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爱的样子（1 / 1）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拥有他。可是，如果不能拥有呢？
而郁辰，就是我无法拥有的一个人。也真是因为这种得不到的感觉，他在我心里驻足的时间才会特别长一些。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这是我见到他时唯一的念头。
这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哪，床榻上那个脸颊深陷，面无血色的人是郁辰吗，是那个月朗风清如琢如磨的男子吗？我不忍的闭上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你来了。”见是我，他还是淡淡一笑。他的精神很好，笑容比起往日似乎更加安然，有一种了然一切的力量。
我刚想伸手给他把脉，却被他轻轻扫开。“没用的。”他望着我说，淡淡的，却很坚定。
心里一痛，急忙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念曾，“你还好吗？”我生硬的问，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掉下泪来。
念曾似乎比病榻上的人还要憔悴，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布满了红丝，还有哭过的痕迹。
“我们出去讲。”她对郁辰笑笑。跟身后的龙允泽点点头，我随她一同出去。
“怎么会这么快？”刚一出门，我就焦急的问。
念曾坐在一棵花树下，对着头顶如云如絮的繁花凝望很久，轻轻的说，“他不吃药，也不看大夫。我知道，他是想早些走了。”顿了顿，“和我南下不过是个幌子，他只是不想拖累你。”女孩子独有的娇柔声音里，是浓浓的哀伤和痛苦。
我顿时愣住。他为什么要这样！
心痛，心真的很痛。可是除了疼痛之外还有一种感情，愤怒。他凭什么这么对念曾，公平吗！
似乎是知晓了我的心意，她笑笑，“不要怪他。他有自己的苦衷。”她转过脸望向我，“表姐，辰他···很爱你。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事。”说完，她笑了，笑得那样憔悴却那样美，那笑容里有理解，有包容，却偏偏没有一点嫉妒。
心神一时间恍惚起来。眼前这个我一直以为自己熟悉的女孩似乎忽然变成另一个人。我以为她天真，懵懂，不谙世事；而实际上，她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远的地方，她豁然，大度，通透，以一种令人钦佩的宽容的来面对别人带来的伤害。
见我失神，她拍拍我的肩，“别想了。等一会他精神好点就陪陪他。他的时间不多了，答应我让他快乐点。”
木然的点点头，我抬眼对上她的眸子。那眼神还是如初相见般的清澈，只是，还能回到从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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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夜凉如水。我一个人坐在桌前挑着灯芯，蜡烛忽明忽暗映得屋里昏黄昏黄的，而身后，半躺在床上的郁辰眼神空旷，病痛已将他的风采慢慢吞噬，唯一不变的却是那双眼眸，依旧比星空还要清明悠远。
他不说话，偶尔眼波微微流转，从我身上一扫而过又很快消失。我侧着身，从余光中看去，他憔悴的样子就一遍遍的印入心底，我知道，这场景日后会不停重放，折磨我的神经。其实，我一直不认为他有怎么爱过我，可是现在，知道的一切让我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真的那么喜欢我？
期间念曾来过一次，送了药之后坐了一会便走了。其余的时间我就这样一直静坐着。她让我陪陪他，可是等我真坐在他旁边却发现我们已经是陌生人，连问候都无从开口。
想到这，我又偷偷抬眼望他。却见他捂着胸口正剧烈的抖动，原本苍白的脸更白的没有颜色。
心里一紧，我已经扶住他，轻拍他的背。
半晌，他的喘息终于慢慢平息下来，抬起头冲我一笑，推开了我放在他胳膊上的手。
“明天就回去吧，我和念曾，不想被人打扰。”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淡然的眼睛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觉一把火腾得从心底冒起，我再也忍不住，大声的质问道：“你凭什么这么对她，你不知道她有多痛苦吗！”。
“我知道。”他还是笑，却摇摇头，“可惜，我只能这样。”
“只能这样？你大可以不要娶她，让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然后慢慢忘记你。这样给她一段抹不掉的痛苦记忆，你于心何忍！念曾说你是因为我才这样，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我又情何以堪，你会让我一辈子都觉得愧对你愧对念曾。你以为这就是爱？郁辰，你错了，爱一个人是让她快乐，如果不能，那就不要打扰她的快乐。不是你这样将自己的信念强加于人！我承认，我是爱过你，就是现在我也不能完全忘了你。可是如果可以，我但愿我从来没有遇见你。我只愿念曾还是以前的那个念曾，我也还是原来的那个我。”
这断话我几乎是吵架一样的喷出去的，仿佛这么久以来的委屈和不平都要一次性的发泄出来。而在我说话的期间郁辰的眼睛，一直深深的望着我。眼神从无谓到惊讶再到痛苦，最后却又归于宁静，宁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的一汪深湖。
“你放心，你终归是做回你自己的。”他淡淡的道，眼神穿过我，似乎在望着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
我语结，我的话已经这么明白，他怎么还可以这样淡定从容。
一时间，屋里安静得诡异，只能听见我过于激动的心兀自跳个不停。
半晌，他忽然转过脸，微微一笑。“小楼，这个世上唯一真正属于你的只有你的生命，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别的事或许还有别人可以帮你，唯有这件事不可以。小楼，你要记住：爱自己，并且最爱的只能是自己。”这一瞬，他的脸忽然焕发出一种光彩，这光彩是那样强烈，以致把他的苍白都完全掩盖，眼里激烈而深沉的感情几乎让人忘了他是一个病人。
我愣住。这一瞬的感觉是这样熟悉。可是我确定我从未见过他这样，那这是在哪里见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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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自己，并且最爱的只能是自己。”回去的路上，这句话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而郁辰说话时的脸庞也一遍遍的回放，让我无法思考。
那天晚上，他说完这段话之后就让我走了。第二天便拒不相见，念曾也委婉的劝我离开，说是只想和他好好过完这最后的时光，于是我只能和龙允泽原路返回。一路上，我不语，龙允泽也一直眉头深锁，只有两匹马不时的打个响鼻，发出点声音。
除了那段话，我想的最多的就是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感觉。我一定是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而心底的愧疚，如预料般的越来越深。我和郁辰是毁了念曾幸福的罪魁祸首。而罪恶最深的人却是我。尽管后来发生的事我已不再其中，可是如果没有我，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而且，我还间接害死郁辰。还有郁家二老，以及郁夕。
难道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是害人的，好像所有和我有关的人都要痛苦。念曾是，郁辰和洛弈理也是，甚至连郁夕也是。传说血妖儿有至上的法力，那么为什么我却连让身边的人幸福都做不到呢？
想到这，我觉得真可笑。郁辰让我好好爱自己，可是我又有哪里值得自己去爱？
若我的纯在只是给别人带来痛苦，那不如消失得好。
回头望了望龙允泽，他也是一脸的沉思和无奈。是不是，连他也要比我害的痛苦了？
想着，苦笑了一下，“大哥，再有半日就到九阳了。这一路见到百姓因为雪灾痛苦不堪，我想我也应该做些什么了。明天我就会找郁夕，让她配合我做法。”这样一来，我就有理由要离开九阳好好休养一段时日了，正好离开你们，离开不停因是受伤的人了。
他显是一愣，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进宫。顿了顿，他道，“这件事我总是觉得不妥，你就不能再想想了？”
“多拖一日，百姓就要多受受一日苦。反正早晚都要走着一步，我自己小心就是了。大哥，你别忘了我可是有法力的，一般人怎么伤得了我。”我故作轻松的笑。
见劝我不得，他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道，“记得到时一定要把楹钰带着，它可以护身的。还有，不要什么都听郁夕的，她···”他顿了一下，“也许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我点点头。她是不像我想得那样的，可是又有谁是我想的那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