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对蔷薇话的排斥，恐怕也是处于这个原因，蔷薇……蔷薇……总让人联想到沈絮蔷……
“哗啦啦！”我猛然抬头，接过双儿递来的手巾，胡乱擦一把，然后换了件衣裳，准备出去透透气，我真的不认识现在的自己，搞不清楚，有时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根本就完全失去了原想的那样。比如对凤三娘说的那最后一句，脱口而出的一句，为什么要对她说呢？是害怕？是慌张？真的怕失去殒笙，这是真的。可是，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老是在担心，活的一点也不潇洒，既然选择这一步，就毅然决然走下去，哪怕……有一天会伤痕累累……
我望着窗外的梅树，忽然想起无名山庄的樱花，升起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的复杂感觉，良师傅也不年轻了，现在天气转冷，也不知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多添衣裳，少站在屋外对着天空出神。还有……师傅……沉戍，他会原谅我吗？在那里，漆黑的夜被火点亮，那样惊心动魄的夜晚，我抛下他……
对沉戍感情，很复杂，常常盯着他的眼在想，他对我的宠爱温柔真的仅仅是师傅对徒儿的疼爱吗？
我摇摇头，想这些作什么？我走出房门，抬头望着天空，白白净净，没有一点污染的天空呵，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呢，望着天空，感觉舒畅情绪没有丝毫起伏，一切平静地仿佛自己完全不存在似的。良师傅……一直是这种感觉吗？
我想的事情太多了，没有理由让自己去操劳这么多事啊，真搞不懂自己，爱管闲事的性格越来越明显了，改不了，那就管下去，也未尝不好，只不过麻烦老往自己身上揽会不会折寿？
在长廊漫步，手已缩进衣袖里，阴山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冷。阴山其实并不叫阴山的，好像叫阴勒雪山，大家都觉得绕口，就简称阴山了，我第一次听阴山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本中国的阴山，江湖上通常称举山，当然跟举门有关了。
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对举门我一点都不熟悉，只是想自己四处走走静静心，所以也没让双儿、另两个丫头笑凝和润深跟来。她们都是被训练过的，像是没有感情的小木偶，无聊至极。现在迷路，唉，怎么办呢？这一路怎么也没遇到个丫鬟？
第四十九章真相
我想，现在可以肯定，自己迷路了！
但是，居然没有一点点的焦虑不安，出乎意料的平静。我停下步子，望着有些许昏暗的天，奇怪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子功夫就见着要下雨的样子了？说实话，连我自己也不大清楚走了多长时间了，因为心里边事多，也没去注意天色变化，如果殒笙回来见我不在，一定会着急的，我得赶紧回去才行。心里想着便转过身急急往回走，当到了一个分岔处，却又想不起自己是走哪条路来的，随意选了条道便快步走下去，若是前边到了头还可以返回到另一条去。
可是，长廊似乎没有尽头，弯弯绕绕，自己走过几个岔路都记不清了，只是随着天色愈渐昏暗我也开始焦急起来，拎起裙急跑，回头一望，空空荡荡的长廊让我心悸，为什么没有人？为什么没有人……
因为跑的太急，不小心扭伤脚，跌倒在地上，我捂着上下起伏的胸口，喘着粗气，周身被从未有过的恐惧包围，没有心思去想着如何走回去，如何逃脱掉这令我恐惧的长廊，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这样……这样一个人……
我慢慢地把头埋在腿上，双臂环着小腿，瑟缩在长廊冰凉的地上，低声呜咽，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逞强，来到这里，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每日面对有着同样表情的人，每日都做着同样的事，每日都在狭小的空间活动，每次我都有种想跟殒笙说要出去的冲动，可是，看见他的眼神，我的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回去。
我不可以这样自私，如果我出去，难保回发生什么事，这样只会给殒笙增添更多的麻烦，只会让他担心。现在的我要是出阴山去，难免要遇到正道上的人，不仅自己难堪，也一定是会起冲突。
叛徒……叛徒……
我低低地咬这这两字，抬起头，没有去抹掉脸上的泪，忽然笑起来，这样的笑容恐怕是我生至此最为酸涩的笑吧，忽然特别特别想念娘，不可以再见到她柔美的容颜了，心里倍加难受。我知道，既然选择了殒笙就要学会忘记，忘记自己的过去，我不能再有曾经，因为那些过去都与我现在的身份有很大冲突，它会让我失去分寸，会让我站在中间无法抉择。
这些我都明白，都明白。
只是，试问天下又有谁能忘记？需要我忘记的人事物中，还包括我最亲的娘啊！怎么可能忘记，那刻入心骨的岁月，这些记忆美好的让人舍不得忘却。要我硬生生的把它们从记忆里抹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忘掉，就会去在意，就会有顾忌，就会连累殒笙。
老天，我到底该怎么办？
忽然我被拉进一个很暖的怀抱。我嗅到熟悉的清新的气味，知道是殒笙，没有推开，静静地在他怀里。一切恐慌都化为平静，这是一个让人有安全感的怀抱。
“不要怕……我在这……我在这……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永远……”殒笙轻轻的安慰传到我耳边，模糊不清，我慢慢合上眼，沉沉地睡去，第一次睡的这样安心这样沉。
死丫头……死丫头……
我转过身，身后并没有人，但那声音仍旧回荡在这树林里。我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身在何处，薄雾茫茫，增添了一层诡异。这声音如此熟悉……老周？是老周！我的泪一瞬间便落了下来，在树林里跑着，叫着，老周！爷爷！老周！你在哪里……
忽然我感觉到了什么，停下，转身，一怔。
死丫头，不记得爷爷了？
我眨眨眼，几颗泪珠便顺着脸颊滑落而下。忽然又想到自己没有履行的诺言，低下头，咬着下唇。对不起，对不起……
老周长叹一声，没有言语。我抬头，发现不知何时，已没有他的身影。对爷爷的思念像是在这一刻爆发，心下的不安、怕又失去什么的恐惧无以言表。当我四处寻找时，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
我看着她，张了张嘴，仍旧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越发愧疚。
暮儿……暮儿……
听着她的呼唤，似乎又回到那个夜晚，我站在擂台上，而她撕心裂肺地叫唤着我的名字。娘，娘，对不起，对不起……我闭上眼，不想看见她憔悴的脸和柔弱的身影。
忽然一个声音刺的我耳膜发疼。那个有这爹一样威迫的男人隐在迷雾中，厉声斥责。离秋暮！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你对得起爷爷、三娘和整个庐庄么？你踏出庐庄这步起，我们便是敌人！
我们便是敌人！
我惊醒过来，喘着气，手抚着脸，一片潮湿，已说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睡意全无，刚才做的梦让我久久无法平静，梦里离彻的话似乎还在耳边，敌人，我苦笑，真的要跟庐庄正派对立，真的要和至亲的人做敌人吗？你做的到吗？我问自己，不知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若是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刻，我会怎么做？会站在哪一边？虽然，自己现在看似已经站在殒笙这边了，可是，要我痛下决心与亲人割断关系，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会不会这么做。
我下床，穿上鞋。没有点火，穿好衣，准备出去走走。一打开门，冷风扑面，我打了个寒战，自己穿的实在单薄，我没有回去带上披风，一步一步悄然走过双儿等丫头的房，我并不希望惊动她们。
我四处望望，没有人。我困惑，怎么没有巡夜的人？上次我迷路，在偌大的不知名的地方居然连个侍卫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我搓搓手，好冷，真不该在这种天气还夜里出来。可是，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喜欢一片黑暗。如果是白天，双儿几个丫头一定是寸步不离，自从我迷路那天后，我就注定是要摆脱不掉她们了。
在那次我迷路后的第二天，殒笙就对我说，一个月后我们就成亲。一个月后，算算，再过几日就是了。心里有些紧张，有份激动，但还有种复杂的感觉，成为真正的举门夫人，就意味着，我不可能像过去那样随意的在江湖间徘徊，游荡。我要一辈子都守在这里了，以举门和外界正派的关系，我走出去，只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万一我被人抓去威胁殒笙……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一辈子待在这里。
我的心情变的异常沉重，步伐也沉重起来。经过这么多的思想斗争，我还是放不下，或者说，我从没想要放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