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寒梅乍现(二)(1 / 1)
“不过公主,奴婢在那花丛找到一样东西。”阿珊娜突然道。
东西?我一怔,急道:“什么?”
阿珊娜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丝绢递与我,我接过一捏,润湿未干,应该是昨晚雨中留下。
我一摸那丝绢,喃喃道:“这是缣……”
“缣?”阿珊娜有些糊涂:“缣有何蹊跷么?”
我不以为然道:“没什么蹊跷,只是这缣是双丝织就,加之这丝未蒸煮漂白,故而有些厚重,且色泽也稍叫素、纨、纱差了些。”
“奴婢这倒是没有发觉,不过这上面的香味,不知公主可否留意?”阿珊娜细心地提醒我。
方才只顾着看那丝绢的质地,也没注意那上面还有什么香味,此刻听阿珊娜这么一点醒,我还真觉得这绢上有股子淡淡的香气。那是一种缥缈而浪漫的香气,似有若无,若隐若现,端得凝神静气。即使我没有凑近鼻端,也能感受它的独特与幽远。
我瞬间在我脑中滑过我所认识的香味,却唯独没有这种香的记忆,经过昨夜雨打风吹,这香依旧残存,可见定也是香中极品。
“你可闻出是什么味道了?”我疑惑问阿珊娜。
阿珊娜茫然的摇头,我有些失望。这是一个香料并不广泛的年代,除了朝贡以外,香料来源极为有限,即使是富贵之家,也多把香用在了祭祀与宗教上。想在北溟皇宫,这香也算奢侈品了。
“香……缣….”我自言自语,这两者之间似乎有些不太搭调。
我轻轻抚摸那丝绢,然后轻展开,那上面赫然绣着的是一枝犹自吐蕊怒放的寒梅,清冷如雪。那严寒中的红梅,用的是南方湘绣绣法,构图严谨,质感强烈,形神兼备。梅的旁边,尚绣着一首诗,却是:坠素翻红各自伤,青楼烟雨忍相忘。
将飞更作回风舞,已落犹成半面妆。
沧海客归珠有泪,章台人去骨遗香。
可能无意传双蝶,尽付芳心与蜜房。
再看落款之处,却不是宋祁,而是梅归。
“梅——归——”我喃喃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呢?为何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兀自苦思着,却听见有声音尖锐传来:“姐姐真是好兴致,大清早就在这庭院看落花!”
是聂霜!我潜然一笑,不着痕迹的将那丝绢塞进袖中。抬头时,却见一群麻雀从树梢头惊飞,呼啦啦如灰色雪花飞扬。
“闲庭信步,轻染花香,无牵无挂,无忧无虑。”我站着不动,只是对着聂霜微笑。
阿珊娜顺势转到了我身后,垂首站着。我这才看清聂霜身后也有一人,正是当日用刺槐责打绿珠的翠衫女子。而她的手里,捧着的却是一件衣裳,碧如蓝天,薄如蝉翼,衬着这院中景致,淡如云烟,似要袅袅而飞。
那衣裳,不是我叫阿珊娜送去的那一件,又是哪一件呢?
我的心开始有些隐隐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