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1 / 1）
好冷，好痛……”蓝韵迷迷糊糊的□□出声，她勉强睁开眼，眼前的场景吓了她一跳。
一块纵横近百米的宽阔高台，三面用石块高高垒筑，一面挨着刀削斧砍般的高耸峭壁。几十名执刀畲族男子聚在高台上，面对峭壁肃穆的站立着，高台周围燃烧着数堆篝火，火光跳跃下显得十分狰狞诡异。四周大山沉寂，山风呼啸而过。而自己手足被捆，绑在一根木柱上，再看周围，雷万钧一行人包括张木得也被绑在一根根木柱上。7根木柱整整齐齐的分布在高台左侧边缘，背后就是凌空十几米的山岩。雷万钧和阿得在她的左手边，右边是老何和其他人，他们相继清醒过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些山民想干什么。
“蓝韵，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回事？”张木得醒后对她轻声问道，同时暗自挣扎，可是牛皮绳子捆进皮肉间，越挣扎勒陷得越深。
蓝韵不敢看他。对阿得抱着一丝愧疚。
“雷医生？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们……”阿得转向雷万钧，困惑更深了。
“我们都是□□。”雷万钧此时不想再隐瞒，大大方方的向阿得表明身份。
“蓝韵和你？□□？不……”阿得不信，转向蓝韵求证：“蓝韵，不会的，你都嫁给柯中校了，你们那么恩爱，还有了孩子。不会的，他在骗我，是吗？你说呀！”
“孩子……”雷万钧盯住蓝韵腹部，那里依然平坦，但眼睛还是感到刺痛：怪不得她会那么痛苦。韵韵，你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做出怎样痛彻心扉的抉择，才换来了“萤火”……
“嫁给他？恩爱？嗤！”蓝韵嗤之以鼻。所有恩爱背后隐藏着各自的心机，各自的秘密。他为了得到自己用尽手段，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直在他背后搜寻“萤火”的下落。
“蓝韵，你……”阿得被她脸上古怪的表情吓住了，愣愣的，直盯着她。
此时，畲人打破了安静，他们齐声念诵畲语，好像是在颂扬某种图腾神祗。然后从人群中站出四人，他们头戴神额，身穿神裙，左手执铃刀，右手执皮鼓，走到峭壁下，对着山岩呐呐叩拜，然后掌击皮鼓，脚踩罡步，亢然起舞，其余众人敲击刀剑发出声响与鼓声相和。鼓声时而急促激荡时而缓慢轻柔，舞者纵跃起伏身形怪异，畲巫充满原始神秘气息的舞蹈让蓝韵看得目眩神迷。
鼓声一歇，众人纷纷下跪，又对着峭壁山岩念诵不止。
过了很久，一位年轻的地下党员忍不住出声询问：“你们在干什么？要把我们怎么样？快点放开我！”
畲人显然对他出声惊扰祭祀活动感到不满，齐齐把头转过来，看着他们一行人，表情古怪，犹如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一名巫师走到那名年轻党员身边，铃刀乍响，寒光爆闪，竟然一言不发的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他的头颅。殉难者腔子里喷出的热血，瞬间溅湿了巫师半边身子。
“啊～～”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的人全都发出惊惧的尖叫。
刽子手丝毫没有理会，他又走到老何面前，双手运刀，全力斩下，热血四溅。老何的头颅滚到蓝韵脚边，白天还笑容可掬的脸孔现在双目圆睁，惊骇莫名。蓝韵真希望此刻能再昏过去，可偏偏神智清醒的不得了，一瞬不瞬地盯着老何的脸，半响才转动眼珠挪开视线，竭力挣扎，发出带着哭腔的叫声：“啊，啊！万钧哥哥，万钧哥哥……”
“雷万钧，你也是畲族人，快去和他们说，向他们求饶！！”另一名地下党员惊惶失措，向雷万钧大喊。
“住口，你别忘了我们是党员！”雷万钧虽然脸色刷白，但拒绝求饶。
巫师没有继续他残忍的斩首行为，他捡起两颗头颅，放到一片光洁的山岩下。另一些人上来给他们松开绳子，松绑后蓝韵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裙子沾满老何血泊染红的泥沙。
雷万钧扶起蓝韵，同剩下的人一起被畲人推搡着、刀逼着走向那片山岩。这些畲人竟像是要把他们带到峭壁前一起斩首。
蓝韵虽然伤心欲绝，但此刻也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求生的本能让她低声啜泣：“哦，万钧哥哥，我好怕……”
“韵韵，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一直在的。”万钧此刻也万念俱灰，他伸手遮住蓝韵的眼睛，搂住她一起迎接死神。
----------------------------《蓝凤凰》------------------------
半山腰，一顶顶钢盔闪着暗淡的清辉，就像他们的指挥官的双眸一样，寂静而冷酷。
一名侦查兵从山上窜下来，压低嗓门报告道：“长官，已经确认□□和蛮夷都在山顶。”
“嗯。给我围起来。”
随着指挥官一挥手，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分散开，并向山顶悄悄合拢。
“中校，那些蛮子怎么办？”一名副官问道。
“杀无赦。”冰凉而清晰的三个字迸出，多少人的性命随之湮灭。
----------------------------《蓝凤凰》------------------------
正当雷万钧和蓝韵准备面对屠刀的时候，突然听到高台下响起机关枪的爆响还伴随着手榴弹的巨大爆炸声。畲人一阵慌乱，但血勇善战的原始本性让他们很快镇定下来，捡起□□刀剑，厉声呼喊着向侵犯者俯冲杀去。可是无论多勇猛的斗士都不能和机械化的现代兵器相抗衡，一阵飞沙走石的扫射后，倒下成片的畲人尸体。
雷万钧像濒死的溺水者见到了木板，急忙拉上蓝韵，试图趁乱逃走。但几个畲人很快发现他们的意图，挥刀向他们杀来。剩下的幸存者只能拼死相搏，张木得抢到两柄大刀，朝雷万钧扔过一把，他大喊一声向畲人杀去。
畲人勇猛彪悍，一番激战后很快把几个□□人屠杀殆尽，只剩下雷万钧、蓝韵和阿得。三个畲人将他们逼到峭壁下。
雷万钧和阿得把蓝韵夹在中间，对视一眼，各自握紧刀柄，准备以死相拼。那三个畲人俱是身躯剽悍，善于猎杀的勇士，他们一向藐视柔弱的汉人，何况除了张木得剩下两人，一个是戴着眼镜的书生，另一个是更不足惧的女人。畲人用刀指住他们，轻蔑的讥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反抗的汉人。阿得在刚才的搏杀中受了伤，鼻青脸肿的，他向其中一个畲人猛啐一口带血的唾沫，对方被激怒了，立即挥刀砍来。
混战开始，尽管阿得和雷万钧浑身浴血，赤红了眼，但仍然难以支持。
蓝韵在刀光剑影中岌岌可危。突然一名畲人挥刀向她砍来，蓝韵堪堪躲过这一刀，但那人回刀再劈，眼看刀锋就要把她开膛破肚。阿得一声大喊，一把推开蓝韵，自己却被刀尖刺入胸膛。雷万钧一刀砍翻那个畲人，将他们两人护在身后，他脸上被刀柄重击了一下，颧骨肿的厉害，眼镜被打飞了，肩膀和腿脚还有好几处刀伤。他喘息着，颤抖着，怒目瞪视敌人，血液顺着刀刃滴下。
“阿得，阿得，对不起，对不起……”蓝韵用衣袖擦着张木得口角不断流出的鲜血，可他一张嘴，又吐出一大口鲜血。那柄刀的刀刃断在他胸膛上，随着粗重的呼吸，急促颤动，蓝韵不敢去碰，眼睁睁看着阿得如一条被拖上岸即将濒死的鱼，大张着嘴喘息不止。
“蓝韵，他是喜欢你的，你……”阿得话没说完连连咳血，死了。
“啊！不，阿得，不……”蓝韵抱住阿得尸身厉声尖叫。
剩下的两个畲人怪叫一声，再度猛烈进攻砍杀，眼看就要把雷万钧劈成数段。
“呯，呯！”两声枪响。
畲人倒地而亡。万钧也终于体力不支，身子一歪，单膝跪地。
----------------------------《蓝凤凰》------------------------
硝烟散去，一个俊美挺拔的身影逐渐明晰显现，他踏着畲人尸首大步前进，剑眉星目间迸发着嗜血的狂热，犹如战神马尔斯携着戕戮仇恨而来。而在他身后，是一排排整齐推进的国军士兵。
东方山脊背后渐渐晕染上淡微的晨曦，自然女神用纯净的山风吹散浓黑的战火，用青冥的光华洗净猩红的鲜血。大山中所有生灵，为了迎接黎明的到来，收敛蛰伏肃然静默。只有人类，无需敬畏自然，战火可以重燃，生灵可以再次涂炭，受难者的血可以再次喷薄四溅。柯伫戟的到来虽然解决了畲人，但丝毫没有带给蓝韵和雷万钧生的希望，反而死亡的阴影更加深了一层。
“雷医生，以前看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骨子里也有这样的男儿血性。真让我刮目相看呐。”柯伫戟此时就像是一只捉到老鼠的老猫，肆意玩弄着猎物。
雷万钧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和他对视。
柯伫戟像是受了侮辱，眉头微皱，一挥拳就把满身是伤的雷万钧打倒在地，然后俯身从他身上搜出金属管。
军装挺括的柯伫戟嘴角噙住一丝胜利者的微笑，戴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指优雅从容的从金属管中抽出试管。绿光粲然，“萤火”在战火硝烟中弥散出一股妖艳鬼魅的气息。
他把试管轻轻捏起，扬了扬眉，然后一松手，一道绿光直坠下来。
“啊！”蓝韵和雷万钧一同惊呼。雷万钧下意识的飞扑过去，伸手把那绿色光芒握进掌心，来不及庆幸，就被柯伫戟一脚踩住手掌。他脚下用力一碾，雷万钧手心里那薄薄的玻璃试管壁立即破碎，绿色半凝固物质和着鲜红的血液一同渗出指缝。
柯伫戟讥笑着从衣袋中抽出另一支金属管。他炫耀似的打开盖子，取出试管，向匍匐于脚下的雷万钧展示：“好好看看吧，这才是你梦寐以求的‘萤火’。”
真的“萤火”毫无色泽，透明清澈，就如一汪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