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顺水推舟(1 / 1)
乱了,一切计划都乱了。
究竟是巧合、是意外,还是谁幕后操纵了这一变故!
这一天的早朝,有将近一半的官员告了病假,并且,每个官员的病假理由都是一样,那就是夜晚从贤王府喝了喜酒回去后便开始全身发烧,神志不清。
这些官员大都手上掌握着零星的兵权,从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是在贤王府出的问题。而李琏尚在大婚期,可以免朝三天,无法对质。
一身金黄色龙袍的李璟不动声色地端坐在大殿上方的龙椅上,他浑身被一种耀眼的金光所笼罩,加上他冷峻的神情、凌厉深邃的目光,使得众臣纷纷低着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许久,他伸出两只大手,从宽大的镶金袖口中露出,稳稳地搭在龙椅的扶手上。
“贺将军,你对此事有何看法?”李璟双目威严地看着贺步青。
贺步青一身紫袍朝服,站在殿下最前端,象征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他已年过六旬,却依旧操纵者朝中一大半的兵权和势力。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满脸的皱纹,丝毫掩饰不了他眼中锋芒毕露的精明干练。
听到皇上喊他回话,他倒也是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正视李璟的双眸。
“当年先帝早就对贤王有防范之心,故将他遣往大辽。如今皇上不计前嫌,还将闽国德阳公主赐婚与他,皇上这样阔达的胸襟却依旧不能平息他当年的怨气。若此次事件真是贤王蓄意所为,先帝泉下有知,定会悲痛欲绝,实乃我南唐之大不幸啊。”
李璟双眉一挑:“依将军之意,该如何处理此事?”
贺步青暗道:终究还是将包袱丢给了我,李璟啊李璟,你倒是顺水推舟,实则是想收了我手中的兵权啊。就算我不肯放,这对付李琏的事情还得让我老骨头出马,哼!算你狠!要不是我的宝贝女儿撑着你,我早把你逼下台了!
贺步青故作揉了揉太阳穴,声如洪钟:“老臣认为,应先派御医前往各官员府中查明情况,并暗中封锁贤王府,密切注视贤王的德一举一动。如若确定是贤王所为,那皇上也不用顾及兄弟之情,陷害朝中官员、动摇南唐根基、心存反叛之心,这几个罪名足以治了贤王的罪。”
话落,冷清的殿堂上一阵轻微的议论声。
李璟食指轻叩龙椅,眯起双眼不露声色:“众爱卿可有话要说?”
一阵寂静后,一名官员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屈身说道:“回皇上,臣认为,如若贤王真有心谋反,他又何必预先造成如此轰动的声势?再说,贤王被遣送出去两余载,他又有何能力与当今朝廷对抗?所以,臣认为,此事颇有蹊跷。”
“郑爱卿言之有理。”李璟淡淡扫过他一眼,又瞥了瞥其余的官员。这些人平时对贺步青的独断专横已经深恶痛绝,此刻见郑侍令大胆站出说出自己的想法,而皇上又没有发怒,一个个像是憋足了气似地纷纷站出,朗声说道:“请皇上明察,贤王与皇上乃同根兄弟,且贤王智勇双全,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安心辅助皇上治理朝纲,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不可错杀啊。”
“哼!”贺步青冷哼一声,双目瞪圆:“我贺某为国效忠几十年,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自然比你们要看得透,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年贤王怨恨而去,谁能担保他没有心存异心。再说今日之事如此明显,难道还会有人故意陷害贤王不成?”
郑侍令的脸涨的通红,怒道:“贺将军,贤王乃先帝第三子,皇上的亲弟弟,血浓于水,怎会说反就反?中秋祭祀那天,贤王的风范大家有目共睹,倒是贺将军你,大殿之上大呼小叫、嚣张跋扈,自恃功高盖主……”
“你……”贺步青大吼一声:“你敢诬陷我!”
“好了!”李璟一拍龙椅,气冲冲地站了起来:“都给我闭嘴!”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只有贺步青与郑侍令埋头继续目战。
李璟平了平气,再次坐下,眼中忽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是时候了!
“报——”殿外突传一声急报。
“启禀皇上,城门外发现大量骑兵,约有数万人!”
贺步青脸色大变:“是何人领队?”
传报的支支吾吾:“是贤王。”
大殿之上一阵唏嘘,平静了几十年的朝廷突然发生此等变故,而且竟是手足相残,居然是给贺步青说中了!
众臣面面相觑,脸上是不可置信后的惊讶,除了贺步青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外,其余人全部目光涣散,战战兢兢,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动乱时期。
“这……”郑侍令只觉得胸口一阵腥热,“噗”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皇上,臣等确实不知这贤王……”
李璟大手一挥示意他们静止,神情凝重地缓缓起身,眼中满是失望的感慨。
“贺将军,如你所想,贤王果真是对朕耿耿于怀啊,朕念及兄弟之情,将他好好地安置在身边,却没想到……”
贺步青双眉一扬,暗道:或许你早就知道了吧,幸亏我重兵不在城内,那贤王估计也是预料到城外重兵来不及回援,才敢如此放肆。哼,一万兵马也想与朝廷抗衡!
“请皇上下旨,老臣愿带京中精兵两万出城,亲自将贤王捉拿!”
李璟眼眸凌光一闪,说道:“准奏!但贤王恐怕早有预谋,事情没那么简单,朕特派遣一品护卫成品彦助你一臂之力。众爱卿切莫惊慌,朕自有主意,你们都给朕安稳地呆在各自府中,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可轻举妄动!”
贺步青嘴角一抽搐,抬头看向李璟,那一身明黄晃得他格外眩晕。他不由得心里一沉,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了上来。
李璟如此不慌不乱,镇定自若,一来是因为他从小就有这种稳操不乱的本事,二来,或许这一切也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了。可是自己却不安分地心慌,难道这次,他也要连自己一并除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