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1 / 1）
我们进了城门就看到十几个小孩在玩耍．我向王爷伸出手来，＂我要吃糖．＂
所有人都看着我，眼里有着嫌弃，恶心，鄙视，还有不解．
王爷看了我一眼，把钱放到我手上．我数了很久，说了＂不够＂两字．到现在我还不大能清楚的对待这的钱，就好象我要把英文数字换成中文我才知道多少一样．总之就两个字，辛苦．
王爷看了我一会，又放了一串钱到我手上．我知道他迟疑的是什么，他给的钱不少．
＂谢谢．＂忽略所有眼光和猜测，我堆满笑容跑开了．
这个摊子看看那个摊子闻闻，当我回到他们身边时我手上的东西快掉了．王爷忙接手，还把一些交给身边的人．我卟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们真的很滑稽．几个大男人拿着一串串的糖，怎么看这么搞笑．
＂哈哈．．．＂接收了几十个白眼后我大笑了起来．我怎么可以让那么多白眼失望呢．
＂哈哈．．．＂我笑声再续，而且越笑越不能自抑．其实我也不想再笑的了，不过他们真的很好笑．特别是恶瞪我的和尴尬转过脸去的．但心底里可能是笑他们的自以为是，他们的无知，已及自己莫名其妙的处境．
＂草草！＂王爷很不爽的厉喝一声，我才勉勉强强的停下来．
我吞了吞口水，清了清喉，一本正经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笑各位的．请原谅．＂我正正规规的鞠了个九十度躬．我是很有诚意的啊．接着我继续说，＂你们每人拿一串糖到那边等一会．＂我指指离我们最近的大树，转身准备往孩子们走去．
＂丫头，你要干什么？＂竹老头很不解．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啦．＂我推了推打算问到底的老头．
＂还有，＂我在他们身后大喊，＂保护好你们手上的糖．＂喊完我就把孩子们聚集在一起，甜甜的诱惑着，＂小朋友，想不想吃糖呀？＂
二十多双眼睛瞪着我看，一声也不出．我就知道一定会这样的．从来我都以女身视人，城里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愿意和我说话的就一个也没有，谁叫我要挑战这里深处的信念嘛．
＂小朋友，＂我笑的更甜了，指着树阴里的汉子．＂有没有看到那边的大哥哥？他们手上都有一串糖．只要能把他们手上的糖抢过来，糖就是你们的了．姐姐不是在说谎啊．不信？好，你们看好了啊．＂说完我就一口气冲到竹老头面前把他手上的糖抢了放进口里，不理会竹老头被吓着的神情慢慢走回去．
＂看，我没骗你们吧．这是一个游戏．要是你们抢到了糖就是赢，要是没抢到就是输了．我抢到了，我赢．他被抢了，他输．＂我把糖在他们眼前晃呀晃的，笑得高高在上的．＂怎样？有没有胆子去试试？＂
我看着快流口水的孩子继续诱惑，＂我知道他们都很高大很强壮，但赢他们不一定靠力气啊．所以呀，我就抢最老的那个，因为他比较弱．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我在他没反应过来就把糖给抢了放进嘴里？你们也可以．你们这么多人，而且还是小孩．他们是不会伤你们的．只要你们团结就一定抢到糖．去吧，把糖抢回来．他们是不会伤你们的．去吧．＂
十几个孩子在我的再三引诱和鼓励下，我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字就一窝蜂的冲向士兵们．看着他们被来势汹汹的孩子们吓着，笨拙的想逃想躲想把糖高高举上，十几个男人一下子乱成像逃跑的被捕犯人．而把他们弄成这样子的小孩却像一群猴子，努力的抱着，拉着，挂着自己的目标．小时候村里的人都说我们都是猴子变身的，到处跑到处爬．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那样说了．孩子真的是猴子变身的．
努力撕杀的汉子一点注意力也没空分给好奇的路人，但还是挡不住有如洪水猛兽的孩子．不一会，一个士兵失守了，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那些失守的士兵看看满脸胜利阳光和得到糖的开心的孩子，看看笑得特没形象的我，再看看还在挣扎不休的同伴，最后还是走向一旁看戏的竹老头．抢到糖的孩子也走到一边去吃糖，没抢到的就加入原本就已经很激烈的战斗里．
很快就剩下王爷，杀将军，和三个士兵．王爷在承受被当成树的档口瞪了我一眼，像是说，你恨，连我也算进去．我的回应却是更没心没肺的大笑．
有一个士兵在快撑不下去时张嘴咬住了糖．抢他糖的小孩看了，眼睛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就飞到王爷身边．突然多了个孩子让王爷很快就失守了．其他三人也只多撑了一会．我坐在那头笑到肚子痛个不停．
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孩子．他抢了糖不但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急着吃，却继续抢夺到最后．更有趣的是从一开始他就很勇猛的冲到个子最小的士兵，但抢的第一串糖却是最壮的那个．这样的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不得了的角色．
我没有理会四周冒烟的眼睛直坐到小孩前，＂看吧．只要你们团结，糖不是全抢到了吗？好吃吗？＂
＂好吃．＂一个孩子含糊的说．
＂恩．＂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个个都含糊的说．他们应该很喜欢吃糖．
但有三四个细小没抢到的或低头或眼巴巴的看着其他人，一声也不吭．我笑着的把最小的一个楼进怀里对那个有趣的孩子说，＂可以给一串我吗？＂
＂不可以．＂小孩想也不想的回绝．
我愣了愣，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强悍的孩子．我笑了，看进他的眼里，＂你一个人吃三串吗？那不会多了点？再说，每个小朋友都只有一串，你一个人就有三串，你没有觉得不公平吗？＂
＂我抢到就是我的．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的．＂那孩子退后半步，握紧竹签，进入进攻状况．
好强的自我保护意识．我欣赏的笑得更甜．＂是，我是这么说．但你不觉得大家一起吃比较开心吗？＂
那孩子身子微弯，激动的喊．＂是我的．＂
＂我又没说不是你的．＂我笑着安慰竖起毛的小猫．＂我只是说大家分不是更好吗？＂
＂不好．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抢去．＂小孩真的很激动，颈子拉得老长．
＂好好，别这么激动．我只是说说而已．不给就不给．＂看着那孩子缓下来的脸，我再问，＂那我问你，你要这么多糖干什么？一个人吃得了吗？＂我买的都是大串大串的糖，别说孩子，连成年人也怕吃不完．
＂吃不完明天再吃．＂这孩子真的一点也不肯退让呢．
＂明天？明天糖还可以吃吗？＂虽然是硬糖，但这么热，可以放那么久吗？
＂不可以也可以．＂
什么？！我当下被转了一圈．什么跟什么？
＂什么意思？＂
＂溶了我就用碗装着．＂没变的声音不知怎的给我一种强者的气味，但却让我心酸．我小时候家里虽穷，但也不会这么做．
我转头问其他孩子，＂你们都这么做吗？＂我希望这是因为这里穷的关系．打仗嘛，哪里不穷．
孩子们都一致的摇头．一个高大的孩子有点嘲讽的大声家叫道，＂只有时子会那么做．平时有东西他都分好几天吃．＂
一股麻麻的东西冲上我鼻头，我柔了眼睛的问叫时子的孩子，＂你家里穷吗？＂
时子脸有点红的撇开脸．刚才那个孩子代他回答．＂时子家很穷．他爹是我家米铺的工人．将来时子也会是我的工人．＂
这．．．这．．．我叹了口气，算了．
＂那你爹爹呢？＂我再问别扭的孩子．在这里，爹爹就好象娘，主内．
时子的脸在一瞬间红得通透．头更低了．
怎么回事？
＂时子没有爹爹．＂高大的孩子声音更响亮了，带着轻蔑，嘲弄，和幸灾乐祸．
难道时子的爹爹跑了？不然他的脸怎么会红成那样，还有那孩子的嘲弄．
＂没关系，＂我安慰头快贴到胸口的时子．＂你爹爹不在了，还有你爹在呀．＂
＂时子从来都没有爹爹．＂我刚说完那个孩子就暴出让我惊愕的话．
什么？！怎么可能！！不是没有结婚是不可以有孩子的吗？
那孩子很欠揍的继续说，＂时子的爹爱上了地人，不知羞耻的和那地人生了时子．时子是个野孩子．＂
我站起来，心痛的把时子抱在怀里．突然的身体接触让知子抖了抖，然后僵着身体任我抱．这孩子肯定没受过母爱了．可怜．
我低声的在他耳边说，＂时子，爹不在家时，你是怎么过的？有吃饱吗？穿的暖和吗？生病了有看大夫吗？＂
这里是没有午休的．时子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是怎么过来的？
听到我的问题，时子没有回答，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才到我胸口的身子轻轻的抖个不停，一个劲的向我靠过来，寻找人体的温暖．
对了，我都忘了．时子的爷爷们呢？
＂时子，你的爷爷呢？＂
时子好象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继续向我靠来．
我想是不在了吧．
我更加抱紧怀里的人儿，好象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对他说，＂以后跟着姐姐吧．姐姐不会让你饿肚子，也不会让你冷着．生病了姐姐会陪在时子身边．好不好？以后就和姐姐一起吧．＂
话出来了我才知道刚刚闪过的坚定念头是什么，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就好象当初把小阳留在身边一样．
＂晚上可以回家吗？＂轻颤的声音从我身上传出．
我兴奋的把他抱得更紧，声音有点抖．＂当然了．难道时子不想和爹再一起吗？＂
＂回去了．＂王爷不爽的声音突然在头上响起．
我怔了一下．放开时子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时子手上的糖串平分给没抢到糖的孩子，对孩子们说，＂游戏完了．大家去玩吧．＂
说完我就拉着时子对或站或坐的大汉叫，＂回去了．＂就往城门走去．
没有人问为什么时子和我们一起回军营，也没有人提起刚才的游戏．一路上静静的，让我感觉好象书上说什么有钱小姐出游一样．不同的是随行的每个人都很不自在，还有两个臭着脸的．
回到军营，我还是让时子跟在身边．
坐在上午的那个蓬里看着十几个站着的汉子．我轻轻的问杀将军，＂将军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输吗？＂
脸臭臭的杀将军脸更臭了，大着嗓子嚎，＂他们都是孩子．我们不可能用武．不然，再来二十个也抢不了一串糖．＂
＂你们呢？＂我看向一众士兵．
每个人都低下头，只有吃了糖的人大声的说，＂因为我们不团结．＂
杀将军的脸红了又青，青了又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书上说的变脸呢．
＂王爷你怎么想？＂王爷通常都不说他的看法的．我很多时候会问自己，他是不是在偷学我的知识？但有时候我也会想，他是不是想把我掌握在手里却不让我知道他一点的想法．
王爷抬眼看着我，不快不慢的说，＂刚才那位小队长说得没错，我们不团结．还有，没动力．＂
＂竹先生呢？＂我在认真时才称他先生．
竹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低头想了想，再抬头看了大家一眼才说，＂王爷说的一点没错．那是导致我们输的主因．但还有一个很严重的原因，我们都太守传统了，从没有把小孩当成敌人．＂
＂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敌人．没有人会让孩子上战场的．＂杀将军激动的喊．
时子往我缩了缩，肯定是没见过终葵伯伯发怒了．
＂将军好象忘了，王爷十二岁就上前线了．＂知道王爷这么小就上战场我吃惊不小，对他的态度也随之好了很多．这可能就是文明人的一大可悲吧，因为自己的幸运而施于不幸的人们多余的同情．
杀将军动了动唇，偏到一边去．
我低下头对身边的孩子说，＂时子，告诉大哥哥们为什么那么努力抢糖？乖，不用怕．告诉大家．＂
时子看了我一会才看着大家轻轻的说，＂因为抢到了就有糖吃．＂
我赏励似的抱了抱他，对杀将军说，＂将军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会输了吗？＂
杀将军黑着脸没理我，我也不在意的对唯一没输的士兵说，＂扎哈，你的表现不错．保住了糖串．＂扎哈就是唯一被我赶出水军的两人中的一人．看来在岛上的日子让他成长了不少．
扎哈走上前，微微低头谢了我，但头还是保持低着．他知道我还有话要说．
＂但是也毁坏了保护目标．要是你保的是官银，遇袭时是不是也把官银都毁了？＂
＂不是．我会尽力保护官银．在没办法时会把官银扔进海里或山里．＂扎哈不尊不卑的声音引起不少波动．特别是杀将军．
＂大胆！＂杀将军重重的拍了一下身前的矮桌．＂小小队长竟敢对上司不敬还敢自作主张把官银扔了？＂
＂将军，＂我马上按下怒火冲天的人，＂你想想，海里，只有我们西军可以进，山里，遍地是高高的野草．银子既不会进敌军的袋子也有可能被我军寻回．这个做法很聪明．扎哈是有才华的人，希望将军不要因为一点点无聊的事而埋没了人才．＂
我话音刚落，扎哈的声音就响起，＂谢草草．＂
我笑着看了看脸更臭了的杀将军，＂不用谢我．你是个人才．爱才之心人人皆有．对了，刚才我们离开是我看到很多士兵坐在一旁看别人练习，里面有你的部属吗？＂
＂我以后会好好改善．＂
我没有理会让人退避三舍的杀将军，放柔声音说，＂扎哈，我很高兴你没有恨我．＂
扎哈也笑了，＂我怎么会恨草草呢．是我做错了事．做错了就要受罚．每一个人都有他们自尊心，他的意愿．我们没有权利夺走任何人的东西．＂
＂扎哈，我真的很高兴你会明白．＂这话我是从心里说的．
＂可以遇到草草是我的幸运．＂
＂呵呵，扎哈，嘴这么滑，床伴一定不少了？＂
＂草草错了．我的床伴很久都没变过．＂
＂真的？＂我激动的站了起来，差点把矮桌给弄翻．＂什么时候让我看看？＂
＂明天吧．明天我教他游泳．＂扎哈的笑容，眼睛都粘满了蜜糖，看得我两眼发光．我明显的感觉到蓬里每一个人都暗暗的拉开距离，除了地位最高的那个．
我轻咳了声，说，＂大家都明白为什么会输给一群小朋友吗？不懂的就问扎哈．散会．＂
等大伙都走了，我对不想看到我的杀将军说，＂杀将军，我不是要下你的面子，但不对他们下重药是改变不了什么．我和这里任何一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我有我的处事方法．我知道很多时候是有点偏激，但那是我做事的方式．希望将军不要放在心里．＂我顿了顿，没留空让杀将军插嘴，＂不知将军进城前有没有发现没有训练的士兵？队长不在了就不训练．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军里的规定，但这一定要改．每一个军人都有要完成任务，不可以因为身边的人而拖延或停顿下来．军队讲的就是纪律．没有纪律或有纪律不严的军队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每一个百姓都可以拿起武器保卫家园，没有纪律，混乱一团的部队和临时组成的抗敌百姓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留下粮响多建桥补路好了．将军好好想想，草草带时子到岛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