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1 / 1)
桂韵姚轻眼扫了他们每个人,嘴角的笑意淡淡的,凤眼妩媚,眉梢轻挑,流露出一丝嘲弄。“许清澜,你放下我――”裴婉臻被他紧紧得搂在怀里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却不理睬她的抗拒,抱了她径直朝外走,然后回头对桂韵姚道,“桂小姐,等下麻烦你自己回去了――”然后抱了婉臻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齐康看着他的背影,垂下眼帘心头五味杂陈,脑海浮起她苍白容颜,不知道如何才能对她好,如何才可以让她不受伤,心头喟然无奈,落寞的身影落在站在那里的三个女人的眼里。她们便觉得世间总归都是没有十全十美,不可能什么都称心称意。
英英斜了一眼凤眼妩媚的桂韵姚,就知道事情的大概了,叹了口气,真是个狐狸精,桂韵姚却不理她,反而朝她笑笑,她便不好意思的拉着黑发女子,“若云,我们走了――”经过桂韵姚的身旁,故意蹭了她一下,却把自己碰的生疼。
夜色如水,因为靠近海边,海风吹过城市,还是可以感觉到丝丝的凉爽。夏日的雨水充沛,时不时的便会暴雨倾盆,却又转眼天青如洗,泛着耀眼的光芒。
那次的事情,他们没有闹,平静的不寻常。裴婉臻头痛欲裂,睡得不稳,他搂着她眼睁了一夜,到了天亮才入睡。醒来憔悴的两人,根本没有心情再去解开那层让自己流血让他人伤痛的疤痕。
有意无意的,裴婉臻会得到一些关于许清澜的信息,他时常和桂韵姚在一起,而桂韵姚似乎又是泛海老总的情人,所以京华和泛海现在是水火不容。冯美集团靠上了泛海,似乎又安稳了一些。没有了吵闹和可怜兮兮的表演。
时常的暴雨和雷电让裴婉臻几乎不敢出门,她躲在家里,许清澜自从那次以后和她的交流很少,他们都刻意的回避着什么,他不问她齐康的事情,她也不问他桂韵姚的事情。两人到了几乎相对无言的地步,可是如果裴婉臻有任何要想离开这里的想法,他的表情就会冷得几乎可以冻住她的脚步。
她刻意的保持了和齐康他们的距离,电话也很少联系,去公司也就是安排一下一些特殊的事情,日常的工作自然有人来处理。杨丽文找她出去玩她也没有心情,她懒得出去,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他和别的女人的消息,像个鸵鸟一样将自己关在家里。每天早上就在想如果他回来就要好好跟他谈,可是他却回来的越来越晚,而且经常一身的酒气。她经常在他的身边一坐一晚,他们的关系再次陷入冰点。
他很忙,几乎没有在去看他的妈妈。
婉臻便时常偷偷的去看他的妈妈,却让医院的人不许告诉许清澜。
她把自己和许美丽关在一个房间里,不允许其他的人进去。开始的时候许美丽非常的抗拒她,经常会在她的身上狠狠地抓出指痕,有一次脸上抓了一道,她怕许清澜看见,一直侧着身体睡觉,身上的指痕怕他看见,一直穿着长衣长裤睡觉,好在他也根本不来碰她。
慢慢的,许美丽仿佛渐渐习惯了她的气息。她在旁边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不动,就那样柔和地看着许美丽。很多时候许美丽会掐住她的脖子,婉臻本来以为她非常的虚弱,可是却发现她的力气远远的超过自己。可是她又不想放弃,经常在她几乎窒息的时候她绝望地叫许清澜的名字,许美丽茫然地放开她。
“我叫裴婉臻――”她一遍一遍的对她说,“我爱你的儿子许清澜,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关系,他一辈子活在那样的阴影里――”“也许我不能永远陪着他了,也许总有一天,他不会再需要,他不会接受任何人――”“我只希望你好起来,忘记过去――”“许妈妈,其实你没有疯,是不是?你只是像他一样把自己紧紧地藏在里面,藏在那个谁也碰触不到的角落,即使你的儿子也碰不到,就像他,即使我也有够不到的角落――”
裴婉臻把所有压在心底的想法统统的说给许美丽听,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但是许美丽却不在伤害她,也不掐她了,似乎接受了她。裴婉臻可以带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给她读书,放音乐。
许美丽有天突然对着她哭了,像个孩子一样,裴婉臻紧紧地搂着她,任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清澜,”她颤巍巍的唤道,裴婉臻潸然泪下。
即使婉臻刻意的躲避,似乎还是可以感受到风雨欲来的压抑,转眼到了深秋,可是他们的关系却似乎进入了冰天雪地。他似乎刻意的躲避着她,可是她还是听到看到很多关于他新的策略新的并购打击的公司,他和泛海总裁如何如何。
但是他的消息报纸电视上却很少,往往只有很少的一句或者几句话,婉臻知道他怕她看见,去罗嗦他,所以干脆不和她说话。
婉臻独自走在路上看橱窗里的各式服装,自己似乎进入创作枯竭的阶段,没有任何的灵感,创作细胞进入冬眠这是穆放青说得。
关于京华的信息很多都是穆放青他们告诉她的,也有很多是冰妍陈文玉告诉她的,她也懒得去辨真伪。
裴婉臻自己也看到很多次许清澜携同桂韵姚出席宴会的场合,她似乎连心痛也省略了。裴婉臻经常自我嘲笑,她其实是个最善于保护自己的人,在别人伤害自己的时候,便竭力的将自己保藏起来,这样别人的伤害便如流水轻轻滑过漫过,太阳出来,又是晴空一片。
天高云淡,轻风清爽,落叶簌簌的随风飘零,不经意地落在她的怀里,信手拈起,叶脉清晰,却是枯黄萎靡,心下不由悱然。
“裴小姐――”一辆车停在身边,婉臻侧头去看,摇下的车窗露出一张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脸,“桂小姐有什么事情吗?”裴婉臻面无表情道,“上车说――”桂韵姚笑着看她,“不用了,桂小姐,没有事情的话我先走了-”裴婉臻在看见她那张脸的时候觉得自己心中的堡垒如同建在沙地上不堪一击,只消她一个浅笑,自己的堡垒如同海浪荡涤,冲刷得干干净净,荡然无存,只剩下痛意一波一波的蔓延,如8月的海潮激荡如雷。
“婉臻――”桂韵姚竟然清柔地唤她的名字,推开车门,婉臻叹了口气,便上了车。“我最喜欢你的作品,但是除了买来的专卖店或者订做的,却没有一件是你亲自设计的作品,我希望可以拥有一件你亲自设计的独一无二的作品――”桂韵姚注视着镜中她苍白略带憔悴的容颜,心中不忍,“婉臻,对不起――但是,他不能没有我――”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梗在她的喉咙吐不出来。
裴婉臻笑得心肝肺都痛了,眼睛酸痛得几乎睁不开,情敌跑到你的面前来说喜欢你的作品,希望可以拥有一件独一无二的自己设计的衣服,还要笑意吟吟的告诉你,“对不起,我现在霸占了你的男朋友?”裴婉臻觉得这个天下真的什么都有,无奇不有。
“你让许清澜来跟我说吧,如果他开口你要多少都可以――”说完这句话,裴婉臻的脸冷得如同寒冬玻璃窗上冻出的窗花,脆弱而苍白。她推开车门便冲出去,桂韵姚望着她跑出去的身影,怔在那里,树影摇曳在光影打在车窗里,眼神明灭不定。青葱玉指紧紧抓住方向盘,由于用力过度,指头泛出青白色,青筋隐隐露出。最后用力闭了闭眼睛,轻笑,嘴角的却是轻轻抽搐,一滴泪滑过晶莹的脸庞顺着尖削的下巴滴落在手背上。
她平静了一下,擦擦眼泪,拿出电话,“喂――许清澜――让裴婉臻帮我订做一套独一无二的礼服――”然后挂断电话,眼神是凛冽的寒。
沈冰妍约了婉臻喝咖啡,“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沈冰妍心痛地看着她,“他对你不好吗?婉臻姐?”她的眼睛轻微的眯起,看不清眼中的情绪。“没什么,冰妍,你最近怎么样?”婉臻抬眼朝沈冰妍笑笑。
“婉臻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喜欢齐康――我愿意退出――”她垂下长睫,轻颤如蝶。“冰妍,你怎么这么说?”婉臻心头一颤,不知道她怎么会误会成这样,“冰妍,你别胡思乱想,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意思――”婉臻连忙解释,“那你为什么不开心?不是齐康就是清澜哥对不对?婉臻姐,你始终不肯把我们当作你的家人,你从来不对我说你的心事――”她泫然欲滴盯着裴婉臻,婉臻心头一荡,“冰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她轻叹。
“许清澜和桂韵姚的事情你不知道吗?你就――”沈冰妍急切的盯着她,“冰妍,他并没有亲口告诉我――”裴婉臻端起咖啡,却忍不住一滴泪滴进杯里,泪水无声滴落渐起一注咖啡,荡开层层涟漪。
“可是,好多次我都看见他和桂韵姚一起――”她顿了顿看看婉臻,“他们出席酒会我也知道――”婉臻低垂眼睫。
“不是,婉臻姐,我和齐康都看见过好多次,他们――从酒店房间出来――”沈冰妍轻声道。
“婉臻姐,如果不快乐,就到妈妈身边吧,妈妈很担心你,可是又不好开口”沈冰妍伸手握住婉臻的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冰妍,谢谢你,我很好,还有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和齐康没有可能了,他是很爱你的――我和许清澜――”裴婉臻叹口气说不下去。
手机响了却接到一个短信,“婉臻,帮桂小姐订做一套礼服,”心毫无预警的剧烈抽痛,痛意如排山倒海袭来,她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左胸,心头的痛针扎似的无法忍耐,喉咙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如同被棉絮堵住。一阵阵的割裂的痛从胸口袭上喉咙处。
沈冰妍看见她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吓了一跳,连忙来看她,“婉臻姐,你怎么啦?要不要看医生?”她急得拿出电话赶紧打给齐康,齐康一听婉臻不对劲立马扔下工作就赶出来。
“我――我很好,冰妍,不要担心,我先走了――”裴婉臻站起来,眼前却一黑,使劲扶住桌面才稳住身体,沈冰妍吓坏了,“婉臻姐,你先坐下,你别吓唬我――”她扶住婉臻。婉臻却轻轻挣开她的手,“冰妍,我还有事情要去公司,我真的没事,不要担心,不要告诉别人了――”说完便快步的走出去。
没有出租车,却来了一辆公交车,她也不看什么车就冲了上去,没有零钱胡乱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看也不看就塞进去。车上人不多,都惊讶的看着她,有个俊逸飘然的男子站起来,“小姐,你病了吧,坐我这里吧,”然后扶她坐下来,“谢谢你!”婉臻想对他笑,却怕一开口忍不住心头那股痛。
不知道坐了多久,人来了,走了,到了终点站,车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婉臻站起来,却头晕目眩,慌乱中一双清凉的手坚定的扶住她,却是刚才让座的那个人。
他扶着她下了车,婉臻对他说声谢谢,然后举步便走,“小姐,你――要不要去医院?”俊逸男子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意,曾经的痛意再次覆上心头。
秋风吹过,一阵凉意袭来,婉臻淡薄的衣服一吹便透,在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她终于忍不住心头的痛和眼中的泪,一次的奔涌而泄。痛得她弯下腰去,几乎支撑不住。男子上前扶住她,婉臻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干净的清香泪如雨下,哭倒在他的怀里。男子跪坐在地上,任由她的眼泪落在他的怀里,他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天底下伤心的人是一样的,恨不得把所有的泪一次流完,把所有的痛一次哭够。
枯黄的树叶在风中飘卷着,摇摇荡荡,飞舞跌落,终于禁不住那抹彻骨透心的痛意,跌在婉臻乌黑的发丝上,男子紧紧的搂着她,轻轻拂落那片枯叶,她的痛他知道呀,看着她的眼睛他就知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断肠天涯莫相问!
他也不在乎人来人往的目光与窃窃私语,就这样紧紧搂着她,给她一个可以快意宣泄痛意的怀抱。等到她哭够了,男子递给她一片馨香的纸巾,“我叫沈砚霜,小姐贵姓――”裴婉臻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天色已晚,深蓝色的夜幕铺天盖地的袭来,如同那痛意让她无处可挡。“谢谢你!我叫裴婉臻-”她朝他笑笑,声音嘶哑无力。低头看见他衣襟湿漉漉的,不好意思的轻笑,“沈先生,你的衣服被我弄脏了,真的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我-可以叫你婉臻吗?”沈砚霜的眼睛在深蓝的夜幕下如同星空粲然的星辰。“当然可以,这是我的名片――”裴婉臻拿出一张名片,“今天,真的谢谢你了,你有时间情一定打电话给我,我愿意赔您一件衣服――”婉臻朝他轻笑。沈砚霜看着暮色沉沉中的婉臻,半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长而浓密的睫毛上,如同风雨摧过的花瓣挂着一滴透明清凉的雨滴,轻轻地映出心底最深最柔软的那抹馨香。不禁心口一痛,轻轻咳嗽起来,“沈先生,你不要紧吧?”婉臻关切道,“婉臻,不要紧,谢谢你关心,老毛病了,自此――”他笑笑,“老毛病了,”心头痛意却是更深,有些痛是多少年都不会消失,会一直折磨到他像那片枯黄的残叶被凛冽的秋风残酷地拂落枝头。
“我要走了,沈先生,你会打电话给我的对吧――”婉臻叮咛道,“我肯定会的,你可是知名服装设计师呢――”他轻笑,抬手替婉臻整理了一下脸颊边上被泪水打湿的发丝,他的手指冰凉。感觉到她脸颊的温热,似乎记忆里也有这样的温度灼痛了自己的指尖和心头。
“再见,婉臻,再见――”他轻轻一笑转身走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