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苏府（1 / 1）
于是我认为，管家之所以留下我，肯定有什么不良的居心。其中七成的可能是――他看上小虎了。
当然这话我没对小虎说，我要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窥视着，免得我的小虎被人占了便宜。
过了一小会儿，有人要领我和其它被选中的女孩子一起进苏府。
我瞅了小虎一眼，他冲我安抚似的扬了扬眉，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鉴于对他刁钻古怪个性的了解，我并不担心他。
进了苏府，首先见到的不是苏老爷，不是苏夫人，也不是苏小姐，而是鼻孔朝天长着的苏小姐的奶娘，以下简称苏奶娘。
苏奶娘并不丑，徐娘半老，腰肢款款，可以说颇有风韵。可是她说话时动不动就眉毛一挑，眼睛一斜，手指一翘，“哎呀，这个你们当然不知道，也难怪，乡下的姑娘嘛！”
我忍不住想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不是真的长得像个五大三粗的村姑……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村姑有什么不好，村姑多纯洁多善良呀……
我不喜欢苏奶娘的态度，连带着也不喜欢她长得像女人裹脚布一样的演讲。
百无聊赖之中，我开始关注站在我旁边的姑娘，也就是一起被选中为苏家小姐伴舞的伴娘。连带着我，总共九个人，大概包括前几天招聘的人了。
我忍不住有些庆幸，幸亏我来的晚呀，要是早的话，每天被她这么的训上一番，估计半条命就去了。
瞅了一会儿，我乐了。
貌似这些个姑娘都不是特别漂亮，充其量也就是个顺眼吧。我站在其中，完全就是鹤立鸡群。而且这鹤吧，还是白色的特优雅的那种……
我正有些自得，耳边苏奶娘传来不耐烦的呵斥声，“那个丫头，你摇头晃脑的干嘛呢？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啧啧，真不知道王管家看中你什么了，瞧瞧，瘦瘪瘪的像根晒干了的黄瓜！”
我眼睛立刻瞪圆了，脸颊灼烧的厉害，估计已经通红了。这完全是怒气攻心，以致气血不畅导致的……
“晒干了的黄瓜？大姐你见过我这么秀气的黄瓜吗？”我怒发冲冠，含着泪和她争辩。
“哟！”苏奶娘插起腰来，挑眉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捂着嘴笑道：“哎呦呦，我说错了！”
这奶娘倒是好说话，我刚刚这样想着，就听到冷冰冰恶狠狠的下一句话，“不是晒干的黄瓜，是腌过的黄瓜！”
这两个……有区别吗？我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区别就是，晒干的黄瓜好歹颜色淡些，腌过的黄瓜不仅干瘪，颜色也是酱油色，黑乎乎了……”站在我身边的那个脸蛋红扑扑的丫头好心地给我指点迷津。
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呀……望着正拿手绢当扇子悠闲扇风的苏奶娘，我卡得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奶娘斜了我一眼，“怎么？不服气？”她眼神蓦然一冷，手绢刷的一下飞了下来，“当心姑奶奶我立刻就炒了你！还不归队，等着吃黄瓜呢！”
“不……您误会了……我只是今天吃多了，拉肚子，想上茅房……”我捂着扑通扑通因为愤怒而极度兴奋的小心肝，可怜巴巴地解释道。
菩萨呀，我是真的很怀念我的小包袱呀……我和它早就私定了终身，已经彼此海誓山盟过，不离不弃了……呜呜，命运如此的不公……
如果我有了我的小包袱，有了我的那些个白花花像绵羊一样可爱的银子，我……唉，说什么都晚了。
奶娘哼了一声，秀气的鼻子翘到了天上，“看看，乡下的丫头，说话粗鄙的！哎呀呀，懒人屎尿多，还不快点去！”
我本来想纠正她说，你的话更粗鄙……
可看到她冷冷扬起的唇角，我嗖的一身转过身去，嗖的一声在她面前消失了……
鬼想上茅房……
在苏府溜达半天以后，我充分认识到了，银子――那亮闪闪的可爱小石头的重要性。经过一而再，再二三对目前形式的权衡，我决定……
――忍气吞声，乖乖的在这里待下去。
苏奶娘之前讲的话都没我无视了，只有一句现在还在我耳边回响――
一日三餐，顿顿鱼肉。每天半两银子，干得好了，还有奖金！
为了银子，为了……呃，为了我见到我爹爹和哥哥时不那么狼狈，我拼了！
我握着拳头，信誓旦旦地转过身去，打算立刻开始伴娘道路的努力奋斗，结果悲哀地发现……我我我……我竟然迷路了……
该死的苏家，显摆个屁呀，园子盖的那么大，走都走不出去了！
我绕着一圈之后，彻底放弃，打算找个人问问。结果等了半天连个鸟都没见到。
就在我耐性要用完，准备施展狮吼功，高呼“救命”时，我看到了对面的花丛中有人影在晃动。
兴奋之下，我一溜烟地跑了过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衣摆，“救救我！救救我！”
穿锦衣的男人转过头来，我微微怔了一下。
这个男人……嗯，怎么说，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男子吧。可惜，现在有些老了。脸上的皮肤虽然白皙，但是明显的下垂，嘴角处深深的一道纹路。
应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吧……我暗自揣测道。
可惜，我只对帅哥感兴趣，对于帅哥过去式和将来式是一概没感觉滴～
那人的反应很奇怪，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看到我的瞬间浑身剧烈地颤了一下，接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可以用狂喜震惊来形容……
我被看的有些不自然了，轻声咳了咳，“这位大叔，人家虽然长得美，也不是你想看多久就能看多久的。这样吧，你也看了些时间了，给我五两银子好了。这价钱可是绝对的便宜公道！上次街上那谁谁……啊，对！那个阿毛，看了我一眼，就硬要塞给我十两银子呢！”我随口胡掰。
那人一愣，缓缓地皱起眉头。
“怎么？你不乐意？那你说个价钱好了。”我赶紧问道。心里到底有些纳闷，看衣着，他应该挺有钱的，也应该不会在乎这五两银子吧……
“你，叫什么名字？”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反抗的迫力。
我眨了下眼睛，心里念叨，这时不宰你，什么时候宰你？
“哎？要问名字呀？问名字的话，可要加倍了！要十两银子！”
那人眉头皱的更深，没说话，随手把身上的荷包给我丢了过来。
我一掂，哎呦哎，至少二十两。赶紧的脸上堆笑冲那人看去，“大叔，本来呢，女孩子的闺名是不能随便让外人知道的，但谁让我们有缘呢？我的名字很简单，我叫苏苏。苏呢，是姓苏的苏，后面一个苏呢，还是姓苏的苏，您听明白了？”
哪知道大叔听到我的名字后，脸色顿时煞白，整个人摇摇晃晃，好像要晕倒一样。
难道是……这人脑袋反应慢？现在才明白我宰了他二十两银子，他心疼了，要反悔了？
我赶紧捂着荷包往后退。
“你……你爹娘，怎么忍心……忍心让你……做这种事？”他呼吸了好几次，终于把这句话咬牙切齿地说全了。
这种事？我一头雾水，反问道：“哪种事？”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那大叔又要昏厥了。他极力保持镇静，半天才回道：“就是……怎么忍心让你……让你堕入青楼？”此话出口，他眼中居然涌出点点泪花。
“青楼？”我脑袋转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青楼就是我之前去过的勾栏院，就是女子卖笑的地方！
看不出大叔居然如此的古道热肠……可惜，他弄错了。难道我表现的就那么……那么像那啥吗？
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个大叔，你误会了。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我可不是什么青楼里的。我呀，是苏家新请来为苏小姐伴舞的丫头！”
“真的？”大叔闻言缓缓舒了口气，如释重负。他望着我不确定似的又反问了一遍，“真的？”
我重重点头，“我家虽然……呃，条件不怎么好，可也不至于把我卖到那种地方。呵呵，呵呵……”
大叔仔细打量了我一番，不说话了。
我趁机赶紧讨好的笑着凑了过去，“那个……我吧，今天刚来，对苏府不太熟悉，结果就迷路了。不知道大叔你能不能……”
大叔眉头又皱了起来，“给莺儿伴舞……唉！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呃……”我想起来，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要去哪里，鬼知道苏奶娘给我们训话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我……我要找苏奶娘，就是小姐的奶娘。她在给我们训话呢。”
大叔看了我一眼，“那就是凝翠苑了。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在月洞门那里向西拐。第二个院子就是。”说着，他转过身去，看也不看我，跌跌撞撞地走了。
大叔喝醉了吗？可我没闻到酒味呀……
我正在诧异间，听到风中送来他的一两句低喃，“阿芊呀阿芊……阿芊……”
我惊得几乎跳了起来，阿芊……他怎么知道那个名字？
那可是……我娘的闺名呀……
不对不对，我一定是听错了。我用力的摇头，想要把之前的莫名其妙全部挥掉。
手指触到怀里的荷包，我又开心起来，这趟苏府算是没白来，就算苏奶娘那个夜叉开了我，我还是赚到了……
哇哈哈哈哈……二十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