怕？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如果有什么后果，这么长时间早就应该反应出来了，可她除了腿脚的胀麻没别的感觉，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你，用不用告诉家里人一声？”傅天磊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看女孩子的样子，她的家人也应该不是胡搅蛮缠的人，那么自己应该当面给他们个交代。
颜真摇头，又没有危险，何必让哥在百里外跟着担心？而且他万一要刨根问底……还是算了吧！康明辉，如果他知道自己被车撞了，会怎么样呢？颜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因为自己想到的人而失神……
傅天磊叹气，他再次确认这个看起来清秀可人的女孩子神经多少有些问题，不然不会连喊她两声都没反应！他不再喊了，直接拍上她的肩头，颜真如梦方醒，有些受惊地抬头，傅天磊在对上那张素净的脸庞时怔住了：好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
颜真莫名所以地瞪着傅天磊，傅天磊有些狼狈，暗嘲自己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竟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失态？他回过神，朝诊疗室摆头，颜真明瞭，拖着腿往屋里走，庆幸自己一直不坐下是个正确的决定，不然现在一定又站不起来了。
桌子后面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女医生，从眼镜上方打量了颜真两眼，伸出手，颜真正在捉摸她是什么意思，身后伸过一只手，递上挂号单、病历本什么的，女医生接过去，找到自己要的，“姓名？”
“颜真。”
“年龄？”
“22。”
“单位或者职业？”
“银星百货。”这个名字似乎引起傅天磊的兴趣，他注意地看了颜真一眼，但她正专注于女医生的问话，未加理会。
“什么病？”
“呃……”颜真不知该如何回答，身后有人及时替她解围，“让车撞了，想看看骨头什么的有没有问题。”
女医生的笔顿了一下，没抬头，“什么部位？”
“左腿。”这次颜真自己回答了。
女医生放下笔，示意要看一下患处，颜真急忙弯腰去挽裤腿，这才发现牛仔裤腿又瘦又紧，根本无法挽太高，她有些无措，“对不起……”
女医生扫了一眼，“把裤子脱了。”
颜真的脸“腾”地就红了，下意识就去瞄身后的傅天磊，傅天磊把身子转向门外，暗自咋舌，早就听说医生眼里没性别，如此彪悍还是出人意料，他此时有些同情颜真了，这个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女孩子能应付得了麻辣女医生？不会真的、真的……天，诊室里可还有别的医生和患者！
“动作快点儿！你行不行？不行我叫下一个了！”女医生的口气明显不耐烦了。
“……有没有剪子？”颜真索性放弃了和裤腿作斗争。
“有刀片。”女医生没问干什么，随手把桌上的刀片推过来。
傅天磊听见颜真道谢，转过身来就只能拿着自己脱下来的薄外套苦笑了，原本是想用它给颜真做一下遮掩，现在看来根本就用不上：颜真已经把裤腿割裂到膝盖以上……
女医生也有些发愣，“你！……我可没让你……你这小姑娘真封建，又不是没穿内裤……”，“大夫……”颜真求饶，女医生没再说什么，蹲下身去给她做检查，“这儿疼不疼？这儿？这儿呢？”颜真一概摇头，不看自己的腿，倒是摆脱了尴尬的傅天磊看得仔细，并在看到女孩子腿上的红肿淤青后开始内疚，隔着厚厚的牛仔裤，还是有蹭破皮渗出血丝和黄液的地方，应该会很疼，那看起来娇弱的女孩子却一声没吭……
“表面看是没伤到骨头，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去拍个片子吧！”女医生刷刷地开着单子，递给傅天磊，“二楼交款、三楼拍片子，别说什么不替患者考虑，我们医院就这么大地方，总不能让门诊上三楼，毕竟门诊的多、拍片子的少，拍完了拿回来给我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走了，注意别吃发物、暂时别洗澡，消炎药盯着吃，喷雾剂按说明使用，下一个……”
女医生噼里啪啦爆豆似的一通把颜真和傅天磊“送”出来了，颜真还晕头转向呢，傅天磊已经知道女医生的用意：看来不止一个人抱怨过了！连路都走不利索的人让她上三楼去拍片子，真是……傅天磊倒不介意把她背上、扛上或者抱上三楼，但就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很怀疑如果真那么做这个叫颜真的女孩子会不会把他当色狼。
“你在这儿等一下！”在楼梯口，他叫住了颜真，随手把一叠单据塞到她手里，“你先拿着，我一会儿回来！”说完不等颜真反应就往候诊大厅另一边儿跑去……
傅天磊推着轮椅回来的时候，颜真还保持着他走时的姿势，微靠着墙，把重心落在右腿上，也不东张西望，只是看着自己脚前尖儿的地方发呆，看着那个安安静静、不急不躁的人影，傅天磊有些说不清的感触，“你就在这儿傻等着？”
颜真恍惚了一下才认出眼前的人，却因为他的话而迷惑，不是他让她在这儿等着的吗？
傅天磊帮她坐上轮椅推向电梯口，“你不怕我跑了？报纸上这样的事儿你没看过吗？你看周叔已经找借口溜了，如果我这个肇事者又找机会跑了，把行动不便的你扔在医院，你说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自己有钱……”颜真恍然，周叔让她别怕是这个意思啊！想一想发现自己的话好像有些不妥，补充，“再说你和那个……周叔！你们才不是那那种人！”
颜真的笃定让傅天磊有些好笑，“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那种人？”
“直觉！”颜真答得理所当然。
傅天磊真笑了，到底还是小女孩儿，会相信这样一些空幻而又难以捉摸的东西，“你的直觉准吗？”
颜真微笑：“挺准！”
“哦？”傅天磊表示怀疑，“例如？”
“……例如电梯到了！”
傅天磊楞了一下，失笑，这也叫直觉？这根本是拿眼看到的好不好？“你……”看着轮椅上那颗黑发的头半低下去，他忽然有奇怪的感觉，这女孩子，不会是想借此转移话题吧？他把轮椅推进电梯，不再和颜真交谈。
再开口时，轮椅已经停在了X光室门口，“用不用帮你？”
“不用！”颜真不假思索地拒绝。
傅天磊暗笑、撇嘴，就猜到会是这句话！这女孩子应该生活在中世纪！他把轮椅固定住，好让颜真借力，“哎，你直觉不挺准的吗？你预感一下你这腿……”
“我这腿肯定没问题！”颜真象在发誓，一瘸一拐地推开了诊室的门……
事实证明，颜真的直觉确实挺准，女医生认真地看了他们拿下来的片子，“挺好，连个裂纹都没有，回家吃‘喜面’去吧！”傅天磊彻底放下了心，边往外走边对颜真开玩笑：“真该吃‘喜面’！你看是你请我还是我请你？”
颜真一脸迷惑，“什么叫‘喜面’？”
傅天磊意外，“你不知道什么叫‘喜面’？”看颜真摇头，他难以置信：“你从哪来的？”该不是从火星来的吧？
“江城。”
“江……”傅天磊不说什么了，耐心地解释，“就是大难不死、逢凶化吉什么的，吃碗儿面压惊、庆祝，从此以后就顺顺利利的了！”江城，那是百里外的小城，不知道这里的风俗很正常。
颜真微笑，“我们那儿是生完小孩摆酒席，叫做吃‘喜面’。”幸好问一下，不然就闹笑话了。
傅天磊看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女孩子装傻装的还挺像，不过未尝不是一种聪明，“家是江城的？”颜真点头，“那你怎么到这了？”
“……工作。”颜真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然后专心地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
傅天磊毫不怀疑她是想回避什么，不过那好像与他无关，他把副驾驶一侧的车门打开，“上车吧，我送你回去。”前面的位置宽敞些，不至于太蜷腿。
颜真尽量快地挪到车里，傅天磊也上了车，“安全带。”边提醒颜真边把自己的系上了，颜真探手把安全带拉到身前，然后在瞄了自己的左侧又瞄了傅天磊右侧之后，举着安全带的搭扣问了，“这个，往哪按？”
傅天磊几乎都要以为她在恶作剧了，却在看到她一脸的认真和坦白后无语，接过搭扣摁进卡子口，颜真看着他的动作，“知道了。”似乎很高兴学会了新东西。
“没坐过车啊？”这话有些伤人吧，可实在克制不住。
“是啊，”颜真据实以告，“在家我们都是骑自行车……”小城不大，但是骑着自行车在大街小巷穿行的时候，人像自由的风，还有在江堤上，和哥、康明辉比赛谁骑得快，哥总是被远远的落在后面……
“那到这儿还骑自行车？”这座城市坡路多，好像没几个人骑车。
“公共汽车不需要系安全带！”
“……你不是有直觉吗，怎么不凭直觉去对付安全带？”傅天磊觉得自己在没话找话。
颜真不以为意，“直觉又不是随时都有！再说也不能什么都用直觉啊！”
傅天磊语塞，“再怎么走？”又到路口了。
“右拐……右拐……好了，在那棵大梧桐树那停一下就行了！”
颜真下了车，傅天磊拎着装药的塑料袋过来，“你住几楼？”眼前是三层红砖小楼，“女子公寓”的牌匾很醒目。
“二楼。”颜真想伸手接塑料袋。
“送你上去吧！”傅天磊瞥一眼她的腿，割裂的裤腿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怪怪的，“别说‘不用’，”他抢在颜真之前开口，“不该逞强的时候别逞强！”
颜真刚要说什么，迎街的窗开了，探出一张圆圆团团的脸，“颜真，这是谁啊？”毫不掩饰的探究。
“宋姨，今天是你的班啊？”颜真打招呼，胖妇人不接茬，“他谁啊？”审视着傅天磊，颜真抱歉地冲傅天磊笑笑，回头对着胖妇人，“他是天磊！”那个周叔是这么叫的吧，“这是我们公寓管理员，宋阿姨。”
“你好！”傅天磊打招呼，颜真会这么介绍出乎他的意料，小姑娘是想保护他？“我是开车把颜真撞了的人，现在送她回来！”胖妇人的眼一直溜着颜真的裤腿，他不能让她误会，胖妇人的眼瞪大了，“你撞了她，颜真，你……”
“宋姨，我没事儿！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颜真赶紧解释，宋姨有个“包打听”的毛病，但人还是很热心肠的，“天磊，谢谢你，我到了……”你可以走了，别让宋姨揪着不放就麻烦了！
那个宋姨已经从传达室跑出来了，杂咋呼呼地又要看伤又问经过又责问不休，颜真苦笑，“宋姨，你让我上去好不好？我都站不住了！”胖妇人这才告一段落，扶着颜真往楼道里走，还不忘回过头警告傅天磊，“你再以后开车小心点儿！还有颜真要有什么事儿你还得负责！”“宋姨——”
傅天磊咧嘴，今天真是……“哎，药！”……
“人送回去了？”周叔一上车就问，看傅天磊点头，“没什么纠缠不清的吧？”傅天磊摇头，表情有点儿古怪，周叔奇怪，“怎么了？有话说！别打哑谜！”
傅天磊“噗”的笑了，“人家还怕我纠缠不清！”把药接过去，颜真就“谢谢、再见”，傅天磊说等换药的时候来接她，她一叠声的不用，那个胖妇人也在一旁说康明辉能来，他就不用操心了，真是，如果所有的肇事者和受害者都这么互相体谅该多好！
周叔听完了也有些发愣，“天磊，……“摇摇头，不说什么了，傅天磊微笑，忽然想到颜真刚才也是这么叫他的，听起来很亲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