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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总是短暂的可怜。他再一次回到了他一个人的领地去。
苏误秋关了灯,拿着剩余的红酒坐在窗前,对着月亮独酌。
每个人都有过去。因为在那些过去中投入了太多的感情,所以往往会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事实。就像她,深爱、失去,所以八年的时间心如死灰、行尸走肉。她以为她的人生从此就是那样了。直到遇见周邦彦,她才明白自己并非是真的已经无心,而是因为太爱萧子之,所以不会被平凡的“路人”吸引了目光。当一个并不平凡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整个肉体都在苏醒,胸腔的深处,隐隐的透出心脏跳跃的节奏。
周邦彦以为他的音乐没有了灵魂,苏误秋却不这么想。他为她写的那首曲子,每次听都会引起她灵魂的共鸣。他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一点吧?
她忽然有些明白长久以来他那令她迷惑的种种做为了。为什么他对她会主动出击,却又总是若即若离。
他不是因为喜欢她而写的那首曲子。事实或者正好相反。他是因为她给了他写那首曲子的灵感,才想要接近她。是她让他的音乐重新具有了灵魂么?她淡淡一笑。他确实在利用她,只不过无关乎兄弟之间的矛盾。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他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而她,要好好享受这一段时间。因为他醒悟过来的那一刻,或许就是他让她再一次心碎的时候了。
当门被开启,当他重新走回属于他的那个世界,他难道还会留着她这把钥匙做纪念么?会这样想,是她太现实?还是太悲观?
萧⋯⋯她品着他最爱的红酒,轻轻的叹息。其实那段感情之后,她还是变了很多吧?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爱,如果不能改变一个人,那就不是真爱。而她是真的真的爱过,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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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的最后一天,苏误秋的手机响起了席红衣特有的那种弹簧遍地的声音。
“红衣⋯⋯”
“你死到哪里去了?!”对面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吼叫声。
苏误秋苦笑着把手机举到离耳朵一尺远的地方,等了半分钟,才又重新凑近,“红衣,刚才信号不好,有干扰,你说什么来着?”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发火也是如此。席红衣明明听着对面信号清晰的很,怎么也不相信苏误秋会听不见自己说话。可是既然已经用尽了浑身力气吼过一次,再吼是怎么也吼不出之前的气势了,也就干脆作罢。
“你搬家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这么久没有打电话来,我也没机会说阿。”
“我不给你打你就不会打给我了?!”
“一向是你打给我的。”苏误秋听见对方明显又要开始骂,赶紧说,“每次你不给我打电话,都是忙活什么好事呢,我不好意思打扰。比如⋯⋯遇到好男人什么的。”
“你⋯⋯”席红衣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你怎么知道?”
竟然真的猜中了?苏误秋忍不住微笑。
“别跟我提那个混蛋了!我被人家甩的时候你到哪里去了?!我蹲在你们家门口哭了一个晚上⋯⋯”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苏误秋顿时心疼的责备。
“手机拿去砸人了⋯⋯”席红衣在那边嗫嚅,“刚修好⋯⋯”
“那你可以用别的电话打给我阿!”
“我怎么会记得你的手机号啊?!”
你从前每天给我打两个电话,怎么会记不住呢?苏误秋很想这么说。可是一想起席红衣在那个无人的房间外蹲着哭了一晚上,就心疼的什么责备也没有了。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还能在哪里?‘天堂没门’!你过来付帐!”
很久没来了,“天堂没门”仍旧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忽布仍旧是那帅气随和的笑容,那扇渡鸦曾经出入的门如常的紧闭着。席红衣坐在吧台前和忽布吵着嘴,无论如何要喝酒。忽布则是装听不见的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满足席红衣的要求。
“你再不给我我把你房子拆了!”
“这里不是你最喜欢的酒吧么?我恐怕你舍不得。”苏误秋轻笑着从背后把席红衣抱住,用力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忽布,给她调一杯长岛冰茶吧,一会儿我送她回去。”
“我要你亲自调的‘失恋万岁’!”席红衣噘着嘴,眼泪汪汪的看着苏误秋,比被主人丢弃的小狗还要可怜几分。
“‘失恋万岁’?”忽布眨着眼睛。
“我的一个小发明。”苏误秋解释道,然后转向席红衣,“你还是别‘失恋万岁’了,那酒太烈,你喝了可没机会向我诉苦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怎么回事⋯⋯”席红衣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的说,“嫌贫爱富⋯⋯嫌贫爱富!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我妈竟然不同意!”
“对方很穷么?”
“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没钱!”
“你有钱更麻烦。”苏误秋叹息着把席红衣揽到怀里,“伯母怕人家坑你吧?”
“我又不是富婆!我还没有钱到那样的程度!”
“既然你心里这么肯定,伯母反对又有什么关系呢?”苏误秋不解的看着席红衣。据她所知,这女人可不是听话孝顺的乖孩子。
“说起来我就有气!”席红衣的眼泪断线的珠子一般的落了下来,落的忽布有些不知所措的躲的远远的,“我妈去他那里说了一堆难听话!结果那头倔驴!一身的破烂傲骨!说什么都不要我了⋯⋯呜呜呜⋯⋯说不出人头地就不见我⋯⋯他个酸腐文人,什么时候能出人头地啊⋯⋯呜呜呜⋯⋯”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苏误秋总算是有些明白事情的原委了。可实在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爱情的分合,总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沉默的抱着哭的昏天黑地的朋友,半天才止住对方的泪水。
“误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席红衣环着苏误秋的腰,赖在她的怀里,抽咽着问。
“东方饮食健康,自然就苗条了。”
“胡说!我怎么就不见苗条?你不知道⋯⋯他朋友身材好的像模特一样,又年轻又漂亮⋯⋯”席红衣又开始掉眼泪,“他肯定是喜欢人家⋯⋯所以才找借口不要我⋯⋯误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周邦彥尤其不是!你赶紧离开他……”
苏误秋仰天长叹。一边继续哄着,一边不禁会想:红衣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恋爱吧?流不尽的泪,诉不完的情⋯⋯骂着怨着,念念不忘的⋯⋯比较起来,自己的恋爱谈的可真是云淡风轻啊⋯⋯可是如此淡然的恋爱,为什么她从未想过要离开,却反而觉得很舒服,很快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总算是把席红衣给送回了家。面对席红衣的母亲,她不禁有些尴尬。想说什么,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对方倒是很自然,把她拉进屋,说了半晌反对的理由。苏误秋听着,也明白从老人传统的角度看,郎才女貌才是良缘。男人自然是要挣钱养家的。席妈妈说着也开始掉眼泪,看来这些日子是没少和席红衣吵架。
老人家说也不指望对方是什么大富大贵,能有个稳定的工作,踏踏实实的做人,家里也不求他什么。苏误秋听席红衣的意思,本来就是打算养着对方的。席家会反对红衣这样的做法,也是人之常情。对方和席红衣分手,难说也是为了红衣好。这么多年红衣的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还从没见她为了谁这么伤心过。这次是真的动情了吧?
爱⋯⋯真的是很让人无奈的事情。苏误秋攥着手机抬头看了席红衣的窗口一眼。席妈妈硬是把对方的手机号码塞给她,说是将来红衣要是还想和对方在一起,让苏误秋帮着劝劝。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搀和进去的,所以很痛快的把那个号码删掉了。在她的想法里,这归根结底还是红衣的选择,她自己的家人就从不过问她交往的对象是什么样子。只要她有个真心喜欢的男人,贫富贵贱都不重要。
把车停在了公寓楼的底下,她有些好笑的想,自己的母亲如果见到了周邦彦,会怎么想呢?
“苏误秋啊苏误秋⋯⋯”她摇头自嘲,“邦彦会有去见他们的一天么?别胡思乱想了。”
“见谁?”饱满圆润的男中音从她身后响起,吓了她一跳。
“邦彦⋯⋯”她的惊叫被他的吻堵了回去。
“去了实验室找你。结果白跑一趟。”周邦彦揽着她的肩膀,用外套把怕冷的她包裹着,一起从停车场走出来。
他已经不为她那天冒昧的问题生气了么?
“臭小子们都回来了,非闹着要找你做饭,吵的我心烦。你把他们都惯坏了!还敢这么晚不回家?还有,安琪那丫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瓶很恐怖的香水,熏的人头疼⋯⋯”
回家啊?苏误秋淡淡的一笑。她从来不想未来的,一向是爱在当下,怎么竟然会想到了那么远的事情?无论如何,那个令人精疲力竭的房子,是她目前的家。里面有一堆令她头疼无奈的孩子,还有一个让她琢磨不透走火入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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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到了么?”艾玛站在转角,目光阴狠的问身边的男人。
“这是专业红外夜摄。”男人并没有像艾玛那样得意忘形,而是谨慎的拉着她从漆黑的楼道里退了出来,才冷笑着说,“足够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了。”
“苏误秋!这回我让你身败名裂!”艾玛面容扭曲的站在副驾位置的门前,“杨涛!你怎么回事?!给我开门!”
“你以为人人都像校园里的那些没毛的小子们那么宠你?还真当自己是贵妇了是怎么着?”杨涛冷笑,“如果不是苏误秋那个臭□□竟然敢三番五次拒绝我的邀请,害的我现在都没脸出现在‘天堂没门’,颜面扫地,我连看都懒得看你这贱人。”
“你!”
“上不上来?”杨涛发动了引擎,“不上来就自己回去吧。”
“你!”艾玛咬着牙粗暴的甩上车门,吱嘎作响,“混蛋!”
“你他妈再毁我东西!”杨涛抬手就给了艾玛一巴掌。“把你个贱人卖了都他妈赔不起!”
“你敢打我?!”
“怎么不敢?”杨涛脚下猛的一踩油门,艾玛的头狠狠的撞在了靠背上,几乎昏晕了过去,“我敢的事情多着呢,你等着瞧!”
“你冲我发什么狠?!有本事你整苏误秋那个□□去!每次见到她都跟丢了魂儿似的。苏小姐长,苏小姐短的。还喝咖啡?就你这德行?人家根本看不上你!我要是你,还不如一头撞死了事。”
杨涛眯起了眼睛,一边开车,一边抬手对着艾玛又是一巴掌,简直熟练的好似做过无数遍。“我才舍不得打她。要是此时她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上⋯⋯”说着,他短促的尖笑了一声,“我一定好好疼她。”
“下流⋯⋯”艾玛含泪抚着自己明显已经肿起来的脸。
“我下流?那主动找上我的你呢?”
艾玛握紧了拳头,目光中带上了几分疯狂,“我有崇高的目的!我是为了爱情而战!”
“崇高?”杨涛狠狠的呸了一声,“手段的卑鄙直接导致了目的的龌龊。你个贱人还有脸谈爱情?”
“我⋯⋯”
“我实话告诉你,你这样的我看的多了。堕落一旦开始,就不要想回头。爱情?你这辈子都别想了!和苏误秋较劲?就算她身败名裂,我照样要她。至于你,倒贴我都恶心。”
“那你到底为什么和我合作?!”艾玛嘶声的吼叫。
“为什么?”杨涛狞笑,“你知道恶意诽谤是犯罪么?我才不会傻到去冒那样的险。照片今天就给你洗出来,要不要用,要怎么用是你的事情。你要是有胆兴风作浪,我乐见那□□受点儿教训。你要是不敢,这事就算了,我也不吃亏。反正我不是为了什么可笑的爱情。天下不是只有那□□一个女人。也不是只有‘天堂没门’那一个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