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陈年往事(1 / 1)
少了三个人,安静了很多。清枝坐在马车里默默无语。
越往南越难走,气候潮湿,地势低洼,马车压过深深地车辙。
呼吸着粘稠的空气,清枝从昏睡中醒来。
“小姐,好些了吗?”幻儿递来一个竹筒,里面盛着路过的泉水。
“还好。”撑起身子,顺着马车壁坐起来,靠着,迷迷糊糊的打量着,“到哪里了?”
“还有好一段路程呢。”
离开了都城,清枝不知怎么意外的一点点消瘦下来,本人却毫无知觉,加上气候不好,水土不服的情况日益严重,没两天,清枝便满面红晕的昏睡。
听见幻儿和罂粟低声谈论这什么,却提不起精神,听的不真切,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罂粟。”
“小姐,怎么了?”伸手握住清枝伸出的手。
“你刚才提到舞地怎么了?”
“没什么,小姐,你现在状况很不好,要不要我们先回都城再作打算?”
“不要!无论如何一定要赶到南隅,母亲还等着呢。”
罂粟和幻儿对望了会儿,同时叹气。
“查的出怎么回事吗?”
幻儿摇头,“毫无头绪。”过了半晌,罂粟听见一句叹息,“许是压力太大了吧,不管是桐儿,还是凌莲。”
想起那个人,心还是隐隐作痛。
那个男人,自己不应该做非分之想的。
“幻儿!”
幻儿不说话。
“罂粟!”
罂粟没有办法,只好站出来,决定说出实话。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火气不自觉的冒上来,清枝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要不是无意间自己醒来听见了二人的谈话,他们准备瞒她到什么时候?
他们离开没一天,烟儿就传来消息,舞地和朝廷开战了。
贺兰紫昭,贺兰凌莲,两个英雄少年,帝王将相之才,站在了对立面。
清枝知道了为什么他们出城没再遭到为难。开战了,忙于战事的他,哪还有心思可以放在儿女私情之上?他代表着千千万万的生命。当然,如果他们算是儿女之情的话。
清枝真想飞奔回去。但理智战胜了情感,告诉她,她应该冷眼旁看,这场埋葬了她父亲的战争,究竟落了个什么结果。
有根刺卡在那里,让清枝始终有些在意。
“清枝,请你相信我。”凌莲略带恳求的声音又响起。
啊啊啊!清枝甩头,她也想相信啊,在他说的那个时刻,她看着他的眼神,真想在那一秒告诉他,她信,他说的,她都信。
可是……男人说的话也可信么?她心中鄙夷道。
“这件事情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是不是从那时候起,他就觉察出她想逃跑的心意?所以急匆匆的想要说出一切?是不是从那时候起,他就预料到了这场战争,所以他欲言又止,只留下谜一样的话语?
清枝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猜了。
她只知道,她的父亲是死在他的房内的,这就够了。
所以,当那天她说出恨字,看到他眼中的惊慌和无法掩饰的痛时,她的心中竟有一种残忍的快感。
只是,骗不了自己的心,她明白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人,爱的毫无旋转余地,而父亲的死,仇恨的背负让她喘不过气来,就像硬生生的砍断了她的脖子。
“小姐,你……”幻儿试探着叫着。
“没事,还有多久才能到?”清枝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死水。
“很奇怪,应该已经到了南隅境内了,却打听不到当年我们的那个村子。”罂粟皱眉,“我已经让池晚再去查看了。”
“没有其他村子了吗?”
“这里就我们村子最大,自从出了个皇后以后,势力更大,其他村子不是搬走了就是合并到我们村子了。”
“皇后?现在的太后?”清枝奇道。
“是,后来我才知道当年害我们家差点家破人亡的大户人家就是太后的娘家,当年的太后只是选为妃子入的宫,那时一时轰动。”
“其实就是那时我们的祖父得罪了那家的老东西。”池晚闪了进来,他在外面听到了对话。
“小晚……”
“姐,你以为我不知道?”池晚掩上门,“当年人家看上的明明是我们的姨娘,却叫他们抢去了。”
看到姐姐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池晚笑道:“干什么那副模样?我都听到了,祖父的书房外。”
那一天,他在院子里玩,突然觉得很无聊,就想去找祖母陪他玩,祖母没有在平时呆的房内,小小的他四处寻找,最后在祖父的书房外听见了祖母颤巍巍的声音。
“真的要把小秋送去吗?”
“唉……”祖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舍不得,但这块地就相中了咱小秋一个,不得不忍痛割爱啊。”
“可这进了宫,就在见不到了……”祖母的抽泣声隐隐传来。
小秋,他知道的,是他的姨娘,他母亲的小妹妹。
再后来,就是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祖父被人带走,严刑拷打,大喊冤枉的送入牢狱,再也没有出来,小小的他亲眼目睹着一切,可其他的人都似乎将他遗忘了。
“小秋姨娘她……”清枝迟疑的问道。
“不知道,一直打听不到,当年她去哪了谁也不知道,只听说被老将军带走了,也被送入了宫中,可我们谁也没再见到她。”
“见到也认不得了,这么些年了,我们大了,她也不小了。”
“查到什么了吗?”幻儿见众人沉默下来,急急的问。
“这地人都走了,只留几户人家还在。”
“原来那么繁茂的地方,如今也不过杂草丛生。”罂粟的语调听起来怪怪的。
“那我娘的病……”清枝急道,“不是就查不到了吗?”
“小姐,不要急。”幻儿安慰,“向前再走走,应该还能有南疆的人出现。”
“我倒是很担心小姐的病,来势汹汹,并非善类啊。”罂粟一脸担忧。
清枝扭头看向外面,刚下过雨,地上又开始潮湿泥泞,听得见虫鸣,自从进了山,她身体更加不舒服了,总是薄薄的雾气浸湿她们的裙衫,让人不舒服。
山?她们竟然一步步进了山?
“没有人就快些走吧。”提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山中没人,越是令我不安。”
池晚点头,扬起马鞭架起了车,马蹄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里跋涉。
“小姐,前头好像有几户住家,要去看看吗?”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