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再探牢落井下石(1 / 1)
第二天早晨,我迷迷糊糊的起来,慢慢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然后,后悔了。
自贬冷宫?我严重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贬了冷宫意味着从此以后没有高级住房没有暖气,残羹冷炙还不能叫外卖,衣衫褴褛更别提购物了,出门还会遭白眼的那种……
老天爷!我岂不是一下子从小康变成贫农了……
我抓着自己的头发,忍不住悲从中来!这就是陷入禁忌之恋的恶果!容弦,果然我们的爱是不被世俗允许的……
“起了?”恍惚中才发现清濯已经抓起我的手,用温湿的锦巾擦了起来,“后悔了?”
我白了清濯一眼,没有底气的嘟囔:“谁后悔了……”
清濯笑了笑,“现在去跟皇上说还是有机会的。”
“真的?”
看着我一双星星眼,清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嘴硬。”
我一撅嘴,不再言语。
“圣旨是收不回了,但是他不会让你受苦的。”说着又开始帮我擦脸,力道很温柔,让人有点昏昏欲睡,“怎么样?准备好了么,冷宫娘娘?”
“恩?准备什么?”
清濯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把我拉到镜子前开始梳头,半天才懒洋洋的开口道:“你不是说要见鸾茴么,皇上都安排好了,已经有轿子在外面候着了。”
“去个死牢还坐什么轿子!”
“别忘了你是孕妇!枕头呢?”说着,清濯便去找枕头,拿来给我绑好。
“这枕头不是我那个!”
“废话!孩子是要长大的!难道一辈子那么大!”
“……”
穿戴完毕,头上是简单的云髻配以软玉簪,看上去甚是乖巧可爱,身上是白缎绣上淡粉半开的芍药,也是素极了的。外面再配以淡棕色的虎皮坎肩,又添了几分霸气。“好了,走吧。”
清濯走出还几步才发现我并没有跟上来,而是站在梳妆台前翻东西。“可是落了什么东西么?”待他走回来看到我,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此时的我已经是满头的贵重头饰,脖子耳朵和手腕上挂满了闪亮亮的金银首饰,还在嘿嘿的对着他笑。“很像暴发户吧……”
“笑什么笑?这么出去你不嫌丢人啊?”
“那说不定出了这个屋子东西就被容弦没收了嘛!多带点也好傍身……”
“你就不能试着相信他?”
“……走吧。”
又是水牢,湿气带着霉味一阵阵袭来。站在门前,恍如隔世,前一刻我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后一刻就已经是冷宫里的弃妇了。
这次门口的守卫没有拦我,那个守卫甲还是一副老大不愿意却还要强忍的样子,与看着他满脸担心的守卫乙相互辉映起来,就算是在牢门口,看上去也分外可爱。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人疼呢。”
清濯看了我半晌,微微点头。
经过黑暗潮湿的廊道,我有意将清濯留在水牢的入口,他却执意要跟我进去,我也只好把他也拖下水了。
进入囚房,同样是中央一堆火,周围十个囚室。但是这次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却只是默默地隐藏在囚室深处的黑暗里,没有像上次一样吵着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但是我却分明感觉有一道目光紧紧跟随着我,让我的恐怖并不比上次减轻分毫。
“别再看了!”我实在受不住那样的注目,大声抱怨着。
“你看得到我?”刀疤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浑身一哆嗦,不自觉的抓紧了清濯。
“男人!离她远点!”刀疤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听上去确实威胁十足。
清濯却只是轻轻一笑,道:“我家娘娘愿意抓哪儿就抓哪儿,这就不是你该管得了。”
“哼哼,有意思。”
“你俩有完没完,我又不是来说相声的!快找鸾茴。”我朝黑暗里瞪了一眼,却听见刀疤幸灾乐祸的声音:“找那小子?快死了。”
“什么?”我大叫一声,在水牢里回声显得更加剧烈,甚至震得清濯退开几步。
没听清楚接下来刀疤和清濯都说了什么,我摸着黑,连滚带爬到了鸾茴的牢门口,抓住栏杆大声叫着鸾茴的名字,心都要碎裂了,鸾茴没做错什么,他只不过是爱一个人而已,只不过是想那个人过的好而已,只不过是义无反顾的相信那个人而已……
“鸾茴!鸾茴!”我不停的叫喊,听不到回音就不罢休。在我稍微适应了黑暗以后,隐约能看见一个身影伏在地上,仿佛消逝了所有的声息。
“前俩天有个男人来看过他,说自己并不喜欢他,喜欢的是当朝丞相。”刀疤的声音就出现在我的身后,我却只盯着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一脸。
“那个男人说他得不到丞相便要毁了他,牢里这人却出来搅局,自以为是在爱他!说了很多绝情的话。”
“然后呢……”
“然后我气不过,毁了牢门,想要一掌劈死那个男人来着,却被这人挡下了。”
“你胡说!牢门锁着的!他怎么替他挡!”我嘶喊着,脑子里一片混乱,为什么?青栩,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爱你!为什么?
“那个男人带着钥匙来的,他打算放了他。”
“那鸾茴为什么不走?他得出去治伤!”
“那个男人说还会回来。”
“就为他一句……还会回来……”我忽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鸾茴,我看错你了,看你慵懒的模样,以为你是个什么都不会太在乎的翩翩公子,谁知你却长了一颗如此多情的心!只可惜你却爱上一个如此没心没肺的人!岂不悲哉!
身后的男人打伤鸾茴,又不出手施救,真是可恶之极之人!满腹的疑惑和悲愤无处发泄,我猛地站起身,转过头去,想要大骂那刀疤一番,却惊讶的看见清濯僵硬的倒在刀疤的怀里。满眼的愤怒之色。“你点了清濯的穴!”
“这样才方便做事。”
“做事?做……做什么?”
“我想做的事。”刀疤眼带笑意,兴致勃勃的打量着我。感到他游移不定的视线,我一把抹干脸上的泪,吸吸了鼻子,机警的将双手抱到胸前。
“呵!你到是够自觉。”刀疤的嘴边荡起好看的弧度,在我看来却十分罪恶。
“你到底想怎么样?连死牢都困不住你,你为什么还要呆这么长时间?你功夫那么好,能救鸾茴是不是?你快把清濯放下!”
“你要求倒是很多,但是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刀疤狡黠的看看怀里的清濯,“这人倒是漂亮的紧,不如……”
“你敢!你到底要什么?劫财?”我把头上身上的金银首饰一股脑摘下来扔到地上,“我也不富裕,就这么多了。”
“我不可以劫色么?”
“我又不是男人你劫什么色?”
刀疤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道:“老子就喜欢玩刺激的!你给我脱衣服!”
呃……变态……为了鸾茴的生命,为了清濯的贞洁!我一咬牙一跺脚,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直叫刀疤满脸惊讶的盯着我看。“看来你和他俩很熟嘛!这么拼命。”
“不是很熟,也就是生死之交吧。”一边想着自己身材不好,叫人看了去也不吃亏,一边褪去衣衫,行得正站得直,我倒是没有什么娇羞。没过多久,就已经光着身子立在那里打寒战了,真是脱光了才发现衣服的发明有多么伟大!
刀疤也不看我的身子,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的脸,我瞪了他一眼,“看我脸干什么?还不快看身上!”
“你那原来是……枕头……”
“呃……”我这才想起自己应该是身怀六甲,脸上顿时烧得通红。
“哈哈哈!!”刀疤很开心的笑起来,笑得我直想撕烂他的嘴!“好!好!脱衣服不羞,被人拆穿谎言却羞得要死!你很和我的心意!我这人不轻易与人结交,今天却是一定要交下你这个朋友的!哈哈哈!”
我又羞又恼,利落的捡起衣服穿好,大喝道:“哼!要看的人都不羞,我羞什么!娘娘我是定时服务的,现在时辰过了!公子想再看,下辈子请早!”刀疤看着我还是止不住的笑,我恼极了,脱下一只鞋就飞了过去,刀疤很轻松的躲开了,一伸指点开了清濯的穴道,清濯也不恼他,连忙捡回我的鞋子套在脚上。
清濯站起身把我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收拾好,方才开口:“你真乱来。”
“又没损失什么。”我嘟囔一句,没敢抬头。
刀疤倒是很自觉,脚上一使力,鸾茴的牢门就被他踢飞了。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扶起鸾茴,双手抵在鸾茴的背上,不一会儿,两人便都大汗淋漓。我和清濯蹲在外面不敢轻举妄动,不知过了多久,刀疤终于抱着鸾茴走了出来。
“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他看着我说,我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是让他留下来等那个人还是带走?”
“留这儿吧,你帮忙照顾他一下……”我叹了口气。
“凭什么?”刀疤脸上又挂上了戏谑的笑容。
“别装了,没有你看顾着,鸾茴还有命活到今天么?”清濯冷冷的说。
刀疤别扭的看了清濯一眼,不再言语。我这才恍然大悟,其实刀疤也不是什么坏人嘛!
“这就好,那我们就回了。”
我没有坐轿子,和清濯两个人慢慢的走在回宫的路上,冬已至,地上还有昨天留下的雪痕,雪白的身躯卑微的匍匐在地上,显得那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化得连曾经存在的证据都找不到,如果是这样,又为什么要让自己从天空跌落下来呢?鸾茴,为何要如此呢?
“你不是想来放走鸾茴的么?怎么又让他留下了呢?”清濯慢悠悠的问我。
我笑笑,“鸾茴宁可死都要等着的人,我有权利判他有罪么?是缘还是孽,留着他们自己去搞清楚吧。”
“下雪了。”清濯轻轻道。
我这才回过身,抬头看向蓝天,一粒粒雪花飘落下来,跌落在地,包裹住昨日的旧痕,仿佛是拥住昨日的雪一同在颤抖。
看着落下的白雪,我忽然就想,也许青栩才是那残雪,宁可自己消失也要去爱,鸾茴可能早就看出他的那份执着才会被他吸引吧。于是又觉得鸾茴爱的、等的,都是值得的。我一时性起,竟也捧着落雪玩耍起来。
清濯露出少有的宠爱的眼神,我很开心的对着他笑,“我真是个傻瓜。”
清濯拍掉我肩上的雪,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