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1 / 1）
肆一十九
当我回到府里时，听说那莜雪的贴身丫鬟来了，此时正在缃雪居大吵大闹。
“大吵大闹？”一个丫鬟？
“回夫人，是的。”瞟了眼说话的花落，我挥挥手让她下去。
一个丫鬟哪来的胆子吵闹，当然是主子借的豹子胆啦！切，你们就吵吧，姑奶奶我可没闲功夫跟你们玩儿！
伸手拿出那天让单儿去玉器铺取的两块玉佩，示意无昔走过来，把其中一块交到他的手上，我说：“这玉佩有什么用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以后你得好好保管，知道么？敢丢了……”
“不会！就算丢了性命也不会丢的！”他紧紧地捧着玉，信誓旦旦道。
点点头，我无聊地趴在案上，喃道：“无昔，我最后对你说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提了。”
“嗯。”他闻言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别让我失望，别背叛我，否则……”
“没有否则，我也应你最后一次，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教你失望。”说话时，手臂一张就搂住了我。
臭小子，才一初中生就知道男人不色不男人！
不过，我并没有推开他，埋首他还是不够厚实的胸膛，低笑道：“那是最好。走吧，咱们到屋外堆雪人去。”
“屋外冷。”他放开我说，“得多穿件衣服。”嘿嘿，小子不错嘛，学聪明了！唉，他小子越来越体贴懂事，让我欢喜的不得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林弟弟”还真是不得了，比林妹妹更讨人欢心。
到了屋外，我就欢天喜地地玩起雪来。
以前啊，我可是孤儿院里堆雪人打雪仗的一等一的高手！那时堆的雪人都是把肚子挖空了，然后在里边放上蜡烛的，听说只要对着那样的雪人许愿，圣诞老人就会竭尽全力帮人实现愿望的。知道这事儿后，我年年都会堆上好几个雪人，可是每次我都没有许愿。我不相信圣诞老人，因为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骗了我，于是，从此他失去了一个孩子的信任，也少了一份负担。
“还不够么？”看着比我高出三个头有多的雪人，无昔停下来问道。
“好吧，就这样！”如果再高我就没有办法够着雪人的脸了。“无昔，把眼睛和帽子摆上去。”那么高难度的事儿，还是留给年轻的人去干吧！
“天底下也就你一个人会这么堆雪人了。”他咕喃了下接过“眼睛”和帽子。
我笑，没想到来了古代我还成了发明雪人堆法第一人呢！嘿嘿，难道历史上真的有我堆雪人的丰功伟绩（囧，你想的真美，美的真真，真的够囧！）？
等他把帽子戴好，我也给雪人打好了围巾，其实是布巾啦，这哪来的围巾！
“花落，红萝卜！”踮起脚，我颇为艰难地尽量伸着手，就在我快要把红萝卜插到雪人脸中央时，我握着萝卜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了，接着我人也被抱了起来，雪人的鼻子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出来的！
脚落到地上时，我抬眼对拥着我的人笑道：“来了也不做声？”
“看到娘子堆的兴致勃勃就没出来打扰了，进去吧，手冰着呢！”说着，拥着我就往回走。池迹书还是池迹书啊！
“我昨天把新衣取回来了，正好给你试试看。”说着，我让花落给我把衣服给取出来。说准确点，那也算不上衣服，是一件用珍贵银狐毛皮做肩的黑色长披风。我一直觉得黑色是最适合池迹书的颜色，或者这跟第一印象有关吧！总觉得初次见面时，一身黑色锦衣的他帅的连一塌糊涂都要一塌糊涂的地步，于是便认定他是天底下最配穿黑色的人。
他微笑着看我为他绑上前襟的带子，说：“娘子真是越来越蕙质兰心体贴入微了啊！”
我切了声说：“我本来就体贴入微蕙质兰心好不好？”
“娘子。”就在我系好带子那一刻，他准确地把我拥进了怀里，我被裹在披风里，他的的臂膀紧紧地圈在我腰上，脸贴着我的。
“相公。”我也轻声唤他，心里头却没底。
温润的气息有节奏地吹在我的颈项，却只是让我的不安逐步升级。
“相公，我想到来佛寺小住几天，也好给你和爷爷祈福，好不好？”最后，还是我抢先说了话。我不想从他口中听到任何我不想听到的话，所以宁愿选择走开，也不要被人活生生的凌迟。
他顿了下，然后点点头，说：“也好。”
夜色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降临的，池迹书在说完那句也好后就走了，而我也是从那时起开始坐在窗前发的呆，一坐竟然就一个下午了。唉，我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呆若木鸡地虚度光阴的呢？
甩甩头，我回过头，对一直站在身后的无昔说：“明天吃过早饭，我们就走吧。”
“好，需要的都打点好了。你饿么？要不要吃饭？”
摇摇头，我起身走到新置的单人摇椅上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那张能容三人的摇椅自从池迹书回来的那天，就被冷落了。那么大的一把摇椅看在眼里碍的很，所以最后还是叫人整张搬走了。取而代之的就是我现在躺的摇椅，正好够我一个人没心没肺地荡漾。
“非虞。”
无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走了过来，轻声唤我。
“嗯？”我闭着眼睛，微哼了声算是示意我在听。
“我，带你走，好不好？”
带我走？走到哪去？为什么要走？
“这是我的家。”我依旧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
听到我的话，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我只希望你快乐。”
我笑，“我看上去很不快乐么？”这么明显？还不明显么？发呆都发到成精了，要是以前啊，我哪有这样的闲情这样的心性啊！是不是因为老了？是啊，虽然这个身体才十六七岁的光景，我本身也就２０将１的人，可是，心老了。说来也奇，来之前我也没过上过几天好日子却依旧对未来充满希望，对生活充满热忱，对自己充满信心，对世界充满爱心……可是，为什么来了以后，富有了以后，却好像有什么也失去了呢？
“你，其实你。”他的声音听来似乎有些压抑。唉，这孩子其实也不容易，不过难得他够坚硬，不然，这里也不会有他的位置。
“你其实，不爱他的，对不对？”
闻声，我心口一顿。
随即张开眼来，嗤笑道：“我家无昔小屁孩长大啦？知道爱啦？来，给姐姐说，你看上那家的姑娘了，姐姐定给你说媒。”
他瞪我，口气凉凉地说：“过了年我就十四了，不小了。”
看他每次听到我说他小屁孩时激烈的反应我就忍不住想笑，不过我还是站起来安抚地揉揉他的头，笑道：“真正的长大在心不在年纪，你这孩子也不用老跟我较劲，不然……揍你！”
他伸手就包住了我的拳头。呀，我大惊，他小子的手啥时长这么大了？还是我的拳头本来就小？就在我瞪着我俩的手在研究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时，他却突地伸手把我抱住了。死小孩，姐姐的豆腐也敢吃！色小孩，连姐姐也不放过！唉，看在他于长成男人前没有爹娘的教育指导份上，我就原谅他了。
“非虞，其实我真的恨，恨自己为什么还不长大，娘在的时候就恨，现在，更恨了。”这是他到这来后，第一次跟我提他娘。
心疼地拍拍他的背，我安慰道：“傻瓜，长大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有一种长大是要付出很深很深的痛的，付不起的人，就只能被时光淘汰。
我跟他不一样，虽然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可是，他是富有过的穷人，他知道什么叫做失去，他懂得那种痛。而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父慈母爱，也就不稀罕了。只是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一种越来越强的渴望，渴望有多浓烈，胸口的痛就有多浓烈。这也是无昔所不能理解的一种感觉。
可是，我们绝不是软弱的人。当天在院子里看到他时，我就知道，他的生命力很旺盛。失去了至亲还有勇气活下去的人，值得上天的眷顾，而我，只是给予了他最直接的奖励罢了。
“非虞。”他的脸正好够着我的肩膀，此时头也埋在我的肩窝里，我似乎感觉到一些湿润，然后安慰地拥了拥他。
“只要你能快快乐乐的，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我笑，快乐，不是别人能给的，是要自己赚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