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1 / 1）
廿一十六
不知道是不是睡觉姿势不对，我只觉得脖子发酸，欲伸展手脚却猛地发现身边睡了个人。我惊恐地张开眼，当看到那张放大的俊容时，顿时呆鸟了！
相公他……
难道我梦还没醒？
伸手摸摸他。哇！好有真实感哦！
探探气息。呀！热的咧！
怪咧！不是做梦他为啥米会出现在床上呢？难道昨天的不欢而散是我自己的假想？囧！我脑袋好像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怎样都好啦！他在就好了！
静静地望着他的睡颜，我好像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记得初次见面时，他给我的震撼真的很大，那么一大号帅哥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眼前，当时的惊艳实在有点囫囵吞枣的感觉。虽然后来朝夕相对了，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大敢正视他的，怕多看一眼，他就会消失似的小心翼翼。而现在，他却那么安静地睡在我的身旁，脸上淡淡的，没有醒着时那鬼魅的笑容，没有了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也没有昨晚惊痛受伤的神情……眼前的他就像个婴儿一样，美好，却教我心怯，我怕我的触碰会把他碰碎了。
无声地苦笑了下，我生生地放下了举到他面前只有一步之遥的手。
“相公？”
“娘子……”
正欲起身，却惊动了他，他闭着眼把我圈进怀里，悦耳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的脸贴住我的，气息近的让我禁不住脸红心跳，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身体僵硬的让我难受。
“娘子，昨晚，是为夫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每说一句话，温润的气息就会拂过我的脸。妈呀，他再说下去我大概就要自爆了！
强硬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后，我才松了口气，说：“不是你的错，是我……”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开口道：“能告诉我原因吗？”
闻言，我心一窒，无声地摇摇头。
“娘子，还是不相信我么？”
我把脸埋的更深了，摇着头喃道：“不是的，别问好不好？”
“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他亲吻了下我的头发，柔声问道。
我一顿，还是摇头。
“娘子，你看着我的眼睛。”他把我拉出怀抱，让我看他，可是我不能，一对上他那双深情的黑眸，我所有的坚强都会不攻自破土崩瓦解的！
“张开眼，看着我。”
他的声音像是神奇的魔法一样教人神往，我缓缓地张开溢满水汽的眼眸看向他。从他的眼眸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里，只装着我这么一个人般。
这样的珍重，是我从未经历过的，这份珍重，于我，太沉重，我，还不起，所以，也就要不起。不是我懦弱，只是，还不起的，往往最伤人……
“别逃避！”见我欲别过眼去，他开口唤道，“非虞！”
非虞？！他……第一次唤我的名字，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其实你所害怕的，我都略知一二，我只是在等你亲口给我说，我只希望你慢慢想明白，我，是你可以托付终身的夫君。非虞，把心交给我保护，好吗？”
我紧紧地咬住下唇，豆大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到他捧着我脸的掌心里。我望进他纯净无瑕的黑眸，慢慢地，对着他，摇摇头。
对于我的拒绝，他眼中闪过一抹伤痛，然后极度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下一刻我已经被揉进他怀里，他的受伤我能从他抱我的力度清晰感受到。可是，就算他再问一百遍一万遍，得到都会是同样的答案。
原谅我的自私！
有些痛，分开几份，就有多少份同样的痛，分的愈多，愈沉重。
那样，何必呢？
“既然你不想说。”他似乎下了决心似的说道，“那就让为夫来说吧！”
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定会让我坠进万劫不复之地。想着，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慌张地说：“不！你什么也别说！”
怎料，他一个偏首，嘴微张，我戴着戒指的无名指就被他咬住了，他……
他越咬越深，看着我的目光也越发浓重，这样的他，让我想起一首歌：你知道吗？爱你并不容易，还需要很多勇气。是天意吧！好多话说不出去，就是怕你负担不起。你相信吗？这一生遇见你，是上辈子我欠你。是天意吧？让我爱上你，才又让我离你而去，也许轮回里早已注定，今生就该我还给你。一颗心在风雨里，飘来飘去都是为你。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一路上有你，痛一点也愿意，就算这辈子注定要和你分离……
这歌，从前听时只觉得异常凄美，此时想来，却那般的沉痛，原来，这就叫切身之痛！
微笑着，感觉自指尖传来的锥心的疼痛，脸上挂着的泪珠似乎也沉的不负重荷，我眼含如水柔情回望他，轻声开口道：“相公，请你原谅我，我可能不能陪你到白头携你至偕老了。我这具身体，坏了，所以，我不能让它伤害你。我不在乎我能活多久，但我在乎你，你是我这一生最感激的三个人之一，我怎能允许自己伤害你呢？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如此珍重我，但我知道，你的平安是我这辈子最大也是最后的念想了。答应我，没有我的日子里，好好地活，再娶一个爱你信任你的娘子，然后让她代替我，好好照顾你，为你生娃儿，陪你到老，伴你云游四海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好不好？”
手指似乎被咬出血来，唉，他这又是何必呢？
缓缓拉下我的手，他伸出他的左手，给我看那一枚我亲手为他戴上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戒指，漾出一个教我心碎的笑容，喃道：“娘子忘了吗？我们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夫妻。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夫妻夫妻，有我就有你，有你定有我。所以，你不用怕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忘了么？你喝了师傅的‘平安茶’，也滴了我的‘平安血’，有这些祝福，你会长命百岁的，我们会相守到白头的，你要相信！”
“相公！”紧紧握住他的手，我泪如雨下地摇头，“我身中奇毒，已经到了药石无效之地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的。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答应嫁给你的！我很自私，一心想着嫁了你，好让你去救单儿，却忘了你也会痛也会伤，对不起……”
“傻瓜！”
“对不起……”
“没事，我们谁也不会死的，我会帮你救出单儿的。”
“相公～我……”
“嘘！”
“……”
“不会有事的。”他脸上开始有了笑意。
“相公，其实，我骗了你，我没有失忆，我什么都记得。”人都要死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坦白的？
“我知道。”他淡淡的声音。
“你……那你还娶我？”
“你失不失忆对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在一起。”
“我们能在一起很重要吗？”
“昨晚，你问我为什么选择你，我现在告诉你原因。”他用下巴轻轻摩挲着我的额头，轻声笑道，“那是因为你让我欢喜让我担忧。”
“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一天吗？当你被左府那老家伙拎着落到屋檐的那刻我就醒了，看着你夹在他们剑来刀往的二人之中丰富多彩的神色，我就乐了。然后我就情不自禁地走了出来，把你抢了过去。当你笑着对我说谢时，我第一次发现，救人，原来也是件美差。你很诚恳，从你的眼神里我就看出来，所以当你纵身往屋檐下跳时，我才会惊慌失措地冲过去抱住你，你一定不知道，那是我一生中最丢脸的一次，可是我不后悔。能把第一次给了娘子，可是我的福分啊！”他傻啊！
“我明明看到你眼中那忍不住的笑意，却还是被你体贴入微的话语感动了。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一个女子竟然说要到青楼去谋生活，当时我真不知该称赞你的大胆还是取笑你的无知好了。你看上去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犯那样的傻？青楼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谋生的地方啊！我更没想到的是，你会以为我是诱骗你的坏人。当你拿起那根木棍指着我时，我又好笑又好气。所以，我就决定帮你帮到底，让师傅出面请你到府上来，然后就顺便把你娶回家了。”
顺便把我娶了？就好像我顺便假装失忆嫁了他那么顺便吗？我失笑，看来啊，我们真是天生一对的贼夫妻啊！
“综合很多方面，我知道，我们都是不轻易说爱的人，但是我们却又是同样重情重义的人。娘子，我承认，开口说娶你时，我并没有多想爱这个问题，只是觉得生命中有一个你，应该会很有趣。但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所以我会很用心地去爱护你，以后也会一点一滴地学着更爱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莞尔道：“如果我还有足够的命，我真的愿意，可是，我日子不长了，那就趁我们都没有爱上对方时，放手好不好？”
他想开口说话，却被我阻止了，“我也不瞒你，我嫁你也出于自己的私心，不过我真心希望你能帮我救出单儿，他对我，很重要，因为他是为了我而被关起来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因我而受伤。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怪你，毕竟那是我欠的情，你没有还的义务。”
抬眼看着他，我璀璨一笑，说：“相公，我们，扯平了，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拉起我捂在他唇上的手，亲吻了下，他魅惑地笑道：“那，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我摇摇头，说：“我没有时间了。”
“谁说你没有时间？”
“你或许不知道，我从前不过是吴府里的一个卑微的丫鬟，然后被老夫人送到左府……为了让我乖乖呆在左府，她在我身上种了一种很可怕的毒，我一身的武功内力都是被那毒毁掉的，能活到今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我真的时日不多了。”我没有说出老太婆送我到左府的意图，说了又如何呢？
“傻瓜！说了你不会死就不会死，你怎么就不相信为夫呢？你真以为师傅和我给你喝的茶滴的血是因为什么祖上的习俗么（不是么？）？那都是药！”
“药？”茶能当药？滴几滴血也能解毒？
他点点头，接着说：“本来不告诉你是为了不让你胡思乱想，谁知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身中奇毒了，还一心一意想着自己命不久矣了。你说，你这么傻这么天真，我该拿你怎么办？”
恶，我是早就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了的好不好！不过，我还是不相信，生于科技发达的２１世纪的我虽然相信鬼神之说，但我并不相信生病不吃药就能好的无稽之谈。想想，在我那时代，被蛇咬了也要及时救治还要吃药打针才能好，更别说我这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毒了！
“娘子，还是不信吗？”见我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他轻吻我问。
“嗯，我这毒，连我的武功都能废，医治一定很不容易。”而且，当初老太婆不是就想用我这毒去害左相云的么？只是不知道，那毒是不是真的会转移，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老太婆那么狠毒的一个人，难保不会让我陪左相云共赴黄泉。
“是不容易，所以，我才娶你。”这跟娶我有什么关系？“你中的毒的确很奇特，似媚毒非媚毒，师傅也是苦思了很久才想出的毒，这毒有一个很雅致的名，叫，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偶滴娘啊，什么毒这么猛？
“不错，中此毒的人如果没有功力倒不会有很大的伤害，却定要与人行房事，不然一定会受不了毒发时彻骨的痛而自残甚至自刎。”他安抚地摸摸我的头，说，“对于像娘子一样有内力的人，醉生梦死会先把中毒者的内力一点一滴吸收殆尽，然后它会沉积一段时间，但倘若在这段沉积期行房事，那么行事的二人都会‘醉生梦死’而死。”
我听了，整个人都冰冷了起来。老太婆，原来老太婆真的要我给左相云陪葬！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冰冷，他更拥紧了我些，说：“醉生梦死的沉积期长短要视乎中毒人内力的深厚程度，武功越强的人沉积期就越长，这段时期也是救治的黄金时间，过了，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死路一条？原来我真的只有死这条路可以走了，唉！所幸的是，我并没有害人（左相云）害己，总算在死前做了一件好事。
“你别灰心，听为夫说完。”他好笑地看着我，“那天救你时，我就发现你的武功已经被废，内力倒还残留了一二分，所以当你喷血的那天，我们发现的尚算及时。爷爷给你喝的茶不是普通的茶，那是很难得的茶。那茶不用茶叶泡，而是以百年难得一见的‘七叶一枝花’根茎入药，再配以其他药材一同泡出的茶。”
七叶一枝花？听起来好有气势的一个名号啊！
“那茶一定要连喝十日，而且要早午晚不间断地喝。”啊，那这十天我到底喝掉多少稀有名贵的“七叶一枝花”啊？“同时还要在此十天里每日的清晨取血去血，取到第九天，如果血色还是没有变回血红色，那么第十天也就不用再取了。”
“为什么？”
“因为，那时神仙也技穷了，中毒人只有等死了。”
“那我的血有没有变红？”因为害怕，所以除了第一次滴血时看过那血外，之后就再也没敢在取血时睁眼了。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说：“那是当然，为夫可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掉。”
“相公！”我鼻子一酸，紧紧地拥着他，“谢谢你和爷爷，谢谢你们！”
“傻瓜！你身上的毒还没有清的……”
“什么？”还没完？这该死的“醉生梦死”！
“当中毒人的血变回鲜红后，还得在三日内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房事！”
“……”
“娘子怀疑？”
“……”
我不怀疑，我囧还不行？
“娘子不相信为夫？”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也不放心这‘醉生梦死’。”
“没关系，你相信为夫就是了。”
“相公，我怕，怕会和你醉生梦‘死’了。”我赌不起！
“你夫君武功高强，不怕。”
“不怕万一只怕一万！”他怎么这么儿戏啊！那可是他的生命啊！怎能儿戏！
“不如咱们试一试？”
我大骇，“醉生梦死？”
“对，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