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禁(1 / 1)
明柔茫然地望着一群侍卫跟着,走在最前的羽,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会让自己跟从。这些侍卫皆是身着军服高大强壮的男子,主子走在这些男子前面丝毫没削弱她的威仪。主子身着一袭华贵紫衣,手持玉骨折扇,慵懒的神情,悠然走在大街上,说不出的高贵气质。一路走来,行人竟自觉地为主子让道。别的他不懂,只是知道那些人看到主子,便马上低下头去,这样的主子很像国主,但似乎又比国主多些什么,他说不上来。
“小的拜见四世子!小的这就去禀告老爷!”门前的一青衣小厮待羽走近了,才迎上来,原本怠慢的神情,见了羽,立刻变得恭敬,急急地见了礼,恭声说道。
还未见小厮走远,一名白须老者自前厅走来,身影高壮,行步生风,可想年轻时是何等英气魁武,隔着五步远就单膝脆下行礼:“西城孝参见四世子,有失远迎,还望世子恕罪!”
“西城老将军守卫我天上西境多年,劳苦功高,按理该是我这个做小辈去拜见老将军,哪敢劳烦老将军亲自迎接。老将军这恕罪的话,南宫羽更是不敢当了!”羽快走几步扶起老将军,这话说得是客气非常,脸上的表情也是谦逊非常。
西城孝起身引羽进了府内大厅,羽在主位下的右座坐下。西城孝见羽挑了一下座坐下,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坐到左下的座位。羽心中不由暗道一句老狐狸。
几名蓝衣小厮奉茶进来,借着日光盛茶的竹花瓷反射出幽蓝光晕,简单却不失体面。小厮恭敬有度地将茶先客后主地放至茶岸上,又恭顺地绕退到桌后。
见西城孝不动声色,羽亦端起茶盏,低头浅饮,不紧不慢地在心中品评这茶中的真味。西城孝这老家伙还真舍得,竟用研都产的真山云雾来招待她。再看这云雾在杯中缓缓化开,叶新细嫩,长宽整齐,鲜绿清碧,一芽一叶,芽叶均匀成朵,小巧玲珑,就是在年年进贡的名茶中也难得见到这样茶中极品。原来研都的贡品都进贡到了西城家,现在,除了西城、管平、苍都,是不是该把研都也从三哥的天上国中独立出来呢?
西城孝打量着面前专心品茶的羽,惊觉自己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明明没有抬头,却逼得他不敢轻视。丝毫不知羽仅凭一杯茶,已决定了西城家未来的前路。
“世子今日驾临西城家,不知有何指教!”西城孝平静地问道。
羽放下茶盏,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西城孝,看到西城孝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羽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晚辈不敢,晚辈今日冒昧前,只不过来向西城老将军讨一个人罢了!只是怕老将军舍不得!”
“既是世子开口,西城家绝不敢有半分不愿!”西城孝恭敬答道,意思是如果你是以世子的身份来要求,代表的天上国皇家,西城家绝不推辞,西城家对皇室绝无二心。假若他日,你世子的身份被除去了,西城家绝不担半点干系。
“晚辈想用管平换二公子!”羽笑意盎然地看着西城孝。
“小儿……”西城孝一听羽提到管平,心中顿呼不妙,管平乃是他西城家秘密屯兵之地,这个秘密除了他和大儿西城良再无外人知晓,不是他不肯将兵权交于二儿竹晴,实在是二儿性子着实太过心慈软弱,现在这位小世子一口就他将管平交给二儿竹晴,莫是……
“老将军万不要多心,二公子足智多谋,实当东乐之才,请老将军割爱!”羽起身,展扇笑对西城孝,袖摆轻拂过腰间能调动天上所有大军的紫玉令牌。
听到羽紧接下来的一句话,西城孝只觉额间尽是冷汗,东乐是何人?当年天上国三大开国辅臣之一,天上国开国一半的国土都是由东乐打下,更重要的是东乐原是齐国的大将,后自灭了齐国归附天上。按四世子的意思,她是要竹晴反了天上,随她……开国……
“父亲!”西城竹晴自厅外走进,郑重地在西城孝面前俯身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再起身,平视着西城孝,淡淡地说道:“父亲,交给我吧!”
西城孝望着西城竹晴,此时的西城竹晴是他从没见过的,那样坚定锐利的目光,哪还平日的半分胆小无用,这样的神采风姿比他当年,竟有过之而不及。
“管平的兵马,我会亲自向大哥要的,请父亲不要为儿子担心!”西城竹晴淡淡地说道,他话里的“儿子”不是指自己,而是大哥西城良,他从未怪过西城良对他的轻视,只是,雄鹰要振翅起飞,哪容得云雀挡道!
听完西城竹晴这番话,西城孝唯有苦笑,在看到城头管家的人头他就该察觉,他的儿子,从小看到大,他竟从然不来不曾真正了解。事实上,他应该察觉的,从他主动请缨到苍都这块荒凉的弹丸之地,从他一年之内就将这蛮荒变金土,从他自如驾御海上蜂拥而来的海盗,他的儿子,他的儿子!
直到西城竹晴从大哥西城良那夺得管平,将西城、管平、苍都和研都四城从天上独立出来,西城孝还在想,他的儿子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了呢?
直到西城竹晴取得天上西境以外所有的领土,正式宣布归顺当年那个站在厅中摇扇微笑的女子时。西城孝坐在西城竹晴为他准备的院中,望着头顶飞过的云雀突然明白过来。
可不就是那天,竹晴从天上回来,未带回新娘,在庭中站了一晚,原来那天他没带回新娘,却带回一腔壮志。西城夫人从院外走来,握住西城孝的手,西城孝拍拍夫人的手,他真的一点都不怪他这个儿子。
只是,这孩子这些年还未娶亲,明知道那个人是他要不起的,白白为那个人打下一片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