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第十章
--------------------------------------------------------------------------------
在知道蓝笛就是师牧笛后,楚玉箫也曾很诚恳的向她道过谦。但蓝笛既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跟楚玉箫也不像以前那么的亲近了。让他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些什么。是还没原谅他吗?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很无奈。虽然他现在每天到见到蓝笛,却说不到几句话,她每天除了在爷爷面前脸色会缓和一些以外,其实时间就是面无表情的发呆。
不过她对爷爷倒是真的很孝顺,每天都会亲手为爷爷煎药。为爷爷准备各种营养美味的饭菜,连他都跟着一起沾了不少光。所以没几天爷爷的内伤就全好了,当然了,他的那些皮肉伤也早好了。
“笛儿,收拾一下咱们今天就回云碧山庄。你可是有十年没去过了。”清明节扫完墓回到客栈后楚老爷高兴的对蓝笛说。这段时间可是他这十年来最高兴的几天,今天他还在师老爷的坟前对他说,他要实现自己的诺言,等笛儿过完十五岁生日就安排他们两个成亲。
正在独自高兴的楚老爷没有发现蓝笛的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站在蓝笛旁边的楚玉箫却发现了,“妹妹怎么啦?不想去云碧山庄吗?”自从他们相认之后,楚玉箫就改成了小时候的称呼,把蓝笛叫“妹妹”了。
蓝笛看了看楚爷爷,又看了看楚玉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楚爷爷,楚大哥,我还有事没办完,你们先离开吧。”
她想自己为爷爷和爹娘报仇,不想要其它人插手,也不想连累他们。这些天她已查清楚了与那人关系密切的一些江湖中人,这些人她并不看在眼里,但有楚爷爷和楚大哥在就不一样了。她知道他们上次受伤就是因为跟她有关,所以想等他们走后再动手。
可蓝笛不知道的是楚家祖孙俩也已经查到了这些,只是在心里猜测师家三口是被那人害死的,却没有证据。想开口问她,又想着当时她还小,不一定知道。怕她知道自己家人被人害死而再度伤心。可现在把她留下来又太危险,所以才想着把她早点送回云碧山庄,以后再作打算。
“有啥事说出来,爷爷和哥哥帮你办。说啥爷爷也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楚老爷语气坚定的对蓝笛说。
“可我想自己办。”蓝笛有点求救似的看了一眼楚玉箫。
“爷爷,那我们就等妹妹办完了事再走吧。”楚玉箫虽然不知蓝笛要办什么事,看她也不想说出来的样子只好对爷爷这样说。不想让她觉得为难。
楚老爷用责备的眼神看了孙子一眼。这小子难道不知道笛儿多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险吗?
“不用!我一个人就好。”蓝笛立即拒绝了楚玉箫的提议。
“笛儿到底啥事告诉爷爷!你不说爷爷和哥哥是不会走的。”楚老爷发现了蓝笛今天不寻常的举动,温和的对蓝笛说,不想让她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焦急。
“我要给爷爷和爹娘报仇。”蓝笛实话实说。
“你知道?”楚老爷和楚玉箫都很惊讶。他们小心瞒着的事笛儿居然都知道。也许笛儿还知道他们不知道的呢。
“在我恢复记忆以后,我就全记起来了。”
“你爹也是给他害死的吗?”这是楚老爷最关心的地方,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想从这里找到突破口,但一直都没有进展。
“对,他们给他喝了一种可以致人昏睡的药,然后把他放在马车里让马受惊后可以掉入悬崖。”
“可当时我请人查过很多次,如果你爹真的喝过药不可能查不出来。”楚老爷提出了疑问。当年他请的可都是查毒的高手。
“这种药只会在人体内半个时辰有效,过了半个时辰后就会散发在空气中,任医术再高的人也查不出来。当年我师傅曾从父亲的尸体旁边经过,而那时候还没过去半个时辰,所以师傅一下子就闻出了这种药。”
“那你爷爷和你娘呢?他们是怎么会事?”楚老爷现在才知道笛儿一定是什么都查清楚了。
“爷爷和娘还有我中的是另外一种毒药,这种药中毒后就像是人生病一样会时好时坏,而且能让大夫查不出来。有一天我正在爷爷旁边玩脖子上带的墨玉,娘端药进屋给爷爷喝。我要给爷爷吹药,结果不小心把药碗打翻了,药刚好泼在了玉上,爷爷看到之后就知道这药里有毒。他又把娘跟我喝的药也滴在玉上一试,结果也是一样的。可当时爷爷已中毒太深,只好让娘带我到云碧山庄去找您。娘不敢走大路,怕他们发现会追上,结果在半路上毒发了,当时正好遇到了师傅从那里路过,娘中毒太深,师傅用‘还魂丹’也只延长了娘一个时辰的命。师傅说我如果不是带着这墨玉,恐怕也是很难救活的。”蓝笛说这些时脸上很平静,只有两行清泪表明的她的悲伤。
楚老爷双眼含泪紧握着拳头一下子捶在桌子上,把桌子及桌上的壶和杯都震了个粉碎。“师老弟,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为你们报仇的。”
楚玉箫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笛儿会失去了往日的欢乐。原来她不光失去了最疼爱她的师傅,还在同时知道了自己的血海深仇。这教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如何承受啊?楚玉箫轻轻的为蓝笛拭去脸上的泪水,心痛的把她搂在了怀里。“我们留下来报仇。”
他知道现在只有报仇才是给她最好的安慰。
讨论了很久要怎么去报仇,最后还是由楚老爷决定,既然他们是为了师家药铺才对师家一家大小下毒手,现在就先把这药铺给笛儿拿回来。然后再收拾那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东西。
“各位都是当年师老弟请来的见证人,不知各位是否还记得当年师老弟的话?”楚老爷对着坐在师家大厅里的几个老人说。当然还有目前师家药铺的当家的和掌柜。
“当然记得。”一个深蓝色绸缎长衫的老人说。“当时师老爷还写了一份遗嘱在官府盖了章,还让我们在座的几位在上面签了名。”
“楚老爷莫非现在想来接管师家药铺吗?”另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说,显然他对这件事感到很不满意。“当年师老爷可是说他不在了要你们照顾那母女俩才会将师家药铺交给你们祖孙管的,那可是师家小姐的嫁妆,只有娶了师家小姐这药铺才会是你楚家的。可你们什么时候娶得师家小姐在座的可有人知道?你们又什么时候照顾她们了?你这不是来明抢吗?”
听到这些中伤楚爷爷的话,蓝笛真想起来替楚爷爷反驳几句。但被楚玉箫拉住了。
楚玉箫摇了摇头,这人可真沉不住气,就算被收卖也要掩饰一下吧!
“老夫若要垂涎这药铺,哪还会等到今天?不过这位陶先生说的不错,今天请各位来确实是为了接管药铺的。各位不知还认不认得师老弟的墨宝?”楚老爷并不受刚才那山羊胡子的影响,扬声说道。
“这是自然。我们都是枫兄的好朋友,现在家里都还有他的墨迹呢。”另一个看起来最看起来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年轻的一个人道。
“各位请看。”楚老爷把蓝笛带过来的两封信拿给大伙看。
“依在下看这确有些像师老弟的墨迹。”另一个看起来年龄较老的人说道。意思就是不是确定这信真假。而信上所说也就不可信了。
蓝笛瞅了一眼这个人,她曾见过这人,知道他也是那被收卖的人其中之一。也就不说话忍了下来。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如信上所说,我等岂能坐视不理。”那第一位发言的老人义愤填膺地站起来对着在座的各位说。
“各位,既然楚老爷拿出了这书信,自然也就见到了师家母女,我想只要见到她们这事自然会水落石出。”见大家各持己见,坐在最边上一个一直沉默着不讲话的人终于开口了。
争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人说到正点上了。
“我就是师牧笛,这信是我拿给楚爷爷的。”笛儿站起来对着全屋子的人介绍自己。
“牧笛六七岁就失踪了,就算现在站在我们面前又有谁能认识?你怎么能证明你就是牧笛呢?”那年龄较老的人又发难了,他的任务似乎就是把白的说成黑的。
“我不用证明,只想问各位前辈一句话。你们可曾知道那遗嘱放在什么地方?”笛儿说完看了一眼那个目前掌管师家药铺的人,只见他像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在座的都知道,在枫兄病重时曾经说过,只有师家唯一的继承人牧笛知道这遗嘱在什么地方,连少夫人都不知道。”那最年轻的人代大伙回答案笛儿的问话。
“也就是说只要我今天拿出遗嘱来,各位就不可否认我就是师牧笛,今天我就能接管师家药铺吧?”笛儿又接着问。
“这是自然,连官府都是承认的。”这次大家倒是很一致的回答了笛儿。
“好。”笛儿不说话了,却走到了楚玉箫面前。弄得楚玉箫莫明其妙,笛儿当事只说这遗嘱不在她身上但她能拿出来,可没告诉他到在哪儿呀,再说这遗嘱又不在他身上,看他干什么?
笛儿并没从楚玉箫身上拿出遗嘱来,只是从他手里拿起了金笛。握住了几个笛眼,而把一个拇指放在了笛身的一个用来装饰的小铁片上,然后把笛子放在唇边吹了起来。就见刚吹了两声,从笛子的顶端就飘出了一张纸。笛儿接住了这张纸打开,递给了楚老爷看,又传给在座的各位看了才说:“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这果然是当年的遗嘱,想不承认都不行,因为上面不光有这几位见证人的签名,还有官府的印章。
就算是有人要做假,难道在座的这些人连自己的亲笔签名也不认得吗?
这下有人真的沉不住气了,开始有所行动了。
“怎么?想走吗?事情好像还没说清楚啊,你这个目前掌管师家的人怎么能走呢?就算要走也要交接一下吧。嗯?”楚玉箫不动声色的拦住了那企图逃走的人。
“想用毒毒死这里所有的人吗?你最好不好轻举妄动,用那么贵重的药材都没买回来一个消息吗?没人告诉你在我面前用毒是没用的吗?”笛儿看见那人的手一动,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先出声警告他道。
众人一听笛儿这么说,都用紧张的眼神看着朝门口走的那个人。
“你…你…胡说什么?我哪有毒?”那人紧张都有点结巴了。
“没毒?要我说出来你拿的是什么吗?如果沾了会有什么后果,用那种东西可解那毒性吗?”笛儿的几句话说的那人脸色已是变得苍白,头上也布满了汗珠。
看到他这种表情,傻瓜也知道他身上一定有毒药了。
“你,枉费老夫那么信任你,替你说话,你…你简直不是人。”那山羊胡子的人还是那沉不住气的脾气,首先就跳了出来。
“是人怎么会毒害把他养育长大的人?又怎么会毒害待他如兄长的人?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小孩子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是人呢?”笛儿的眼里像冒出了两团火一样的盯着门口那人。
“别说的那么好听,养我长大?还不是把我留在身边当伙计使唤。什么待我如兄长,只是把我当成长工看罢了。他儿子死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药铺留给他孙女。还把管理权交到外人手上,他这算是把我当亲人吗?在师家大小哪一件事不是我操心,凭什么他一回来这一切就得是他的?女人?小孩子?那是你们活该!谁让你们做了他师言的老婆和女儿呢?”眼见已逃不出去,他倒也有点骨气,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外面早有官府的捕快过来搜走了他身上的毒药把他带走了。
“这样的人,让他默默无闻的死掉太可惜了。就应该把他的罪行公布出来再让他受到应有的处罚。”楚玉箫是怕笛儿一个忍不住杀死了他,所以早就找到了捕快在外面候着。
笛儿顺利的接掌了师家药铺,她虽是个高明的大夫,却不喜欢受拘束的天天呆在药铺里。而楚玉箫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所以在对这药铺里里外外的账目和人事做过一些整理之后就把这里交给了掌柜的管理。这掌柜的在师家药铺做了二十来年了,人老实对师家的老小也很忠心。因为他经验老道,所以店里这十年来被那人换了很多人,却还留着他。
“小姐,你真的不留下来吗?”这老人家对笛儿有些不舍,师老爷当年对他有恩,所以不管这些年来当家的怎么对他,他都没走,他相信一定能等到少夫人和小姐回来的。
“胜伯,药铺交给你我很放心。我习惯了到处跑,在一个地方也呆不住。”笛儿对老人解释道。经过这么多事,她也长大了很多,说起话来也不再跟以前一样像个小孩子了。
“那你以后跟姑爷要常回来看看呀。”他只好退一步的对笛儿提出这个要求。他也知道笛儿小姐许亲的事,看姑爷对小姐这么好,他也能放心了。
“胜伯,你赶我走呀?我还打算多呆几天呢!”笛儿现在心情好了很多,跟胜伯小小开一下玩笑。不过姑爷是什么称呼呀?她好像没听说过。
“小姐,我不是这意思,我……”胜伯急于解释,都不晓得该怎么说话了。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啦!我跟你开玩笑的。”看到胜伯急成这样,笛儿微笑着对他说。
当楚玉箫进到师家内院时正看到笛儿微笑的样子。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看到笛儿笑吧?楚玉箫在心里想着,不自觉的脸上也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楚玉箫有些宠溺的看着笛儿问道。
“我跟胜伯开玩笑呢!他就当真了。”笛儿回答着还向楚玉箫后面看了看。
“别看了,爷爷今天去会几个老朋友,不回来吃晚饭了。”楚玉箫一看就知道笛儿想问什么。这丫头跟爷爷从小就很投缘,简直就像爷爷的亲孙女似的,看得他都有些吃醋。
看着笛儿今天这么高兴,楚玉箫真不想破坏这气氛。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明天问斩,要去看吗?”楚玉箫看着笛儿小心翼翼的问她。
笛儿当然自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去,我要去看。”她的眼里闪着泪光“我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当然要去看。”
“别伤心了,你已经为师爷爷和叔叔婶婶报了仇,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冥目了。”楚玉箫看笛儿眼里的泪水已悄无声息的留了下来,轻轻为她拭去泪水,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我…不…伤心。不…伤心。”笛儿断断续续的说,可眼泪却止不住的一个劲往下流,她也抑制不住的在楚玉箫的怀里大哭起来。
楚玉箫知道,她压抑了这么久,是该好好哭一场,发泄发泄了。所以只是心疼的抱着她,让她在他的怀里哭着痛快。
笛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现在好像已经天黑了。她这才止住哭声,但还是有些抽抽咽咽的。“现在进屋去好吗?外面晚上还是有点冷,会着凉的。”直到头顶上传来声音,她才知道她一直在楚大哥的怀里哭。
“噢”她声音里带着哭腔的应了一声才抬起头来,“楚大哥,我把你的衣服哭湿了。”
“湿就湿了。你现在好点了吗?”楚玉箫用手绢擦着笛儿那梨花带雨的脸问。
“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