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清和幽不得不说的故事(1 / 1)
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关弦急急往无忧谷赶。却在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硬生生阻断了行程。
这个程咬金不是别人,正是早回西凉总坛的邪教教主离枫。
他正半躺在一顶无顶软轿上,用白色半透明纱巾作为四壁,仍是衣襟半开,一手支着头,撑在软垫上,慵懒妩媚的样子。轿子共由六人抬着,正不紧不慢的朝无忧谷方向前进。
对于这样一个懒人,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个时间,以这样一种形式出现,怎么说都有些怪异。
关弦勒马停在离枫跟前,疑惑道:“离枫?你怎么会在这里?”
离枫魅惑一笑,眼梢是浓浓的风情:“如你所见,去无忧谷啊。”
“你怎么会去无忧谷?”
离枫无视关弦火急火燎的表情,慵懒道:“解释起来多麻烦,既然我们同路,一切到无忧谷再说
岂不省力?”
关弦无语了,但她知道和离枫这样的绝世懒人多说无益,行动才是上策。
于是,她无视那抬轿子的六人,直接从轿中把离枫甩上马,然后一夹马腹,在离枫和那六人反应过来前,向无忧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如果当时关弦知道她这样的举动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话,她一定不会去招惹离枫。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一路疾驰,关弦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离枫除了一开始有些怔愣外,到也没乱动,反而眯起眼,倚着关弦,享受着疾风带来的快感。
这人,懒到这个地步,也实在无可救药了。
从清晨到夕阳西下,关弦马不停蹄,无忧宝马也算争气,没输了千里马的风姿,终于把还有两天的路程省到了一天。看着不远处的无忧谷路口,关弦和宝马都有种想哭的冲动。
“喂,你腿上有伤?”离枫说道,尾音上扬,似乎带着点惊讶。
“恩,没事,快好了。”
“……本来是快好了,但是你没日没夜在马背上,现在伤口又开裂了,情况不乐观呐。”
也不想想刚一直压着她伤口的人是谁……
强忍着腿上一阵阵的钝痛,关弦额上开始沁出点点冷汗,没空理会还一个劲皱着眉盯着她腿伤看的离枫,关弦牵着马一瘸一拐的入了阵,每走一步都是万分艰难。
没事的,只要入了谷就有得治了。关弦强忍着钻心的痛,自我安慰。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关弦忍不住惊呼一声,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一向懒得都长年轮了的离枫抱在怀里,而他不仅要小心翼翼的破阵还要牵着马不让马乱走。
怪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极品懒人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
好在离枫也不是第一次来无忧谷,对于破阵也还算轻松。
阵破的一瞬间,和风夹杂着阵阵花香,随着片片花瓣向两人袭来,这样的景致即使看一千遍一万遍也还是那样醉人。
“对不起。”离枫轻微的道歉声,在风语中几乎为不可闻。
关弦仰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离枫,却只看到一个形状美好光洁的下巴。仿佛刚刚那声道歉只是关弦的错觉。
“谷主等候多时了,两位请跟我来。”这一次在问情花海等待的是风絮。
和映像中一样,还是那样冷冷冰冰的,看到离枫和关弦过于暧昧的相处模式,她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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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风絮踏入凌月轩,空气温度一下子下降至零点。
其主要原因是,关弦还被离枫横抱在怀里。看着云无忧冰冷的眼神和凯略微尴尬的皱眉,关弦的表情很无辜。
她也不是故意想叫离枫抱的啊,实在是因为腿上的伤太严重了,每走一步都足以让她痛的稀里哗啦的,从问情花海到凌月轩的路程也并不短,她没必要也没办法为所谓的矜持,虐待自己。
但即使这样,关弦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阵的压力和心虚,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由她首先打破这无声的沉默:“呵呵~~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气氛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更加诡异。
关弦觉得,似乎有一滴隐形的汗水从额角划过,她暗暗给离枫使眼色,示意他把她放在一旁的贵妃榻上,然而离枫不知道是懒得移动步伐还是压根就没看见关弦的小动作,反正他是抱的心安理得。
关弦想要怒吼,却又无可奈何,反正这腿上的伤是瞒不住的,不如挑明了讲:“离枫,麻烦你把我放到贵妃榻上,我腿上有伤不方便。”
这下,刚刚还臭着张脸的两人终于开始注意关弦了。温度也急剧上升,但对关弦来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你受伤了?”云无忧好看的剑眉开始拧麻花,目光落在关弦的腿上,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让他微眯了眼。
关弦还来不及惊呼,云无忧就从离枫手中把她抱了过去,放在贵妃榻上,检查起她腿上的伤来。
“咿呀呀——————”云无忧才轻轻撕了伤口边上的袍子一脚,关弦就忍不住鬼叫起来。
一路上伤口开裂流出的血水已将她的布料和血肉连在了一起,这一撕,必是疼的撕心裂肺。
云无忧周围空气急剧升温,看得出他很生气,英俊的眉目几欲扭曲,咬了咬牙,他头也没回,就死盯着关弦的腿上,仿佛跟它有深仇大恨似的:“把月容叫来。快。”
伤口处理的过程并没有关弦想象的那么痛苦,却让关弦恨得牙痒痒。
想起从前在无忧谷月容把她治的疼的死去活来,就更加确信那时候是月容故意整她了。
“关姑娘的腿伤已无大碍,只要静心休养,不出半月定能康复。”月容淡淡道。
听了这话,大家都松了口气,气氛终于不那么沉闷了。
“那么,告诉我你们怎么会一起来的?”云无忧又恢复了淡定从容的样子,好像刚刚的紧张焦躁只是众人的幻觉。
云无忧有云无忧的骄傲,他从不以关心与爱护之名,强行留在关弦身边。
“一月前离某注意到仙湖方向出现异象,镇教之宝红莲玉石颜色忽暗,离某猜想定是仙湖那里出了什么事,想到上次为了令兄的病在这无忧谷见到过镇守仙湖的仙人,于是便来此探听探听情况。”
离枫的声音还是慵懒的,眸中却闪过一丝担忧,这仙湖千百年来都没出过此等异象,这次也不知是福是祸。虽然他并不在乎这红尘纷扰,世事变迁,但却不能对本族圣地不管不顾。
“这么说……云幽谷是真的出事了?”关弦心里蓦地揪紧,天现异象,再加上现在连她都无法联系上幽,不得不往坏处想。
“先别慌,我们去问问圣树,说不定它能告诉我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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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占卜的情况并不理想,原本应显现出那日云幽谷景象的占卜池中只有一片混沌,众人心里都有些沉闷。
这次的事情着实蹊跷,似乎有人知道他们会去看当日的情况似的,早早在他们之前下了法术。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弦儿~~好久不见,人家好想你呢~”这样妩媚的语调,不是幽是谁?
关弦惊喜的转身,发现幽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脑海中突然划过什么,来不及抓住,也来不及细想,关弦便大吼出声:“死幽!你到底出什么事了啊?都联系不到你的人!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啊!”
幽一听,马上一副夸张的受宠若惊:“小弦儿,担心我啊?怎么办~人家好感动哦~~~你们不用担心我啦,我最近有点忙,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来不了了,小弦儿,你要保重,还要特别小心那些对你有非分之想的家伙哦~~一定要为人家守身如玉啊!”
关弦嘴角抽搐,却并不怎么生气,对于幽,她还是有一种患难好有的感情在的,虽然看样子幽这古怪的脾气是改不了的了,但这并不会影响她对他的感情。
可是,关弦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蓦然的,她脑中灵光一闪。
只见关弦足尖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幽猛扑了过去。
幽懒散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惊慌,想躲开,却又生生顿住,换上了一副无奈的表情。
关弦的手直直穿过了幽的身体。
果然,心中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关弦的表情异常严肃,定定的看着幽。
幽无奈的苦笑了下,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破绽多了去了!第一,你第一次站在离我那么远的地方。第二,你唯一一次没有用华丽的花瓣是降落。第三,你今天居然没想着吃我豆腐!这么多反常的举动我怎么可能不怀疑?”
听了关弦的话,除了当事人外,剩下的三个男人嘴角全开始抽搐。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只是我的幻象,我现在很好,只是不方便离开,还有……”
幽的话来不及说完,身影就变得越来越淡,他只苦笑了下,这样的表情是关弦从没见过的,那么悲伤:“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继续守护你了……”
最后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随着幽的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幽……”关弦怅然的看着幽消失的地方,心里的不安有增无减。
这次幽一定是真遇上麻烦了,不然不会以幻象出现。只是他似乎不愿多说,这下又消失了,更是再难寻找线索。
正一筹莫展之际,空中突然狂风乱舞,关弦一眯眼的功夫,面前便多了个身穿白袍的身影。
熟悉的容颜,衣袂纷飞。面容冷峻不带一丝表情,身形修长,眼神无波,浑身透着一股冷冽的气质。
“清!”关弦一声惊呼,万万想不到居然会在这儿见到幽的师兄。
清冷冷的看了关弦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你莫要再纠缠师弟,人仙殊途,人类的浊气只会污了仙体,害他人非人,仙非仙,最终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幽和她在一起会魂飞魄散?关弦踉跄着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这位仙人,你为何要夸大事实,害竺音伤心?”云无忧的声音蓦然传来:“人间浊气若污了仙体,仙的确是会魂飞魄散,但是若仙体无损,法力未散,浊气再盛也无法伤仙体一丝一毫,不是么?”
“……你既无心于师弟又为何不断了他的念想?人一生只有短短数十年寿命,而仙却要在天地间永存,你和他的纠缠,在堕入轮回的一瞬即灰飞烟灭。而他,却要带着你的回忆,伤痛,永远孤独的存活下去。”清仿佛没有听见云无忧的话,仍是注视这关弦,平静的吐出最真实亦是最残酷的话语。
明明是阳光灿烂,照耀在关弦身上却是冰寒刺骨。
清说的没错,若幽真对她有情,那么从头至尾她所作的一切都只会带给他痛苦。这种痛,会随着岁月的积累一点一点加深,凌迟着他的心。最重要的一点,她对他似乎没有爱情,无法给予幽任何的回报。
那么她若继续留在他身边,是不是太自私了?离开,在一切还可以挽回的时候,遗忘彼此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这样对谁都好。
明明是同一师门,清和幽的性格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师兄不喜人类。”关弦苍白的脑海中忽的闪过这一句话。
关弦心中猜到几分,偷偷拿眼瞥了下清,发现他已不再像初时那样镇定自若,乌黑的眼眸有些涣散,修长的身形透出一股莫名的萧索寂渺。
也许,他也是个伤心人。深沉的爱化作刻骨的痛,日日夜夜纠缠着啃噬着他的心,渐渐的,使他的心变得如石头般冷硬。
关弦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睫,挡住眼中的怜悯。她知道,像清这样的清傲之人,一定最不想看到别人的怜悯。
清说的没错,他也是真真正正在关心他还未遭情伤的小师弟。无论以何种立场来看,她和幽之间终究是隔了千年的距离,若再相处下去,只会在分别时带给幽更大的痛楚。她,应该是离开的。
只是,那撕扯这她心的痛感是什么?那么的哀伤……
“好吧,我会和幽做个了断。”关弦涩涩的开口,声音是她没想到的嘶哑,她也未曾料到说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不需要。”清淡淡的开口:“人类的生命于我们不过是过眼云烟,待你百年归老之后,师弟自会想通。”
原来,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了么……也是,仙界一天,人间一年,不出十天,她就已是一培黄土。
“那么……幽现在在哪儿……过得还好么……”
“你不用担心,他在仙灵筑,我自会看紧他。”
一时无言,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告辞。”清平静的说完,一阵风旋过,一切恢复初始的样子,就像他不曾出现。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生诸多无奈,她和幽迟早是有分别的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如此快的到来,没有依依惜别,没有互相祝福,一切发生的都是如此突兀,几乎让关弦以为刚才所发生的只不过是一个短暂的梦。
“阿弦……你没事吧?”凯的声音透着担忧,唤醒了关弦恍惚的神智。
“没什么,反正这一天迟早要来的,早些到来,对彼此都好。”关弦感叹道,回想起和幽的每一次相遇,那些曾被她咬牙愤恨的场景,一时间都成了弥足珍贵的回忆。人果然是贱,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
“这位仙人不简单。”云无忧沉思道,仍是望着清消失的地方:“无忧谷四周均是上古结界护佑,纵是神仙也不能轻易出入,可他却能如此轻松的使出转移之术,定有极高的修为。这样的修为早该位列上仙才对,怎会仍只是镇守人间的仙源呢……”
这倒也是,幽似乎就不能随意出入无忧谷,当然也有可能是幽没有潜心修行……
不想了,再想这些又有什么意思,什么仙人啊修为啊与她都再无关系,该忘就忘,人生何其短暂,何必庸人自扰?
从今以后,她,关弦,与什么仙人啊,乱世啊都再无瓜葛,她只是关弦,一个穿越来的平凡小人物,过着她的小日子,自在逍遥享受生活,她要在剩下的生命了,只做让自己快乐的事,百年后,化作一培普通的黄土,就像从未在这三国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