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夜（1 / 1）

“那你觉得我如何？”羽并不急着对明柔的回答做评价。

“主子……属下不敢妄言！”明柔低头，言语间虽有停顿却不显丝毫胆或是慌乱。

“无妨，直言！”羽饶有兴致地提起一边的茶壶，自斟一杯，看向明柔。

“论行兵打仗，主子可成名将，却不会成名将！”明柔答道。

“为何？”羽眉眼燃起笑意。

“主子志不在此！”明柔抬头直视羽，宽大的衣袖，手微微发颤，主子的心思他永远都不曾看透，此刻，主子的笑让他胆寒。

“明柔，你不是我的人，永远都不是！”羽轻叹，明柔怀壁其内。区区不过半月，在他身上已一点儿也没有当宫侍时那种自甘卑下的样子，也许他自己也未曾发现，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天赋相谋之才，温玉之质，若非生在天池那个女尊之国，定早已出将入相。

不卑躬曲膝，不奴颜媚色，世无完人，她亦会出错，冷月、西城、燕他们都太相信她了，她需要一个能在她下错棋时提醒她的谏臣。

“主子，今早楚公子出城时交给属下一封信，让属下转交给你！”明柔从衣袖中摸出一封信，呈到羽面前。

君儿？羽接过明柔呈上来的信，拿在手中，犹豫片刻，将信从信封从取出，展开，竟是一张白纸。

“他还说了些什么？”羽皱眉，君儿这是何意？

“楚公子说他此行是去取回做为楚家家主应有的东西！”明柔低声道，楚公子在主子心中的地位是谁都不可能代替。

“好，很好，那是确是他该走的路！”羽抚案，笑里带着她自己也未曾发觉的落寞。

“楚公子还……还带了些银两和衣物。”明柔言语有些断断续续，他不敢告诉主子，楚公子离开前其实还说了一句，若是姐能来便好了，那时楚公子的神情与主子现在一模一样！

大帐外兵士拔营的嘈杂声渐渐变小，羽知道士兵此刻已经集中到校场上去了。

羽突然起身向帐外走去，走到帐门前，又突地折转身向明柔说了句留在帐内，无她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帐。

羽在营地四处来回巡了一遍，不知不觉走到喂养战马的马厩边。马上就要拔寨起程，战马已全被骑兵带走，看着空空的马厩，羽突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哼叽！

谁？

羽凝神静听，就着均匀的呼吸声，羽绕过马厩，大树旁一只通身乌黑的毛驴出现在羽眼前。毛驴头顶悬了一根已经焉了的胡萝卜，任它怎么蹦哒也够不着，一个人的腿从树后大大咧咧地伸出，似乎睡得正熟。毛驴有灵性，看到羽走过来，瞪着它那双水汪汪的驴眼，欢快地摆动本就不长长成一团的黑色驴尾。

呵，没想在这儿再次见到传说中的神兽，羽将那根焉了的胡萝卜从它头顶摘下，伸到它嘴边，毛驴儿也不客气，张口吞下，顺带送给羽一手的口水。

羽也不恼，一边摸着毛驴毛绒绒的头，一边顺手将手擦干净。

毛驴吃到胡萝卜，安静下来，不再蹦哒，任由羽用它的皮毛擦手，反正也是半个月没洗澡了，擦擦没关系。

羽擦完了手，转到树后，一做书生打扮的男子浑身被人用绳子捆着，正枕着一堆干草睡得正酣，剑眉入鬓，鼻若悬胆，肤色偏黑，一眼望去颇有几分英气，可惜头上插着几根杂草，将第一眼的印象消磨殆尽。

“不用装了！”羽负手望着身前的男子，嘴角含笑，自她走近大树，他紧张的呼吸早就出卖了他。

“你……”书生睁眼，呆了，对上女子清透如纯黑琉璃般的眸子，一瞬之间，仿若断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