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水波荡,去随浪(二)(1 / 1)
激情过后,只剩下逐渐平复的心跳声。门外不知何时竟下起淅沥的小雨,滴滴答答,徒增烦扰。
我慵懒地枕在冥翳臂弯,疲惫与疼痛榨干了最后的体力。我轻蹙眉头,感觉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我闭紧双眸假装沉睡,不愿意瞧见冥翳分毫,可我感受着他似乎一直在凝视我疲累的容颜。
他突地俯身轻吻我的额头,嗅闻着我汗湿的发丝,歉疚呢喃:“梦蝶,我终究伤害了你。”
我不敢挪动身体,心底却是无限凄凉。岂止是伤害?只怕以后,我与他,更是要纠缠不清了。
他轻轻地抽出手臂,细心地为我理好被角。然后是一阵沉默,他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终于,他轻轻叹息一声,默默地起身穿衣,静静地走出簪菊堂。
我揪紧的心抖的一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微一挪动身体,便痛得我咬牙切齿。这便是书中曾说过的“鱼水之欢”,大抵这欢,只能是男人才能体会,于我,除了伤与痛,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意识流转,百辗千回,说不清,痛不尽,恨、悔、爱、无奈,什么都想到,又什么也想不明白。
我就这样清醒地挣扎着,在挣扎中又朦胧入睡。
我重新醒来的时候,已是子夜时分,外间风止雨停。
我朦胧中撑起身子,映入眼帘的是盖在身上的大红色织锦缎鸳鸯被。侧头看枕边,空无一人。
冥翳似乎并没有回来。这么晚了,他又去了哪里?
门开了,阿珊娜端着一铜盆热水轻轻推门而进,见我坐于床头眉头深锁,她连忙把盆搁在茶几上,奔向床边,焦灼而害羞地询问:“公主,很不舒服吗?要不你再躺一会儿。”
阿珊娜的问话,让我想起夜间与冥翳的缱绻缠绵,脸不自觉又像火烧一般滚烫。我从没有想像过与自己的夫君初尝云雨之事也会这般难以让人接受,心里没有半分甘甜滋味,心与身体的痛是完全地相连。
人的角色转变往往就只在一刹那之间,就那么短短的时间内,我成了冥翳名副其实的妻子。
我后悔,恐惧,怨愤,可那又如何,一切终究是发生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我无力地问着阿珊娜。
“奴婢怎能睡着。”阿珊娜柔声回我,一并递与我热热的软巾。
我的眼眶微微有些润泽,忙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以图掩饰我的失态。
阿珊娜见状连忙把被子替我移开。我缓缓地站起身,身体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阿珊娜慌得掺住我手臂,不经意往我身后一看,她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顺着她的视线扭头,扯过裙摆一看,刚刚恢复的脸色“唰”又变得滚烫。那裙摆上的点点落红,触目惊心。
“公主,奴婢为你准备热水,先沐浴更衣,再吃点东西。”阿珊娜反应极快,体贴的话语消除了我的尴尬。
我点头,心中又是一热。随口问阿珊娜:“你觉得冥翳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珊娜低头,沉吟片刻道:“奴婢不知。”
我有些惊讶,“怎的你说话也变得模棱两可了?”
“奴婢确实不知道。”阿珊娜垂首恭谨道:“他看似温和,真诚,平易近人,实在不像是……”
“不像是什么?”
“不像是王爷。”
我一愣,这话很实在。不像王爷,可王爷应该是什么样的呢?威风八面,傲气十足,还是骄横跋扈?不论如何,冥翳太过于温文尔雅,不像一个领兵征战,杀敌万千的人物。
“别说你疑惑,连我,也猜不透他。”我悠悠道,随即提醒阿珊娜:“也许有的人天生就有保护色,越是和我们想的不一样的,越要谨慎。”
“奴婢谨记!”
阿珊娜服侍我沐浴,又喝了两碗绿豆羹,倒也觉得神清气爽了。冥翳还没有回来,虽然很想探知他的行踪,可此刻他不在我身边,我反而更觉得自在。他今夜这一石激起的千层浪,换得我万千缕愁绪,乱了我心,从今后,只怕是风起云飞,心再难淡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