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闲话(1 / 1)
天魔功是一种毒恶邪功,总共有七个境界,既贪婪、固执、无知、欲望、愤怒、恐惧,永寂七个阶段。每上升一个境界,便是自身修为的一种突破。
每个练功者练到最为难以突破的愤怒境时,都要经历极致的痛苦,引出性情中最阴暗和暴戾的一面,变得极端冷血。
如果不能压制,一经挑拨便会丧心病狂,视人命为草芥,随意滥杀!但如果突破便能很快得到心灵的寂静,修为达到无上境界,武林中再无人可拟。目前练成的,除了天魔功首创者,再无一人。
众观天魔宫历代宫主,能练化到愤怒境的人,少之又少。前代天魔宫宫主宫幻衣从小天资充颖,武学天赋极高,果不出众望所归,她凭着自己的能力很快到了怒境,不过久不得破。
心境上渐渐变得躁动不安,再加上白道中人的咄咄相逼,出言挑衅,这才犯下滥杀罪行,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过街老鼠。
自从进入宫幻衣躁动的身体后,与宫幻衣的烦躁不同。我爱上了安静独处,无事做时,喜欢找个僻静的地方,躺在草地上,悠哉的望天望云看飞鸟。
每至那时,我将自己的思绪沉入一片空白,久而久之,我竟突破愤怒境,到达恐惧境。
恐惧境有个致命缺点那便是每个月圆之夜,是功力最弱阶段,稍不留意便会生出两种竭然不同的性格!这种性格会让我极端的懦弱,就算是风吹草动都能吓得魂不缚体,这是我的耻辱啊!贯势强悍的我怎么可如此的胆小如鼠?
幸好,离月圆之夜还有十天,很快我就能从这种尴尬中解脱出来。
喝过素香清粥后,我见温呆子还没回来,便沿着草庐前的香径慢慢踱步走至溪子边。
温呆子并没有如我设想掉进溪里洗澡去了,而是蹲在溪边的一块青石上,与一个体型硕大的女人在小声的聊着什么。两人的后背,很像并排放着的芦笋与红薯。
温呆子盛衣的木盘摆放在一岸边的一块小石上,里面放满刚洗净的衣服。挨着的,是一只装着杂草的褐色竹篓。
听那肥硕的女子嗲声嗲气的开口,我差点没被路边的小石头绊倒,好在我武艺不赖,半空中一个旋身,这才稳住身子。
“温哥哥,小香最近好烦哦!”
温呆子善解人意的接口问道:“小香施主最近有何烦恼,可否道与小僧知?”
那女子闻言,朝着大石上的温呆子挪动两步,声音里带了娇俏笑意嗲道:“人家最近被村东的那个于三烦死了啦!老是送人家花,送人家菜的,人家根本就不想要嘛!真是癞哈嫫想吃天鹅肉耶!”说完,美美的理理自己的辫稍。我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那女子的话,让我的身子忍不住随音颤了颤,刚喝进肚的清粥差点吐出来。姐姐我三岁就会用的诱男招术竟被人用得如此让人想喷笑。
温呆子明显顿了下,道:“小香施主,做人切不可随意糟蹋他人的一片好心,于三施主送你花送你菜是出于好意,如果你不接受可以拒绝,切不可在他人背后论人是非!阿弥陀佛!”
那女子噘嘴一笑:“温哥哥真是好人耶!于三曾经因为小香的原故,误解温哥哥,叫人殴打温哥哥,温哥哥大人大量不但不计较,还这样帮他说话!小香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说完又朝温呆子挪近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己越过男女之间正常距离。
温呆子向后挪了挪,眉毛微微动了下,仍保持一脸平和,好似没有发现那女子的亲近举动。
我很喜欢观察周边的东西,包括人这种东西。这是曾经身为鬼的我为打发寂寞生涯而养成的癖好。
我发现这温呆子有趣的紧,明明不耐烦,却表现如邻家亲亲大哥哥与那女子聊天,耐心疏导她,好一副慈悲心肠!
以姐姐我的看法,这温呆子就是个虚伪至极的人,要是姐姐我,才懒得如此装模作样,理睬这种肤浅的女子。
我无声一笑,打算继续进行这有趣的行为观察,我想知道温呆子愤怒底线。人生如我这般枯燥,总会想着找点什么事打发一下难以消磨的时间。
找着靠溪边比较近的两棵葱绿老树。抽出随身携带的黑鞭系在两棵树干之间,足尖点地向上轻轻一窜,双手托着后勺横躺倒在黑鞭之上。
黑鞭承着我的重量,愰愰。
四周很静,有我的地方都会变得这样安静。三尺之内的动物,在感觉到噬魂鞭上附着的阴魂时,本能闪躲,闪得远远的。
视线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朝温呆子那边看去,小香这轮圆月正猛朝着温良书这条瘦沟渠照去。在圆月猛烈的照射之下,温呆子只好起身,那石块上己没有后退的地儿。
小香跟着起身,歪着脑袋,肥萝卜似的手绞着辫稍。一脸天真的扇扇鱼泡眼上的两排小睫毛,别问姐姐我那么远是怎么发现的,姐姐我就是看见了。
我继续盯着,以我专业的眼光来判断,这个时候,温呆子定会借故离开,果然,过一会儿,温呆子对着那小香,双手合十,庄严告辞:“小香施主,小僧家里尚有病患需要照顾,小僧就先行一步!”
那小香一听病患二字,天真的眼里精光直冒,好心道:“温哥哥你真是好人耶!小香的爹常常教导小香要助人为乐,如果温哥哥不嫌弃小香,小香去帮温哥哥照顾病患好不好?”
小香这话说完,我和温呆子同时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那头,温呆子婉言拒绝,小香执意相帮。
“不用,不用,谢谢小香施主,小僧一个人便可以。”
“用的,用的,温哥哥,小香不觉得麻烦!”
这头,我看得纠结,一个熟悉的人无声无息来到我身边,抱谦道:“宫主,请恕属下来迟!”
我摆摆手,理解左护法为何来迟,他这人长得人模人样,号称天魔宫第一美男子,每次走在路上,都会被一大群女人围攻,脱不了身。
我不舍的将视线从溪边移回,果然,树下,左护法聚风一脸风情,衣衫半开,双臂围胸,姿势无比写意的靠在树上。这个姿势让多少的热血儿女洒了多少鼻血啊!聚风真是太不厚道啦!连我这个宫主他都想勾引,一双蓝眼里深情无限,让我颇感压力。
我从黑鞭上跳下来,走至他身前,拍拍美男肩膀,沉重道:“左人类,天魔宫可还剩有木材砖头?也许还能重建。”
聚风妖娆的睨我一眼道:“宫主,您这回惹的什么麻烦,天魔宫都让白道给夷为平地,只剩黄土一坯,到明年才能长草!”
我抹把汗,没料到白道人竟如此憎恨我这宫主,姐姐我真的啥事也没干,老窝竟让人毁的草都没剩一根。
“这样正好,本宫最近有了新的梦想,本宫决定从此浪荡江湖,立志做个大大的女侠!”我信心满满,凭着本宫的才能,做个侠女不是难事!
聚风白我一眼,我这宫主无聊时时常有新的梦想,这让他很看不起本宫的三分热度。
本宫有梦想又怎么了?有梦想那是大大的好事!本宫做鬼时的梦想就是想要一只天下独一无二的神鞭!
“宫主,您忘了您上一个梦想是当只爬虫去体练一下沐浴阳光的滋味横走在乡间小路上,结果您爬虫没当成,让人当成四肢瘫软的废人,被别人捡回去,属下花了好大力气才找到您!这回您想当女侠,除非换了这张脸!”
“哟呵,左人类,本宫这张脸怎么了?虽称不上花容月貌,至少还过得去吧?你这是什么意思?”
“宫主,至少外面很多人觉得您这张脸有如恶鬼般恐怖!”
姐姐我不干了,这只人类,他怎么敢这么对我这个宫主,每次都挑本宫的不是,我扑了上去,想要撕了他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不好意思,姐姐我还真妒忌过他长得比我美!
两人对打,姐姐我好不容易将他制服,压在身下。
这时,温吞的声音在正不停扭打的我和聚风身边炸起:“请问两位施主在做什么?”
我和聚风同时抬头,温良书背着光对着我两站着,我只能看见他苍白的下巴。
“温呆子,看到姐姐打架时,你最好有多远跑多远明白不?”我双手撑在聚风胸上,聚风的身子在看到温良书时,变得僵硬,我的手被他掐得很痛!肯定青了!这个左人类,简直可恨!
每次都找茬,姐姐我惹他哪了!我瞪他一眼!
温呆子继续道:“可是女施主的伤口裂开了,不可再做些剧烈运动!”我低头去看,才想起伤口在后背,看不到。
不可再做些剧烈运动!温呆子说的这句话的样子很单纯很清澈,意思也很单纯很清澈。
被他这么一提,姐姐我就想歪了,姐现在这女上男下的姿势,再加上聚风不知何时将手搁姐姐腰上,真的很容易让人想到在做某中人类尚未诞生就存在的活塞运动。
我干笑两声,脸有些莫名发烫,急忙将聚风的爪子拎开,僵笑着再次辩道:“姐姐刚刚只是单纯的在打架!”
我站起身来,温良书一脸温和回道:“小僧知道女施主是在打架,但请女施主注意自己尚是带病之躯,请女施主随小僧回到住处换过繃带。”
话说温呆子身上总散发着一股非常平和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我正打算随他去换下身上带血的繃带。
手臂被人拉住,转头,聚风风情万种的站在我的身边,两边脸颊不知何时被弄的红红的,一脸春情荡漾,微笑问道:“幻衣,这位是?”
幻衣????我眼睛睁大,小心肝跳了跳!左人类在抽什么风?平时再不敬也会叫我宫主的,是不是天魔宫毁了,他打算与天魔宫人财两清,不再认我这宫主?我当然不会允许,入了天魔宫就一辈子是天魔宫的人,也就是我的人,想走,没这么容易!
“温哥哥,他们是什么人啊?”我正想飚粗话,一颗土豆头从温良书的背后冒出来,一脸戒备的看着我。
看到我身边丰神俊朗的聚风时,鱼泡眼发出两束火热的猎艳春光,差点没刺伤我的眼。
刚刚还温情脉脉对着温良书的脸娇羞一片,缓缓垂下三层下巴,推推温呆子:“温哥哥,他们是什么人咧?”
请注意‘啊’字和‘咧’字,同样的问话,却因为感叹词的不同,竟让小香姑娘问出不同效果,我认为她一定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诗人!
聚风皱眉,嫌恶的瞪眼温良书身后的红薯,大家别怪他,他这人穷的只剩下美貌。
我笑笑,斟酌着小心措词:“啊,这个,圆月小姐,其实我是你温哥哥正在照顾的病患….”我认为女人这种生物,对妒忌情有独钟。因为它,什么事都能干,我就曾经因为这种事,吃过大大的亏,所以,我一般不竖女子为敌,能撇清的,都不藏着。
“谁问你啦!温哥哥才不会留个女人在自己家里耶,温哥哥家小香都没去过,怎么可能让你这瘦不啦几的女人住!”
大家也别怪小香姑娘对本宫出言不善,在这个以肥胖为美的年代,小香姑娘穷的只剩下肥肉和女人天生就带着的妒忌!像我这类身段凹凸有致的女人,通常都会,被可怜的归于丑女一带。
老实说,我很不理解这个时代那些男人的眼光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难道骑在像小香这样一堆软绵绵的肥肉上,在某种事情上会更加的有兴致?这是我一直不理解的!
曾经,我找过两个美男安慰我这颗苍老的心,但每当我脱下衣物露出玲珑身段时,那些美男都会面露屈辱,生不如死喊叫着!姐姐我实在下不了手,所以到现在为止,宫幻衣的身体还很幸运的保有着闰女的贞节。
在我沉入痛苦回忆时,聚风早己掐上了小香的脖子,我眨眨眼,左人类很少帮我出头,看来今儿个他真的是抽风了。
我扫扫抱着木盘不停劝说的温呆子,再扫扫分不清情况使劲向聚风抛媚眼的小香,最后视线落在小香的脖子上,那只陷进肥肉里的大手,嚣张笑道:“圆月小姐,本宫这个瘦不啦几的女人可不是谁都能骂的哦!”
我甩甩手上的鞭子,啪啪两声,“本宫劝你离本宫远些,最好是安全距离,否则本宫说不定心情不好时,你这颗脑袋会不小心的被本宫的鞭子卷下来!”
话说一半,我的鞭子在众人没回过神来时,如黑龙冲出,呼啸着将树上正欢快唱歌的一只小鸟卷了下来!落地时,只剩堆血肉。
温呆子看一眼,不忍,闭紧双眼,单手叹惜:“阿弥陀佛!女施主怎可再造杀业?阿弥陀佛!”
小香姑娘脸色发白,波澜壮阔的胸膛剧烈起伏!
聚风妖娆一笑,啐了句:“死相!”
聚风风情的笑脸,让我也阿弥陀佛了一回!
我相信小香姑娘以后再也不敢提要帮温良书照顾病患了,阿弥陀佛!
小香提着裙摆跑走,聚风无视我这宫主的命令,赖皮的谄着脸留下来。
温呆子在帮我将繃带换下来后,当然是请隔壁大婶帮的忙,出去一趟,回来时,手里提着个小黑包。
第二日,我去溪子洗脸,小径一旁的杂草上,沾了几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