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协议(1 / 1)
我前世有个朋友,她在读大学的时候,找了一个自己爱的男人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之后,又找了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过了一段尚算甜蜜的时光。不过,让我们大跌眼镜的是,她最后找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结了婚。当我问她原因时,她笑了:“我爱过,也尝过被爱的滋味,这两样都让我身心疲惫。生活嘛,最后都得归于平淡。他有钱,我年轻,我们两人各取所需,不用担心会伤害对方,有何不好?”
彼时我与我的男友正处于热恋当中,对她的这番言论,我不置可否。
可是现在,当我在这古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时,却突然想起了她的话。娄欢在那天早上便要求我跟他离开齐哈尔,关键时刻我的脑中竟然浮现出一句经典台词: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要是我那个朋友在我身边,她一定会帮我做出一个最有利的选择。我真想直接答应他,然后做一个悠闲的米虫。这个男人身份虽神秘,但跟着他该是衣食无忧的。更何况,我现在身心俱疲,能有一个宽厚的肩膀让我靠靠,也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情啊。
我几乎就要答应他了,同我前世的那位朋友一样,与娄欢各取所需了。可是,我毕竟不是我的那位朋友,在感情方面,我一直是个完美主义奉行者,我所坚持的原则便是宁缺毋滥。对娄欢,不可否认的是我有好感,但还没有到以身相许的地步。而且,我是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人,即便是在古代,我仍然不愿做个只能依附在男人身后的女人。我宁愿做一棵小草,也不愿做那攀附大树的菟丝花。于是我说:“娄欢,我们来个协议好不好?”
“什么协议?”娄欢墨眸微微眯缝了起来。
“你雇佣我做你的员工怎么样?”见他目露疑惑,我忙道:“我曾习过商,你可以让我在你的某个商号做事,我帮你赚钱,如何?”
娄欢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然后唇边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不知为何,我觉得那微笑中隐含有几分失望:“你、、、不愿做我的女人,对吗?”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千万别拒绝我,娄欢,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我还没有强大到能在这个古代白手起家呢!
我清了清嗓子,道:“娄欢,我不用你对昨夜的事情负责,因为那亦有、、、亦有我的责任。我们两个,相识不久,互不了解,这对你、、、太不公平!”
“我怎么感觉认识你很久了?”娄欢的声音低低的。
我的心神一震,随即想起一件事情,连忙问他:“娄欢,你可有梦游的习惯?”
“梦游?”娄欢不解地看着我。
“就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走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我告诉他。
娄欢看着我,眼睛笑眯眯的:“哦,似乎有一夜,我做过一场非常香艳的梦,那个梦便是、、、”
我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啊,娄欢,我跟你提的协议是否可行?”
“好吧!”娄欢这次倒挺爽快:“我们一起先回大秦吧。”
寅儿明显不满意我的决定,可他亦无力改变这即成的事实,便不情不愿地跟着我们一同前往大秦。
离开齐哈尔城之后,我们一直往南而行。越往南走,景色反而越荒凉。茫茫天际下,群山连绵起伏,一路行来,只见几片零星的绿地和一排排的白杨树。那白杨树傲然挺立于天空,投射到地上的影子却是孤零零的。
快到并州的时候,我们听到了歌声。那是一首苍凉忧伤的歌,忧伤是歌曲的灵魂,那歌声中的忧伤深深攫住了我的心:
这么长的辫子探不上天,
这么好的妹妹见不上面,
这么大的锅来下不下两颗米,
这么旺的火来烧不热个你、、、
听到这歌声,我突然想起了孟秋为我唱过的陕北小调,眼眶中不知不觉溢满了泪水。
“怎么了,姐姐?”寅儿轻声问我。
我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寅儿,只是这歌太伤感了。”
寅儿还小,怎么能够理解我的感受呢?不过,似乎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朦朦胧胧地懂得了一些□□。
“姐姐,”寅儿瞟了一眼骑着大黑马行在我们前面的娄欢:“你真舍得丢下孟秋哥哥,而同他、、、在一起?”
不舍得不行啊,傻寅儿!我已经不配拥有孟秋哥哥的爱了,比起我,那个美丽泼辣的娜木钟也许更适合他!
“姐姐,你看,大雁!”到底是孩子心性,寅儿的注意力马上被一只孤雁的叫声给吸引住了。我抬头一看,但见苍茫天际中,一只大雁正哀哀鸣叫着,那声音是如此地凄凉、寂寞。
“这定是一只落群的孤雁,或者,它是失却了自己的伴侣、、、”不会这么巧吧,我的脑中突然想起了一首诗,那首元好问的《摸鱼儿》,便忍不住喃喃念了出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别离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姐姐,这是一首什么诗,怎么这么伤感?”寅儿不禁问道。
我回过神来,看见娄欢也停了马,正默默的看着我。我幽幽一笑,向他们说起了这首诗的来历。
据说,当时元好问也是到并州去应试,在途中逢见一个捕雁人。那个人说他刚刚捕到一只雁,并把它给杀了。而逃脱的那只雁却在死雁的上空悲鸣,不愿离去,后来竟然撞在地上,死了。元好问听闻这个故事后,掏钱买了这对雁,并且葬在汾水边上。他还为这对雁垒了一座坟,取名为“雁丘”,之后他有感而发,写下了这首诗。
写下这首诗的元好问当时也正是情窦初开的如花年龄,那时的他也应该隐隐懂得了爱情。在他的心里,爱情该是怎样一种情感呢?那该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罢:爱也心痛,忘,也心痛。
听了我的话,寅儿惘然若失,娄欢则星眸似醉,迷迷蒙蒙地看向我。突然,他伸手朝天上一指:“那只雁儿没有失却伴侣,你瞧——”
我抬头,果然看见刚才的那只大雁正奋力追赶着前面那影影绰绰的一行大雁。慢慢的,它终于赶上了那群大雁,并且成为那一行黑线中的一个。
“人生有许多机遇,只要你舍得,必会抓住属于你的那份精彩。”娄欢紧了紧缰绳,大黑马放慢了脚步,开始与我的小红马并辔而行。
这话怎么带了说教的意味,我闻言看了看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却又深不可测,这本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哪,我把前途系于他的身上,可靠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娄欢喃喃地,似在说给我听,又似在说给他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