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我爱谁？（1 / 1）
爱着谁？我大笑，有些张狂，看了眼自信的凌卿然，又看看神情恍惚的肖扬，再看看一脸急色却无可奈何的白寒飞。
“我爱我自己！”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膳厅，说得好听点，我是重生，说得难听点，在这个时空，我不过是个孤魂野鬼罢了！肖扬有疼惜他的肖太后，凌卿然有肖扬、白寒飞、肖太后、潋滟，白寒飞有许沫沫，连欢儿，都有凌卿然和莲姐姐，那么我呢，我拥有谁？我随时可以成为你们的弃卒，我的存在，不过是你们锦衣玉食生活中的点缀罢了！所以，请容许我好好爱自己！
肖太后并没有如凌卿然所说，用过早膳就回皇宫，反而安心地在凌庄住下来，当然，陪同的白寒飞和肖扬，也理所当然一并留下，后来，在肖太后的关心下，又去接了身怀六甲的许沫沫来。一时，凌庄真是热闹纷呈，再不似以前的死气沉沉！
“寻淩，你还好吗？”许沫沫一下马车，顾不得其他人，只是怜惜地抱住我，关切地问道。
我含泪点头，这位名分上的姐姐，和欢儿一样，总还是对我有着几分真心！
“你有了身子，其实不该来的！”我叹息着，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这凌庄看似风平浪静，巨浪，恐怕快要掀起了吧！
潋滟替了肖太后坐镇皇宫，凌代桃僵之策，原是凌卿然一早就策划好的！一切，都在这凌庄主人的掌控之下，随他翻云覆雨，改天换地！只是，我能感觉到，白寒飞的处境，越发的艰难了！
“太后娘娘和清王爷亲自相请，岂是我可以推却的？”聪慧的许沫沫淡淡地一笑，带着几分哀愁，看了眼远处静立着的白寒飞，“和寒在一起，他总要护着我吧！”
两人眉目传情，竟颇为温馨，我不好再拖着许沫沫叙旧，只将她轻轻地拉到白寒飞面前，将许沫沫的玉手交到白寒飞手里，朝着他们笑了笑。
“我把姐姐毫发无损的还给你了！”
白寒飞朝着我点头，脸色淡淡地，面对许沫沫时，多了几分温柔，体贴地环住许沫沫日益臃肿的身子，扶着她，一步步，慢慢地走向肖内。我在他们身后静静地站立着，看着他们，和谐美满，很让人艳羡！
“清，你要是愿意，明年的这段时间，我们也可以……”耳边突然传来促狭的笑意，我耳根一红，这人怎么这样毫无遮拦，回头，抡起拳头就向肖扬身上招呼，他左躲右闪，面上的笑容，却是十分欢快！
“清要是不愿意，我们也可以抱养一个小孩子啊！”他捉住我的双拳，低头各自轻吻了一下，眼中光辉四溢，我挣不脱，索性由得他闹。
“清真笨，连我在求婚也看不出来么？”我的愚笨，让他无奈的眨眼，抬头望天，然后长叹一声。
这种时候，这种心境，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再次想要娶我！以为只是一如既往普通的打闹，可是那亮晶晶的眼眸，那玉面上的彩霞，我便知道，他是认真的了！这几日，凌卿然日日宿在我房中，却让我如何，再去接受另外一个人的求婚！
我轻轻地抽出被肖扬握住的手，他一怔，却并没有阻止我，只是一下子颓靡起来，还是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却离我更远了！
“杨，对不起！”
我飞奔着回屋，将自己扔到床上，将头深深埋进柔软的锦被之间，痛哭流涕！其实连我自己，也有些不甚明了，这样的伤心，到底是为了什么？失去了一个美好的恋人，还是自己的自甘堕落，无法摆脱凌卿然的阴影！哭到最后，竟有些累了，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就感觉有一只手，在我的身上摩挲着，带着一股安定我心灵的力量，我睁大眼睛，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闲适的凌卿然。
“王爷今日好心情！”我讥笑着道，美貌如花的肖太后不去陪，竟有心情来守着我。
“泠能够放弃杨，我很开心！”凌卿然低下头，在我嘴唇上辗转，我只是死死地咬着唇，良久，他抬起头，有些不甘地看着我。
“可我也并没有说要接受王爷啊！”我懒懒地趴在被褥上，凌卿然，我可不想当你豢养的宠物，喜欢的时候逗弄几下，不喜欢的时候就弃置在一旁！
“那泠要怎么样才能接受本王呢？”凌卿然把玩着我的头发，顺势躺在我身侧，目光灼灼，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闭上眼，不想理他，他总是这样，偶尔，他会自称我，那时候的凌卿然，总让我感觉触手可及，然而，更多的时候，他自称本王，我们之间便沟壑分明，他永远高高在上，而我，只能仰望！
凌卿然，既然你把这一切当作游戏，那么，我便陪你好好玩一场！
“难道本王对寻淩还不够好么？”他的声音里有了几分怨艾，只是，那份王者的霸气，也随之而来，将我心中稍稍升起的怜惜一扫而空。
“王爷待清，自然是好的！”我翻了翻白眼，你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敢说不好么？只是，他那么敏锐的人，如何没有察觉到我话中的敷衍，似乎突然失了逗弄我的兴致，他起身，随意地站在那里。我无奈，只好跟着起身，替他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裳，又重新替他束好发，才送他离开。
“小云！”
凌卿然刚刚离开，门口就探进来欢儿精灵古怪的笑脸，她倚在门上，摇晃着头，头上插着的珠翠，便随之摇晃起来，珠光闪耀之间，明眸善睐，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小欢儿也终于长大了呀！
“怎么不进来？”我走过去，笑问道，难得欢儿进我房间没有和他那魔鬼哥哥一样横冲直撞！
“万一哥哥在，又要挨骂了！”欢儿吐了吐舌头，面上一副委屈之色，眉宇间的偷笑却遮不住，她靠着我，充满期待地问，“小云会是我的嫂嫂么？”
“啊？”我一怔，成为欢儿的嫂嫂，凌卿然的妻子，我从来没有想过。凌卿然是飘浮的白云，而我，是自由的风，我们，大概永远没有归期的吧！
“外面等着当你嫂嫂的人可以从凌庄排到京城！”我嬉笑着，在欢儿头上猛敲了一下，她吃痛，将头缩回去，摸着痛处，带着几分哀怨和委屈盯着我，我毫不心疼，还想再敲，她便谨慎的离我一段距离站着，“欢儿，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的嫂嫂，怎么会是我？”
这只是一场游戏，凌卿然还没有厌倦我，而我，知晓爱上凌卿然的后果不外如此，连肖太后，也只落得个凄凄惨惨，怎么还敢将自己最为廉价也最宝贵的一颗心，去献给一个魔鬼！
“可是，烟嫂嫂和寒飞哥哥好幸福的样子，要是小云也能和哥哥这样……”小丫头眨巴着眼睛，我敢肯定，她的脑海中，一定升起了各种彩色的泡泡，“哥哥应该就不会再发狂了！”
“发狂？”我愣住，我知道凌卿然残暴，也亲眼见过几次，但他发狂的样子，我啧啧叹道，还真没有那荣幸亲眼目睹！
“原来也有寻淩不知道的事情！”突然一个高傲的声音插进来，带着几分敌意，肖太后袅袅行来，在我面前停下。
“还请太后娘娘赐教！”我拉着欢儿给她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拿眼偷窥肖太后的神色，还好，不像来找麻烦的，只是，那面上的得意，却是为了哪般？
“卿然每月有几日会发狂，见佛杀佛，遇神弑神！”肖太后摆手让我们起来，看着我的目光中，竟多了几分怜悯，我心中一抽，刹那了悟，她本来以为我是可以当做对手的人，此时，却是放下了对我的戒心。我心中一宽，肖太后长期跟着凌卿然和白寒飞，手段一定不简单，我还真有些怕她！
“太后娘娘屋里请！”我让到一旁，请肖太后进屋里，早有伶俐的小丫鬟跑去沏茶，肖太后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带着凌人的气势，施施然走进我的屋里，随意地往我最喜欢的卧榻上一坐。然而，马上，她脸上的笑容一滞，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我暗叫糟糕，凌卿然换下的衣服，被我随意地仍在桌子上，还没来的及叫人拿去清洗！
不愧是能够掌控一个王朝的女人，那刹那的失态过后，她的目光平静下来，装作无意的扫过整个房间，和凌卿然一样敏锐，一样带着犹如猎人一般，伺机而出的压迫感！
“清姑娘这布置的不错啊！”她随手端起手中的茶杯，细细打量！
“承蒙太后夸奖，清不敢当！”我站着，恭敬地回答，心里琢磨着她的来意！她却微笑如花，将欢儿拉到身旁，细细问着欢儿的日常起居，带着几分讨好，似乎极力想和欢儿搞好关系！
我被她有意忽略在一旁，听她和欢儿欢声笑语！闲闲地站着，我维持着脸上的浅笑，这样的下马威，肖太后，你的手段实在也不怎么好嘛！
“对了，听说凌烟郡主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肖太后终于记起一旁的我，带着几分施舍的开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等我跌跌撞撞地跑进白寒飞他们暂住的院子时，只看到来来往往的侍女们，端着一盆又一盆血红的水出来。心里一慌，那样娇媚如花的许沫沫，不会真有什么闪失吧！想要冲进屋内，却被肖扬一把拉住，想想进去是帮不上什么忙，只好颓然地加入一旁等待的行列！
“寒飞，姐姐会没事的！”来到木然跌坐在地上的白寒飞身旁，我蹲下，安慰道，不过一宿未见，他的嘴边，已经长了不少胡茬，面上也是憔悴一片，眼睛深陷，带着幽幽的光，像极了野兽。我心中有些害怕，终还是鼓起勇气，将手伸过去，希望能够给他一点安慰。
“寻淩！”他抬起头，眼中朦胧一片，似乎有些看不清我的脸，声音嘶哑地唤我，我轻轻地应着，他便又低下头去，以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你要小心，我从来都保护不了你，现在，连烟儿，也……”
我一震，他的手很冰冷，我握住他的手，那冷意，便随着手，一直传到我的心里。许沫沫有了白寒飞的子息，心里高兴万分，举止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个什么万一！许沫沫怎么会那么巧摔了一跤，我心中疑惑万分，看白寒飞的模样，估计对此事，也不会善罢甘休！我相信他的能力，其实，他只是比凌卿然更有情义罢了，所以，才会处处被凌卿然掣肘！
看他的神色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心中一宽，从此以后，不论是出于怜惜还是爱意，许沫沫在他心中的地位，又深了一步！也许，这就是祸福相依吧！
“夫人醒了！”有小丫鬟来禀报，白寒飞从地上一下子窜起来，往房里冲去，我紧跟在他身后，却在房门处停下，心思一转，便来到院中悠然坐着的肖扬身边。也不管他对我的怒视，拿过他手中的茶杯，就往嘴里一阵猛灌。
“清，原来卿然连一口水也不给你喝啊！”他啧啧叹道，面上有几分幸灾乐祸。
“杨……”我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姐姐，我至于这样么，搞得我神经兮兮的，连口渴了都只知道在她面前傻站着，心里哀叹啊，人与人咋这么不同呢，我战战兢兢，人家肖太后神情自若！
“清，你知不知道，你就像个妖精，快让我发疯了！”肖扬粗鲁地拉着我的手，然后看了看房内，“你身边的人要么不愿意保护你，要么想保护你们保护不了，只有我……只有我啊，愿意一心一意，和你举案齐眉，我不比他差，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一点？”
那样阳光的少年，此时，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愤懑，还有几分醉意！我突然想笑，谁说只有酒醉人，其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杨！”我怜惜地抚过他俊俏的脸，声音转低，“如果，你在我们相遇的那一刻，就带我离开这个王朝，此时的我们，早已经举案齐眉！”我没有说完下半句，既然我们留在原地，那么，掌控我们的，便不再是自己！肖扬，凌卿然是魔鬼，不管你们和他有怎么样的交情，我都不能相信，他会一如既往的待你们，永远不会伤害你们，我冒不起这个险！
正和肖扬打闹着说话，白寒飞满面寒霜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我，目光稍稍柔和了些，带着些许哀求之意，将我拖到一旁。
“你进去好好劝劝烟儿，她……她闹着要回娘家！”白寒飞满脸的无可奈何，落寞之色尽显，眼中，却有一抹寒光，悠忽闪过。
我应声，走进许沫沫的屋内，许沫沫躺在床上，神情间颇为憔悴，像极了被风吹雨打过的花朵，柔弱而凄美。她双目无神，呆滞地望着床帐，娇躯深陷在锦被之间，越发显得娇小。
“姐姐！”我轻轻地连唤了几声，她才醒过神来，将目光投向我，却也是散漫而没有焦距的，那苍白的脸，哭得红肿的眼睛，让我的心不由得也一阵酸楚。
“寻淩！”许沫沫看着我，向我努力地伸出手，我忙接住，握住那柔若无骨的玉手，只觉冰凉浸骨，她眼圈一红，梨花带雨，风姿楚楚。
“姐姐，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呢……”我坐在床边，安慰道，她却只是一动不动，我渐渐地有些词穷。我知道，她深深地爱着白寒飞，这时候，心里该是多么的肝肠寸断！
“有人要害我！”她才经过大劫，声音微弱，却挣扎着，努力把头偏向我，朝着我耳边说道，说完后，就趴在床上，不停地喘着气。
“姐姐难道一点也不相信姐夫了么？”原来，连许沫沫都心知肚明，这场事件，绝对不是巧合，奇怪的是，作为凌庄的主人，凌卿然从事情发生到现在，竟然一直没有露面。我心里一颤，突然不敢也不愿意去想……
“寻淩，你留在寒飞身边好不好？”被我按回床上躺着的许沫沫，满脸哀求，望向我，目光中晶光闪烁，“替我照顾他，替我看着他，那么多人想要害我们，我不能成为他的负担，你，比我聪慧！”
“姐姐，姐夫最需要的是你，你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刻弃他而去呢？”我心中微怒，许沫沫竟然还没有放弃将我和白寒飞拉到一块，只是，此时躺在床上脆弱的彷佛下一刻就会消失的她，我如何舍得说重话，只好敷衍着，一个劲地希冀着能够打消她回娘家的念头！
最终，我还是没能劝住许沫沫，白寒飞只好亲自将许沫沫送回平王府，等他重新回到凌庄的时候，整个人更加颓靡，让人看着心酸！许沫沫从那以后，彷佛消失在我们生命中一样，白寒飞派人送去诸多补品，却被人全数退了回来，我便常常看到，白寒飞对着那一大堆补品发呆！
原来那日凌卿然刚好有事出门，等他回来的时候，许沫沫已经上了回平王府的马车！凌卿然郑重地向白寒飞承诺会给他一个交代，毕竟事情发生在凌庄。我当时站在他们的身旁，清晰地感觉到了凌卿然的怒气，凌庄上下一众人等，都是凌卿然的心腹，如今，依然出了这种事，也难怪他……
凌卿然的手段向来不同寻常，那日侍候在许沫沫身侧的，还有曾经出现过出事地点的人，无一例外的被凌卿然请进了凌庄的密室。然而，更为奇怪的是，那些人一到凌卿然面前，就齐齐地吞药自杀，连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只是，越是这样，就越发明显，许沫沫之事，绝不是偶然，但毕竟成了无头公案！凌庄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嫌疑！
平王府传来消息，希望白寒飞能够给许沫沫和平王爷一个交代，否则，白寒飞休想再见到许沫沫！凌卿然和肖太后的面子，也只是让平王爷口气稍缓，但事情已经不知不觉被闹大，许沫沫铁了心不回来，所有人都没有办法！
白寒飞一下午都闷在院中喝酒，我去看他的时候，差点被院中摆满的酒坛给绊倒。颓然坐在一堆酒坛之中的白寒飞，看到我来，也只是朝着我，扔过一坛酒，我慌乱地接住，将那酒坛轻轻地放在地上。他衣衫凌乱，满是酒浸过的水渍，满脸青紫，像在什么地方被人揍过一顿似的，他仰着头，动作流畅的将一坛酒水往自己嘴里猛灌！
我实在看不下去，使出全力，才将他手中的一坛酒给夺过来，但随即，他又抱起了另外一坛，不管不顾地灌下去。我有些手忙脚乱，终于，脑中灵光一闪，我抱着酒坛，就往地上砸去，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在院中响起。白寒飞看着我，眸中闪着幽光，随即像孩子一般，也不喝酒了，跟着我，将院子弄得一团狼藉。
“天！这可是聚徳居的天香液！”有人夺过我手中的酒坛，啧啧叹道，将酒坛凑到鼻子前，沉醉地闻着，又往自己嘴里猛灌一通，才满足地将目光转向我。
“看什么看！”我不耐烦地将肖扬一把推开，扶起白寒飞，向屋内而去。但白寒飞显然并不愿意回房，挣扎着，他是练过功夫的人，我这点微末之力，哪里挣得过他。一不留神，他便跑了回去，和肖扬大打出手，争抢那最后一坛酒！
我无奈地站在一旁，那两人打成一团，看在我的眼中，只剩下两个人影忽闪忽闪的，实在插不上手。终于，有一个人影从那战团中摔了出来，落在满是碎瓷片的地上。红色的液体溢出，我心中一慌，忙跑过去，扶起肖扬。肖扬却毫不领情地推开我，一跃而起，抹了一把鲜血在手上，向着正傻笑着喝酒的白寒飞冲了过去！掌风阵阵，我蹲在地上，直感觉冷，忙退到一旁，无计可施！
终于，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欣喜地望着他。凌卿然潇洒地加入战团，不过几下，就将厮打成一团的两人分开，他冷冽的目光下，肖扬和白寒飞都不由得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