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伤离别（1 / 1）
在施施叹气的时候，范蠡又何尝不是在叹气呢。从今往后，这般的侮辱，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将会接踵而来，且越来越让人难堪。大王他忍受得了吗？就算大王能忍住，夫差肯定还会想其他方法逼大王就范的。范蠡很是担心。
“将军！”在小溪边等了好久的施施，看见范蠡过来，忙欣喜地迎了上去。范蠡没有失约！施施开心极了。
“瞧我，都忘了。现今，施施应该称呼范郎！”施施娇羞地低头纠正自己对范蠡的称呼。亲密的称谓，也代表着两人亲密的关系。
“好！”范蠡心不在焉地应道。闻言，施施笑成了一朵花。
“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离开越国？”施施没有发现范蠡的异样，仍兀自欣喜地问着。没有勾践阻拦，这一次，她和范蠡二人终于能够海阔天空了。
“恩！”范蠡点头应道，没有发现自己的回答根本牛头不对马嘴。倒是施施终于发现了范蠡精神恍惚。
“生病了吗，范郎？”施施担忧地伸出手探着范蠡的额头。不热啊？没有发烧施施斜着头想。
“施施，”范蠡语气沉重地唤着施施的名字，拉下施施贴在自己额头的小手，困难地挤出话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话？”看范蠡犹豫不觉的样子，施施毫不吝啬地绽放自己甜美的笑容。难不成是谈成亲的事情？此时的施施，思绪早已飞到编织的未来梦中了。
“我想，我想随大王和姐姐一起去吴国！”范蠡很困难，但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是的，他不能丢下大王和姐姐，在他们患难的时候，他不能。即使，这将深深伤害到他最爱的施施，他也要这么做。
“那我怎么办？范郎，你置施施于何地？”范蠡的决定犹如旱天惊雷，一下就把施施从天堂打下了地域，令施施不可置信，“范郎，那施施怎么办？”
“此去吴国，前途难测。”范蠡不忍看到施施的一脸震惊的受伤之色，强忍下内心的疼痛，转过身去，再次逼自己说：“施施，你是个好姑娘！忘了范蠡吧，在找个好男人嫁了！”
“不要，我不要！”施施摇着头连退了好几步，“我不要忘了你！”施施哭着跑开了。她怕再呆下去，范蠡的嘴里将会吐出更多伤人的话语。
原谅我，施施！范蠡握紧拳头，心痛地在内心说着，我也不想这样的！原谅我！
范蠡深深看了看施施消失的方向，允许自己最后放纵一次感情。之后，果断地朝越国太庙奔去。他知道，大王和姐姐的最后一晚上肯定是呆在太庙的。
果然，范蠡在太庙找到了已换上平民服饰的大王和姐姐。
“大王！姐姐！”
“范蠡，你怎么来了？”勾践问着，语气一下子好像老了几十岁，死气沉沉，激不起一点活力。
“是啊，弟弟！你不是和施施离开了吗？”君夫人也很疑惑，范蠡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大王，姐姐！我决定和你们同去吴国！”范蠡很坚定地说出决定。
“那施施怎么办？”君夫人担心地问。她不相信，范蠡可以安心放心施施。勾践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因为君夫人的疑问也是自己的疑问。
“她走了！”对此，范蠡不愿多做解释。
“弟弟，你可要想清楚。此去吴国，我们是去受苦的，而非享福！”君夫人私心地希望范蠡留在越国。
“我知道，姐姐。但我怎么放心得下你和大王呢？于公，你和大王是我越国的大王和夫人；于私，你们是我的姐姐和姐夫。你叫范蠡怎可忍心弃你们与苦难而不顾呢！姐姐，大王，范蠡已经决定了。我要和你们共患难！”
“好！好！”勾践很感动。他紧紧抓住范蠡的手，不放。君夫人在一旁很欣慰地看着这一幕。这一刻，她又重新感受到了那份久违的亲情。温馨啊！
不远处，有个人，也同样地感受到了这份温馨。她深深叹气，然后，再次叹气。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范郎这般做法，正是大丈夫所为。可作为女人，一个被承诺的女人，她希望范郎可以放下一切，时刻陪在自己身边。为难的她，想了很久，最终，在月下的石桌上留下了自己的“墨宝”。然后，故意在靠近的地方，大声叹了口气。看着范郎他们过来，达成心愿的她迅速地从远路返回。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君夫人拿起石桌上的留书读出声来。身为才女的她，当然能体会得出字里行间的深情，她被深深地感动了。
“范蠡，可是给你的！”君夫人心知，一定是施施特意留下的。看样子，施施是要在越国等着范蠡归来。好姑娘啊！君夫人都后悔以前为何阻止她和弟弟的婚姻了。
当然，被感动的并非君夫人一人，还有范蠡，还有勾践。
范蠡双手捧着留书，就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因为他知道，这是施施对他的情，对他的爱。施施为了他，竟然放弃了梦想。为了他，尊重他的决定，在越国等着自己。施施，你这是何苦呢？范蠡眼角泛着泪光。都说男子不轻易流泪，那是因为未到伤心时。
旁边的勾践瞪了君夫人一眼，谁说这留书一定是留给范蠡的！没看见上面说的是“君”吗？君者，王也，这不就是说的自己吗？不过，他可不敢现在和自己的夫人以及范蠡起冲突，毕竟，明天之后，他们二人将要和自己“共患难”。
天明了，范蠡、君夫人、勾践坐上马车，准备去吴国。范蠡东张西望了很久，没有看见施施的身影，很是伤心，失落的上了车。他不知道，他的施施就躲在附近，远远看着。
看着他们上车，施施很想奔出去，狠狠躺在范郎怀里痛快哭一场，可是，她不敢，她怕出去了就再也忍受不了和范郎分开了。她在准备好的琴边坐下，起手弹唱起来：
“人生自古重别离，别离泪珠儿滴，山高水长路漫漫，上路人远去，马铃儿响，马蹄声疾，难断情依依。车轮儿转，车辙儿密，何日是归期。马铃儿响，马蹄声疾，难断情依依。车轮儿转，车辙儿密，何日是归期。”
忧伤的歌声，带着施施无尽的思念和离别的痛苦，晃悠悠，飘了开来，飘向了范蠡，飘向了远方。
“施施！”范蠡记得施施的歌声。原来，她已经来为自己送行了。想到这，范蠡的眼眶里留下了平生的第二次眼泪。能有这般红颜，夫复何求啊！范蠡知足了，向着琴声飘来的方向大喊：“我一定会回来的！”
“果然是才女啊！歌声竟如此美妙！”勾践嫉妒地说着，心里充满了遗憾和惆怅。
“此歌是何人在唱？真乃仙乐也！”夫差也被歌声深深吸引。唱歌人的情真意切，让夫差渴望、嫉妒。他的后宫随佳丽无数，但都是木偶一般的，没有自己主张。夫差从未奢望她们会在有难时还留在自己身边。
“大王，勾践他们到了！”夫差身边的侍卫低声提醒。
“恩。让他们上船！”夫差很满意地看到勾践落魄的模样。
“大王有令，命勾践速速上船！”传令管大声喊着。
刚下马车的勾践他们只能快步向船走去，不敢耽搁片刻。
“将军！”
两声叫唤，留住了范蠡迈开的脚步。回头一看，竟是西施和郑旦。
“你们怎么来了？”范蠡摸摸鼻子，无措地问。这是他今生亏欠最多的两个女人。
“我们来给将军送行！将军是我们的夫君啊！”郑旦痛苦地回答。虽然她平常骄横，但她是爱着范蠡的。一切的一切，全是因自己嫉妒才引发的。
夫差也发现了船下的两位美女，即便是脂粉未施，却也难掩国色天香，仙姿神韵。她们给范蠡送行，是范蠡的什么人？夫差留意到女子身后丫鬟手里的琴，莫非，刚才弹琴的便是她们中的一个？夫差不禁兴起了怜惜之情，此般美女，何该是属于寡人的！
“大王，瞧这两个美娇娘，莫非越国是盛产美女不成？”善于察言观色的伯嚭，早已从夫差的脸上猜出几分，献媚地进言。
“恩。的确是美女！即使寡人宫中佳丽无数，也不及此二人！”夫差竟真的捂着下巴，认真答道。
夫差转身离开后，心中有了主意的伯嚭，忙唤来手下人在耳边低语。呵呵，看来，以后自己也要多来越国转转，没准也能淘到如此天仙，好色的伯嚭在心中暗下决定。
“姑娘，两位姑娘请慢走！”
“你是？”停下来的西施和郑旦看向来人，疑惑地问。
“两位姑娘，奴才是奉太宰之命，带两位姑娘同去吴国，见范蠡先生的！”来人一脸诚恳，十足老实模样。
“这？”西施为难了，谨慎地看向来人。
“难道姑娘不想伴在范先生身边？以后日久生情，成就美满姻缘！”来人再接再厉地诱惑着。
“我们早已是范蠡的妻子了！”郑旦忙嘴快地出声。
“什么！”来人大吃一惊，但随即就又成了之前的老实模样，低头说：“那两位夫人就更应该随奴才一起去了。范先生如今有难，你们夫妻正好可以共患难！”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姐姐，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好不好嘛？”西施磨不过郑旦，只好点头答应。
“不可！姐姐，不要随他上船！”施施忙现身劝阻。施施不愿送完范郎还要再送姐姐。更何况，她们此去肯定会被人“卖”了！
乖乖，又来一个，而且更加美，来人吃惊着低头掩饰：“小姐要是不放心，可一起前去。”要是能把这位也带去，太宰肯定会大大奖励自己的。
“算了吧！你还没过门。我们可以理解你吃不了苦。但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去和夫君共患难！”说完，扶着西施就上了甲板。
“不要啊！他们没安好心的！”可惜，郑旦根本就听不进去。
来人也没强求施施一定要上船，忍痛放弃高升的机会，随两位夫人上了船，毕竟太宰要的是船上两位。
“你们会后悔的！”施施痛苦地喊着。
“你才后悔呢！”郑旦兀自为能上船得意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