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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等着,而陪伴他的只有这条他当日特意买来送她的丝绸长裙。至今他都还记得他抱着装礼服的盒子,独自坐在电梯的旁边,手指抚摸着柔滑的丝绸,怀念着她长发的触感。从收到那个短信开始,他就像着魔了一样的在等待,不吃不喝的,也不去理会那些年轻人疑问的目光。只是等着她,想着她,一天一夜。
“你⋯⋯”她难受的咬住嘴唇,想着他等待的样子,想着他由期待变的失望。她太明白那样的滋味。“你只要告诉我你在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邦彦,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我的电话……是在生我气么?”
他沉默了良久,才轻轻的摇头,“开始是情绪不好,不想打电话对你发火。后来听说了那张照片,不确定自己想对你说什么,能对你说什么,就一直保持了沉默。”
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说才是对的吧?就那么自自然然的分开,她的所有麻烦就都解决了。至少,他不想去打扰她,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说出不明智的话,说出自己的渴望,束缚了她的自由……
“是我的错。”她低声说,扎在他怀里,紧紧的环着他消瘦了不少的腰,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方法抓住什么她不能失去的东西,“我其实一直在后悔。你能原谅我么?”
他沉默着,手掌掬了一束她的发丝,闭眼感受着那比丝绸更动人的触觉。半晌才说,“Royal Salute,不是在这个城市里随便买的到的。”
“从英国直接邮购,托朋友带回来的。”她低声说。
“我记得你不喝威士忌。”
“我不是买来喝的。”
“傻丫头……”他的眸子因为她的回答而温暖了起来。放开了她的发,托起她尖尖的下颌,吻去她眼中盈盈的水光,吻上她紧张的抿着的唇瓣。由浅入深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太久太久没有吻过她,无法抱她在怀里。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或者……偶然相遇的时候,她会尴尬的问一声,“最近好么?”而他会满不在乎的笑笑,回答“平平常常。”甚至……甚至再相见,她已经成为萧子之的妻子……
失而复得……失而复得……他早就已经相信,失去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可是如今她回来了,泪光盈盈的对他说着“抱歉”,为着她根本没有做错的事情。是命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残酷?还是他其实还没有真的失去她?他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失去,各种各样的原因让长久成为幻想。会失去,但不是现在,不会连吻她最后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要弹琴么?”他放开被吻的双目迷蒙的她,努力的克制着激动的情绪。牵着她的手到钢琴旁,为她将琴盖大开。“你们两个现在看起来可真像穿着情侣装。”
她轻笑着,深吸了一口气。灵巧而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着,攀爬着,好似舞蹈。流金般的乐音充斥着这间空旷的房间,环绕着身处其中的两个人。熔岩泉,熔岩泉。全曲结束后,他仍旧闭着眼睛,微微的仰头,在心里回味着那旋律,回味着由她演绎的,描绘她的旋律。
“你,为什么会选择做科学家呢?”他低声问。
“因为我的出身很平凡,小时候只是喜欢,家人就送我去学着玩儿。可等迷恋上了才发现,自己的艺术天分没有高到足以养家糊口,不想给家人增添负担就不能走上这条路。”她自嘲的摇头,“放弃的时候很是伤心了一阵子,不过我现在很快乐。科学是剖析自然的艺术。”
“原谅我,我对那种‘艺术’鉴赏力是零。”他翻了个白眼,“需要慢慢培养。”
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苏误秋刚弹完曲子,周邦彦的手机就响了。短信上是简简单单的两行字:“我们饿,我们要误秋。”
“这回好了,不用再每天收好几条这样的垃圾信息了。”周邦彦冷哼了一声,把苏误秋“扔”了出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苏误秋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两个人,以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改变。虽然她仍旧是那个的内向的科学家,而他仍旧是个情绪化的艺术家,但是科学与艺术这被世人看作天然对立的两种体系,似乎正令人惊异的发出一个奇妙的和弦。
站在屋外刚刚从躲雨的酒吧回来的几个小伙子本来正在吵闹,看见苏误秋从周邦彦的房间里走出来,顿时变的鸦雀无声。正当苏误秋想趁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溜走,几个少年爆发出了令人难以想像的噪音,飞扑了过来。
“任何人敢把那裙子毁了,杀无赦。”周邦彦的房门再一次打开又闭合,只留下这么一句阴冷的警告。
“误秋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真不要我了⋯⋯”小雷勉强的控制住自己冲向苏误秋的动作,眼泪汪汪的说。
“我要吃蜂蜜鲈鱼!”阿哲冲着小雷的屁股就是一脚,“拿钱来,我现在就去买鱼。”
“一切都还好么?”
“你可回来了,你不在,安琪和欧菲斯天天都跟吃了炸药似的,门都被虐待的掉下来好几次了。”
“苏误秋!”粗暴的甩门声,一个靓丽的人影旋风一样冲了进来,把苏误秋扑倒在地上,尖声的号叫,“你!你回来干什么?!我好不容易瘦了回去!你又回来企图用美食虐待我?!我可是模特!你个阴险狡猾的女人!说!你是不是想毁了我的前程?!把我变丑了独占欧菲斯?!”
后背摔的好疼,丝绸的长裙似乎也发出了令人担心的声响⋯⋯苏误秋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姑娘红红的眼圈,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真实的感到,回家了,还是家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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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想满足年轻人们的渴望,好好的给他们做顿美食,可是她却要在下午的时候做一个报告。自从那件丑闻以来,她第一次有机会登台做报告,虽然只是个市级的学术会议,但她仍旧很重视。何况她这次要报告的,是李蒙的课题,是完全独立的在这个城市里发展起来的一个课题,是她做为指导老师而不是研究员取得初步成果的第一个课题。
反复承诺了再也不走,晚上回来一定做顿丰盛的晚餐,又老老实实的被安琪骂了半晌,苏误秋才终于有机会换了职业套装,开车回自己的宿舍,去拿之前准备好的资料。
赶回宿舍的时候,她非常意外的发现刘海竟然在她的宿舍门口等她。后者看起来有些憔悴,似乎被什么困扰着。
苏误秋迅速的收拾了东西,一边开车载着刘海向会场进发,一边关心的问,“有心事?”
刘海沉默了一会儿,手肘疲惫的支撑在车门上,低声问,“误秋,你们实验室还能再接收一个学生么?”
“怎么?”苏误秋有些意外的问,“有好的人选?”
“是艾玛。”刘海叹息了一声。
“艾玛?为什么会突然想来我的实验室?她似乎一直很讨厌我。”
刘海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算了,忘了我的问题吧。”
“怎么了刘海?我以为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何况丑闻的事情你一直在帮我,我欠你很多人情呢。”苏误秋微笑了一下,“我只是有些担心艾玛和李蒙的矛盾。如果是艾玛自己提出来的,我可以和李蒙商量一下。不过你的实验室比我的好很多,研究方向相近但又不同,为什么她会想转到我那里?”
“不……不是她提出的。”刘海仍旧是一幅烦恼的样子,“是我想……算了,误秋,还是算了……我自己能解决……”
苏误秋的原则是不多嘴。她已经表现出了很明显的关心,如果刘海有什么不想说出来的原因,她是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只说了一句让对方无论何时都可以找她商量,话题就转到了学术上。
尽管苏误秋如今有些声名狼藉,抵达的时候主办方仍旧热情的接待了两个人。一方面是因为主办者陈飞是刘海的老同学,在刘海不遗余力的保荐下,自然要客气几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方也是海外背景,又年轻,实在也对苏误秋受到这样的对待有些看不惯。所以沉寂了两个月以后,苏误秋终于又能站在人前,端着咖啡,吃着点心,一边接受着侧目,一边谈论学术了。
“误秋?”刘海有些担心的扶住身边摇晃的女人,“你脸色很难看。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