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牡丹(1 / 1)
“姐姐一定要走吗?”羽靠在门上,疲惫地忧伤地问。
“羽,不要再孩子气了,那里是姐姐的家,无论姐姐走多远,姐姐的根在那里,现在她在呼唤姐姐,姐姐怎么不回去呢?”清歌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走过来,捧着羽的脸说。
“难道姐姐不喜欢羽了?那个地方真的很重要吗?那里有姐姐的喜欢的牡丹吗?”
“羽,你还长大些就会明白的!”清歌知道无法向她解释这种感情,只好含糊地回答她。
羽虽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在她心里除了她喜欢的人,似乎没有什么是她在乎的。家国对她来说太大了,羽不喜欢勉强别人,喜欢一个人就是给她自由。那年哥哥走后,她突然明白这一点。哥哥不喜欢战争,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死去,她哭着挽留哥哥,结果再也没有回来。天上国的那些死士直取乌国十五座城池,乌国千里繁华,只落得一片焦土。而天上也元气大伤,无力再禁锢小国的奴隶。羽曾去归魂河边找过,千千万万个魂灵抱着亲人痛苦苦地渐渐变淡,散落进归魂河里。却找不到哥哥,哥哥大概不愿回来吧!
送天心国的降民归国的日子渐渐近了,羽没再对清歌说过,只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屋顶,看猫操练那兵士。天上现在不愿再去攻占别人的城池,只是好好发保护自己。羽手臂缠绕的战之花纹己经很淡,很淡,只是深夜恶梦后醒来,才看得清晰。
“姐姐,这琴你带走吧!”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天的傍晚,羽突然抱着那把清歌弹过无数多遍的琴进来。
清歌刚想接,但转念一想,敌国之物,出云国的人能接爱吧?便收回手来,笑道:“羽,这琴是大公子送你,我怎么能收呢?”
羽听罢,干笑几声。听多了清歌家国的那一套话也明白几分。突然她猛地转过身,抓着清歌的手,跑了起来,跑了很久。清歌看羽的侧脸,羽的脸上竟有一些笑,自从二世子失踪过,这是羽第一次笑,仿佛夜空中的烟花,令清歌都不禁有些呆了。
是牡丹,百里牡丹!可惜因为是早春,它们还只是花骨朵,似开未开。羽脸上的笑容如烟花殆尽。羽松开清歌的手,走近花丛,愤怒地将琴摔向花丛。
很快,火焰开始漫延开来。
“羽,你——”清歌眼前是一片跳动的火海,牡丹在火的逼迫下迅速开放,又放火吞噬,有如凤凰浴火,然而它们却没有重生。清歌知道今夜之后,这都将是一片焦土。可她不能阻止羽,因为她看见了羽的眼泪,从不流泪的羽流泪了。羽心里有多痛,她不能懂,只知道那痛很深、很深。
琴!清歌突然发现花丛深处的琴。她顾不得火有多大,只是知道那琴是她走后唯一能让羽还心软的东西!
“姐——”羽慌忙阻止,但只见清歌护着琴从火中冲出,纱裙上的牡丹有几朵也也烧燃。羽忙拍熄,可衣裙上的牡丹己辩不出颜色。
“羽,让姐姐再为你弹一曲吧!”清歌脸上现出一抹微笑。
“好!”羽点头。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清歌将儿时母亲哄她时唱的歌唱给羽听,这歌里就是她的家乡啊!
天亮了,清歌抬头,果然是一片焦土,羽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温顺地覆在眼睑上,清歌放下琴,悄悄转身。
褪去宝钗玉瓒,长裙纱衣,一卷青布裹头,粗布褐色短衣。掩不住玉似的容颜,她立于马车前,因着羽的缘故,车夫不敢像对别的归奴那样大声喝斥,只是不时冲那群己上车的归奴吼骂,灰黑色的马鞭狠狠地打在车轮,车壁上。
一袭粉色从城门那跑来,是小言,她气喘须须,抚着胸口,冲清歌礼貌地一笑,:“清歌姐姐,世子说了,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昨夜算是为你饯行,这玉本是你的,就还了你,省得日后见徒惹伤心。”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羊脂玉放在清歌手里。
清歌暗暗吃了一惊,转念一想便放下心来。小言这丫头妒气儿重,但诺大个无羽殿同羽还能说上话的几个妖精里面,她算得上一个。清歌放心不下,又将羽的脾气嘱咐了一番,犹豫一会儿最后将小言叫到跟前,附在她耳边:“世子生性惧寒,若世子过了五更还没醒,一定要去找应觉大人,他自有办法。”
小言听后先是一惊,心里暗暗盘算:你做了世子六年的心腹,我当然比你知道的少,现在终于轮到我了,我会抓住机会的。
马蹄踏碎冷寂,一阵长鞭,马车迅速移动,清歌拔开布帘,望着渐行渐远的城门,多少个日夜她在城内、望着城外,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滴在手中的玉上,她低头试泪,一个‘羽’字显在玉上,深深的,如血,如那晚的牡丹。
她哪知,过了今日羽就要送天上的敌国去,而出这主意的人就是丞相,应觉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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