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七章 那个秘密啊（莫羽番外二）（1 / 1）
“王！”右衣侍女在他身后恭敬地参拜，禀告道：“今夜子时，魔礼族与圣魔族在平野决一死战！”
“哦？”莫羽从回忆里醒转，他蓦然转身，眼中有一丝危险的光闪过，“这消息可确切？”
娇小美丽的侍女被骇得后退半步，慌忙低头垂下眼睑。
“是！”她低声说。
左衣侍女匆匆赶来，她身材高大，秀丽端庄，行罢礼，神情严峻道：
“王，魔礼族第一勇士魔饿随行！”
“知道了。”莫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右衣侍女好似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下。
左衣侍女略有些迟疑，她看了看右衣，又看了看王，似乎有一句话就要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忍下。
宫殿走廊的深处，传来低低的争执声。
“你为什么要帮他做事？他在利用你！”女子愤慨的声音道。
“不是利用！是……”另一名女子急急地辩解，然而说到最后，她竟然迟疑了，对这份朦胧的感情就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
“是爱么？那我请求王将你赐予他，看他对你是不是还一如既往……”
“不要……”断然的拒绝里夹带着哀求，“看在我们一同长大、一起挨饿的份上……”
女子沉默了，甩袖而出——
这名女子竟是魔王的左衣侍女！
宫殿里，莫羽终于等到了那只魔。他一身黑衣如一只黑色的蝙蝠，栖在俊美冷漠的少年上方的雕梁上，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叫道：
“王！”
……
没错，这就是他暗中网罗的手下！在这座雄伟高大空荡荡的大殿里，他始终选择了不相信。然而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证明，他的不信是对的！他的身边，永远包围着冷酷的利益与权势，以及纠缠不清的暧昧不明的网……而无忧，是藏在他心底唯一全然的信赖，唯一想起来就微笑的柔软……
子时还未到，平野已是一片血腥的屠场。
黑色的粘稠的魔的血在平野大地上汇聚成河，尸体渐渐地浮起来，甚至遮住了天上黯淡的光！
圣魔族已尽是颓势，而魔礼族正气焰嚣张。
混战中有一魔甚是扎眼，他身材魁梧，面如厉鬼，眼似铜铃，连口呼之气都能化为厉箭，他周围数十丈内尽是死尸，连同伴都不敢靠近。他释放出的杀气带了无数种的贪念，如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如一条凶恶的巨蟒，粘腻而又冰冷。
他向着圣魔族杀去，身形笨拙，慢慢地向前迈动大步，每一步踏在地上，甚至连大地都在颤抖！
他带着腐朽和死亡的气息，如巨人踩倒蚂蚁一般所向披靡！
“不愧是战神魔饿！”魔礼在后方咪起狭长的眼睛赞道。
真不枉他一手提拔将其培养成材！过程真是辛苦而又漫长，他几乎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族人，才用鲜血和尸体喂养其成为战神！
子时到时，只怕圣魔族已全族覆没！想象着魔王到时看着结束的战场满目愤恨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他放声大笑：
“哈哈哈！”
大笑声在平野大地上回荡，刺激得众魔心头一悸！他——魔礼，被各族私下里称为“众魔的噩梦”，不是没有理由的啊！如今，他已胜券在握！
然而，那如大江东去般败去的圣魔族似乎悄悄起了变化：众魔精神全都为之一振，魔力顿涨，有几只魔甚至不禁喜呼出声：
“王！”
王怎么会提前出现！
魔礼惊愕！这惊愕还来不及收起，已化为满脸的惊惧！
因为，他看见，一袭白袍犹如一道闪电在天空划过，甚至还来不及眨眼，面前一座巍峨的铁塔已轰然倒地，血流遍野……定睛看时，那死去的竟是魔饿！
“哎呀！”魔礼大骇，紧咬牙关！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魔王自始至终只是一击！只那一击便杀死了他平生最为得意的武器——被称做“战神”的连整个圣魔族都阻止不了的魔饿！甚至在此过程中，魔王腰件间的圣剑一直安静地待在鞘里，根本没有出场的机会！
“轰隆！”魔饿不可置信地倒下的一瞬，整个喧嚣的平野彻底安静下来！
正在激战的众魔如同石化了一般，纷纷丢下武器，有的甚至被自己的武器砸到了脚！
白衣如一道最亮的月光，黑发飞舞如黑夜的精灵，魔王独自站在空旷的战场上，长风迷惑地萦绕在他周围，他风姿妖娆，如魔界最尊崇的曼佗罗花，神秘中带着高傲与残酷，却美丽到极致！
众魔站在血泊中，被他的神采所摄，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诸位，莫要忘了他在做王之前是如何活下去的吧！如果对手起了杀心，要永远都比对方出手更快，才能存活下来！而他，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搏斗中，站到了最后！如今，已有上千年修行的他又找到了圣剑，魔力更是高得可怕！
众魔不禁瑟缩起来，每一界的魔王都有过偶尔的失控，不分青红皂白，血洗全场！如今的魔王会不会也狂性大作？下一个牺牲者说不定就是自己……
当魔王冷漠的眼睛扫过来的那一刻，冰冷死亡的阴影如乌云般明明白白地笼罩在众魔的头上！魔群一阵骚乱！
“我忙得很，以后别用这种小事情烦我！”冰冷、极不耐烦的声音道。
一阵风过，魔王如影子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前一刻站立的位置，只余天上漏下来的几缕星光……
众魔早已骇得四肢僵硬，此刻面面相觑，继而悄悄散去……圣魔族与魔礼族的血拼就这样戏剧般地遽然而止！鉴于事件的偶然性与不确定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参与者事后俱缄口不言，只余长风在旷野上不知疲倦地吟唱着这段传奇……
“王！”声调里竟有着从未有过的犹豫。
莫羽惊讶地望向他：化长老竟然平生第一次忘了吃他豆腐！
“何事？”他冷冷道。
“有一个秘密……我考虑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沉默……良久……
莫羽不为所动！
化长老终于忍不住了，试探道：
“你就一点不好奇？”
“好奇又怎样？你不想讲还是不讲！”
“这秘密与无忧有关……”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莫羽一把揪住了衣领子，急切地逼问道：
“快讲！”
化长老示意他放手，反手拧住他的耳朵，气急败坏道：
“长大了还是这么不可爱！”
不过，他终于开始进入了正题。
“无忧，她没有灵花，你可知道？”
莫羽点头。
“那你可知没有灵花的花仙是何遭遇？”
莫羽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唉！”化长老长叹了一声，似乎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
“每一个花仙一出生，就有一朵储存灵力与寿命的灵花，灵花谢，花仙死！偶尔，出生的花仙并没有灵花，他们会遭到驱逐！也怪不得你不知，这本是花仙界最大的秘密！没有灵花的花仙，会在任何强大的灵力或魔力面前受伤，甚至死亡！ 除非，有整族的人肯削弱灵力保护她！即使这样，她每百年都要经历一次天劫！
“一千多年前，圣灵族被灭族，仅存活了一个女孩儿，无忧就是那个倒霉的没有灵花的花仙！那场天劫——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痛，比那些人临死前感觉到的痛还要痛上数倍吧！她必须清醒地承受那痛苦，一旦昏迷，就再也醒不过来！就因为那痛得让人昏厥、痛得让人想自杀的劫难，我活了八千多岁，还从来没有见过没有灵花还长大的花仙，除了无忧！”
无忧在强大的魔力面前受伤，甚至会死！怪不得她从来不去后山看他练剑！
“你现在的魔力已经强大到无法靠近她，除非，你想她死！”化长老道。
“不！”
他永远记得无忧站在悬崖上的那一幕，他永远忘不了那一种痛：
她口中喷出鲜血的那一刻，世界冷了！
她跳下去的那一刻，光熄灭了！
脑中竟然闪过那朵合欢花，他在黑暗里等待了一千多年，才寻找到光和温暖，独属于他的光和温暖，他不想再失去……
“这是命运，无法抗拒！”化长老沉重的声音如同宣告了世界末日。
“……一定有其他的办法……告诉我！”少年面孔冷酷，身后黑发狂舞，如烈焰般纠缠，如曼佗罗花般妖娆！
“你该放弃！”化长老隐忍地轻叹。
“不……求你……”魔界最最尊贵的王竟然放下姿态，用了一个“求”字！
在眼神和意志的对抗中，化长老最终败下阵来。他叹了一口气，挠挠头，嘟囔道：
“希望我不是做了一件错事！我是看见那无忧在悬崖下气息将竭，还守了你一夜，才忍不住说的！
“传说，夜神迷恋着月神，月神却对爱一直懵懂不知，直到夜神为了护她死在她面前，她才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爱……她流下了一滴泪，那泪滴划入夜色，竟是玄色，因为泪中有血，玄色中带有红丝，世人称为玄朱碧玉。玉变成碧色，就能实现一个愿望。若要玉变色，除非用……
“唉，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无忧此时正在历劫，生死未卜……”
他的话音未落，魔王凭空消失了！
气息将竭？原来她在悬崖上吐血，竟是被他的魔气所逼！
他看到她吐血，身子如鸟儿般飞下悬崖，只觉得心都空了。这世间竟一无所恋！如果漆黑的夜空从此失去了月亮和星辰，那世间将是怎样的沉寂！
原来，她在气息将竭之时，还尽力照顾了他一夜！
原来，她站起时差点摔倒全是因为他！她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腿被压麻了！
此时，他想大声地质问她：“为什么不说是我害的！”
他知道，她一定会笑着说：“你已经说了对不起！”
但此“对不起”不是彼“对不起”！
明明想保护她，却害她最深！
明明想保护她，却无能为力！
木屋里传来声响，又沉寂下去。她的手上带着他的命环，她在生死关头，他却只能绝望的站在屋外！他不能靠近，会害死她！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迅速地冷却！
他在寒风中站了一夜……
那一夜，他站成了礁石；那一夜，他痛苦地成长着……
他本是一个孩子，遇见无忧，他才忽然渴望长大，成长为不顾一切任性地追逐着自己梦想的少年！
追逐不到必然会痛苦绝望吧！如今，他得知了残酷的真相，才会在痛苦里蜕变，成长为一个男人！男人，则意味着拥有自己的秘密，拥有自己的责任、沧桑与担当……
在寒风中忐忑不安地站了一夜，他终于又能觉察出无忧微弱的气息……他松了一口气。
这一刻，他是如此感谢上苍她还活着！即使不能相伴相守吧，只要她还活着，已是莫大的感恩！
“风乍起，云来云散，我紧紧追随着你的脚步，甘愿做.爱你的影子……”
——从此，我只愿如影子，默默地守护在你身后，守护在你的喜乐与平安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