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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了不少酒,能开车吗?交警捉住了怎么办?”筱雯坐到车上,看唐正宏喝过酒的脸微微发红,有些担心。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前几天才和市公安局副局长以及交警大队大队长在一起喝酒吃饭呢,酒席散后还不是各自开着车离开的。”唐正宏微笑着。
“哦,那就好,但你还是开慢点,注意安全,生命是我们自己的。”筱雯善意地提醒。
“我会的,特别是你坐在我车上的时候。”唐正宏依旧是微笑,很浅但很真的微笑。
筱雯不懂他为什么用上‘特别’两个字,是因为她是他干儿子的妈妈,还是对每个单独坐在他车上的女子都这么说。
湛蓝色的宝马滑行在闪着孤寂灯光的马路上,冬夜下的街道是安静的,人们都被包裹在温暖的房间里,少有在大街行走闲逛的,有的只是奔驰而过的冷冰冰的车身。
“时间还早,我们去找个夜市吃点东西,坐一坐,说说话。”唐正宏提议道。
如果是以前,筱雯肯定会拒绝,她已经不是十八九岁可以疯玩到很迟才回家的少女了。但今天的她不想过早的回家,甚至是不愿意回家,不原意回去看到那个让自己心疼的叫姜钢的男人。她同意了唐正宏的建议。
冬天的夜市是热闹的。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高谈阔论,不为吃饭,只为朋友们有个相聚,有个热闹的气氛。
唐正宏让筱雯点了几个菜,要了些烧烤。他自己喝白酒,问清楚她喜欢喝的饮料后,特地跑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两听。他怕夜市里的饮料是假的,筱雯喝了对身体不好。
两人刚吃完饭,根本没有饿的感觉。随便吃两口,喝点酒和饮料,更多的时间是用来说话。唐正宏讲自己以前的一些经历,好多都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曲折惊险动人,富有传奇色彩。她听得津津有味,眼睛瞪得很大,神情专注得象课堂上听课的小学生。
唐正宏还不时说上几个开心的笑话,逗得她直乐,忘记了姜钢带给自己的烦恼。她完全没有了对方是一个公司老总的感觉,只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关系很铁的,非常熟悉的好朋友在聊天,非常开心的聊天,而不是和一个身价千万的富翁在交谈。
“哇!哈哈!你真泼了。”不远处的台位上传来一声少女的尖叫和随后的哈哈大笑。
筱雯循声望去,那边的台位上围坐着五六个少男少女,旁边站着一个斜挎着吉他的小伙子。啤酒正顺着他的头发、耳朵、鼻子、嘴角一滴一滴地往下淌,显然是刚被人用啤酒迎头泼在了脑门上,在冬天寒冷的深夜里。
有个少男站起来,拿出几张百元面值的钞票,塞进小伙子怀里。小伙子并没有发怒,收好了钱依旧弹着吉他为他们唱歌。
“哼,现在的男人,要钱不要脸,脸皮厚到这种地步。”筱雯显露出满脸不屑的表情,觉得那歌手太差劲。
“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唐正宏说道。
“你也往别人头上泼过啤酒。”筱雯惊讶。她觉得为了几个臭钱被别人泼得满头雾水固然不好,但往别人头上淋啤酒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我被别人往头上淋过啤酒,在我落魄到靠吹口技挣生活费的时候。”唐正宏若有所思地感触到:“你知道吗,我的口技吹的可好了,能吹许多歌曲,还能吹出各种鸟叫的声音,吹出火车滚动的声音,吹出枪战片中枪炮发出很火爆的声音。”
说起自己的口技,唐正宏忍不住想表演:“我给你吹首歌吧,吹得最好的是刘德华唱得《男人哭吧不是罪》,。”
“你以前吹口技是挣生活费的,我今天可没有带钱啊。”筱雯开玩笑道。
“呵呵,今天试听,免费。以后再提供有偿服务。我以前吹一曲收十元钱,对你打五折,五元一曲。”唐正宏也乐了。
他真的吹起来了,低沉悠长的旋律从双唇的缝隙间飘扬出来,真的非常动听。曲声吹出了男人的压力,吹出了男人的累,也吹出了男人的胸怀。周围好几个台位的人忍不住停止说话,转过身来听他吹。
一曲吹完,周围响起掌声,还有人喊着再来一首。唐正宏笑笑没有继续吹,因为他看见那个手拿吉他的小伙子走过来了。
“先生,女士,我首先祝你们生活幸福快乐!”小伙子彬彬有礼地先说了句祝福的话,然后问道:“请问需要我为你们唱歌吗?二十元一曲,不贵的。”
筱雯和唐正宏聊的正开心,不愿意被旁人打扰,准备拒绝他。唐正宏却已经说话了:“你会唱些什么歌曲。”
“现在流行的我基本上都会。以前的老歌我也会很多。”
“来,给你,先把头上的酒擦擦再唱吧。要不等会可能感冒的。”唐正宏从包里掏出块毛巾,递给小伙子。
筱雯这才注意到小伙子的头发被快要凝固的液体分割成一绺一绺的,唐正宏早就非常细心地观察到了。她现在真的相信唐正宏说的话了:他以前肯定曾和这个小伙子一样靠卖艺谋取生活费,也肯定曾经被泼了一头的酒水。
“谢谢。”小伙子没讲客气,接过了毛巾,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及脸颊,又使劲甩甩头,让残存的水分随风飘散,江湖人的潇洒和飘逸。
“你会唱《知心爱人》吗?”唐正宏问。
“我会,可是那首歌最好是男女搭配一起唱才好听,我一个人……”小伙子有些犯难
“筱雯姐,你会唱吗?我以前曾经听你在市里举办的晚会上唱过歌,唱得非常专业非常好听。”
“我?我什么时候在市里唱过歌?”筱雯在学校读书时的确受过专门的声乐训练,但那是好久前的事情了,也想不起什么时候在市里举办的晚会上唱过歌。
“你忘了吧,你读初中时曾在市里举办的中学生联谊晚会上唱过歌。那天你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领唱《让我们荡起双桨》这首歌。那是我第一次听你唱歌,也是第一次看见你。”唐正宏回忆道。
那可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时间长得让筱雯自己都想不起来了,都淡的没有什么印象了。筱雯站起身,随着吉他的弹出的旋律唱了起来:“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为你担心,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什么是缘,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
唐正宏示意小伙子只弹吉他不唱歌,自己客串了男歌手的位置:“把你的情记心里直到永远,漫漫长路拥有着我不变的心,在风起的时候让人你感受什么是暖,一生之中最难得有一个知心爱人.”
……
唱着唱着,筱雯的眼泪流了出来,为自己婚姻生活的不幸流泪。她感觉到唐正宏唱得非常动情,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歌声中,唱着唱着似乎要哭了,眼眶红红的。而且,她还发现弹吉他的小伙子的眼睛里也有晶亮的东西在转动,在夺眶而出。
夜是那样安静,只有歌声在飘扬,在回荡。歌曲结束,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为他们动情的歌声鼓掌,或许也是为自己鼓掌,为世界上所有已经拥有知心爱人或者期望拥有知心爱人的人鼓掌。
“你再唱一首《流浪歌》吧。”唐正宏吩咐道,他想找到自己曾经有过的感觉。
小伙子非常动情地弹唱起来,因为这首歌是为他这样的人写得,唱出的也正是他的经历和心情。
待小伙子唱完,唐正宏抽出两百元钱递给他:“不用找了。”
“不,我只收你们二十元钱。”小伙子只拿走一张,并准备找零钱。
“你刚才不是在那里收了几百元钱吗,为什么我们给的钱你不收呢。”筱雯感到奇怪。
“他们无端地泼了我一头啤酒,收他们的钱是应该的。那曲《知心爱人》是你们自己唱的,我不能收你们的钱。”小伙子非常认真道。
“你就别固执了,我知道你肯定有非常大的困难,那种屈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住的。我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你就收下吧。”唐正宏将拿着钱的胳膊递近到歌手面前。
小伙子迟疑了一下,收好二百元钱。
筱雯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姜钢早已经在床上打起了呼噜。
睡眠中的姜钢感觉到妻子躺在了床上,凑近想吻她,拥抱她,但筱雯闪在了一边。她心理上无法接受这张曾经深深吻过别的女人的嘴巴,无法接受这双曾经热情拥抱过别的女人的手臂。
但她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对于她的身体。他有索取的权利,对于他的索取,她也有接受的义务。这种躲避只能是暂时的,偶尔的,长期的痛苦是必然的,是无法逃避的,只有离婚才能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