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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尹凡吟没错。”她看着他，一笑。那笑，也是极尽绚烂的，带了各种神色：自嘲，胜利，捉狭，痛快……

她不曾刻意隐瞒自己女子身份，他也是极聪明的人。他在无意中能知晓她是女儿身，也并不令她诧异。但他既已知她是女儿家，还一步一步引她入陷阱，可见他是故意要给她难堪了。既然如此，索性自己说开了来，挫挫他的傲气也是好的。

她看着他，见他淡若神色，并未见有多挫折模样。她在心底大叹。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性子那是一等一的好啊。

“尹凡吟，尹凡吟……”他缓沉了双眸，低低重复。像极了一月前尹兰初进固节城时，在街上念咒语般的模样。

尹兰自是听得见他低低念着那三个字，但她没有阻扰之意——祖爷爷取了这名儿后，她也是念了很久才不觉拗口。

许久，尹兰听得黎府少爷一声低低的叹息：

“幸好你不是尹兰啊！”

“……”尹兰扯了扯唇角，终是没有告诉他，尹兰这名字其实已跟了她十九年。

“尹姑娘右手似乎有伤？”不放过她表情，见她扯唇角似乎是触到伤口了，他淡皱眉。

“小伤罢了。”不甚在意地一语带过，静静看着他脸上表情。

“回头请大夫来看看。”他脸上表情莫测，尹兰垂敛收目。

不记得是哪一夜，那人潜进她房间，她躲在暗处，右手不小心碰到柜角。新伤旧痕，她极痛，差点咬碎银牙。她猜那人必听见动静，只是好像那人意不在她本人，反倒对她包袱感兴趣，把她行李翻了个底朝天。

黎府虽大，但还不至到戒备不严的地步。人家来去自由，黎府不见丝毫动静，她不想也知其中事由。刚才，他为她圆场，分明是已知她右手有伤。

她敛目，掩住心底一丝失望。本不甚在意，但……黎府主子率先提起，怎么也不该一副莫测表情的。夜半查她，依她想法，倒还不如直接问她省事——那半月，她夜夜受扰，极疲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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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凡吟扯了扯裙钗，眉头拧了一下，抬眼，又拧一下。

看来，她女儿装真不堪入眼了。不然，黎笔轩眼里也不会露出如此笑意……那笑里，太多情绪。

“我十九年都是如此装扮的。”她微叹气，不堪入眼便不堪入眼了，但她想还是告知他真相的好。

黎笔轩扬眉，灼灼盯住她。许久，点点头：

“难怪极像女子。”

“……难怪极像？”尹凡吟脸色一垮，拎起裙角转身。这话……实在太刺激了。

然后，只觉左手一暖，她手被人紧紧握住了。尹凡吟回头，眼波明亮。

“男装时也极像女子。”他握她，面不改色，低低加了一句。

尹凡吟蹙眉，她本就不曾刻意隐瞒，自是极像女子的。

随即又扬眉：

“黎少爷握我手做什么？”

……实在是很煞风景。

“便是握手罢了。”黎笔轩学她扬眉，低低笑着。

这话……尹凡吟实在脸红心跳不起来。她只静静看着他，探究着他深眸底处的情绪。

黎笔轩也神色不变地与她静静对视，由着她看进他心底。

这眼神，这面色……像极了姑父看姑姑时的样子呢。

尹凡吟垂发齐眉，眼眸明亮地瞧着黎笔轩。然后，微笑起来。

他既不掩他情意，她又遮遮藏藏什么？

能像姑父、姑姑那样生活，是上天赐福，她不要放手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