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风波（1）（1 / 1）
第七章
乔亦若翻动着手中运动会的秩序册，想起在去年的运动会上，高二八班大放异彩，竟然已领先第二名30多分的成绩夺得全校冠军，她的唇角再次习惯性的上扬。当然那次最大的功臣是莫昕涛，学校规定每个运动员除接力外只能报两个项目，他参加的比赛都以破纪录而结束，再加上接力赛，他一个人为班里夺得了40多分。
莫昕涛……她的眉头忍不住轻轻一皱，距离那次在医院中的表白已经有一年多了，她知道他一直在压抑自己，所以他才会拼命的学习，所以才会有他现在的成绩——班里的前三名。离高考就只有一个月了，照这样下去，他考大学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她怕他撑不到高考就会病倒，虽然他的身体一向很好，但也用不着这么糟蹋自己啊，她听张岩青说有时候他晚上醒来时会看见莫老大拿着手电筒依旧在学习，“我没想到老大会变成这样，但这样对身体不好啊，老师， 你劝劝他吧，他只听你的。”张岩青最后说。
这一年多了，他们都在刻意的回避着对方，从那时到现在，两人从来没有单独在一起过，但课堂上是无法回避的，偶尔眼神的交会都会引起两人内心的颤动，她知道如果找他谈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很难预测，或许会使这一年多的努力化为泡影，但她还是在一个黄昏去了学校外面的树林找到了他，每天的那个时候他都会在那里。
那一天天气很好，可以清晰的看到夕阳，她在他的旁边坐下。
他抬起头看到她时，眼神中有太多复杂的东西——惊讶、欣喜、柔情、痛苦……他以为在高考之前不会有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既然两个人都选择了逃避，那就避的彻底一点吧。
“你不该太拼命的。”很久之后，她看着夕阳开口。
“总比时时想到你好。”他的眼睛追随着一只燕子在空中飞舞，是今年的第一只燕子吧。
她无言以对。
“考研成绩出来了吗？”很久之后，他问。
“出来了，前几天去参加复试，应该没问题。”她终于可以完成自己的理想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哪个学校了吗？”
“为什么？”她回头看着他。
“跟你去一个学校啊。”
她摇头：“你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我的选择就是永远跟你在一起。”他脱口而出。
她愣了，站起身来她说：“记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他拉住她：“你放心，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她点头。
“乔老师……”
隔壁王老师的喊声将她从那天的记忆中拉了回来，她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情绪，抬头看着来人：“什么事，王老师。”
“没什么，只是提醒你比赛时间就要到了，应该去操场了。”
“谢谢你。”她站起来收拾东西。
“乔老师，这次的冠军肯定还是你们班吧。毕竟有莫昕涛在啊。”
她笑笑。
“说真的，你是如何把那个桀骜不驯的人制服的。”作为高二八班的数学老师，她清楚的看到了莫昕涛的变化，对此她一直很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啊，只是找到他的症结所在，解开它，就没事了。”她轻描谈写的回答。
“老师……”操场旁边观战的学生看到她们，都跟他们打招呼。
“王老师，留下观战吧。”
“不行啊，我今天是计时员。我走了。”
乔亦若点点头，在学生中坐下，眼睛不自觉的寻找那个修长的身影，只是没找到。
“莫昕涛呢？”她问旁边的学生。
“不知道，刚刚还在啊。”
“我看到他跟张岩青出去了。”
乔亦若点头。
“老师，莫昕涛真狡猾。”旁边的一个女生说。
“他怎么狡猾了？”
“他特地选了去年没有参加的项目，因为他知道他破不了自己的纪录，倒是破别人的纪录比较简单，反正他哪个项目都是一流的，对不对啊，老师？”
乔亦若笑了，没错，当她看到他选择的项目时也是这么想的。
“老师……”张岩青突然站在她的面前。
“莫昕涛呢？”她问。
“第一项就是100米，他在起跑点。”
她点头，眼光不由自主的移向起跑点果然在那里找到了他的身影，他在做准备活动。
“老师……”张岩青喊。
她转头，看到他凝重的脸：“怎么了？”
“没……没什么……”张岩青吞吞吐吐的说，算了，100米而已，估计不会有问题的。
“究竟怎么回事？”
“没事。我去终点。”张岩青说完立即跑向终点。
乔亦若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这时候100米预赛的枪声打响，运动员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终点，莫昕涛就在第一组，他当然是遥遥领先，并且经优势一直保持到终点。
当他从终点回来的时候，全班的同学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经过乔亦若身边时，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她择地给他一瓶水。
“谢谢。”他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愣了，责备的目光望向身边的张岩青，明明告诉他不要说的啊。
张岩青摇头表示不关他的事。他们的表情都落进乔亦若的眼中，她确定这两个人一定优势瞒着她。
“告诉我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不过昨晚没睡好，今天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罢了。”他喝了口水说。
“真的？”她怀疑。
“真的。”
这时候公告组开始公布100米预赛的特别公告：251号，高二八班莫昕涛同学在刚刚进行的100米预赛中打破我校纪录。高二八班的看台上想起了一阵欢呼声和掌声。乔亦若的目光与莫昕涛的空中相接。
“我说我没事吧。”
乔亦若点头。
在接下来的决赛中，莫昕涛继续刷新了自己在预赛中创造的纪录，向他的老师证明他没什么事，但乔亦若心中的那块石头依旧没有放下。她总感觉他今天跟平时有些不一样，但却没有办法说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也只好不去追究了。
上午的最后一个项目是男子5000米的预决赛——莫昕涛的另一个项目。在比赛的枪声响过之后，张岩青站在了乔亦若的面前。
“老师……”他依旧是吞吞吐吐。
乔亦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莫昕涛究竟怎么了？”
“老大……他病了……”
“什么病啊？”旁边的女生七嘴八舌的问。
“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早上老大醒来之后突然说头晕，而且我看得出来很严重，我提议让他告诉老师不参加今天的比赛，但是他说如果我告诉你，他一定会狠狠的扁我，所以我不敢说，但现在我怕他支撑不下来，5000米……老师，你……”
乔亦若冲向了赛场，内心充满了自责，早就感觉他不对劲，为什么不阻止他参加比赛呢？如果万一……他的健康比一个冠军重要的多了，自从她开始做他的老师，他已经有两次进入医院，她不想再看到第三次
“莫昕涛，你给我站住……”她冲跑完一圈的莫昕涛喊，可他只是冲她笑笑继续跑自己的路。
“莫昕涛，我命令你停下来。”她只好跟着他跑。
“我不会停下来的，你了解的，有些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他不得不开口。
“不行，有什么事情比你的身体更重要呢？” 她不放弃。
“你知道有的。”
是的，她知道的，在他的心中，一切关系到她的事都是最重要的。
“昕涛……”
“你放心，我答应你，如果支撑不下去，我一定会停下来OK？”
主席台上的司云玺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必须执行身为大会组织者的责任，他拿过话筒：“乔亦若老师，请马上退出比赛场地。请马上退出比赛场地。”
“回去吧，老师。”她已经陪他跑了半圈了，这足够说明一切了，就算他跑完全程之后再也无法站起来也是值得。
“莫昕涛……”
“回去，老师。”
她只好停下，转回自己班的看台。
“老师，莫昕涛还好吧。”学生们都问他。
“张岩青，”她怒喊：“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莫老大决定的事谁能够阻止呢？”张岩青说。他本来还希望乔老师能够阻止他，但现在看来依旧是不可以。
是啊，莫昕涛决定的事情谁能够阻止呢？连自己都不能不是吗？她的目光在此转向运动场，追随着那个身影，随着他一圈圈的转动，她担心只要自己的目光离开一秒钟，他就会晕倒在赛场上，五圈、四圈、三圈、二圈、一圈，枪声响起，只剩最后一圈了，莫昕涛开始冲刺，与此同时，乔亦若冲向终点。
莫昕涛的却一已经耗尽了全身所有的能量，身体异常的虚软，头晕得要命，担当他看到终点那个帅气的身影时，他用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冲过去、不能倒下，你答应过她的，你一定要成功，莫昕涛。
但是精神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一直领先的他却在最后一百米被超越了，旁边的同学在喊些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只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莫昕涛冲过终点时，由于惯性也由于体力不支扑进了乔亦若的怀里，他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我被超过了……”
“昕涛……”她抱着他喊。
他用口型对她说：“我爱你。”
她感到自己的眼泪就要冲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