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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新貌

想到以后将要经历的乱世，我就对学武产生了无与伦比的热情，无论什么样的打击都不能浇熄我内心熊熊的火焰。就算学了几年以后不会成为武林高手，至少也能有个运动健将的水平吧？

在这样的中心思想指导下，我一改以前爱睡懒觉的恶心，每天天不亮就到大伯家的练武场等候大伯，和德林哥一起习武。

本来哥哥对于习武不是很有兴趣，一心只想念好书，继承我们家书香门第的传统，但是我这么一个三岁小孩都天天跟着大伯还有德林哥习武，为了防止几年后出现他被我打败、颜面扫地的情形，于是他也每天早早起来练武了。对于这一点我是很欢迎的，我记得有个伟人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其实身体不仅仅是革命的本钱，身体是一切东西的本钱，如果你的身体不行，那么在乱世怎么生存？哥哥我们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而且也是我与外界最紧密的联系，我要出国的愿望多半还是系在哥哥身上，其他人比如齐如山、德林哥之类的都没有哥哥靠得住，所以我一直在督促哥哥好好学习、好好习武，不仅为了他，为了我们家未来的振兴，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呵呵。

大伯本来在京城就有一点拳脚功夫，不过没有认真系统的学过，等他到了广州以后才正式拜了师傅学习咏春拳。德林哥的拳法也是咏春拳，不过德林哥进武馆学习的年纪比较小，所以学得也更加扎实，只是现在年小力弱，大伯对德林哥的学习程度很满意，直言道几年之后他就不是德林的对手了。所以招式基本上是德林哥在教我和哥哥，大伯一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教我们，二是论招式的标准他还不如德林哥呢，只是德林哥用起招来不如大伯灵活，大伯主要是每天和德林哥切磋，我和哥哥基础太差，只有看着他们对练的份。

咏春拳的创立者是严咏春，也是一个女子，所以这套拳法并不止限于男子学习，女孩子学也不是很吃力，而且如果学好了的话以后也会很厉害的。

但是阿玛和额娘可不管那么多。当他们得知哥哥和我在向德林哥学习拳法的时候大吃一惊，他们对于哥哥学习拳法没有什么意见，男孩子麻，学点拳脚功夫也是好的，只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学习上就好了。但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我一个女孩子也学习拳法！他们的肺都要被我气炸了，觉得学习拳法和“大家闺秀”相距太远了，完全想不到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为什么会想要学习拳法。于是，他们不管我的辩解，对我进行了“血腥”的镇压。

但是这次我说什么也不妥协，一改往日“乖乖女”的模样，一改往日“善解人意”的表现，对他们进行强烈的抗争。简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我太小了，没法进行“上吊”这么有技术含量的自杀活动，于是便只好绝食。

后来我闹得动静太大了，大伯和大伯母都知道了，于是便劝阿玛和额娘让我学武，他们都认为我是小孩子心性，大人不让干的事偏偏想干，真要让我干了没有几天也就腻了，自然就不会想继续学武了。阿玛和额娘觉得大伯和大伯母的意见很正确，也觉得我支持不了多久，于是就对我妥协了。

本来他们都认为我连不了几天就会觉得苦，就会退缩的，但是我可不是真正的3岁小孩，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知道什么是我必须要做的，于是便一直坚持了下来，大家都很惊讶于我的表现，但是也对于我继续练武这件事无可奈何，只好放任我去做了。

不久以后，我们迎来了同治二年，每个人都长大了一岁。同文馆也终于完成了它的改革，以全新的面貌面世，并且进行了新一轮的招新。

上一次同文馆招新的时候限定只招14岁以下的八旗子弟。但是改革以后的同文馆也招年龄较大的八旗子弟和汉族学生，以及30岁以下的秀才、举人、进士和科举正途出身的五品以下满汉京外各官。

德林哥和齐如山如愿以偿的进了同文馆，成为了哥哥的下一届学弟。德林哥进了英文班，齐如山进了法文班。他们两和哥哥一样，先学外文，然后再挑选一门专业或者几门自己感兴趣的专业学习，8年毕业。今年招的学生中还有一种是直接学习中文译本的知识，5年毕业，有点像我们后世的大学。

待遇虽然还像以前那么好，甚至把每月的膏火银提升了一些，但是银子不像以前那么好拿了。现在的考试变得很严格，要分为月考、季考、岁考三种，每三年还要举行大考一次，列入优等者升官阶，次等者记优留馆，劣等者除名。不过银子给得很多，差不多翻了一倍。像德林哥他们这种新进去的人升到了每个月6两银子，哥哥这样已经在里面学习了一年的升为每月8两银子，而且如果哥哥担任副教习，帮助教习教下一届的学生学习的话每个月就有10两银子可以拿，比阿玛的月例银子还多呢！当哥哥有一个月拿了10两银子回来的时候，阿玛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末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苦涩的摇了摇头。我想，阿玛那个时候心情一定很复杂吧，一边庆幸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可以赚钱养家了，另外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儿子居然挣得比自己还多，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了不让阿玛感到太失落，我每天缠着阿玛教我东西。学字、学书、学画、学棋、学琴…总之就是不让阿玛闲着，时时刻刻都缠着阿玛。阿玛现在也看开了，安心的呆在自己礼部的那个位子上，绝了往上爬的心思，把希望寄托在哥哥的身上。但是哥哥现在天天都在同文馆学习，以前阿玛还因为同文馆不教中文所以教教哥哥，但是现在同文馆开了前馆和后馆，中文外文一起教，教中文的还是一些博学的鸿儒，于是阿玛就只好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了。

但是因为我是一个很实用主义的人，以后不是很有用的东西我就没有办法耐心的学习。而且每个人的精力都有限，所以我就没有样样都好好学，选了一些觉得以后有用的学学，其他的就完全是混日子。阿玛也看出来了我对其中一些东西没有兴趣，觉得我是一个女孩子，学那么多也没有什么用，因此到是没有逼我学。

于是，我每天要干的事就是：练武、练字、学下棋。

练武和练字以后都是很有用的，我决心要把这两个东西学好，至于其他的画、琴还有棋我觉得学一个就好了，学多了的话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很可能到时候反而什么都没有学到，还不如专门好好学一样，学精了。

为什么选围棋呢？其实到不是说我有多么热爱围棋，还是参杂了一些功利的心思在里面的。我在前世的时候学过一些围棋，虽然不太精通，但是有名的定式背了不少，有名的棋局也记得些，这些我都能用上，而且我背的东西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还有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还有，我记得我曾经看过吴清源的自传，他那个时候在日本很厉害，很多日本的有名棋手都向他挑战，下十番棋，但是几十年来没有一个日本人能赢过他，他把整个日本都踩在脚下，看到那段历史的时候我觉得可爽了！曾有人说：“中国没有打败日本，日本其实是败在了美国的□□之下，真正赢了日本的只有吴清源。”这样的评价虽然有些偏激，但是也说明了吴清源那个时候是多么的利害，把那个小岛国的棋手□□再□□。每一次日本决出新的棋王之后都会信心勃勃的去向吴清源挑战一番，打着报仇的旗号雄赳赳气昂昂的赴会，但是总是铩羽而归，输得灰头土脸的。还有后来的聂圣，虽然有胜有负，但是好几次都把日本棋手全部打败，简直是大快人心，我也想像他们那么厉害！

愿望是美好的，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我到现在跟着阿玛学围棋已经几个月了，但是连哥哥都还下不过呢。虽然阿玛和哥哥都把我视为天才，但我自己知道我不是的。想我前世学围棋也不是一两年，而且前世的围棋整体水平比现在领先一百多年呢，可是我居然下不过哥哥这个14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唉，我的世界冠军梦啊，就这么华丽丽的破碎了。不过我比德林哥厉害，每次他一惹到我我就提出要和他下围棋，他立马就面有菜色，然后答应我的一切不平等条约，弄得齐如山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

有一次，齐如山实在是觉得太奇怪了，于是就问了情况，在得知德林哥下围棋比不过我这个四岁的小女孩时，把德林哥好好的嘲笑了一番。德林哥气急了，就让他跟我下一盘，结果在他的大意之下第一盘棋输得很惨，居然输了我30多子。第二盘的时候他打起精神来和我周旋，但是最后也输了，不过只输了3子。于是从那时起他便对我信服口服，不再把我当成小屁孩，和我平辈论交。

我那一颗冠军之心在赢了齐如山之后又熊熊燃烧起来了：原来不是我太差劲，是哥哥太厉害了，我还是有希望成为围棋高手的！于是便对学围棋更加用心起来。

因为我认识的人比如哥哥、德林哥、齐如山等都在同文馆，所以我也常常跑到同文馆去玩。而且同文馆的饭特别好吃，那段时间又是冬天，同文馆里面每天都有我最喜欢吃的火锅，于是我长期到同文馆去蹭饭，久而久之，哥哥的那些同学都认识我了，知道哥哥有一个会说英文的小妹妹。

我甚至和同文馆里的西文总教习丁韪良熟识了，他千里迢迢从美国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过得挺郁闷的，那些学生也挺怕他，对他恭恭敬敬的，让他这个老美觉得很无趣，难得遇到我这么一个活泼好动又会说英文的小女娃，一下子就和我成了忘年交。

认识了丁韪良之后，我对于我生活的这个时代的美国有了一定的了解，向着美国又迈进了一步，更重要的是，我终于知道了今年是公元1863年！

原来，我生于1859年1月16日，在四岁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公历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