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坠落?不会的,这是美国高新技术钢化玻璃……”
“一定会有人选择这里结束——与爱人结束爱情,与朋友结束友谊,甚至与生命结束契约。”被烟熏黄的手指,点在灰色的天桥中央,然后在屏幕上进行了一次窒息的旋转下落动作,我诡异地说,“绝望的人总喜欢选择高处,这里会是一个伤心地。就像武汉大桥变成了很多人的许愿桥,还有威尼斯巴洛克式风格的叹息桥……很多人因为现实中得不到,才会把愿望寄托出去。”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自作主张地关掉电脑,挽起他的胳膊,往卧室走,“跟你这种EQ的人说这些太牵强。算了,饥寒交迫的,我总不能让大才子生病吧?你不知道我多讨厌现在的天桥,脏兮兮的,好像快倒塌的样子。玫瑰大道的未来建设就靠聂大设计师了。”
“你喜不喜欢这座天桥?”他紧张地追问。
“它叫天空之城。”
“你喜不喜欢天空之城?”
“我将来会在那里和你约会。”
“黎离,我会在那里向你求婚,就在你22岁生日的那一天。”
果然是恶魔先知的口吻呵!我窘迫地抱着羽绒被推开卧室门,“羽绒被太湿了应该拿到天台去晒,这样盖在身上会长蘑菇的……”
“没办法,家里没有女主人。”
“那就雇一个女保姆。”我把羽绒被扔在地毯上,大剌剌地说:“我们盖一个被子,没问题吧?”
他有些吃惊地盯着我,没错,占主动权了才会临危不惧,这才是黎离应有的表现,一点小家子气都没有的大姐大形象。我掀开被子钻进去,然后抓住聂冰灰的小指,“睡吧,明天你先起床,不要叫醒我。”
Chapter 13 (12)
他笑一下,关掉明晃晃的吊灯,再按亮一盏黄色小夜灯,小心翼翼地把冰凉的脚伸进被子,突然别别扭扭地说:“我还是去书房睡吧?”
“别吵。不然罚你边边数蚂蚁切~”
于是,两个人傻乎乎地平躺在床上,谁都不肯动一下。良久,他忽然翻身过来,睁开眼睛望向我,“我们认识多久了?”
“对不起先生,我们认识吗?”当眼睛适应了黑夜,我从苍白流泻的月光中看见他的目光,恰恰落在我的脸上,我有一些紧张,脸烫烫的,赶紧翻过身子背对着他。
就这样,我们背对背睡觉,他为我留下了一盏微黄的夜灯。他偶尔会背过手来摸索着为我盖好被子,好几次我都惊醒了,似乎听见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好像幻觉。
但背后的温暖很快让我平静下来,天色微白的时候,他好像熟睡了,翻一下身,很自然地抱住我,像一个抱着洋娃娃入睡的小孩子,像曾经多少个夜里塔塔拥抱我入睡一样。
那只温暖的手搭在我的胸脯上,我用掌心轻轻地扣住它,轻声说:“塔塔,你回来了。”
颈项很快涌来滚烫的呼吸,细密的,痒痒的,用臂肘推了推他,没有反应,于是我抓起他的食指,放在口中轻咬了一下。
温热的指尖颤抖了,脖颈是他清浅的喘息,我知道他醒着,多少个日夜梦过这感觉,我和我的男孩儿紧拥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疯狂地渴望被他侵略被他充实。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紧贴在他有一些颤抖的身上。
他突然小声说:“别动,我会吃不消。”
他的声音是毒,让我呼吸不稳,心脏重叠跳动,视线阵阵螺旋,僵硬石化的身体一动也动不了,我把头埋进枕头底下,把他的掌心放在我的风起云涌的玲珑胸口,那一瞬间我知道自己无可救药了,绷紧的身体莫名其妙地战栗膨胀,居然心悸地箍住他的手腕。
我小声说:“我已经吃不消了。”
聂冰灰猛地支起身子,用滚烫的唇片亲吻我的耳根,吸允我的耳垂、鼻翼、眉峰,顺着眉心往下吻去,唇角滑过的每一寸皮肤开始迅速地柔弱羽化。
我的锁骨一瞬间碎裂,四肢瘫痪。
他的吻是诅咒,诅咒我沦陷在他的温柔里万劫不复。
他用双手轻轻地握住我的腰,将薄薄的衣物褪下来,月光之下,澄澈眼底泛起浓郁妖娆的雾气,妖娆得让人失神。
如果这时他想要我,我想我不会拒绝。可是,当他的舌尖贝齿划过我的小腹时,书房的方向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门响。
Chapter 13 (13)
我惊得掐住他的腰,他停下亲吻的动作,把脸埋进我的胸脯剧烈喘息,良久,澄澈的嗓音有一些苍凉,“起风了,书房的窗户没关。”说完这句话,忽然从我的身上撤下去,坐在床沿想了很久,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走掉了。
属于我和我的男孩的初夜,实在不堪回忆,褪下来一半的裤子与敞开的睡衣在月光之中很郁结,我用被子蒙住头忍住眼睛的酸涩捶胸顿足,而聂冰灰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夜晚是个不堪回首的悲剧,我和我的男孩的初夜进行了一半,他落跑了。
Chapter 14(1)
不知几点,枕边的电话嗡嗡作响,摸索来接,听到蔺芽在电话里说,语文课你被小酒窝点名了,如果老班的政治课再不来的话,恐怕一百个向伟也挡不住了。我睡眼惺忪地问,这次那个怪胎怎么骗老师的,还是45度高烧不退吗?蔺芽说,班长说你去参加一个重要朋友的葬礼了,那个朋友姓苟,和你是忘年之交。
他说的是宝贝乖的葬礼?还牛马猪呢,苟,亏他想得出来!挂断电话之后,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房间仍然昏暗,厚窗帘将明晃晃的阳光遮的严严实实,房间是一种很暧昧的昏黄光线,双人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黎离有那么差吗?我觉得还不错看啊……”我绝望地站在壁橱的大镜子前脱掉大衬衫,炯炯有神地一边欣赏自己赤裸发育完好的身体一边自言自语。
床头桌上有个白色字条,上面写:冰箱里面有牛奶和点心,微波炉去热。我没有去厨房拿东西吃,而是快速地整理完毕,仔细检查了天然气和电有没有关好,清理了女生留宿过的蛛丝马迹,然后认真锁好门,离开。
台町住宅区的业主几乎都是军区干部,社区大门也有站得笔直的门卫把守,每辆出入的私家车都要进行登记和刷卡,而载客的计程车被拒之门外,我花了十分钟走出社区,却发现路边居然连个公交车站牌都没有。
“有钱人住的地方,交通一般都不怎么发达。”我埋怨地踢着石子儿,可怜的我,除了一盒抽了两根的中南海,身无分文,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车到圣高,然后再另做打算。我点了根烟,沿着台町路一直往西走,快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
陌生的号码,接起,听见一个女孩焦急地问:“黎离姐,你在哪呢?”
“我在台町路呢,和中原路交叉口。”我下意识回答了她,又纳闷地问:“哎?你谁啊?”
电话莫名其妙地挂断了。
我站在马路崖上举着电话愣神,没多久电话再次响起,我看也没看就接起来,说:“你到底是谁啊浪费本小姐的电话费。”
“一大早就发脾气?”聂冰灰的声音,“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睡醒了。
“我锁好门了,现在去学校,午饭一起吃。”我收住脾气,肚子咕噜咕噜响,“刚才有个女的给我打电话,问了一句你在哪,我说我在台町路,她就挂断了。”
“打错了吧?”他忽然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老师来了,我们这节测验。哦,还有,我希望你早点来赶最后一节课。”
“本小姐从来没赶过课,一般都是课赶我。”手中的中南海恰好吸完,扔在地上用鞋子碾了碾,四处张望一下干干净净的马路,又觉得不太妥,于是我捡起烟头,往后面的垃圾箱走去,“没事搞什么测验嘛,又没悬念,你肯定是第一名……”
“黎离姐——”
不太大的呼声,我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小脑袋从黑色轿车驾驶窗探出来。我停下脚步,却怎么也辨认不出来,“黎离姐你去哪啊?捎你一程?”
Chapter 14(2)
二十来岁的男孩,神清气爽挺阳光的,可我却怎么也认不出他,难道是以前在春秋认识的小混混?为什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我对一直“喂喂喂”的聂冰灰说:“我遇见个熟人,可是我好像不太记得他……”
就在我稀里糊涂打量他的时候,身后突然窜出来三个男人按住我的身子。
一个巨大的破麻袋从天而降,套住我的头和上身。那个布袋有一种刺鼻的味道,非常潮湿,我的脖子感到一阵水凉。眩晕中,我听见有人说:“她是姓黎的?”
我歇斯底里地闷哼一声,声音却小得不像样:“你们干嘛?!啊放手——“
——没错啦,我一喊她就回头,这马子还挺正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