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如斯梦魇（1 / 1）
满天满地的黑暗中，风独贞只觉得自己如一缕浮萍般。飘飘浮浮，无法自主的四处游荡着，脆弱的好似随时就会随风而散，化为飘飞游移的尘烟。
而胸口处传来的，有如撕裂般钻心的疼痛，是她感觉自己还活着的唯一的真实。心中空荡荡绝望般的疼，让她忍不住的伸出纤细双手，紧紧的抚着胸口，仿佛如此可以让她好过一些。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咬紧樱唇，此刻的她有着一丝丝无人得见的脆弱。
“我已经避开红尘俗世，隐居在人烟难见，山高水寒的巫山绝顶。只求清清静孤傲一生。难道这对我来说，也是奢求吗？”眉眼中此刻隐藏着浓浓的哀伤。
“难道，无论是谁？也逃不开这滚滚如烟的红尘吗？难道，这尔虞我诈的江湖路，真的是，不归路吗？”
喃喃的低语，青丝掩盖住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浓浓的惆怅随风四散。
“风独贞的归处，也是如此吧？”淡淡的低叹后，她再度沉静如水，不再开口。
如此漂漂浮浮，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风独贞只觉得自己的双眸越来越沉，长到她似乎马上就会失去意识。
突然，黑沉沉浓雾蒙照的前方，远远传来了一声声清脆明媚的娇笑声。那笑声中含着浓浓的开心快乐与满足，似乎她已经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一向冷淡孤傲的风独贞，听到她的娇笑声，此刻也不由有些好奇，身子已如有自己意识般的向笑声传来的方向飘去。
她想看看，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如此快乐，是什么东西，能让她笑得有如拥有全世界般的幸福开心。
而那声音，让她隐隐有些熟悉。熟悉到，似乎，早已存在，或许冰封于她的内心深处某个无人能到的角落。
风独贞没有意识的随着笑声传来的地方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好久好久，才发现前面出现了一束亮光，她不禁加快脚步，往光亮传来的方向而去。
“咦，奇怪，这如此黑暗的地方居然有如此景色，这里到底是那里？”风独贞站在黑暗中，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一大片花园奇怪不已。
只见，前面宽大的园子里，树林郁郁葱葱，园子边上的枝叶细缝间，露出高高的围墙。园内花草繁茂，美不胜收。凉亭石桌，雅致清静。而那无比轻脆的笑声就是从那高耸的枝叶间传来的。
风独贞清眸四顾，细细看了半响，决定不再理会这里究竟是那里，反正她本来就不是在自己所熟悉的世界里，没有看过也是很正常的。
穿过一大片美丽无比的花草间，风独贞往树边走去。看了看前面的情形，她隐身在树丛后看着。一向清清如如的唇边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笑意，似乎那一幕让她忘记了胸口阵阵传来的疼痛。
只见前面围墙边的一棵枝叶茂盛，高大郁葱的槐树下。正架着一个白色雅致的秋千，上面还点缀了一些花草滕萝。看得出来所做之人的细致温柔。
此刻的秋千上，正坐着一个身着兰衣，笑意嫣然的绝美女子。只见她坐在秋千上，一双如雪洁白的纤手抱着一个粉雕玉砌，可爱无比的小小娃娃。樱唇中笑语不绝。
而小娃娃只是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正逗弄着她，笑语清清的兰衣女子。口中咿咿哝哝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语，两只胖呼呼的小手还不停的挥动着。
“风哥，你看，我们的月儿好漂亮，好可爱喔！嘻嘻嘻、、、、”又被小娃儿张着红红的小嘴，呜呜叫着的样子给逗得娇笑不已。
兰衣女子抬头，对着在她身边，一脸温柔爱意看着她们的白衣俊逸男子轻叫。
“呵呵，烟儿，我们两人生的小孩子能不可爱漂亮吗？也不看看是谁生的，武林第一美女易寒烟与风流俊俏的风都耶！啧啧，想想都不得了！白衣男子促狭的望着兰衣女子笑闹，眼中有着浓浓的深情。
“哼，风哥，你好不羞呀，这么夸奖自己长得好看。”兰衣女子娇嗔不已。
“那是，这是事实嘛！”白衣男子拥紧妻儿，笑得一脸满足。
“哼哼，也是，我可忘不了江湖上有多少侠女娇娃爱慕你！”兰衣女子突然不高兴了。
“我的烟儿，你还吃醋啊！可不要忘了，除了你，我可是看不都不看别的女人一眼了！”白衣男子一脸冤屈的叫道。
“呼，也是哦。”兰衣女子想了想，好像是呃！
“烟儿，永远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好吗？”白衣男子一脸真诚的道。
“好，风哥。”兰衣女子轻轻的答到。抱紧怀中的小小娃儿，偎入白衣男子怀里。
风独贞看到此处，不禁闭了闭双眸。不知为什么，一向少有情绪的她竟然感觉到有一丝丝心酸。
再睁开眼看去，却发现了有些不一样了。似乎小小娃儿已经长大不少了，同样的园子，同样的秋千。
不同的是漂亮的小娃儿已经会跑会走，会说话了。不再要爹娘抱着。而是到处追着满园子的蜻蜓蝴蝶乱跑，时而娇娇的跑到爹娘身边笑闹撒娇。
而那两人，还是一样不变的甜蜜幸福，兰衣女子依然嫣然娇笑清脆如风。
这样，小娃儿慢慢的长大，两岁，三岁，四岁、、、、一直到六岁时，三人还是一样的相处方式，只是场景不同。不再只是花草满园的花园里，有时是在清水碧透的湖边，有时是在宽阔碧绿的草原，有时是在山势高耸的树林里。
而这次，是在茫茫大漠，残阳如血下高耸的城堡里了。小娃儿六岁，已经是个清丽漂亮，头发长长的小姑娘了。
堡内后院，一间清雅至极的厢房里。
仍然一身兰衣的女子脸色哀凄，似乎经历过了焚心绝望般的痛苦。绝丽清脸上泪痕交错，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景色，沉默地不说一句话。
而仍是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她身边，正一脸无奈焦急的安抚着她。
屏风后，清丽天真的小姑娘月儿正张大着一双漂亮清澈至极的大眼睛，神情惊慌地看着这一幕。似乎，小小的心灵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
“烟儿啊！你听我说，我真的对她无心的。可是，出了这种事，你叫我如何可以扔下她不管。你放心，她进门后，我还是只宠爱你一个人的好吗？”
“哼，是吗？那你娶她进门做什么？”兰衣女子一脸愤恨的对他大叫。
“烟儿，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犯错的。如果那次不是中了媚药，她以身相救，而后又有了孩子，我怎会看她一眼。再说，她也给我表明了心迹，她只是要给孩子一个名分而已，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白衣男子闻言，一脸紧张焦急的道。
“哼，是吗？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兰衣女子冷冷的道，只觉得心里冰冰凉凉的，天下男子，果然都如此吗？连他，也不能例外吗？
如果那个女人只是要给孩子一个名分，那么，她挺着一个大肚子在她面前嚣张无比的告诉她，她将要被他给迎娶进风烟堡，成为风烟堡的二夫人，那一脸的得意与算计得逞的快意是什么？
“好，烟儿，你好好想想，你知道，天下间，我最不能让你伤心的！”还没说完，门就狠狠的当着他的面被关上，差点压坏他高挺的鼻梁。
风独贞看到此处，不知为什么。她仿佛也感受到兰衣女子哀伤欲绝的痛意，心口处又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起来，让她难受的直皱双眉，纤手紧捂住胸口。
再转首看去，却发现已经不在残阳如雪的苍茫大漠中的风烟堡内。只见前面，兰衣女子抱着小月儿。施展绝顶轻功，往一座高耸苍茫的雪山峰顶而去。
风独贞见此不及多想，强忍心痛追了上去。她要去看看，那牵动她心的兰衣女子究竟要做什么？
高耸雪山上，兰衣女子正紧紧抱着小月儿站在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崖边，小娃儿脸上略有哭意，正对着兰衣女子叫道。
“娘亲，小月儿不要呆在雪山上，小月儿怕怕。”
“小月儿乖，不哭，等到娘亲等的人来了，小月儿就可以不要待在雪山了。”兰衣女子亲了亲月儿的小脸。清丽绝美的脸上隐有泪痕，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舍。
“哦，那娘亲也不要哭哦！小月儿会乖乖的。”小小月儿懂事的替娘亲擦着眼泪。
“月儿，呜，我的月儿，娘亲最不忍心留下你，可是不行，娘亲没有办法承受啊！”兰衣女子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月儿，你要记住，这天下间，没有人可以依靠。即使是你最亲最近的人，随时都可以背叛你，那是无法承受的痛啊！所以，月儿，你一定要记住，以后，你不可以爱任何人，知道吗？不可以爱任何人！”
“呜，月儿记住了，娘亲。”小月儿似懂非懂的点头，只知道要听娘亲的话，那么娘亲就不会伤心了。
“月儿，好乖。记着，半个时辰后，与娘亲有约的巫山老人会来这里，他看了这封信，就会带月儿下山了。”兰衣女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放在月儿的小手上。
“不，娘亲，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呜呜、、、。”隐约觉得娘亲不要她了，小月儿害怕的大哭。
“月儿，记住，娘亲不能陪着你了。你以后要坚强的，不要爱上任何人！”兰衣女子突然出手，点了小月儿的穴道，再伸手拢拢了小月儿身上雪白的狐裘，
亲亲小月儿的小脸，兰衣女子起身，带着绝决的姿态走向断崖边。而小月儿，呆呆的叫不出来，只能恐惧的盯着娘亲一步一步的走远。
“你，你要做什么？不要那么傻。你还有小月儿，你怎能自私的留她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你跳崖死去。她还是个小孩子，如何能承受这所有的打击。”不知为什么，风独贞似乎真切感受到小月儿心中所有的恐惧绝望害怕，仿如她就是那可怜的小小月儿般。
可是，不管她在兰衣女子身边如何叫喊，她似乎听不见的无动于仲。依然往绝崖走去。突然，她回首看着月儿，凄艳至极的一笑，下一刻，身子已凌空而起，往断崖扑去。
风独贞见状着急不已，顾不得胸口那更凄惨绝厉的痛，飞身而起，欲前去抓住往断崖跌落的兰衣女子。眼看着手已经碰到她的衣服了，风独贞马上使力，想将她拉上来。
突然，风独贞不由睁大双眸不敢置信。她，她居然如轻烟般的从兰衣女子的身体里穿过。她居然不是实体的，而是像一抹轻烟般的魂。
“啊、、、、、、、、、、”深不见底的断崖，蓦然传来了兰衣女子凄然绝然的尖叫声，仿如要叫出她心中所有无法承受的痛、、、、、、、、、、、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