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观虎斗(1 / 1)
浅墨早晨在鸟儿轻快的歌声中幽幽转醒。
冬日的寒冷已经挡不住初春的脚步,梅花在暖暖的阳光下失去了往日的傲然,一朵朵,一瓣瓣,随春情而舞,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成败一举,端看今朝。
今日,浅墨特意让奴儿找人把贵妃椅搬到了园中,慵懒的躺在上面,感受暴风雨前的宁静。在这紧要关头,浅墨反倒滋生了一种平静,不过是一次赌博,既然是赌就有输有赢,区别只在于这次是以命相搏罢了。
“既然来了,干吗不出来呢?”浅墨的声音不大,但是在静的连呼吸声都异常明显的院落就特别的清晰。
没有一丝回音,浅墨也不甚在意,抬起白皙的手遮挡耀眼的光芒,缓缓闭上眼,阳光顺着指缝在浅墨的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远远望去笼罩在金黄中的身影模糊的似烟似雾。
“浅墨儿,今天天气不错啊!”莫离轻轻的靠近,蹲在浅墨旁边,厚实的大掌撑在椅子的扶手上。
“嗯。”几不可闻的回答让莫离的一张深褐色的脸快要贴上浅墨淡如水色的唇上。
“看来我似乎错过了一出好戏。”凌阒然熟悉的讽刺声毫无意外的在浅墨的耳边响起。还以为他能继续再观察一会呢,没想到这么耐不住性子。
“他可没你来的早。”一句话自浅墨的唇边飘出,听不出情绪。
凌阒然的脸有瞬间的尴尬,“是吗?看来在本王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不少的事啊!”凌阒然的声音有些不悦。
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凌阒然象征高贵的一头银色长发,不染一丝杂色的纯粹的银,在风中摇曳出美丽的弧度。“东旭国的永安王,久仰啊!”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凝聚成一道惊雷。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凌阒然的脸上一片阴霾,似乎对于自己的身份如此轻易的就被浅墨所掌握而不快。
浅墨的笑如初春的水,涌破寒冰的阻扰,奔流不息。怎么知道?那个时候奴儿的嘴角的笑像一朵天山的雪莲花,洁白明净。那日在窗边听见嬉戏不禁驻足——
“奴儿姐姐,为什么娘亲说英雄就是很傻的人,拿命去搏一个名声。”
“傻梦漪,那是小姐哄你呢!”“”胡说!娘亲才不骗梦漪。”
“咯咯,英雄啊,就像东旭国的永安王。”奴儿的声音像是无限憧憬,“未及弱冠,就领兵二十万,在东旭的边境兰雍关大败西宇国的剽悍铁骑,从此名扬四国。至今五年,无人敢犯。这样的顶天立地的男儿才是真正的让人敬佩仰慕!”
当时的浅墨不曾细想,还以为不过是女儿家的英雄情节作祟。
“大破西宇铁骑,名扬四国的永安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理会凌阒然的难堪,浅墨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如雷贯耳的王爷到底想从我这个平凡的女子身上得到什么?”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凌阒然陡然怒道:“五年前派你前往南清查探,你却因情背叛我东旭国,不惜盗走我东旭兵符以此要挟。本来念在你失忆一事,本王也不再追究,没想到你居然冥顽不灵,再次背叛于我。”灼烈阴沉的目光狠狠的盯着莫离。
浅墨摇头叹道:“我与你本不过一场交易,各取所得,何来背叛一说。”
“你以为本王稀罕你的兵书。”凌阒然嗤之以鼻。
“一场交易,你情我愿。你稀罕与否,不在我关心的范围。”浅墨依旧不不温不愠。
“你——”凌阒然没有料到浅墨如此漠视他的存在,一口一个交易,听在他耳里犹如千万蚂蚁钻心般痛苦,还来不及理清这种陌生的感觉,一道凌厉的气势就朝他袭来。
“不要!”一道纤细的身影陡然挡在凌阒然的前面,挡住莫离的发起的攻势。两道身影交缠在空中,莫离显然不如初时的狠绝,一招一式像是逗弄般,不尽全力。
感觉到腰间被一只消瘦的胳膊缠住,冰冷的触觉让浅墨觉得熟悉异常。“多日不见,我的浅墨,别来无恙。”意味深长的声音钻进浅墨的耳朵。
“慕庄主。”浅墨看着莫离和奴儿瞬间错开的彼此的攻势,警觉的看向挟持自己的慕昊锦。“你出现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不曾回头的浅墨冷漠的说道。
“慕昊锦,你不要伤了浅墨儿。”莫离的纯净的眼中带着紧张。
“浅墨儿?”一个个字似从慕昊锦的嘴里蹦出来,“我当然不会伤害我孩子的娘。”
惊疑的目光纷纷落在浅墨的身上。
“你胡说。”莫离受刺激一般嚷嚷。
“是吗?我的浅墨,需要为夫的帮你解释吗?”慕昊锦脸色不变的提高声音。
看着莫离一脸被人遗弃的可怜样,若不是此时的气氛不对,浅墨真想笑出来。定定的看着莫离,浅墨的眼睛弯弯如一弦月钩。
“收起你旁若无人的放肆。”看着对面的莫离一脸刺眼的狂喜,慕昊锦威胁道。第一次痛恨自己居然招来这么个瘟神。
“慕庄主,你为何言而无信?”久未出声的凌阒然,一脸讽刺。
“哦?凌王爷何出此言?”慕昊锦倒是一直维持着脸上温和的笑意。
“看来寒锦山庄的诚意有待商榷啊。”
“彼此。”
浅墨看着脸上维持笑意的凌阒然眼睛里的狠意,毫不怀疑身后的家伙必然也是一个德行,一只狡猾的狐狸和一只笑面虎。
“呵呵,慕侯爷的为人,本王当然信得过。”凌阒然打破沉寂,说出慕昊锦的另一个身份。
“呵呵,当然,凌王爷,又怎会失信于人呢。”慕昊锦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那么把浅墨交予本王吧。”凌阒然一脸的理所当然,说着朝慕昊锦走去。
“慢着,凌王承诺的‘虚华’呢?”慕昊锦一只手掐住浅墨纤细的喉咙。
看着凌阒然自袖中划出一颗药丸,展露于手心,白色的,在阳光下闪着一层光泽。这就是邢香所说的失传的‘虚华’?浅墨拿捏不准。
“我如何信你?”慕昊锦倒也谨慎。
看着僵持的两人,浅墨的嘴角勾起一道优美的弧度。
“罢了,若是解药无误,本侯答应你的十万精兵自会出现在东旭的边境。”慕昊锦有些妥协。看来慕寒水真的很值钱啊,居然抵过了十万精兵,浅浅嗤笑。
“不过本侯现在加个小小的要求。”话锋陡然一转,“本侯要带走浅墨和梦漪。”
“侯爷的要求可真小啊!梦漪本是你寒锦山庄的小姐,于情于理都应送还。”凌阒然一脸的理应如此,“但是,浅墨是我东旭国的郡主,留在你南清国恐有不妥吧?”
凌阒然的话如平地惊雷轰的众人目瞪口呆。
“凌王爷的话恐有偏差吧,众所周知的你东旭皇族都是银发,这浅墨——”慕昊锦倒是反应灵敏,一阵惊讶后立马发现问题,言下之意就是说,你凌阒然当我是傻子啊,随便一句话就想把我打发了。
凌阒然倒没有被人抓住把柄的恼怒,仍是一脸的笑意:“慕侯爷,倒是对我东旭了如指掌啊,二十年前的兰雍关守将兰儒晟,慕侯爷想必有所耳闻吧。”
慕昊锦陷入思考,二十年前的兰儒晟战绩显赫被封为东旭国唯一的异姓王,白兰,白,难道是——
看着慕昊锦一脸的震惊,凌阒然难得好心的说道:“没错,兰儒晟的原配白氏。”
浅墨感到淡淡的悲哀,如白兰般出身高贵又如何,不过是皇家的傀儡,悲欢皆不由己。不理会双方紧绷的气氛,浅墨稍微后仰,把头靠在慕昊锦的耳边。
突然靠近的软香让慕昊锦的身体瞬间僵硬,熟悉的幽幽香气,耳边细细的声音却如雪水般凉彻心底,“慕庄主,你的手可得仔细了,若是不小心,就白白浪费了得来的‘虚华’。”
“你——”慕昊锦怒极反笑,“没想到浅墨自醒来后倒是越发善解人意了。”倒也爽快的松开了挟制浅墨的手。
得到自由的浅墨下意思的退到莫离身边,没注意到慕昊锦和凌阒然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