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左拥齐姜,右抱赵姬(二)(1 / 1)
应了我所想,绿珠果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就像蚌中的珍珠,最初粗糙平淡,毫不起眼,待得洗去污秽,便是光彩夺目了。
我吩咐阿珊娜将其安置在紫宸殿时,冥翳并未醒转。
阿珊娜暗自提醒我,这样轻率安置绿珠而不知会冥翳,似乎大为不妥。我安慰着她,冥翳日理万机,自不会为这小事烦心,何况我总不能将今日与聂霜有冲突之事如实告知。
阿珊娜虽默认了我的看法,但仍不忘提醒我,最好能知己知彼,找机会试探试探聂霜在冥翳心目中的地位。
我含笑着答应,便让蓝袖与绿柳重新为我沐浴更衣。完毕,冥翳已经醒来。我细视他良久,发觉他又神采奕奕了。
此时已是晌午。这五月的晌午,阳光微热,紫宸殿中静穆一片,间或从外间飘进若隐若无的花草香味。
见我又换了一身汀兰色纱裙,冥翳笑道:“怎的我一觉醒来又换了个模样?”
“感王的恩德,托王爷的洪福,赏了妾身如此之多的衣裳,要不一日几套,妾身就是穿几辈子也穿不完啊。”我含笑回道。
冥翳但笑不语,忽而想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先前你都怎么打发时光的?”
我转头迎向殿外的日光,晃得眼睛只成一圈又一圈的光晕,我似有些嘲弄地轻笑:“听绝美琴音,看绝色美女。”
冥翳疑惑问:“琴音?美女?”
我点头笑:“王爷这府中藏了宝贝,居然也不告诉我!”
冥翳恍然大悟,然后神情专注地瞧了我片刻,他走近我,柔声问道:“你听了钟离荷的琴声,也见了她本人?”
“钟离荷?”我的脸像是再度被人重重地刮了一掌,我本暗自揣测着昨夜之琴音是否出自聂霜之手,却不想无心一句话居然又从他嘴里套出另外的女人来。我在心底不禁冷笑着,左拥齐姜,右抱赵姬,这男人果真是与生俱来的花心。世人皆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是爱美色之心,也是人皆有之!
“看来是我猜错了,又或者是我不打自招?”冥翳轻笑,眼里有着揶揄。他凝视着我的脸,语声里有着关切与蛊惑:“你生气了?”
我浅笑,状似无意道:“我哪有生气,王爷多虑了。”
“还说没有生气,连自称都变成‘我’了!”他刻意提醒着。
我哑然,并为之气结。他本不了解我,在我的心底,欺骗远比漠视更不可饶恕!
冥翳背着手缓缓踱到我身后,骤然,他将手轻轻放置在我肩上,使我不自觉地打了个激颤。
冥翳凑近我耳际,灼热的气息让我有些晕眩。“梦蝶,我喜欢你以‘我’字自称,这表示我与你之间没有距离,没有等级。”
他说的话如此恳切,让我看不出半分的虚情假意。是他太会伪装,还是他真是情意流露?
“王爷高高在上,梦蝶不过出身蛮荒之地,自是要尊卑有别。”
他拿开手,不容置疑道:“你我是夫妻,不必太过拘礼。”
我笑道:“夫妻更应该讲究礼数,不是么?”
“如果你是我的王妃,那么礼数应当周全,如果你只是我的妻,那情形便不同了。”
我含笑问:“那妾身现在是王爷的王妃,还是妻呢?”
冥翳有些吃惊地看着我,可是很快,他“扑哧”一声,一笑而过。
“过去我曾有一个妻,现在,将来,也许你将是我唯一的妻。”他坦诚烁烁,目光如炬。
我诤然道:“我无意成为你的王妃!”看到他脸色突变,我转而笑道:“我只希望能成为你的妻!”
改了谦称,说谎也不用脸红,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堪!
冥翳温吞而面不改色道:“那我们拭目以待。”
我点头,算是成交。
隔了片刻,冥翳突然问:“刚才你的话算是一种承诺么?”
“王爷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承诺呢?”我玩笑着反问他。
“我从不轻易对女人许下承诺。如果你要我一个承诺,那你就必须陪在我身边一辈子。”他低笑,挑衅道:“只怕你不敢要这个承诺!”
我笑吟出声,柔和道:“王爷何必如此认真,我不过是与王爷开个玩笑。
一辈子?一辈子是多久?我才十九岁。
男人的承诺积聚的满是谎言,只怕不是我要不起,而是他根本给不起。
“就知道你不敢要!”冥翳似乎有些得意。
“钟离荷,聂霜,三年前故去的王妃,王爷是否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美人?”我突然含笑出击,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冥翳顿了顿,卓然道:“还有——”
“王爷。”
冥翳的话突然被殿门外一男人的声音打断。我寻声而望,那门外的男子三十岁左右,白面微须,剑眉犀目,神情颇有些严肃,望向冥翳的目光里,似有要事奏禀。
我了然道:“王爷有公事在身,就请不必顾及我。”
冥翳看了我一眼,然后绽放他一贯的微笑,如沐春风。“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