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去三回(1 / 1)
(猫扑中文 ) 小叔子也知道说的是谁。
其实,王仕峰本不打算真给三嫂写。见她正在气头上,先做做样子给她顺顺气,时间一长气自然也就消了。听她你呀他呀的一说,顿时有了主意。装聋作哑,写了一片糊涂状子。写完,商润萍叫给她念一遍。王仕峰带感情地念道:“大哥大嫂打架,三弟去拉……”“大哥大嫂”这几个字状子里没有,在这里念起来挺入商润萍的耳朵,她没文化,不懂咬文嚼字,觉得情节对了也就行了。
商润萍到了县衙,把状子交给县官。县官一看,笑了。问商润萍:“是你写的状子?”商润萍说:“不是我,我不识字,是我四小叔王仕峰写地。”县官又问道:“是不是那个在街上写对联的王仕峰?”商润萍说:“正是。”县官说:“知道了,知道了。”在状子上批了几行字,交给商润萍。商润萍问:“怎么判的?”县官说:“回去叫王仕峰念给你听。”
商润萍回来把状子交给了王仕峰,说:“县太爷说叫你给念念。”
王仕峰拿着状子,拖着腔调从头念道“他家他打她。俺家他去拉。他家她不打。打了俺家他。老爷你明白,这是图个啥?”
商润萍听到这里,“噗哧”笑出声来:“这哪像状子呀,像段绕口令。他他的连个人名也没有。”
王仕峰反问道:“你念的时候也没念是哥哥还是嫂嫂,也没说姓道名呀!不是光说他怎么他怎么的么?”
商润萍说:“你心里明白是谁就写谁的名字呗!”
王仕峰说:“我不是说你念什么我写什么嘛。”
商润萍没话说了。
“听着,县太爷这样批地。”王仕峰继续念道:“谁家谁打谁,谁人去拉谁,谁家谁不打,打了谁家谁?本官明白啥,怎么罚和打?”
商润萍一听,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气也就全消了。
过了一会儿,商润萍止住笑对梅兰花说:“这一打官司我才知道,俺四兄弟地名气在外头大着呢。那县官本来是沉着脸一幅耀武扬威的样子,一听说是写对联地王仕峰写的状子,立马就换了一幅笑模样,忙不迭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批了字就叫我来了。”
王仕峰忙解释说:“年里头因为铁算盘那锅事,我给他打过交道。”
“打交道地人多了,他能个个全记住了?我琢磨了,反正俺四兄弟有让他佩服的地方。要不然不会这么着。”
商润萍的话有让梅兰花多了一层顾虑:王仕峰的变化,在外人眼里肯定是个谜!众口之言,传来传去走了板。还不知给传成什么样子哩?难怪县官都记住了他。劳力市场没人问津不能说与这个没有关系!
看来,王仕峰越清醒,环境给他造成的压力就会更大。
如果换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切都从零开始,对他恢复记忆也许更有利。至少能消除好多尴尬。
一个大胆的想法跃上头脑:外出谋生,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去生存!让王仕峰彻底摆脱过去“傻呆愣”的阴影,以一个全新的、正常的、健康的体魄自然轻松地去享受生活,心情舒畅地迎来送往!
一张白纸容易画最美好的图画!
没有压力的头脑才能回忆起前世的记忆!
心里有了这份期盼,梅兰花觉得眼前明亮了很多。对着愁眉苦脸的王仕峰,十分委婉地、字斟句酌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194 第五卷 第三十章 麦糠屯的来历】-------------------
真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当梅兰花把自己的想法委婉地对王仕峰一说,王仕峰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我们走得越远越好。在陌生的环境里,谁也不认识谁。就如同一张白纸,我们要在上面画出最好的图画。”
王仕峰的情绪促使梅兰花下了最后的决心。在做通老人思想工作后,二人卖了那匹心爱的马和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清所有外债,收拾起简单的行囊,相扶相携地踏上了远走他乡的道路。
茫茫大地,哪里才是安身之地呢?离开家门以后,梅兰花才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孤独。
夫妻俩晓行夜宿,餐风饮露,边走边打听适合他们安身的所在。在梅兰花的心目中,无论地方穷富,只要民风淳朴,不欺负外乡人就行。
所幸得是,正是开春前的农闲时节,路上不乏外出扛活的人们。梅兰花凭着能说会道,很快和他们搭成路友。一路行走,一路讨教给人扛长活的经验,打听各处的民风民情。
路友中有个叫尤二能的,为人很和善,点子也很多。他告诉梅兰花两口子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没有哪里的财主不算计穷人的。不过,财主也是软的欺负硬的怕。只要欺负住你了,必定逮住蛤蟆攥出尿来,想方设法让你白给他干活;你要是不怕他,拆破他的圈套并把他制服了,他就会乖乖地听你的。毕竟他离不开咱这扛活的。”
王仕峰认真听着,不住地点头称“是”。
尤二能很健谈,见梅兰花两口子实在。又见王仕峰白面书生一个,知道他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便把自己所经过的事情讲给他们听。
原来,尤二能兄弟俩。哥哥尤大行为人老实,也不善言辞。前年,尤大行到一家地主家做长工,说定一年工钱九两银子。但是。如若有一件事情做不到,就扣除三两。尤大行心想:咱在庄稼地里摸爬滚打了半生,哪样活儿不会!就应了下来。
一年里,尤大行样样活计做得都很完满,地主一点儿毛病也跳不出来。将满期时,地主为了克扣工钱。故意刁难尤大行。命他把仓库里的地面搬到太阳底下去晒;把大缸装进小缸里;割一块与地主的头一样重的猪肉。老实的尤大行自然做不到。结果白给地主干了一年活,一两银子也没落到。
尤二能得知情况以后。次年。就是去年。也去了这个地主家做长工。说定地条件与尤大行地一模一样。但尤二能提出:他如果照东家地话去干时。东家不能阻止。不然要加倍付工钱。地主同意。
将近期满。地主命尤二能做要尤大行做地相同地三件事。尤二能满口答应。他拿铁锨把仓库地屋顶掘开。让阳光照射到屋内地地面;把大缸砸碎装入小缸里头;又要割下地主地头称重量。说是按着去割猪肉。地主连连加以阻止。按着当初地协议。只好加倍付给了工钱。
“你真行。”王仕峰赞叹地说。“要是胆小地可做不到。”
“出门在外地。凭地就是胆量。”尤二能不无自豪地说。
“你今年还上他那里去吗?”
“不去了。他知道骗不了我了。也不会再雇我了。咱们出门扛活。卖地是力气。哪里合适在哪里。行就在。不行走人。反正不能受他们地气!”尤二能振振有词。
“你今年准备去哪里呀?”梅兰花问。她见尤二能很有骨气,也很会处理事,觉得如果和他作伴,对王仕峰肯定有好处。
“今年我打算到麦糠屯去。”尤二能说,“有个过去在一块儿的伙计邀了我。出门在外。朋友是一宝啊。”
王仕峰似有所悟,频频地点着头。
“麦糠屯?这个名字很新鲜!”梅兰花说道。此刻,她已经暗暗把落脚地希望寄托在这个能说会道的尤二能身上,她想了解他提到的所有信息。
“不但新鲜,这个村名还有个讲儿呢。”尤二能一付学识渊博地表情。
“是吗?你给咱讲讲吧!”梅兰花一听“有讲儿”,搜集民间故事的瘾又上来了。微笑着要求道。
尤二能也不谦虚,见梅兰花要求,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说起麦糠屯的来历,还得从一个小故事说起:
很久以前。有一个庄稼汉在井台上提水。刚提上一桶来,抬头一扫,看见大道上急呛呛奔过一头小毛驴。骑驴的约摸四十来岁,穿着打扮很利索,有几分儒气劲儿。烈日炎炎似火烧,风儿不吹树不摇。那人热得满头大汗,坐下的小毛驴也热得光想栽倒,呼呼咧咧直喘气,直勾勾奔井台来了。这是渴极了来要水喝呀!
庄稼汉眼珠儿一转。赶紧在井边抓了一小撮麦糠扔在水桶里了。
这时。骑驴的已来到近前,把庄稼汉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一打顿刻。他也是实在渴极了,赶紧下了小毛驴,只说了句“我喝口水”,就伸直脖子朝水桶里扎。因为水面上漂着麦糠,不吹几下是喝不成的。而且,还不能大口喝,只能半闭着嘴吸。他吸了半天才喝够。那头小毛驴也得慢慢吸,不能大口哇,有麦糠当着呀,喝到嘴里是会卡嗓子的。
等人和驴都喝够了,庄稼汉把剩下地水倒掉,重新又提了一桶净水。
骑驴人不说好,也不言谢。心中暗想;好嘎咕的庄稼汉,要口水也这么难!你坏往水桶里扔麦糠,不让喝个痛快。我也来个壁虎伸爪——给你一小手。他用手背把嘴一抹,笑模悠悠地对庄稼汉说:“老弟,我是个观风水先生。在这大热天里,你的水无疑就是我的命。有恩不报非君子,我去你家给你观观风水,权当回报吧!”
“好好好,我正想请个先生给观风水呢。请随我来。”庄稼汉说完,满心欢喜地担着水担子在前头走起来。
风水先生牵着毛驴在后面紧跟。一边走一边打着他的鬼主意。心里话:你孬在先,可别怪我使坏在后。我非鼓捣得你没法过了不可……还没进门。风水先生就装模做样地仔细观望。到了院里,把小毛驴往树上一拴,就屋里院里到处转起来。庄稼汉的妻子正挺着个大肚子也被他看见了。
风水先生在院里院外转了一圈,故作惊慌地对庄稼汉说:“哎呀不好,你这处院儿犯五鬼闹宅呀!生了孩子怕一个也活不了!”并且还说,这宅子已经”到他无法破解的地步。
“这……”庄稼汉将信将疑。
大凡都知道。这神鬼迷信,是信者朝朝有,不信半点儿无。风水先生自然知道这些。他把事态说的如此严重,就是再不迷信的人,心里也得腻歪。这人要是长期有心理压力,么事都能出!风水先生盼地就是他家能出点儿事,以报其往水中扔麦糠的恶作剧。
因为生活条件地关系,庄稼汉并没有听他的。依然我行我素,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几个月后。妻子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因为有“五鬼闹宅”之说,给两个儿子一个起名叫“阎王”,一个起名叫“判官”。依然过他粗衣淡饭的日子。
光阴似箭。一晃就是八、九年。庄稼汉一家平平安安,孩子健康壮实。一家人早把“五鬼闹宅”之说抛到脑后头去了。
一天,风水先生又从这里路过。看见当年喝“麦糠水”的井台,想起了那个庄稼汉。心想:不知他被我“五鬼闹宅”的说道吓成什么样子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便下驴向人们打听。当听说他家不但没出事,孩子还都很结实后,心中好生纳闷。牵着毛驴就进了庄稼汉地家门。
庄稼汉一看是曾经来过地风水先生,便热情地把他让到屋里,又沏水又做饭地招待起来。
到了中午。两个孩子放学回来,庄稼汉忙把孩子介绍给风水先生。并请求风水先生给两个孩子观相,看孩子有什么展。
风水先生见两个孩子活泼机灵,胖墩墩小虎羔子一般,方知这家人心理素质不一般。当听说两个孩子一个叫“阎王”、一个叫“判官”时,不无惊讶地说:“怎么起这么个名子?”
庄稼汉笑了,对风水先生说:“那年你从这里路过,不是说这宅子犯五鬼闹宅嘛,所以就给这俩孩子起了这名字。”
“起得好。起得好啊!别说是五鬼闹宅了,就是一千鬼一万鬼来闹,也惹不起阎王和判官呀!”风水先生见庄稼汉一家这么精明又这么会过日子,待人还这么热情,不觉良心现。说当初讲五鬼闹宅,实是信口开河,是自己要报那一撮麦糠地怨愤。
庄稼汉一拍巴掌说:“咳,先生可是错怪了我。我可是一片好心一片诚意啊。”
“如何讲?”风水先生不解地问道。
庄稼汉说:“当时天那么炎热,你那么渴。那么乏。怕你和驴一见水就急着猛喝。一猛喝就会出闪失,人喝炸肺。牲口喝炸心。撒一撮麦糠,你想猛喝也喝不成了。慢慢吸够,不就没事了嘛!”
风水先生听了,懊悔不已。忙不迭地赔礼道歉。
话说开了,两个人越说越投缘,认成了干亲。走动了一辈子。
后来,庄稼汉的孙子辈出了个做大官地。为了彰显祖辈以诚待人的美德,就把村名改成了麦糠屯。一直沿用了下来。
“好淳朴的民风啊!”梅兰花赞叹道。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麦糠屯,已经由先前地十几户展成了上千户的小镇。外来户占了一多半。”尤二能说。
“其实,传闻也是一种约束力。人们在为自己的祖先自豪时,也会自觉地效仿。这就是榜样地力量。”梅兰花不无感触地说。
此刻,她心里已经有了落脚的目标。
-------------------【194 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长工打伞送长工】-------------------
在尤二能的帮助下,王仕峰和梅兰花很快在麦糠屯租赁了两间简易房定居下来。王仕峰也被介绍到一户姓钱的财主家去做长工。
正如尤二能所说,麦糠屯已是个一千多户人家的大村子。南北东西各有两条大街,把整个村子分成一个不很规则的“井”字形。各种商铺应有尽有,逢五排十是集日,买的卖的熙熙攘攘,环境条件很不错。
简易房其实就是长工房。是一户有钱的财主看到年年有穷人投奔到这里来,到处租房住。便兴心在自己的地盘上盖了一片简易房。为了招揽租主,还用篱笆把房子分割成一间或两间的小独院。拉家带口的一般租两间,单身汉租一间或两人合租一间。
王仕峰对这个新家很满意。两间房虽然还不足十平米,但独门独户的很是清静。何况周围住的都是外来户,谁也不知道谁的根底,再也没人用异样的眼光审视他了。这让他有一种完全解脱的感觉。说话声音高了,胸脯也挺起来了,浑身散着朝气。
见王仕峰高兴,梅兰花倍感欣慰。穿越以来,虽然生存环境一步不如一步,以至弄到现在被人雇佣等人赏饭吃!但是,如果这样能唤醒王仕峰前世的记忆,改变现状是一瞬间的事。她相信前世那个文科状元的能力!
话又说回来,王仕峰是她前世今生的唯一,只要他心情舒畅,自己就是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摆脱了王家那一大家人的吵吵闹闹,关上柴扉,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了他们两个人。他们都感觉出两人地心贴得更近了。
“阿峰,祭灶时你对灶王爷许愿说马尾巴栓两小孩来,你是不是真地想要孩子?”梅兰花柔情蜜意地说。
“那是一祭灶歌!你没听说过?”见美兰花摇头,王仕峰笑笑说:“亏你还爱好搜集民间文学,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一晚上,每一个是自己编的。连父亲的都不是。”
“可是……可能……要被你言中了呢?”梅兰花有些羞赧地说。
“怎么?你真的有了?”王仕峰有些吃惊地问。
“还说不准。不过。那个有四十多天没来了。”
“这么说。我要当爹了。”王仕峰兴奋起来。
“我倒不希望是真地。”梅兰花有些犹豫。
“你是怕我们养不起?你放心。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也挣上你们娘俩吃了。”王仕峰几乎是拍着胸脯说。
梅兰花笑笑。没再言语。她地意思是想等王仕峰完全恢复记忆后。两个人再商量着要一个前世今生两世地爱情结晶。可这话又不能现在就说。偏偏孩子又毫无思想准备地来了。
王仕峰沉浸在做父亲地喜悦中。毅然改变了过去地依赖思想。开始以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地身份自居。悉心照顾起梅兰花来。
过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长工们都开始上班了。王仕峰也如约来到钱财主家。
按着钱财主家的惯例,长工的工钱一年一结算,年底拿着工钱回家过年。
王仕峰考虑到自己新来乍到手里没钱,梅兰花坐月子也等不到年底。就向东家要求分阶段结算。钱财主答应了。改成逢节结算:端午、中秋和年底,一年结算三次。但提出了一个额外的条件:如果派活不会做就扣工钱。王仕峰只好答应。
钱家是一个大财主。家有万贯财产,土地千顷。长期雇着三个长工,农忙时还要临时雇短工帮忙。
钱财主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顽皮异常。为了教儿子读书认字,专门请了一个教书先生。
王仕峰新来乍到,遵循“紧睁眼,慢开口”的原则,一般都是干地多,说的少。倒也能讨东家欢心。只因与教书先生的一次小摩擦。被告了诬状,便一步步不顺起来。惹得王仕峰给他斗智斗勇,派生出一个个让人深思的小故事。
事情是这样的:一次放公休假时正赶上下雨,钱财主就叫王仕峰打着雨伞送一下教书先生。
按说,干活的长工和教书的先生,都是财主用钱雇来的长工,只不过干地活儿不一样罢了。实际上性质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挣财主点儿钱养活自己的家口。
这个教书先生可不这样想。他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自己是教书的先生。不受风吹雨打地坐在屋里教学生念书,属上等公民。而长工干的是农活。整天风里来雨里去地卖苦力,属下等公民。
时值仲春,雨却下的不小,街上到处是水,行走起来很不方便。王仕峰把雨伞高高地擎在头顶,小心翼翼地拣着道走。
哪知,俩人这样在一把雨伞下并肩走,教书先生就觉得自己高大起来,言谈话语里尽是瞧不起卖力气的人。说的王仕峰心里直窝火。
教书先生光顾了高谈阔论,没留神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就要摔个仰面朝天。王仕峰赶紧扶住了他。这一扶一闪不要紧,把教书先生的眼睛给闪掉下来。教书先生去拾时弯腰急了些,身子一前倾又要爬到地上。王仕峰手疾眼快忙抓住他的胳膊,才避免了受泥水之苦。
在屋檐下避雨地几个农民看到教书先生这些滑稽举动,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教书先生见笑他的是衣衫不整的农民们,心里就有些不服气起来。心想:我就是摔倒了,也是文雅的一摔。哪像你们,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与老牛有什么区别?心里这么一想,随口吟出一诗:
“春雨贵如油,下的满街流。闪了文先生,笑倒一群牛”。
王仕峰一听教书先生把农民比成了牛,觉得他太不够意思了。于是也随着吟了一:
“春雨从天降,水流路泥泞。都是雨中人,何必贵贱分。”
教书先生见王仕峰给他吟诗作对,心里很是不服。便想作弄他一下。信口又吟出了一句诗:“村前村后雨蒙蒙,”。
王仕峰见他又要作诗,心里想:农民们笑了笑你,你就作诗把人家比做牛。我刚回敬了你一诗,还不知道把我作践成什么哩?干脆我来个先下手为强,截住你算了。开口就回了一个下句:“长工打伞送长工。”意思是给他说:你别看我打伞送你,其实咱俩一样,都是财主雇来的长工,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教书先生一听把他说得和他一般高,哪肯承认!又来了一句:“酒席宴上分上下”。意思是说,别看咱们都是长工,我教书的能赴东家地宴席,你干活地就不行。谁高谁低分得清清楚楚。
王仕峰觉得很不是味儿,就又回敬了一句:“结算工钱一般同”。意在告诉他:别看你能上席,我不能去,按工钱咱俩挣得可是一般多。
教书先生见王仕峰能用诗词给他辩理,而且句句都能压他一头,大感意外。竟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教书先生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经历了这次打伞相送事件,不但不思过,反而对王仕峰产生了怨愤心理。经常在钱财主面前说王仕峰的坏话,妄图钱财主把王仕峰赶走,消除这次打伞相送吟诗相斗地尴尬。
-------------------【194 第五卷 第三十二章 巧治“抠”财主(一)】-------------------
王仕峰初涉社会,凭着自己的良知,处处以诚待人接物。尤其对东家,心想人家既然雇了咱,端人家碗,给人家卖力气,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东家指东上东指西上西,干起活来更是不知道爱惜力气。很讨钱财主的欢心。
头两个月,吃得喝得还都像那么回事。虽然每天都是鸡一叫就下地干活,满天星了才收工回家。王仕峰却感到很欣慰,还以为遇到好人家了呢。
忽然有一天,钱财主对三个长工说:“从今往后,早、午饭都在地里吃。晚上回来吃晚饭睡觉。每人每天七个窝头。早饭吃三个,午饭两个,晚饭也是两个。”七个窝头说起来不少,其实窝头小得比牛眼也大不了多少。长工们干的都是力气活,个个饿得前心贴后心。
钱财主的突然变化很让王仕峰费解。他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恼了财主,才招致这样的后果。就对一块儿扛活的长工大老井说:“东家是不是在惩罚我们?”
大老井五十多岁年级。是因为借了钱财主驴打滚的高利贷还不上,卖身三年来还债的。因了这一特殊的身份,每日只是低头干活,极少表言论。见王仕峰为人忠厚实在,心想:这样的小伙子在这里还不被逮住蛤蟆攥出尿来!我得提醒提醒他。对王仕峰说:“年轻人,你初来乍到,还不知东家的脾性。往后可得多长个心眼啊!”
王仕峰听大老井话里有话,更加迷惑了。不解地说:“我来了也有两个多月了,觉得他人不错呀?”
“这是饵!”大老井气愤地说。
“饵?我们当长工的,卖的是力气,挣的是工钱。他干么要设饵呢?”
“你想想,如果你一来他家就不让你吃饱,你会在他家长期干下去吗?”大老井反问道。
王仕峰摇摇头。说:“肯定不会。我们出来就是挣饭吃的,吃不饱怎么干活?”
“所以,先给你下个饵,让你尝到甜头自愿上钩,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拨你的肉吃。”大老井说。
王仕峰似有所悟。“你能不能再说详细一点儿?”
“头两个月对你好。那是想拴住你。让你踏踏实实地给他卖力气。两个月过去了。小苗定了棵。地也锄过头遍。能喘口气了。他圆弧脸一抹变成了长弧脸。到了刁难你地时候了。如果你接受不了想走。两月地工钱一分不给不算。还说你不守信誉。你说。一年里能有几个两个月?所以。你只得忍着。这只是个开始。以后地妖讹子还多着呢。反正逼得你不走就脱层皮。最后工钱还不知能不能拿到?”大老井气愤地说。
“说好地工钱他还能赖?”王仕峰不解地问道。
“他要是叫你痛痛快快地把工钱拿走。就不叫抠门财主了。每有新长工来。在谈好工钱以后。还要另加一个附属条件:如果要你做地活有一件做不来。就要扣工钱。”
王仕峰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一说!
“就拿小白来说吧。”大老井说着。看了看无精打采地同伙。“小白去年给他扛了一年活。临到年底时。他要小白做了一件事。因为是他有心刁难。小白没做成。结果。一年地工钱一分也没给。但是。他并不是痛痛快快地说不给了。而是说你没做完我吩咐地事。今年地工钱先在我这里给你存着。明年如果全做下来了。两年地工钱一块全给你。用这个做饵。让你再白白地给他卖力气。到了第二年结算时。还不知出什么吊脚哩?”
小白是他们三个长工中的其中之一。二十来岁年龄。人老实的碌碡压不出个屁来。每天只知道低着头子干活。不过,王仕峰见他眉宇间常常凝着一股怨气。
“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啊!”王仕峰叹息道。
“你是刚来。这里的人们全知道他家的根底,喧着呢,是有名的吝啬鬼了。”大老井轻蔑地说。
“怎么个吝啬劲儿?”王仕峰追问。他很想多了解一些东家的脾性,打起交道来好有个提防。
“这话得从钱财主的父亲说起……”大老井滔滔不绝地讲了下面这个故事。随着故事地深入,愉悦涌上大老井的脸。看来,长期被压抑的情绪一旦找到诉说地对象,会给人带来快感的。
原来,当地人称“吝啬鬼”叫“小老抠”。
钱财主的父亲钱老财主和他的一个姨表弟,都是小老抠。钱老财主外号叫“大老抠”,其表弟外号叫“小老抠”。两人家境都很富裕,都吝啬地舍不得往外拿一个子儿。平时和朋友邻居相处总是想方设法揩别人的油,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他要是出一个钱,准能吃回两个来。
山不转水转。大老抠和小老抠这表兄弟俩转到了一块儿,这故事也就转出来了,传扬开了,常常逗得人们捧腹大笑。
一年秋天,小老抠到大老抠家做客,小老抠一进门就气得往板凳上一坐说:“表哥,我这人真够倒霉的,昨天我家塘里起鱼,特意给你选了两条大的,被你表弟妹挂在树上,嗨!不知是谁家该死的猫,半夜里叼了去。”还举起手里地一根麻绳来证明:“看看,就剩下这根绳子了。”
小老抠说完,看看表哥又看看表嫂,笑眯眯地叹口气,说:“咳,也是你们没口福,算了,明年再起鱼时,一定留两条更大地,用缸扣住,我看那猫能不能掀动缸。”
天快上午了,这小老抠没见大老抠两口子弄饭弄菜,有点沉不住气了,提示道:“哎唷,光顾说话了,要不是肚子咕咕叫我还不知道晌午了呢?”
大老抠两口子经这么一提醒,慌忙起身进厨房做饭去了。
小老抠在堂屋里四平八稳地坐着。就等吃饭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油锅“滋滋啦啦”的响声,又闻到小葱地香味。小老抠在堂屋里亮起高嗓门喊道:“表哥、表嫂,都是自家人,午饭简单点行了!”
厨房里表哥说:“平时表弟来得也不多。乍来一次,你表哥总要弄个汤汤水水的。”
小老抠听了心里乐滋滋地。
不多一会表嫂满头大汗出来了,笑着对小老抠说:“表弟呀,中午就吃豆腐汤。炒竹笋,你表侄给你弄了几个大饼。”
小老抠笑眯眯地说:“破费了,破费了。”
抬过吃饭桌子,主客坐定,每人面前放了一只大碗。小老抠瞪大了眼睛也没在碗里看到一星豆腐花。心里说:“乖乖,这就是豆腐汤呀!”
大老抠看看媳妇,媳妇忙说:“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豆腐被老鼠啃了几口,我怕表弟嫌脏,没敢往锅里放。”
小老抠再看看桌子中间放了一个大盘子。盘子里放了一把竹筷子,心里想:“我的乖,难道这就是炒竹笋吗?”
大老抠忙解释说:“表弟呀,你来迟了,你要是春天来,这些笋子嫩着呢。”
小老抠想:这俩口子真是南瓜花炒鸡蛋——对色了。
正在这时表侄捧着几张纸进来了,嘴里还甜甜地叫着,“表叔。饼弄好了。你可别作假呀!多吃点。”
小老抠一看,那纸上画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圆圈圈。心里想。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地儿子会打洞。这小子和他爹老子一样。临行前客气地说:“表哥、表嫂,闲时也常到我家走走。”
大老抠一家三口子,边答应着,边将小老抠送出门去。这哪里是送呢,分明是哄走了小老抠。小抠气得要命,到家后把在大老抠家的遭遇跟媳妇和女儿一说,全家人气得直跺脚。
再说大老抠一家哄走了小老抠后,重新端上了豆腐汤,咸肉烧干笋和死面饼锅贴,吃着、笑着、说着。媳妇说:“小老抠被这么一戏弄,肯定气得要命,明年你要到他家,他也会给你吃炒竹笋(竹筷子)的。”大老抠说:“他那两下子,哪能跟我玩,我明年开春时去,他还怎么给我吃老笋子呢?”
一晃冬去春来。这天大老抠来到了小老抠的家。一进门也是气鼓鼓地朝板凳上一坐:“表弟呀,你说气人不气人,我一大清早就到油坊买了两斤小磨麻油,想让你们尝尝那家小磨麻油的香劲,嗨!半路上栽了一跤,瓶弄打了,由也洒了。”说着举起手中地瓶嘴儿。表兄弟俩很是惋惜了一阵子。
说了一会儿家长里短。天快中午的时候,小老抠的媳妇主动到厨房弄饭去了。小老抠也在庭院里将鸡撵得“嘎嘎”叫。
大老抠在堂屋里大声喊:“表弟呀,午饭简单点儿。”
小老抠边杀鸡边答应着说:“没弄什么,就炖了锅鸡汤。”
大老抠心想:这家伙舍得炖鸡汤?就是炖了,那鸡可能比鸽子大不了多少?
开饭了,大方桌子中间放了个大瓦盆,大瓦盆里大半盆混浊的水,隐隐能看到水中有鸡蛋花。
大老抠一看心想:好家伙,难道这就是鸡汤?
小老抠一边解释一边说:“表哥呀,没想到你来地这么早,要是秋天来,这只鸡蛋孵出小鸡后长一个夏天,秋后准能长到二斤多,那时不就是一大盆香味扑鼻的鸡汤嘛!”
大老抠很生气,想数落小老抠几句,但又一想,小老抠怎么也比自己大方,汤里好赖还打了一个鸡蛋。
不一会二,表侄女捧着几张纸进来了,一进堂屋就热乎乎叫着:“大表伯,我给你弄了几块大饼!”
大老抠一看纸上画了几个大圆圈,圆圈上还有星星点点。就问:“大侄女,这星星点点的是什么?”
表侄女说:“那是黑芝麻。”
大老抠也不敢再待下去了,因为那肚子早就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了。
一路上大老抠想:这小老抠一家子还是没玩过自己,除了那汤里放了一个鸡蛋外,表侄女的“饼”上也多了些黑芝麻。(待续)
-------------------【194 第五卷 第三十三章 巧治“抠”财主(二)】-------------------
大老抠和小老抠“抠”名声在外。当双方儿女到了谈婚论家的年龄,门户相对的人家都嫌他们太抠门,谁也不愿意跟他们做亲家;门户低的他们又不愿意。双方儿女的婚事成了大难题。有一个媒人脑子灵活,给两家进行撮和,让小老抠的独生女儿嫁给了大老抠的独生儿子。这样一来,在群众中又流传开了一句话:“鲇鱼找鲇鱼,对虾找对虾,花狸虎(一种癞蛤蟆的别称)专找疥蛤蟆。大老抠和小老抠,抠来抠去抠成了一家。”
“这么说,他们不是从老辈儿里富起来的。”王仕峰听完故事说。
“老辈儿里也不穷。小老抠两口子过世后,他们唯一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钱财主老婆,继承了全部家产。两家合一家,钱家很快成了这里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大老井说着又补充一句:“财产继承过来了,秉性也继承过来了,而且,比他们的老子一点儿也不在以下。”
“要是这么着,我们得想个办法治治他,让他也知道知道扛活的也是人。”王仕峰气愤地说。
“咳,咱的命儿都在人家手心儿里攥着哩,能怎么个治法?”大老井沮丧地说。
王仕峰喊过小白来,对他们说:“这财主多会儿也是软的欺负硬的怕。他们有钱的是人,我们没钱的也是人,我们得挺起腰板来。不能由着他们欺负。”两个人都同意。说:“这钱财主抠得忒过门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听你的。”
三个人这一联手不要紧,演绎出了一个个长工与财主斗智斗勇的小故事。
三顿饭
钱财主给三个长工定下了规矩:一天只准吃七个窝头,早饭吃三个;午饭吃两个;晚饭也是吃两个。而且,早、午饭都得在地里吃。晚上收工回家吃晚饭睡觉。
这个规矩坚持了两天,王仕峰他们就饿得前心贴后心。
第三天吃早饭时,王仕峰说三个小窝头吃不饱,不到半晌午就饿的一点儿劲儿也没有了。反倒耽误了活儿。
“好吧。再给你们每人添上两个。但是。午饭就不送了。”钱财主说着。起身回家给拿窝头去。
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王仕峰算是领教了钱财主地刻薄。他不动声色地故意说:“你索性拿四个来。晚饭也不必再吃了”。
此话正合钱财主地心意。果真给每个人都拿来四个。
王仕峰给大老井和小白使了个眼色。三个人几乎是同时。把七个窝头全吃光了。吃完扛起锄头往回走。钱财主一看傻了眼。忙招呼:“往哪里走?吃饱喝足了。还不快干活去?”
“晚饭都吃了。还干什么活?我们回家睡觉去呢!”王仕峰理直气壮地说着。
大老井和小白也相继扛起锄头要走。
钱财主一看长工们要罢工,心里虽然怒气冲天,但农活不等时,只好答应中午再送一次饭来。
从此以后。钱财主再也不敢坚持这个规矩了。
两样的老天爷
钱财主见一天限制七个窝头不行,可让长工们多吃又心疼。于是又想出一个馊办法:让长工们天一蒙蒙亮就下地干活,他到近晌午才送去早饭,午饭再与晚饭合在一起吃:一天两顿饭。
这样一来,主动权就掌握在了钱财主手里:东家不送饭。长工们只有饿肚子!王仕峰看看没别的办法,只好央求钱财主和别人家的长工们同一时间吃饭。钱财主不同意,说他家和别人家是两样的老天爷。王仕峰把他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一场透雨过后,各家各户都在抢时点种和补种豆子。王仕峰他们三人却坐在地头休息。
快近晌午时,来送饭地钱财主见状。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不知道春争日夏争时吗?为什么守着豆种坐着?”
王仕峰不急不火地说:“人家都是吃了早饭来种豆的。我们也预备吃罢早饭就开始。”
钱财主大骂:“抬起你们的瞎眼看看,天都快晌午了?”
王仕峰不卑不亢地说:“不要紧,咱家是两样的老天爷,现在还是早上呢。”
“天亮了”
子夜过后,鸡叫头遍,钱财主就在上房喊:“仕峰、大老井、小白,天亮了,下地干活吧!”
“唉——”
三个人一起“唉”着。眯眯瞪瞪地穿衣下床。拿起农具下了地。三人干了大半夜,肚子饿得“咕咕”叫。天才蒙蒙亮。
“难道是东家起猛了五更?”王仕峰心里疑虑,就问大老井。
“这是东家惯用的手段。”大老井说。“现在活忙了,后半夜又有月亮地,鸡叫头遍他就喊咱们。这是经常地事。”
“真刻薄!”王仕峰说。心里便有了对付的主意。
第二天夜里,鸡刚一叫头遍,钱财主便又喊了起来。
王仕峰高声应着,点亮了窗台上的油灯,人却不穿衣裳。
过了一会儿,钱财主听不见长工们出门的声音,又喊道:“仕峰,起来了没有?”
“早就起来了。”王仕峰大声回答。
“怎么还不下地?”钱财主催促道。
“我在找虱子呢,等找到了马上就出去。”王仕峰说。
钱财主的老婆一听,生气地吼道:“半夜三更找虱子,难怪点这么多油。”
王仕峰一听,也大声埋怨道:“才半夜三更呢,吵什么,睡不好觉明天没精神干活。”说完把灯一吹,倒头便睡。一会儿便打起鼾来。
从此,钱财主再没喊过“天亮了”。
主人家地规矩
钱财主见自己刻薄长工们的办法屡遭失败,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想:大老井买身为奴,一向规规矩矩;小白含着冰凌吐不出水来。这些歪点子,肯定是新来的大个子王仕峰干的。辞了他吧,正在农忙需要人手的时候,又贪图他身大力不亏有把子力气,何况,如果东家主动辞长工,是要结算工钱地。于是,便格外给他定了一条规矩:除了每天正常下地干活以外,休息时间还要打扫家里的卫生。还特别交待:在家里,别人不干的该他干,别人不吃的该他吃。
王仕峰猜透了这是钱财主有意为难自己,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边忍边寻找机会报复。
一天,钱财主家祭祖,摆了很多地贡品。王仕峰从地里回来看到了,就拣着好的吃了许多。钱财主现后,指责王仕峰偷吃供品。
王仕峰振振有词:“我这是按东家的规矩行事呢。你不是规定:别人不吃的该我吃嘛。”
“这是供品,是供奉祖宗的。”钱财主怒不可遏。
“可是,你并没有说明别人是谁啊!也没说不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钱财主没了词。
供奉时烧了很多的冥纸,又赶上这天有风,纸灰飘的屋里到处都是。钱财主为了惩治王仕峰,要他连夜把屋子打扫干净。
在打扫碗橱顶时,王仕峰现上面放着一沓佃户和穷人们打地欠条,拿下来就烧了。
钱财主现后,暴跳如雷地吼道:“这样地事你也干得出来?反了你了!”
王仕峰不温不火地说:“这也是按着东家的规矩做哩。不是说别人不干地该我干嘛。正因为这事没人干,所以我就干了。”
钱财主又被说住了。一看这个规矩对自己很不利,赶忙宣布撤销。
-------------------【194 第五卷 第三十四章 牛钻地】-------------------
小白的母亲病了。家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更别说请先生看病了。小白没办法,只好央求钱财主,让其预先支给自己一些工钱给母亲看病。
钱财主眼皮抬也没抬,耐答不理地说:“正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上哪里给你弄钱去。秋后打了粮食再说吧!”
可是,母亲的病不能等呀。小白急得抱着脑袋“呜呜”哭。
王仕峰看着可怜。可是自己又确实拿不出钱来资助他们。便想在钱财主的物质上打打主意,给小白的母亲弄一点儿看病的钱。
当时,他正在耠地。望着满田的青苗,心想:地里的庄稼一时半会儿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只有财物了。望着眼前一走一颤的牛**,想起了朱元璋当放牛娃时偷吃小牛的故事。便决心效仿。
这天晚上一回到家里,王仕峰便煞有介事地对钱财主说:“这头黄母牛明天我可不用了。它不好好耠地不说,头还光往地里拱,好像要钻进去的样子。
没等说完,钱财主就开口大骂:“胡说八道,没听说过,牛还会往地下钻!”
“真的。东家,我绝不撒谎。”王仕峰故作不安地分辩道。
“去你的吧!要是真的,我就当作没有它。”王仕峰听财主这么一说,正中下怀,就不再言语了。
王仕峰知道附近有一个屠宰场,第二天一早把那头牛赶到那里卖了,又用几个小钱买回了牛尾巴。回到干活的地方,把牛尾巴的一端栽到地里,然后便观望起来回必走的那条路来。
半晌午时,远远看见钱财主提着长工们的早饭向这边走来。王仕峰忙用双手紧紧地抓住牛尾巴的另一端,装作用力拉的样子,并且朝着越走越近的钱财主一声接着一声地喊道:“不得了啦!不得了啦!您的牛钻进地里去了,快来拉吧!”
钱财主一听是自己地牛钻进地里去了。急忙飞奔过来。想助王仕峰一臂之力。他刚搭上手还没有来得及使劲。王仕峰就把牛尾巴拔了出来。牛尾巴刚一出土。王仕峰装着用力过度地样子。就势朝后一仰。钱财主也跟着跌倒在地上。
王仕峰懒洋洋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拍身上地泥土。一边对钱财主说:“糟糕。牛尾巴被咱们拉断了!我早说过您这牛不老实。只想往地里钻嘛!看。应验了吧。”
这时。草丛里惊起一只小鸟。展翅冲高空飞去。王仕峰手指着小鸟飞去地方向。装作惊慌失措地样子说:“董家。不好了。那牛成精了。变成一只鸟从刚才钻进去地地方飞上了天。”钱财主被摔得晕头转向。哪里还顾了看变成鸟地“牛精”!过了好半天。才费力地站起身来。他瞪着那双贪婪地小眼。死盯在那条刚被“拉断”了地牛尾巴上看了一会儿。心想:一头壮实地耕牛就这样没了。心疼得打卜拉。鼻子一酸。竟伤心地嚎哭起来了……
小白用牛钱给母亲治好了病。对王仕峰感激涕零。
王仕峰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只要咱们团结起来。没有办不到地事情。”
-------------------【194 第五卷 第三十五章 “脸”与“腚”】-------------------
钱财主的老婆生了一个女儿。因为前头已经有了两个儿子,钱财主两口子认为这个女儿来的挺顺心。便到处给亲戚朋友们请柬,要给女儿做一个隆重的十二天。
当地风俗:新生儿下生以后,(尤其是头生——即第一胎)有个“三天不见,六天不看,十二天亲戚友人围着转”的说道。也就是说:新生儿来到这个世界上,一至十二天之间是不允许外人相看的。就是自己的至亲如姥姥和姨,也必须在出生后的第三天来见上一面,第六天才能再来看。如果第三天没见到,第六天也就不能来看了。直到第十二天才不避讳外人。家人为了庆贺新生儿的到来,把出生后的第十二天称作“小满月”,有条件的人家一般都在这一天邀请亲戚朋友来庆贺。而且,前来贺喜的人都得亲自进屋看看新生儿,赞美一番,撂下一些见面钱,说句“别把孩子看丑了”,见面“仪式”才算结束。然后才说些家长里短。
钱财主的女儿已经是第三胎了,一般人家是不做这个十二天的。钱财主的真正用心是想借这个事由多收一些份子礼。
十二天这天,钱财主家来了很多贺喜的人。人们进屋看望孩子时,都问孩子叫什么名字。可这孩子刚刚生下才十二天,钱财主光顾了高兴,竟把起名字这回事给忘了。钱财主的老婆觉得遗憾,就让王仕峰去找东家,让东家来给孩子起个名字。
钱财主想女儿便来了女儿,心里高兴。他知道今天家里会来很多贺喜的人,应该修饰打扮一下,吃过早饭就去了剃头匠那里。
王仕峰找到了正在修脸的钱财主,告诉他夫人让他给孩子起名字。钱财主不敢说话,怕一说话被剃头刀把脸辣破。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意思是说:我正在修脸,等一会儿再说!
王仕峰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扭身就跑了回去。对财主老婆说:“我找到了东家,问东家给小姐起个什么名字,东家指了指脸,那意思夫人大概明白。”
财主的老婆想了想,自作聪明地说:“这不明摆着嘛,东家的意思是让小姐叫脸。”
那些拍马屁的人都说这名字起得好。
钱财主回来后听说女儿的名字叫“脸”,很是生气。他知道这是王仕峰搞的鬼,可又拿他没办法。
梅兰花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也生了个女儿。王仕峰两口子沉浸在初为父母的喜悦中。
消息传到了钱财主地耳朵里。他想到当初王仕峰捣鬼给自己地女儿起了个不体面地名字。就想去报复一下。他一步三晃地来到王仕峰家。对王仕峰说:“仕峰啊。你给我干了快一年地活了。如今你有了喜事儿。我也没啥送给你。我就给你地这个孩子起个名字吧!”
“那太好了!”王仕峰装得很高兴地答道。
“就起名叫腚吧!”钱财主皮笑肉不笑地说。
梅兰花一听这名字。脸就阴沉了下来。
王仕峰还是笑嘻嘻地。躬身一礼。说:“多谢东家恩赐。给我女儿起了这么个好名儿。来。让东家看看俺这腚”。说着把孩子抱在怀里。对钱财主说:“东家。你看俺这腚。长得多好看!鼻子是鼻子。眼是眼。越看越像东家那脸。不信你回去看看。东家那脸保证跟俺这腚一个模样。”
钱财主吃了个哑巴亏。灰溜溜地跑了。
-------------------【194 第五卷 第三十六章 智领工钱】-------------------
按照当初的协议,钱财主在一年内分三次给王仕峰结算工钱:即端午节、中秋节和年底下。但有一个附加条件:钱财主所吩咐的事情,王仕峰只要有一件没完成,扣除全部工钱。
王仕峰一开始并没把这个附加条件放在心里。心想:我凭力气挣钱,东家吩咐的事我尽心尽力去做也就是了,怎么会完不成?
然而,事实却不像王仕峰想得这么简单。
端午节这天,王仕峰找到钱财主结算工钱。
钱财主小三角眼儿一转悠,掐着指头一算计:王仕峰从二月初二进家门,到今天的五月旦五,三个多月的时间里,还没有抓住他一件没做完的事情呢,要开工资就得开仨月的。这对一向克扣长工工钱的钱财主来说还没有先例。心里着实不情愿。想来想去,歪点子出来了,对王仕峰说:
“今天是端午节,也是结算工钱的最后一天。在交子(半夜)以前,你要用牛把我的屋顶犁一遍。过后我在屋顶上种庄稼。”
大凡都知道,牛是不会上房的。人要把体重比自己大好几倍的牛弄上房去也是不可能的事。钱财主正是抓住这个“不可能”,实现自己克扣王仕峰工钱的目的。
王仕峰知道这是钱财主为克扣工钱为难自己,但钱在人家手心里攥着,不依着也不行!
他围着钱财主的房子观看了一圈,这是一处五间砖瓦房,两边虽然都有耳屋,但都高不可攀。四周也没可爬越的土堆,要想把一头耕牛赶到房上去,实是难事。
但是,如果这件事办不到,三个月的工钱一分拿不到手不说,主要是钱财主的阴谋得逞了。日后还不知要出什么难题哩。王仕峰一口怒气堵在心里,说什么也要和钱财主赌这一把。
他在耳屋的山墙外堆了一大堆土,用檩条钉了一架梯子固定在土堆上;买来一卦小鞭炮拴在牛尾巴上;在房上个木头橛子,把牛缰绳接长套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后。他在下面一边拉牛缰绳一边点燃牛尾巴上地鞭炮。牛受了惊吓。又有缰绳牵着。三蹿两蹿上了房。他扛架犁随后赶到。一会儿就把屋顶地瓦犁得粉碎。
钱财主听见响动。急忙出来阻止。可是已经晚了。
这时。天刚接近傍晚。钱财主诡计未成反遭损失。也只能如数付给王仕峰工钱。
中秋节这天。王仕峰再去领工钱。
钱财主接受了上一次地教训。不敢叫王仕峰再做有损坏物品地事情。但是。老老实实地往外拿钱又不甘心。于是。就对王仕峰说:“你去给我拿世上最好吃又最不好吃地东西去。拿得来。工钱照付;拿不来。就别说我不客气了。”说完心中暗喜:这好吃和不好吃地东西可没有一定之规。你说好吃。我说不好吃;你说不好吃。我说好吃。看你怎么个拿法?
王仕峰很快拿来了一个酸霉糠饼子。
钱财主见了,把眉头一皱。问道:“这就是世上最好吃又最不好吃的东西?”
“是啊。你不是常跟我们说,这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我们能吃到它享了大富了。”
“又为什么说是最不好吃地东西呢?”钱财主明知故问。
“可是,你看,这饼子都了霉,老远就闻到一股酸臭味儿,还一多半谷糠,连猪食都不如,在我们看来。这是世上最不好吃的东西了。”
钱财主无话可说了:因为他平时总是对长工们说这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此刻如果否认,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如果说这不是最不好吃的东西。又有长工们在这里证着。此事关系着钱的问题,真要叫真打起官司来。与自己不利。只好默认,乖乖地付给了王仕峰这一阶段地工钱。
到了年根底下,王仕峰和小白一块儿给钱财主结算工钱。
这一回钱财主可费了思量:王仕峰已经白白拿走了多半年的工钱(钱财主认为给长工们工资是白给钱),再要一分不少地给他,自己就亏大了。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扣下,哪怕是扣一部分也好!
小白就更得多加小心了。去年也是同样的规矩。年关将至,小白来结算一年的工钱。他吩咐小白把大酒壶装到小酒壶里去。小白自然做不到。于是,扣了他一年的工钱。为了拴住小白,他承诺说如果第二年小白把吩咐他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两年的工钱一块儿给。当时,他是看小白闷葫芦一个,稍微耍个心眼就能把他骗了。
今年就不行了,王仕峰鬼点子多,还处处里护着小白。再用小装大或者是按人头买猪肉(这个办法他曾在别的长工身上用过)地方法肯定不行。
想来想去,钱财主想的脑袋生疼,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招数:给他们每人十文钱,让小白去买“哎呀”,让王仕峰去买“娘呀”。心里话,都是看不见摸不着找不到的不是东西地东西,看你们怎么办到?
小白一听,把脸都吓白了:这可关系到他两年的工钱呀!
王仕峰没急没火,拿起钱拉着小白出了门。二人到陶瓷店里买了个小瓦罐,在砖头堆里捉了条蝎子放到里面,并封好罐口。又到冥器店里买了身送老的纸衣和白纸。回到家里,把白纸剪**脸形状,按照钱财主已故母亲的画像画上眉眼,再用苇草扎**形,穿上纸寿衣,然后把它吊在钱财主家的一间闲棚子里。
傍晚,天是黑不黑、要点灯不点灯的时候,王仕峰和小白找到钱财主,说“哎呀”和“娘呀”都买到了。小白按照王仕峰的吩咐,指着手里的瓦罐对钱财主说“哎呀”就在这里头。
钱财主不信,拿过瓦罐就要揭封。王仕锋忙制止道:“哎呀会飞,必须伸进手去把它捉住以后才能开封,否则,它会飞得无影无终。如果那样。算不算我们买来了?”
钱财主根本不相信瓦罐里有“哎呀”,反倒以为这是王仕峰**的伎俩。心想:我就按你们地说法做,看你们还有什么说道。在王仕峰地指点下,把手慢慢地伸进瓦罐里。刚在里头一摸,被蝎子蜇着了。疼得他“哎呀”一声大叫。
“听见了吗?这就是我们买的哎呀”王仕峰理直气壮地说。
钱财主想火,想想自己确实喊了“哎呀”,只好承认下来。
“那,你买地娘呀呢?”钱财主忍着疼痛问道。心里想:“哎呀”让你蒙过去了,“娘呀”你就别想了,我不说。你就是没买来。
“我买的娘呀随后就到。”王仕峰说。
“怎么,还有人给送了来?”钱财主有些幸灾乐祸地问。
“是地。”王仕峰一边回答着,眼睛一边望着窗外,像是等人的样子。忽然,他表情紧张地对钱财主说:“东家,我看见一个人去了西边那间闲棚子,里头没放贵重的东西吧?”
临近年节,盗贼很多。有些盗贼专爱在擦黑地时候潜入富户的家中,等到夜深人静再里应外合大肆偷盗。财主们已经加了十分的小心。
闲棚子虽然没有放贵重物品,却是盗贼潜藏的去处。钱财主一听说有人上了那里,立马警觉起来。跟王仕峰他们使了个手势。拿根棍子直奔了过去。
天麻麻黑,看人看物如同隔着一层雾。钱财主奔到闲棚子前往里一看,影影绰绰看见檩条上吊着一个人。再仔细一瞅,眉眼里很像自己过世的母亲。不由得仨魂儿吓跑了俩,“娘呀”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这时,王仕峰和小白也赶了过来。
王仕峰对战战兢兢的钱财主说:“东家,这就是我给你买地娘呀。怎么样?合格不?”说着把那个纸扎人摘了下来。
钱财主一听又是王仕峰玩的把戏,不由得怒火中烧。爬起来暴跳如雷地吼道:“你,你。你吓死我了怎么办?”
王仕峰仍然不急不火:“那你说说。这个娘呀我怎样才能买到?”
钱财主被问住了。吭哧了半天也没回答上来。只好承认这件事两个人全办到了。
既然没难住,就的如数结算工钱。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呢。钱财主心疼得打扑啦。怎么也舍不得往外掏钱。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软法子——他看准这其中的主谋是王仕峰。就摆了一桌酒菜请他,想让他自己说出来少要一些。只要他服了软儿,小白就是小菜一碟了。
王仕峰进屋一看这个阵势,就知道不定藏着什么鬼主意,干脆给他个单刀直入:“东家,有什么事就职说吧!”
钱财主忙说:“没事,没事,喝酒喝酒。”
王仕峰见说,便大大方方地落座吃喝起来。钱财主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地说了半天,王仕峰给了他个老虎拉磨——不听那一套,装作没听出他话中之意、言外之言,照样大口大口地吃菜喝酒。
钱财主眼看菜吃光了,酒也干了,事说的八字还没一撇,心里着急。脸上的汗也冒出来了,拿筷子的手也有些抖。
王仕峰见了觉得好笑。心想:不就是往外拿你该拿地那点儿钱吗?值得心疼得这样。就不紧不慢绕着弯儿说了起来:“我一来这里,村里的人们就说,那家财主是猪狗嘴里没舌头,净在磨道里杀驴。我也就多留了一份心。经过这一年的观察,原来东家的猪狗嘴里有舌头,杀驴也不是在磨道里杀地。可见是村里的人们不好,故意说东家的坏话呀。”
钱财主听了,觉得王仕峰软硬不吃,说起话来还西北风刮蒺藜——连风带刺的,反倒想欺主三分。正要作,又一想,请他吃喝本是为了少给他们工钱,自己要先急起来,目的就达不到了。他既然连风带刺,我也给他来个暗中骂人。便强压怒火,装做很伤感的样子说: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我押着车到西山去拉砂壶。天漆黑,山路难走,一群狼嗷嗷地叫着追我的车。真叫人害怕呀!我想车上还有些干粮,狼追近了,我就扔下几个。可狼吃完了还是追。干粮越扔越少,最后一个也没有了。眼看狼越追越近,吓得我顺手抄起一个砂壶,猛地扔了出去。砂壶嘭的一声响,你说怎么着?”
钱财主说到这里打住话头,乜斜着小三角眼望着王仕峰。
王仕峰一付认真倾听的样子,没做任何反应。
“娘地,狼崽子还是追。”钱财主气呼呼地继续说道,“难道就叫我白糟了这一壶吗?”
王仕峰一听,这梦不是滋味!轻蔑地笑了笑,说:“东家,巧了,昨天夜里我也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人天旱时到关老爷庙里去求雨,说是如果下了透雨,年底亲自以人头大供来还愿。说也奇怪,五月十三真就下了透雨。到了年底怎么还愿呢?这个人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在木制地供盘上挖了一个大窟窿,把头套了进去,露在盘子上边就去还愿。并默默地祷告起来。那关老爷真的显了圣,伸手就抓那人头大供。吓得那个还愿地怪叫一声就要逃跑,关老爷揪住人头就是不放,骂道:好小子,你怎么说不怎么办,愚弄老爷还行……
钱财主听了目瞪口呆,张嘴结舌。
王仕峰猛地站起来,说:“看来,说话不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脑袋掉了谁也长不出来,花钱买平安还是值得地。何况,那钱还是本就应该往外拿的呢!东家,你说对吗?”
钱财主无言答对,只好把工钱如数给了长工们。
-------------------【194 第五卷 第三十七章 讲古“劝”财主】-------------------
钱财主用歪点子没有难住长工,摆酒菜请吃没有奏效,只好如数结算工钱。一向爱钱如命抠唆成性的钱财主,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尤其是小白,一下领走两年的银子。这真比要他的命还难受。钱一出手,人就像被抽了筋一样瘫软在床上,起高烧来。
东家病了,王仕峰又请先生又抓药,屋里屋外地侍候。
钱财主得的是心病,药哪里管事!几服药汤灌下去,一点儿作用也没起。依然高烧不退。
眼看就要过年了,王仕峰惦记着家里的老婆孩子。可钱财主的病不见起色,钱财主的老婆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望着沉疴中的东家,王仕峰忽然觉得这个人既可憎又可怜:为了给别人几个为他卖命的血汗钱而病成这样,看来,他这万贯家产不知坑害了多少人哩。然而,钱财并没有给他带来幸福,反而使他贪恋的本性危害到自己的生命。这真是现世报啊。
毕竟在他家里端了一年的饭碗,王仕峰忽然觉得有一丝儿想向他说道说道的冲动。见钱财主当时精神不错,就微笑着对他说:“东家,我给你讲个故事宽宽心吧。”
钱财主点点头。他知道王仕峰很会讲故事,常常逗的长工们“哈哈”大笑。他赶上了也会凑过去听。尤其是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八、九岁。一个五、六岁,一见了王仕峰就缠着讲故事。听起来没完没了,直到他怕耽误活计把儿子们撵走。
王仕峰见钱财主同意了,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说是很早以前,在一个集镇上住着两个外地来做买卖地人。一个姓尤,开的是油坊,人称尤老板;一个姓吴,做的是杂货铺生意,人称吴老板。
开油坊的尤老板有一手打油的手艺。他打的麻油,一是清亮。二是纯香。夏天浇在小菜上,光闻那香味,就能增加食欲。他在镇上干了近二十年了,人缘好,生意做得也精,一些商贩们也都认准他家的油,所以生意十分火红
与他家一墙之隔的吴老板,讲话有点冲,好抬死杠子。人缘不是很好,生意做得也小,家境不算宽裕。因和尤老板是近邻,两家又都是外乡人,相处的也还不错。尤老板常常接济吴老板。吴老板也偶然回敬一些针头线脑的日常用品给尤老板。
不知是谁家。也不知哪个先提出要将吴老板家三岁地女儿给尤老板做干女儿。这尤老板还真地扯了两丈花布给干女儿做了春、夏、秋、冬四套花衣服。吴老板也回敬了四坛酒。两家就“干亲家”地你来我往了。
这年冬天。尤老板地老家送来信。说是尤老太太不行了。尤老板赶忙收拾行囊回家。临走前。把二十坛香油暂时存放在吴老板家里。说是等老太太过世后过了“五七”再回来。因每坛都是封了口地。也不怕风吹雨淋。就放在吴老板家后院顺墙根摆着。吴老板还弄了两样小菜请尤老板喝了两杯。算是送行。
话说有一天。吴老板在自家地后院铺了两张席子晒豆子。不知是谁家地鸡从墙洞里钻进来。在晒豆子地席上连吃带刨。豆子滚地到处都是。吴老板现后。气得抓起一只小板凳就砸。这一板凳飞出去却砸在了尤老板存放地香油坛上。吴老板不由得叫了声“不好”。心想这下要赔人家一坛油了。岂料坛子砸碎了却不见一滴香油流出。倒有两锭银子在阳光下闪闪光。甚是耀眼。
吴老板跑过去一手抓起一只银锭掂了掂:“乖乖。都是二十两地银元宝”。吴老板又打开其它坛子。每坛都是如此。都装着两锭银子而没有香油。
二十坛一共有四十锭、八百两。吴老板惊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么多银子。别说有了。连见也没见过这么多。乖乖。这尤老板还真能攒!平日还说打油利小。妈地。利小能攒下这么多银子?又一想: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肚里不藏着鬼地。去他妈地。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也该我吴老板粗几天腰了。一不做。二不休。这吴老板把银子全收藏起来。把二十只空坛都装上了油。然后依原样沿墙摆好。没事人似地仍然做他地杂货铺买卖。
再说尤老板奔到家后。老太太看了最后一眼就归天了。尤老板忙完丧事。烧了“五七”。就匆匆赶回镇上料理起买卖来。
吴老板见干亲家回来了,装着无事似的和尤老板一起把油坛搬回尤家。
当尤老板打开封口一看,个个坛子都满满地装上了香油,不见了银子。顿时傻了眼,气得要过去和吴老板理论。但一想临走时明明说是二十坛油,现在这二十坛油摆在面前,你要说坛子里装有银子,如何有人肯信?又到哪里去说呢?尤老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一口气阻在心口窝,病倒了。
尤老板因何而病,吴老板心里明镜似的。可他表面上一点儿也没显露出来。一边忙着请大夫,一边一日三餐地送吃捧喝。镇上的人们都夸吴老板是个大好人。
没两天尤老板死了。吴老板花钱雇人去尤家报丧,尤家兄弟姐妹来了好几个。吴老板对尤家人说:“干亲家回来后还念叨着老太太,可能是伤心过度而亡”尤家人信以为真。又见吴家几岁的女儿披麻戴孝,甚是感激。
按照风俗,尤家人要将尤老板灵柩拉回去安葬。但所带银两不充足,央求吴老板帮忙,把油坊无论几个银子变卖了。
吴老板把胸脯拍地“咚咚”响。说:“此事包在我身上。决不让油坊少卖一文钱!”随即请人盘了价,连油带东西一共算了四十两银子。可镇上人们都嫌贵,不愿买。吴老板便拿出四十两银子自己买了下来。另外出钱替尤老板买了口上等棺材,还哭得死去活来,边哭边诉说干亲家为人怎么怎么好,对他家小女怎么怎么疼爱。哭得周围人都受了感动,也都陪着一同流泪。满镇子人都夸吴老板够义气。
尤家兄弟姐妹对吴老板千恩万谢后,将灵柩运走了。111
吴老板平空得了八百两银子,还在镇上落了个好名声,又有了油坊。当地人也都纷纷上他的油坊买油。加之尤家人到处宣传吴老板如何如何重意气。尤老板的一些老客户也纷纷相继而来。吴老板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很快成了镇上数得着地富户。后又讨了二房,一心想要个传宗接代地。1111一天一天傍黑儿,吴老板自斟自饮喝了两杯酒,觉得晕乎乎的,就依在太师椅上打瞌睡。刚刚闭上眼,迷迷糊糊就听有人在叫他:“亲家,亲家,近来可好?”。吴老板一看。喊他地人一身阴槽地府的打扮,看穿着还是个不小地官呢。当他眨巴眨巴眼睛一细看,原来是死去地尤老板。吴老板吓出一身冷汗,认为尤老板地鬼魂向他讨债来了。他想爬起身,可光用劲。怎么也爬不起;想喊,却不出声。
这时又听尤老板的鬼魂说:“亲家,你拿了我的银子,可要加倍还的哟。”完朝二太太房里走去。
吴老板想阻止,可动不了。正在这时,一佣人大呼小叫喊醒了吴老板。那佣人高兴地说:“老爷、老爷,二奶奶生了个带把的。”吴老板拍拍脑门说:“我不是在做梦吧”?那佣人跑过来拽吴老板说:“不是做梦,你快到二奶奶房里看看。”
吴老板跟佣人来到二太太房里。婴儿好像要诉说什么似的,“哇哇”地哭个不停。吴老板解开襁褓一看。果然是一个又白又胖的男孩。
吴老板喜得儿子。高兴得了不得。早把那梦忘到脑袋后头去了。
二太太坐月子不能侍寝,吴老板便回到大太太房里去休息。
这大太太生了个丫头后再也没怀孕。二太太生了个带把的得宠了。大太太有点醋意。见吴老板美滋滋的过来,冲他来了一句:“生个带把地就了不起了。保不住是个来讨债的呢?”
大太太这一提,吴老板猛然想起邦黑时做的梦。心想:怎么这么巧,自己做梦梦见了尤老板,二太太就生了。而且还是自己在梦中眼看着尤老板走进二太太房里以后才生的。更巧的是二太太生了个男孩!虽然遂了自己地愿,但这孩子来的蹊跷……
吴老板倒吸一口凉气:乖乖,别再是尤老板来投胎讨债的。听人说城隍庙的小鬼每三年换一次。这尤老板死了正好三年了……
从此,吴老板便坐下了一块心病:老是想着这个梦,猜测这个孩子是不是尤老板投胎来逃债的?怎么个讨法?会不会夭折?或者是个忤逆之子,**后吃喝嫖赌败尽家产?整日里神思恍惚,吃喝无味,睡卧无眠,生不如死。
岂料这孩子还真争气,出了娘胎一直没病没灾,一分多余的钱也没花过。十分听话,十分孝顺,十分聪明。读书过目不忘,能诗善对,十四岁时参加乡试中举。后被选官干了个知县,因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几年功夫官升四品做了知府。吴老板看儿子耀宗光祖,频频升官,这才把那梦忘了。正当他想心安理得地享受儿子给他带来的荣耀时,儿子却因参加什么“变法”被朝廷法办了:杀了头,抄了家,没收了全部家产,就连吴老板的小油坊也给封了。
吴老板没了儿子,没了家产。这时,他的大太太早已病故,女儿已嫁人,二太太经受不住丧子抄家地悲痛也离开了人世。他成了一个真正一贫如洗地孤老头子。
这时他又想起了许多年前做的那个梦。彻底相信了昧良心地歪财不能要。他用自己的经历把“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改成了“马无夜草不肥,人昧外财是祸”。并到处宣扬,希望以此来洗刷自己地罪孽。
钱财主不知是被故事打动了还是另有所思,在王仕峰的整个讲述过程中,一直默默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说。
王仕峰讲完故事,又补充了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不能要。谁要是昧着良心巧取别人的财物,那就是欠下了别人的一笔债。今个欠下的,明个是要还的。故事里的吴老板说人昧外财是祸,你说对不对呢?东家。”
钱财主瞪着小三角眼,气呼呼地说:“明天你回家过年去吧!”
-------------------【194 第五卷 第三十八章 一刀之罪】-------------------
不知是钱财主怕日后遭报应,还是慑于王仕峰的机敏,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歪点子克扣长工们的工钱。
光阴荏苒,王仕峰已经在钱财主家当了近三年的长工。由于工钱都能拿到手,加之梅兰花边带孩子边饲养一些家畜,还拦些给人洗衣和缝缝补补的活计,家里多少有了一些积蓄。正打算明年结束长工生涯时,一件意外的事故把王仕峰推上了断头台。
这年秋后,当秋粮都入了囤,场里只剩下一些零碎活时,钱财主十二岁的大儿子在场院里练习骑马。当时王仕峰正在那里垛秸秆,钱财主便吩咐王仕峰瞧着他的大儿子点儿。
钱财主的大儿子少年心盛,在场院里骑了几圈觉得不过瘾,打马直奔了大道。任王仕峰怎么招呼也不回来。王仕峰只好扔下杈把扫帚去追赶。
可人哪里有马跑得快!更何况钱财主的大儿子还一路用小鞭紧抽着。王仕峰被远远地落在后头。
路上有一头拉小板车的毛驴,看见飞奔而来的马匹,不由得“嗯啊”大叫了一声。这一叫不要紧,马受了惊吓,撩着蹶子狂奔起来。一下把钱财主的大儿子甩到沟里,脑袋又正好磕在沟内的一大块石头上,立时丧了命。
钱财主在一瞬间没了儿子,自是悲痛。忽然想起几年前王仕峰给他讲过的关于吴老板和尤老板因果报应的故事。当时,他确实被这故事震慑了。怕以后遭到报应,再也没敢克扣长工们的工钱。可是,事还是出了。看来,出好心也得不到好报!他开始怀疑王仕峰所讲的故事的真实性,怀疑王仕峰用故事来“损”他,要挟他,甚至怀疑王仕峰用讲故事来告诉他:他迟早是要报复他的!
现在报复到了:他白白给穷长工们了三年工钱不说(他认为给雇工们工钱是白给)。还搭上儿子的性命。自己落了个人财两空!
钱财主怀着对王仕峰的怨恨和猜疑。把王仕峰告上法庭。推说是他没有看管好自己地儿子,以至使儿子丧命。并私下里买通县官,判了王仕峰个一刀之罪。
那时,判死刑分为一刀之罪,即砍头;两刀之罪,即砍头后再腰斩;最重者为七刀之罪,即大卸八块。
梅兰花听说后,把女儿托付给邻居照管,自己急急忙忙直奔了县城。
当时正下着蒙蒙细雨。路很泥泞。梅兰花掂着一双小脚。行走在雨幕里。想到王仕峰就要屈死在刽子手地屠刀下。泪水就像断线地珠子。合着雨水一串一串地往下涌流。
王仕峰是她前世今生地唯为了他。她从自由开放地中华人民共和国穿越到封建闭塞地大清朝;为了他。她从一个富家地三小姐沦落到给人帮佣……苦也吃了。累也受了。但是。她毫无怨言——因为这个世界上有王仕峰!
在没有见到他之前。她信心百倍地到处奔波。到处寻找——因为她心里有王仕峰;
在见到他以后。尽管他傻得不知东西。不辨麦蔬。甚至不知男女情事。她仍然对他满怀希望。她深信。只要他人在。在自己地帮扶下。他一定会清醒起来地。她始终抱定了一个想法:无论他怎样。她都不会言弃——因为他是她地唯一;
现在地王仕峰。智商已经远远地过了她。这从女儿地抱怨声中就可以听得出来:“妈妈讲地故事一点儿也不好听。还不如爸爸讲地呢。我最爱听爸爸讲故事了。”
她自己也感受到了这一点:那些生动地民间故事地脉络。那些滑稽地语言。渐渐地在头脑里模糊起来。导致她懒得去思考它们。每次都是在女儿地要求下才讲地。而且讲地生硬呆板。过去地风趣幽默一点儿也找不回来了。
最大的变化是做针线活。给外出打工的单身汉们缝缝补补还可以。剪样绣花的技能全忘了。为了给女儿做鞋,她甚至找人替鞋样。这在过去可是别人来找她的呀!“聪明地巧媳妇梅兰花”的灵气。在她的身上已不复存在。“梅兰花”也似乎被人忘记,取而代之的是“王梅氏”。
她家里没有镜子。她也从来不主动找镜子照。今年夏天,一场大雨把她家里用来存水的水缸都灌满了水。当缸里的水沉淀变清亮后,她在水面上看到了一张陌生的容貌:灰暗菜青色的脸,干涩黄的头,眼角地鱼尾纹一直延伸到鬓际……除了那一双大眼睛能证明这就是她自己外,整个影子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地农家妇女——一个不折不扣的黄脸婆!
她没有为自己地变化伤心。她知道,岁月再催人老,也不会在三、四年里将一个美貌少妇催化成一个黄脸婆!这是奇典大神给的那道符起了推波助澜地作用。
奇典大神曾经提醒她说,她和王仕峰两人的智商总和是一定的。当王仕峰的智商高过她时,冥冥中,他会无情地、快地掠夺她的智商。她也就会迅地变老、变笨,甚至变傻。阻止这一后果的唯一办法,是在王仕峰的智商接近正常人时,她赶紧把那道符撤了。
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太爱王仕峰了。她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没有幸福可言。只要他能展,自己就是做出牺牲,也在所不惜。更何况,他们是前世今生两世的姻缘,如果她的牺牲能换回王仕峰前世的记忆,哪怕是最后的时刻,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她把那道符牢牢地缝进王仕峰的枕头里,再也没动过。
自从来到麦糠屯村,王仕峰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充满活力。时时处处以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身份顶着这个家,保护着她和女儿。让她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少受了很多委屈。而且也切身体会到了被人保护的甜蜜。
在他们来麦糠屯的第二年春天,她家的母鸡孵了一窝小鸡崽。那小鸡崽黄绒绒欢蹦乱跳得很是可爱。
当时,女儿王金锭(钱财主为报复王仕峰让他女儿叫了“脸”,给王仕峰地女儿起名叫“腚”。按风俗小孩儿一旦起了名字。是不能改地。梅兰花取其谐音让女儿叫王金锭。)才几个月大。正疯着手。她便推掉了给人洗衣缝补的活计,想在家里一边看孩子一边喂养这窝小鸡仔。到秋后鸡仔长大,卖掉也是一笔收入。
他们家的一户过道邻居,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吝啬鬼。仗着自家是坐地户(本地人),专爱欺负外地来打工的人们。光算计着占便宜,没理儿也能嚼三分。关于这家人家的吝啬,在人群中流传着这样一个小故事:
当街来了卖肉的。吝啬鬼想想,自从老婆去了娘家,已有五、六天没吃到油腥了。肚里馋得直流口水,今天无论如何得吃一点。可老婆不在家,让他自己掏钱去买,那真比割他自己身上的肉还疼。他咽下一口口水,有了主意。
他拿着一个切菜板来到卖肉的担子旁,说是要买三两皮肉。卖肉地随便割下一块给了他。他把肉放在切菜板上,翻来翻去地看,说是少了,要过称。等过了称。又放在切菜板上翻来翻去地看,说是多了,钱不够。等割去一点,再放在切菜板上翻来翻去地看,说是忘了带钱!
“你……你买不起就甭买!捣什么乱呀?”卖肉的生气地说着,拿起肉扔进担子里。去招呼别的雇主了,不再理他。
吝啬鬼暗暗高兴,连忙端着切菜板回到家中,将板上的油腻烫进锅里,煮了一满锅菜粥,美美地吃了好几顿。还特意留一碗给老婆尝尝鲜。
老婆回家看见满碗的油星,问他怎么回事。他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说了经过。老婆听着听着。冷不防重重敲他一筷子:
“你真傻。真笨!这么多的油才做了一锅粥!你怎么不洗到水缸里去呢?”
吝啬鬼在家里吝啬的一文不花,在外头更是见光就沾。他欺负简易工房里住的都是外来户。经常上这里来找便宜。好多外来户都受过他的窝囊气。
她养地这窝小鸡仔被吝啬鬼看见了,眼馋得直在这里打磨磨。又现她家只有母鸡没有公鸡。就心生歹意,想把这窝小鸡崽占为己有。他找到王仕峰,说这窝小鸡崽的父亲是他家的公鸡,没有他家的公鸡就没有这窝小鸡崽。他家才是小鸡崽的真正主人。
她气的咬牙切齿,想给他理论,却被王仕峰阻止住。眼睁睁看着王仕峰把一窝小鸡仔全都给了吝啬鬼。
第二天,王仕峰却买回来一只小公山羊。
她笑他说:“人家买只母羊是为了下羔,你买只公地来,难道光为了吃肉?”
王仕峰却说:“你说的那是正常情况。非正常情况下,公羊也能产小羊。而且便宜。”
她不懂。既然买来了,就精心喂养吧。到秋长成了一只膘肥体壮的大公羊。
年里头,吝啬鬼家的一只母羊一胎生下三只小羊羔。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一向与人无争的王仕峰却找到吝啬鬼,对他说:“这窝小羊羔的父亲是我家的公羊,没有我家的公羊就没有这窝小羊羔。我家才是这窝小羊羔地真正主人。”
吝啬鬼再吝啬,因为他有例再先,也无话可说了。只得让王仕峰把小羊羔抱走。
从这以后,吝啬鬼再也没有找过他们地便宜。
麦糠屯里有一个姓十的土财主,为人丢尖儿不露头。他们一来时,因为安家经费不足,经人介绍向十财主借了一两银子。
这十财主为人不怎么样,还是个好色之徒。他听说王仕峰地媳妇梅兰花长得很美,便借口到家讨债,用言语挑逗她。她看出了他的用意,对王仕峰学说了。王仕峰买来一个大黄桶戳在外间屋里,还把一根细绳一头拴在柴门上,一头拴在外间屋地门闩上。并嘱咐她如此这般……
有一天,十财主哼着小曲溜溜达达来了。见没有外人。径直进了屋。就要和她动手动脚。她装作半推半就地说:“叫人看见多不好!你先到里屋去,我关好门随后就到。”见十财主进了里屋,她拉动栓在外间屋里的细绳,柴门出“吱吱哑哑”的响声。她装作惊慌地进里屋对十财主说:“不好,我丈夫回来了!”
十财主做贼心虚,也吓得到处找地方藏。可巴掌大两间屋,又能藏到什么地方去呢?梅兰花装作急中生智地说:“你快藏在这个黄桶里,等我丈夫走了你再出来。”十财主看看实在没地儿藏,只好乖乖地钻进了黄桶。
她赶紧盖上黄桶的盖子。插上插销,一溜烟地跑着给王仕峰送信去了。
他们两个人回来以后,她装作为难地对王仕峰说:“人家十财主又来要账了,你什么时候能还上人家的钱?”
王仕峰说:“现钱一时没有。不过,这个黄桶倒能值些钱,咱赶到他家里顶债算了。”
于是,夫妻二人把黄桶“轱轱辘辘”地滚到了十财主家,对十财主老婆说用黄桶来抵债。
十财主老婆不知就里,摇着头摆着手地说他们家要钱不要桶。
王仕峰装作无可奈何地对她说:“既然人家不要。那咱还是赶回去吧!”
十财主在桶内把外面地话听了个真真切切。这一路滚动,已经把他磕碰地鼻青脸肿浑身生疼,再要滚回去,非要了他的老命不可。再说,回去了也是露馅儿。就不顾羞耻地在桶内大声喊道:“老婆子,让他们用桶抵债。快收下桶!快收下桶!”
由于桶膨音,十财主的老婆离的又远,听不清桶里说的什么。加之人再愚笨解不过来,仍在不住声地说“借钱还钱,俺们要钱不要桶!”
十财主急了,在桶里大骂起老婆子来,并用拳头敲的桶壁“嘭嘭”响。
王仕峰一看是时候了,拔下桶盖上的插销,拉起她的手离开了十财主家。
在她的背后。传来了十财主骂老婆地吼声……
经过这一次次的斗智斗勇。她清楚地了解到,王仕峰的智商。已经达到或过正常人的水平。她从内心里感到高兴!她也渐渐习惯并依附了他的保护。以她现在的智商,是无论如何也应付不了这错综复杂的生存环境的。
“阿峰。你不能走!你是我的唯一!是我前世今生地唯一啊!”她哽咽着,喃喃地呼唤着。
在麦糠屯这三年的时间里,她享受在被爱被关怀的温泉里,虽然艰苦,却幸福无比。她常常在菩萨面前祈祷,希望神灵保佑这条爱河永远川流不息……
此刻,她的泪川流不息……
一刀之罪!这一刀下去,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了她的阿峰、没了她的希望、没了她地寄托、没了她的依靠、没了她的所有所有的一切……
“要不要把穿越的真相告诉给他呢?”她心里默默地想。随着又摇摇头:在他即将离去的时候对他说这些,无疑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不能!”她否决着自己。她不知曾经有过多少次这样否决过自己:在她苦闷的时候,在她感到迷茫的时候,她都曾萌生过把实情告诉给他地冲动。她之所以忍下了,一是考虑在他没有恢复前世地记忆时对他说,怕他接受不了反而会生出别的毛病!最主要地,她是想等他恢复记忆后从他自己的嘴里说出来,那样,他们都沉浸在前世今生地两世姻缘里,彼此会感到更幸福、更甜蜜!
“他不能死!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的生命,让他活到恢复记忆的那一天。”她坚定地告诉自己,她确信这一天一定会来到,而且不会久远!
她绞尽脑汁,搜索着前世今生的记忆,在心里默默筹划着营救他的措施……
刑场上阴森可怖:
三班衙役凶神恶煞地拿着廷杖摆列在两旁;
县官威风凛凛地端坐在监斩台上;
王仕峰被十字形反绑着双手,背上插着一块招牌,头低着,一付任人宰割的样子。
梅兰花未曾开言泪先流。她跌跌怆怆地奔到县官面前,跪在地上向县官哀求说:
“我和我丈夫是恩爱夫妻。他触犯了法律,县老爷依律而行,该当定他个什么罪就定他个什么罪,我绝无怨言。但求县老爷看在我们夫妻相亲相爱的份上,把我丈夫的辫子割下来给我,日后,我见辫子如见其人,让我丈夫的辫子陪伴我度过后半生。”
梅兰花说的声俱泪下,感动的三班衙役也热泪盈眶。于是,县官答应了她的要求,让刽子手一刀割下王仕峰的辫子递给梅兰花。
梅兰花手托着王仕峰的辫子问县官说:“请问县老爷,你判我丈夫是什么罪?”
县官回答:“一刀之罪!”
梅兰花说:“既是一刀之罪,刚才县衙大人已经砍了一刀,为什么还不放人?”
县官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
梅兰花更加理直气壮地说:“如果县老爷不遵守法律,无理再砍,我誓要上告。如果府里告不成,就是告到皇上那里我也在所不惜。”
县官一听,心想:要是府台和皇上知道了这事,派人来查实真情的话,保不住我收钱财主银子的事也给抖搂出来,那我可就倒了大霉了。想到这里,一声令下,把王仕峰给放了。
-------------------【195 第六卷 第一章 记忆的迷茫】-------------------
在刽子手砍下辫子的一瞬间,王仕峰忽然觉得脑袋“咔嚓”一声响,随即便是一片空白。
当他有所知觉的时候,他觉得头脑里有一种异样的、飘忽不定的影像在闪动。随着知觉慢慢恢复,头脑里的影像也渐渐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完全有别于现实的影像:一座很具规模的城市,到处是人,到处是车,到处是高楼。
宽阔平坦的水泥公路上,各种车辆鱼贯而行。高大的公交车上贴着摩登女郎袒胸露臂光着大腿的广告,吸引着人们的眼球;人行便道上,熙熙攘攘的人们,有的西装革履,有的裙带飘逸,有的留着寸头,有的长披肩,有的烫成波浪形。五颜六色,组成了一幅十分优美的风景画。
他出现在画面上的时候,是骑着一辆自行车穿行在一座校园的小路上。自行车的后座上坐着他的女朋友。她穿一件漂白长裙,黑亮的秀垂到腰际,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把粉嫩的瓜子脸衬托的无与伦比。
她不很“安分”地坐在他的身后,一会儿用双手揽住他的腰,亲昵地把头依偎在他的后背上;一会儿又迎着微风展开双臂,做出要飞的样子,银铃般“格格”笑个不停。
她是民间文学学院的校花,他为有这样一位女朋友感到骄傲。他们手拉着手走进了电影院。在观看地过程中,他们几乎都是同时出笑声。或者同时唏嘘不止;
他们肩并肩地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她给他讲她搜集到地风趣幽默的民间故事,常常逗得他“哈哈”大笑;
他们一起逛商场。虽然每次都是看得多买得少甚至不买。他沉浸在她对商品滔滔不绝地评头论足。享受着她那渊博的知识给他带来地满足;
他们双双来到他的家里,她用聪明乖巧哄的母亲合不拢嘴地笑,害地母亲一个劲儿地催他快结婚;
在这个影像里。她就像他的影子,无论他走到哪里。她都跟随着他……
“她爹。我们走吧!”一个沙哑地女人地声音把他拉回到现实。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现自己原来是在法场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被判了一刀之罪地死刑犯!
法场里已经空空荡荡。三班衙役和县官已经走得无影无踪。只有他夫妻俩和不远处地一辆小驴车。
“她爹。我们走吧!”妻子又说了一遍。她抚摸着他脚腕上地镣伤。泪流满面。
在妻子地搀扶下。他机械地站起来。蹒跚地向小驴车走去(事后他才知道。那是妻子专为他雇地毛驴车)……他觉得身体就像一个行尸走肉。在妻子地指挥下。做着一个个机械地动作。
他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地毛驴车。也不清楚是怎样走进屋里地。简易工房区里地邻居们都来看望他。他却推说头痛回绝了。把妻子留在外间屋里应付邻居们地询问。他却留恋在那个影像里不能自拔。
那里有他欢乐地童年、心潮澎湃地青少年、**燃烧地青春;
那里有他慈祥的母亲、严厉的父亲、老实厚道的哥哥、温情贤淑的嫂子却因车祸丧生……
他的家在农村,他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他的考试成绩在全省文科名列第一。管教育的县长亲自到他家里看望他,并送去了一笔不菲的奖学金。他是带着大红花,在乡亲们的夹道欢送下走出村庄,踏上上大学之路的。那阵势,不亚于新兵入伍。
同学们在人前背后都称呼他“文科状元”。他也曾陶醉在这个荣誉里,并为“名符其实”而努力拼搏。他的诗歌经常出现在校园的黑板报上,出现在校刊上,有的甚至出现在报纸杂志上。偶尔也有稿费寄到学校里,虽然很少,却被同学们炒得沸沸扬扬。他只好倾其所得全买成了零食,男生女生各宿舍里分分,同学们边吃边嚷,几乎把宿舍的屋顶掀翻。
哦,他是班干部,是班长。他有着这样的凝聚力。
追他的女生很多,他却爱上了不是一个专业的梅兰花。他是在图书室里认识她的。他被她的美貌打动,那一双顾盼生辉的目光被他捉住之后,就再也没有放松过。
大学毕业以后,他被分配到h市市直机关办公室当秘书,梅兰花则分配到这个城市的县级文化馆,继续她的民间文学搜集整理工作。
h城的人民公园是他们经常聚会的场所。那里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娱乐场所,每一条长凳,几乎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正当他们准备谈婚论家的时候,在一个夏天的夜晚,他们双双坐在那个公园的长凳上乘凉。他给她说他们机关的趣闻;她给他讲傻小子走丈人家的民间故事。他们都沉浸在彼此的幽默里,谁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当他的头被重重地击了一闷棍站起来以后,才现长椅后边已经站着三个歹徒。
一个歹徒向惊慌失措的梅兰花奔去。他急中生智地大喊一声:“阿花,快去找三哥!”见梅兰花机敏地跑了,他才忍着剧痛和歹徒们搏斗起来。
之后,记忆一片空白……
这时,外屋的说话声大了起来。他听得出,是简易工房区的邻居、快言快语大嗓门的张大嫂来了。“王梅氏,你真行啊,愣丛县官的刀下救回了丈夫。”
“王梅氏,当时你害怕吗?”
“王梅氏……”
邻居们七嘴八舌。问个不停,王梅氏一个一个耐心地回答着她们。
王梅氏?!是地。他的妻子叫王梅氏。遵照当地人地习俗,结了婚的女人随夫姓。丈夫的姓和她地姓再添上一个氏字,便是她的名字。曾几何时。他也默默承认了这个名字。
在那个影像里,他的女朋友叫梅兰花。
这时,他头脑里有两个影子在激烈地争夺:一个影子要把他拉回到“幻觉”里(权当那个影像是个幻觉吧)。那里充满了温馨,充满了甜蜜。充满了爱;一个影子要把他拉回到现实,这里有地是亲情,有的是负担,有地是责任。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可说是“幻觉”,又确确实实像似亲身经历了一般。那里面人们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真真切切。
难道是——穿越!
穿越的他看得不少。描述的是一个人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带着前世的记忆穿越到一个遥远的时代。而且是一瞬间的事,睁开眼一切都很陌生,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他不是。他对现在的处境、现在的人际关系都很清楚:他有一个大家庭:父母和三个哥哥一个妹妹;他有一个小家庭:妻子王梅氏很贤惠,对他关怀备至。他们还有一个可爱地小女儿王金锭。
奇怪地是。在这个现实中,他的童年、青少年时代地记忆却是一片空白。头脑里一点儿影子也没有。青春期的影像也模模糊糊。而且,一开始身边就有女人陪着。影像虽然时断时续。他却感觉得出来,这个女人对他至关重要,时时在保护着他,帮扶着他。他也习惯了她地护卫,只要离开她的身影,他就会六神无主。
他为什么离开得吴瓷屯?头脑里一片模糊。好像是因为刁蛮大嫂的无理取闹;又好像是因为贫穷,因为找不到活干;可在他脑海的深处,又明明记得他有一个富有的大家庭。导致贫穷仿佛与自己有关。隐隐约约好像是因为一次由他而起的人命案,把家底全赔了进去。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模糊不清。
记忆最清楚的,是在麦糠屯的这段时间。他在钱财主家扛长活,妻子在家揽一些给人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活计。苦难中,夫妻俩相亲相爱,相互体贴,相互关怀。尤其女儿诞生以后,为人夫为人父的他甚觉肩上担子重大,挺起脊梁保护起她们母女俩来。当他用智慧斗胜妄图欺负他们的恶财主和无赖时,他从心里感到自豪。他赢得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
这次被推上断头台,又一次让他跌入迷茫的深谷。他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助:
事故纯属意外,他虽然有看管不周的责任,孩子的任性和马突然受惊吓是根本原因。县官不分青红皂白把他定了个死罪,这其中,钱财主投钱是一定的了。真正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老百姓的生命在这些狗官手里不值一个铜板!
政权!
他突然想到了这个与他的现实毫无相干的问题。究竟为什么,他却扑捉不定。
现实是残酷的,那遥远而真切的“幻影”,是美好而温馨的。再看一眼眼前的妻子,与“幻影”中的女友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然而,这两个人一个对他有情,一个对他有恩,是他头脑中须臾不可离开的两部分。
“幻影”虽然温馨,却无法到达,不能触摸;
现实虽然残酷,却真实地存在着。
如果是穿越,为什么会有两世的记忆?
如果不是穿越,为什么那个影像又这么逼真,历历在目地就如同亲身经历的一般!
假如真的是穿越,那女友梅兰花呢?在那个公园的夏夜,是遭遇不测,和他一同穿越了过来?还是脱离虎口开始了新的生活?
假如……假如她也穿越了,此时此刻,她又在哪里?她是不是也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在孤苦伶仃地等待着自己?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跃跃欲试急不可待的紧迫感!是为了“幻影”中的梅兰花,还是为了改变目前的状况?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迷茫了——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记忆而迷茫了!
-------------------【195 第六卷 第二章 确认穿越】-------------------
当王仕峰被头脑里的两个记忆折磨得身心憔悴的时候,一场漫天飞雪,让他确认了穿越这个事实。
雪无声无息地下了一夜。第二天开门一看,雪几乎屯了门。
为了排遣自己烦乱的心情,吃过早饭,王仕峰便踏着“咯吱咯吱”的积雪,到村外观看雪景。
田野里到处一片洁白:房子是白的、树是白的、大地是白的。什么砖头瓦块、沟沟坎坎、柴堆草垛,都被掩埋在厚厚的积雪下面。整个大地就如同被一匹洁净的白布蒙盖着,虽然起伏不平,却更显得生机盎然。
太阳出来了。把大地照的金光闪跃。
王仕峰的心也豁然开朗起来。情不自禁地吟道: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王仕峰被诗词的气势磅礴激励的热血沸腾,仿佛自己变成了银蛇,变成了蜡像,飞舞在这茫茫雪原上。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里都鼓满了风,思绪也在风的吹拂下越来越清晰。
他想起来了,他吟咏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缔造者——**的《沁园春-雪》。
**的诗词在二十世纪中后期十分普及,老幼皆知。他因为爱好,几乎全部收集起来。在大学里还专修了一个学期。一次学校开师生联欢会,他在台上朗诵**吟雪地诗词。一朗诵完了。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他几次谢幕都没谢成,只好临时再加上一。那次联欢会,他一连朗诵了好几。
事后。女朋友梅兰花问他:“你怎么能背出这么多**诗词?”他回答她说:“这些。都刻在了我地心里。”
是地。刻在心里地东西是永远忘不掉地。所以。刚才自己吟咏起来。如同竹筒里往外倒豆子。一点儿顿磕也没有。
忽然。一抹艳红吸引了他地视线:路边有一株被积雪覆盖着地大树地枝丫上。在白雪地包围中。盛开着一朵鲜艳地、粉红色地小花!在这洁白地世界里。这朵小红花显得格外精神、格外艳丽。格外妖娆。
“腊梅花!”王仕峰想。“是地。只有腊梅花不畏严寒。敢于开在这冰天雪地里。”
他触景生情。一下又联想到了**地《卜算子-咏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又是一刻在心里的诗词!他为自己的记忆震惊,也为自己的记忆喜悦。为了证明这个事实。他在脑海里搜索起**涉及到雪的所有诗词。
一《七律-冬云》涌上记忆:
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
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
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
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
王仕峰忽然觉得,他对**地诗词记忆犹新。不仅这几,还有《清平乐-六盘山》、《七绝-为女民兵题照》、《蝶恋花-答李淑一》,以及荡气回肠的《七律二-送瘟神》……掐着指头数了数,不下二十多。每想起一,都能一字不差地吟咏下来。
由此。他联想到了**的其他著作。想到了《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和《愚公移山》。他回忆着每一篇的内容。竟都能了如指掌。
他又在记忆里搜索起自己所学过地知识:高深的哲学理论、微积分、高等数学、社会科学、人类学研究……无论回忆起哪一门科,都历历在目。熟悉能祥!
他的头脑一下清晰起来。满腹学问告诉他:他确确实实有一个前世——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前世。他前世的生存年代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二十世纪末和二十一世纪初。在那里,他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大学生。一个被人羡慕的公务员,一个被视为干部苗子的年轻秘书。
穿越!是的,现在他以确信,他确确实实是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三百多年前地大清王朝地康熙年间。什么时候穿越的,他不知道,但绝不是在法场上被砍去辫子地那一瞬间。因为,如果是的话,他就不会有这一世地记忆。
前世的他名字叫王仕峰,这世的他仍然叫这个名字。而且体貌特征也一模一样。是巧合?还是他连名字带体貌一块儿穿越了?
更巧的是,他前世的女朋友名字叫梅兰花,这世妻子的名字也叫梅兰花。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梅兰花绝非那个梅兰花。那个梅兰花和自己一样,也是大学生,渊博的知识蕴藏在聪明漂亮的外表里。尤其是那一头乌黑的秀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活力和智慧;
这个梅兰花容貌萎缩,一双无神的大眼睛透着内心的空虚。一头焦黄干枯的乱显出未老先衰的迹象。当然,这是她的现在。印象中,好像她也有过精明强干的时候。就拿法场上这“一刀之罪”来说,不能不说是她聪明的表现。但是,她是他的妻子,任何人在面对自己亲人遭难的时候,都会表现出智慧来的。所说的“急中生智”,也就源于此吧!
这个梅兰花有恩于他,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
那个梅兰花有情于他,是他前世今生永远的挂牵。
老天爷为什么要把一个同名同姓的女人安排在自己的身边呢?难道是为了提醒自己:前世的梅兰花也和自己一样,带着名字和体貌特征穿越过来了?
望着洁白的积雪,望着积雪包围着的那朵鲜艳粉嫩的腊梅花,王仕峰有一种预感:前世的梅兰花在孤苦伶仃地迎着风雪等待着他
-------------------【195 第六卷 第三章 梅兰花的变化(一)】-------------------
梅兰花忽然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记忆一片模糊。(提供最新章节阅读>过去的一切,周围的事物,回想起来,都似曾相识。往细里深里一琢磨,又都模模糊糊,一片迷蒙。记忆最深刻的,只有刻骨铭心的穿越,和倾注了她两世情感的丈夫王仕峰。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依赖于王仕峰了。只要能看见他的身影,哪怕是隐隐约约听清他的声音,她就感到心里踏实。否则,她就会六神无主,什么也做不下去,甚至丢三落四。在心里猜测着他会不会生意外?想象着失去他的恐慌和痛苦。有时候她会被自己的假想害怕得浑身战栗、泪流不止。她把自己的这种感想诉说给要好的邻居,邻居劝她说:“你是被法场的事吓破了胆儿。别往这方面想了,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她的变化还表现在自己越来越没主见。无论做什么,都要先争取他的意见。诸如晚饭吃煮玉米粥还是熬小米饭;中午做汤面还是拌疙瘩,只要王仕峰在家里,她都要征得他的意见后才去做。有时候问的王仕峰不耐烦了,给她一句:“随便”!她会为难得不知如好是好。仍不死心地追问:“那到底做什么呀?”直到王仕峰气呼呼地摔门而去,她眼里转着泪花委屈地说:“人家就是想做你喜欢吃的么?”有时候,她又会很固执地自以为是。本是按照过去的经验做事,但总是出差错,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
有一天,王仕峰拎回两条鲫鱼来。叫梅兰花拿去烧了,午饭的时候吃。
梅兰花急忙收拾起来,按照以往的经验:剐鳞、除去内脏、清洗,然后到锅灶上去烧。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梅兰花端来的鲫鱼,不仅烧得焦。而且咸的没法吃。王仕峰皱着眉头咽了一块,不无遗憾地对她说:“我说,你过去不是会烧吗,味道还很不错的呢!怎么现在烧成这样了?”
梅兰花尴尬地回答道:“是呢。可是,我完全是按照过去的烧法烧地呀。”
“你说说看,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王仕峰试图给她找出失败的原因。
梅兰花不慌不忙地解释说:“过去,煮一条鲫鱼,用油半两。盐一撮,酱油一两,白糖一调羹,煮十五分钟。我一点儿也没有忘记啊!”
王仕峰点点头说:“我也记得是这个比例。但是你今天是这么烧的吗?”
梅兰花说:“我完全是按照这个烧法烧的。”
王仕峰追问:“那怎么这么咸呢?你到底放了多少调料?”
梅兰花信心十足地回答道:“我放了一两油、两撮盐、二两酱油、两调羹白糖。然后烧了三十分钟。”
王仕峰惊喊起来:“哎呀!怪不得烤焦了。还这样咸。原来是你多放了这许多地盐和酱油。并且烧了半个钟头啊!”
“他爹。”梅兰花不服气地辩解说。“你嫌我盐和酱油放得太多吗?时间烧得太久吗?上次只烧一条。现在不是烧两条鲫鱼吗?不是一切都要加倍吗?”
王仕峰坚持着说:“不管怎样。咸是因为盐和酱油放得太多。焦是因为时间烧得太长久了。”
梅兰花很不服气:“照你地意思。假如要烧一锅鲫鱼。难道也只能放一撮盐。一两酱油。烧十五分钟就够了吗?
“我不同你争了,总之是鱼烧得不好吃,是不能这样计算的!”王仕峰哭笑不得地说。
梅兰花觉得很委屈,十分不服气地大声嚷嚷道:“说我计算错误,我不服!我的计算是很准确地。从来没有错误。要是不信,你可以考考我!”
王仕峰说:“那好!我给你出个题目:如果我给你五条鲫鱼,再给你一条,那么一共有几条鲫鱼?”
梅兰花不假思索地说:“八条”!
王仕峰责问:“你怎么算出来的呢?”
梅兰花理直气壮地说:“难道你昏了?你不是已经给了我两条了么?两条加五条再加一条,这不是一共有八条了吗?”
王仕峰苦笑了笑,再没说什么。
“她爹……”自从女儿来到这个家里以后,这个称呼就代替了“阿峰”“仕峰”。她觉得这样叫显得亲近,能表达出他们骨肉相连的一家三口。何况,周围的人们都是这样称呼自己男人的。
王仕峰也从来没有称呼过她“阿花”、“兰花”。过去称她“媳妇”、“老婆”,有了女儿以后称她“孩子她娘”。现在则用“喂”、“我说”代替。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模糊、开始变化的。好像是从法场回来以后,又好像是在那个大雪天的早晨。望着白茫茫的大地。她想吟咏两句,头脑却一片空白。怎么也回忆不起过去那些琅琅上口地诗句。
她沮丧地坐在屋里呆。直到王仕峰踏雪回来要吃饭,她才想起还没有做。
女儿让她讲故事,她却只能说个大概。那些风趣幽默的语言、生动的细节,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女儿不依不饶,哭着闹着说她不好实着讲。她感到迷茫,绞尽脑汁地去回忆,去想。等拼凑的差不多了,女儿却含着泪花睡着了。
她经常把饭做糊。蒸的馒头不是夹生,就是黄。有一次还蒸了一锅硬馒头。女儿咬不动,“呀呀”地哭。王仕峰也捂着被硌得生疼的牙生气地说:“怎么搞得?蒸的是铁馒头啊”。王仕峰掀开锅,把一屉馒头扔到村外地土路上。冬天的傍晚,又有雪冰着,馒头的热气很快消散,冻的当当的作响。一只饥肠辘辘的野狗闻了一下,走开了。
一家三口,看着空空地铁锅呆。
还有一次,梅兰花和擀面的面。当她舀了一瓢面粉倒进盆里之后,连想也没有想,立即就倒进去了一大碗水。用手一和,太稀了。于是,便又舀了一瓢面粉。和了和,觉得太干,又没加思索地倒进去一大半碗水。结果又稀了……就这样,她干了加水,稀了加面,加来加去加成了半盆子。最后还是把面和的很软,只好草草地擀了一轴,下成了一锅粥。
事后,王仕峰戏说那顿饭是“笨蛋媳妇糊涂粥”。
-------------------【195 第六卷 第四章 梅兰花的变化(二)】-------------------
梅兰花最大的变化,还是突出在针线活上。
她曾经有一双描龙绣凤的巧手。她绣出的绢花,曾经引来蝴蝶、蜜蜂围着翩翩飞舞;新婚之时,她在回门前做成了多少新媳妇梦寐以求的三件套,赢得了“巧媳妇”的美名。
无论在娘家还是在婆家,她剪出的花样,都能在姐妹妯娌间流行起来;人们拿着布料找她裁剪,裤子也好,袄也好,她很少用尺子。用手码码,画上裁线,“咔嚓咔嚓”一剪,一件可体的衣服就出来了。
现在,她却望着面前的布料愁。
这块布料是王仕峰从外面买来送给她的,是一种机器织的洋布料。质地很好,色泽也很亮丽,是当时富有人家的女眷们最流行颜色。王仕峰一再嘱咐她,要她给自己做一件衣服。
刚接过布料时,梅兰花激动得热泪盈眶:这是王仕峰今生今世送给她的第一块布料,也是他从商以来给她买的第一件礼物。在她的眼里,这不仅仅是一块布料,而是王仕峰的爱,王仕峰的心!它证明了王仕峰和她一样——把她看成了他的唯一!
梅兰花十分珍惜这块布料。她决心把它做成一件非常漂亮、非常时髦的衣服穿在身上。给王仕峰做脸,让王仕峰高兴。
布料不小,就做一件大褂吧!
她把布料铺在炕上,习惯性地在上面左比划,右比划,却怎么也找不到过去的感觉,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画裁线。她想找一件合适的大褂做样子,翻遍了所有的衣裳包袱也没找到。她这才现,由于近几年生活窘迫,她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呢!
找不到可依据的样子,那就凭印象冒然裁吧。手起剪落,布料变成大褂料。千针万线缝好穿上一试。却又小又瘦,前后襟还不一般齐,皱巴巴根本穿不出去!
梅兰花很懊恼。心疼地流了阵子眼泪。
既然已成事实。难过也无用。那就改成一件小一些地夹袄吧。梅兰花心里想着。擦干眼泪又拿起剪子。沿缝把大褂剪开。印象中大褂要比夹袄宽大得多。她根本没考虑现在这件大褂地尺寸。三下五去二。沿着大褂地每一条缝边都剪去一些。又信心百倍地缝了起来。
夹袄很快做好了。往身上一穿。却怎么也伸不进胳膊去。身围也差着一大块。连扣子也系不上。
又是懊恼、心疼、流眼泪。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梅兰花呀梅兰花。你真是笨到家了。好好地东西就这样糟塌在你地手里了!”
夹袄又做坏了。而且。只剩前、后襟地地方还可利用。就再改做件马甲吧。一件好地马甲也能让人长精神呢!
于是。梅兰花又剪了夹袄。做起马甲来。
马甲做成了。提起来一看。比女儿地上衣大不了多少。
布料是丈夫给自己的,并嘱咐要给自己做。再说,颜色也不适合女儿穿。再做什么呢?想来想去,只有做袜子了。
小物件好做。剪剪缝缝很快做成一只。在做另一只,料却不够了。
一只袜子怎么穿?只好扔了。
梅兰花难过地哭了好久:即心疼布料,又为自己地愚蠢……
过去人们向她替样时。她觉得不可思议。认为自己常穿的衣服心里应该有底儿。经过这次失败,她认识到了样子的重要性。“要是有个样子比着多好!”她心里说。
衣服虽然没有做成,王仕峰的一片爱心、一片温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她在享受这份爱情的同时,也想为他做点儿什么。
她见王仕峰脚上的鞋很旧了,便翻箱倒柜地找起新鞋来。可怎么也找不到。这才想起来,自从有了女儿以后,她还没有给他做过一双新鞋呢?他们穿地,都是几年前她在吴瓷屯时做下的。不知不觉中都穿完了。
她决心做几双新鞋,给王仕峰。也给自己。还有女儿。女儿脚上的一双小鞋儿还是邻居家的大嫂拾给她的呢。
做鞋得有鞋样。她接受做大褂地教训,决心到邻居家去替。
邻居大嫂拿着鞋样对她说:“你男人那么个大个子。比我男人高一头也不止。脚肯定不一般大。我又不会改鞋样!这样吧,你把这鞋样拿回去比试比试。估计。长里得长出这些,宽里也得宽出这些。”邻居大嫂用手比划着说。
梅兰花见状,也用手比划起来。她把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相对着分成八字形,根据邻居大嫂所比划鞋样的长和宽,把两个食指的间距定成鞋样长度,把两个大拇指的间距定成鞋样宽度,鞋样也没拿,架着胳膊比划着往家走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不停地念叨:“这么宽,这么长……”
走着走着,没提防脚下被砖头一绊摔到了。等爬起来,两手的八字形虽然还对着比划着,却忘了嘴里念叨的什么了。恍惚间似乎是“一只猪,一只羊”的谐音。于是,嘴里又念叨着“一只猪,一只羊”继续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她果真按照两手比划地尺寸,做了一只猪,一只羊。
消息传到外头,人们在笑疼肚子的同时,都一致褒贬说:“真是个巧手笨媳妇啊!”
梅兰花又一次吃到了不按样子做的苦头。她在心里暗暗叮嘱自己:往后无论做什么针线活,没有样子决不动剪动针!
考验还是时时有的。
有一天,王仕峰不小心把衣服划破一个大洞。他买了一块布料,要梅兰花替他做件新衣服。
梅兰花问:“做什么样的?”
王仕峰指了指刚才划破的衣服说:“跟它一模一样就行了!”
梅兰花一看有样子,心里立刻有了底。信心百倍地说:“好的,没问题。”
过了一会儿,梅兰花喊:“孩子她爹,衣服做好了,和你的那件一模一样!”
王仕峰跑过去一看,果然和旧衣服一模一样。刚要夸她两句,突然他看见,新衣服上也有和旧衣服一样的一个大洞!
看到王仕峰呆住了,梅兰花讨好地说:“是不是这个洞不够大啊?为了这个洞,我费了很多力气呢!来,我弄大一点……”
-------------------【195 第六卷 第五章 双人被上的“井”】-------------------
人生在世,必备的条件莫过于吃穿住。无论帝王将相、才子佳人,还是穷苦老百姓,谁也脱离不了这三样。经济条件好的,吃穿住讲究一些;经济条件不好或是没条件的,吃糠咽菜破衣烂衫也过。好过是一辈子;赖过也是一辈子。人们为了让自己、让家人、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过上好日,都在努力地拼搏着。绞尽脑汁挣钱、赚钱来改变自己的生活环境。
受过高等教育穿越了的王仕峰,更是懂得这个道理。
王仕峰望着简陋的简易长工房,简单的被褥和几件破旧的衣服,掐指算算自己一年扛长活所挣的工钱,养活这一家三口还紧紧巴巴。房租费还得需要王梅氏给人缝缝补补和洗衣服贴补。
王梅氏变得越来越愚笨了。而且度快得惊人。简易工房区里的邻居们都看了出来。人们议论说,他们两口子的感情太深厚了,她是看到她的丈夫在法场上的情景,大脑受了刺激才导致的。王仕峰相信这个说法。因为他再也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她的变化。
这个女人有恩于自己!王仕峰时时这么想。
良知告诉他:既然穿越了,占据了人家的躯体,就得对得住这具躯体的前前后后、养活这具躯体的妻女、父母,而且,要把自己的灵魂完全融入到这具躯体里,融入到这个家庭里。在担负起养育这个家庭的同时,展自己的事业,寻找自己前世的爱情——说是寻找,其实心里想的是去碰运气,因为他不知道前世的梅兰花是否也穿越了。
经过深思熟虑,王仕峰决定结束被人压迫被人剥削地长工生涯。他要用自己前世的知识和智慧。在这个时代里为自己,也为这个躯体的家人,开辟出一条财致富的通道。而且,在法场上那朦朦胧胧的关于“政权”的一闪念,这时在头脑里也清晰起来——一个市直机关的办公室秘书、而且还是被重点培养地干部苗子,要说对权力没有**,鬼也不会相信!
目标是远大的。但路还得一步步走。根据目前一穷二白的现实,他决定先利用自己的智慧,先小打小闹地捞一些资金,把家好好安顿安顿。
他先想到了牙商——一个不需要本钱的神秘的袖里生意。他清楚,越是隐秘的地方,越能让他充分挥前世的才能。
结果是出人意料地顺利。第一天他就有收入,而且还都是现金。随着业务的不断熟练,钱也越挣越多。有时赶好了,一天就能挣出扛一年长工的工钱。
在当牙商地同时,王仕峰还现了一个赚钱的门路:由于信息和交通的闭塞。封建的大清王朝商品流通很不达。好多商家多是等买等卖。他回忆起前世的“皮包公司”。那一世,由于受计划经济的影响,“皮包公司”曾一度被批判、被制止过。后来随着经济的展,搞“皮包公司”的大有人在,而且都了财。现在是人吃人地封建社会,用什么手段财的都有。与那些剥削人压迫人的地主老财们相比,倒买倒卖还算是正当的门路呢!
于是。王仕峰一边做着牙商。一边又做起倒买倒卖地生意来。他在有货地商家把批价压到最低;到缺货地门店把进价抬到最高。然后自己雇一辆车把货物倒过去。商家两头不见面。他在中间一来一往就能赚一笔不小地中介费。
王仕峰在牙商和“皮包”商之间如鱼得水。钱越挣越多。朋友越交越广。视野越来越开阔。心气儿也越来越高。
简易工房实在太简陋了。冬冷夏热不说。不足十米地两间小屋。只有一家三口吃饭睡觉地地儿。要想宴请个朋友。连张桌子都没地儿放。每有朋友来。王仕峰觉得脸上很挂不住。
经人介绍。他们租赁了一处三间北屋一个独院地民宅。又经过一番修正。小院很像那么一回事。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搬了过去。
房子大了。地方也宽绰了。王仕峰叮嘱梅兰花:“该拆地拆。该洗地洗。该扔地扔。该添地添。不要心疼钱!”
该扔地扔了。其实也没别地。就是几双坏得实在没法再穿地旧鞋。
该洗的洗了。一些夏天穿地单衣裳。床单褥单什么地。
该拆的拆了。诸如脏了地棉衣棉被褥。拆了。洗了,然后再照原样做上。
这一切。梅兰花做得津津有味。可是该添什么呢?她却一片茫然。
梅兰花望着白花花的银子开了愁。
“添一床双人被吧!”王仕峰回忆着前世里舒适地席梦思床,回忆着席梦思床上那宽大的接近正方形的棉被。他个子大。现在的被子又窄,一曲腿,两边都透风。
“双人被怎么做呀?上哪里替样子去啊?”梅兰花起愁来。
“一个被子,替什么样子啊!你就按现在被子的长度,往宽里加上一条子不就行了!”王仕峰解释说。
“可是,总得有个形状呀?”梅兰花拧着眉头说。她接受了做大褂和把鞋做成猪和羊的教训,已经在心里暗暗过誓:没有样子,决不做新活。
王仕峰听梅兰花问形状,想起这些日子她闹的笑话,知道她还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就进一步解释说:“我们现在盖的被子是长方形的,你再加宽一些就行了。不过,也不要太宽了,接近正方形就得。”
“什么样子才算接近正方形呢?”梅兰花问。
王仕峰被问得不耐烦了。他毕竟是个男人,不懂针线,也不懂被子的尺寸。就指着接近正方形的庭院对梅兰花说:“看见咱这庭院了吧,南北里比东西里略长点儿。就是一个接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