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往事如烟逝去（1 / 1）
“你？是你？怎么会是你！”关弦怔住了。
猛地，脑海中有白光一闪而过。
霹雳门被灭，现场虽一片火海，但唯独没有雷玉鸣的尸体，甚至连佩剑都没有找到。风花雪月四使的本事我绝对认可，她们去搜救时，不可能不关心雷玉鸣的下落……不对，那么动机呢？若他只想称霸江湖，大可不必弄得那么臭名远扬，只消灭了霹雳门后装成幸存者，冠冕堂皇的继承霹雳门……究竟是为什么，让他成为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弦姑娘，好久不见了。”一阵风吹过，关弦有一瞬的恍惚，仿佛那个站在风中微笑的身影并不曾改变。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关弦大声质问。
“沃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东西罢了。”雷玉明仍是笑着，还是那样的云淡风清，潇洒倜傥。
猛地，关弦想起了那块玉佩，不禁浑身一颤。“姬！”如此珍贵的东西，说是传家宝都不为过，而且，我早该发现的，那个刻字是“姬”而不是“雷”！难道是武侠小说中的那样，忍辱负重，为的是报仇雪恨？
“我是被收养的孩子，我对父母唯一的记忆便是那块玉佩和一个快被遗忘的名字，姬行仇。”雷玉鸣陷入回忆中，好看的眉紧紧揪结着：“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父母要为我取这样的名字，直到那天我在书房里无意发现了那老头子的手信。”
雷玉鸣的眼神变的恶狠狠，一字一字的说：“他出卖了我的父母，独占了凤栖山庄，并改名为落雷山庄，还杀光了所有忠于我父亲的人……呵，我知道他爱上了我母亲，所以要至我父亲于死地，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母亲会殉情。真是讽刺啊，他不仅失去了珍爱的女人，还失去了最亲的朋友。”
天！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那个时而搞笑，时而严肃的雷父居然……雷玉鸣，他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却要他背负复仇的重任……那个温文尔雅笑容的背后承受了多少的苦楚！
“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叫姬行仇了，父母是要我替他们报仇！上天可怜我，在我走投无路，流落街头时，偏偏遇上了这个死老头，他见我骨骼奇佳，将我带了回去，教我武功。那时的我才刚十二岁。”
渐渐的，关弦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只是，雷玉鸣已完全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什么也没注意到。
“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报仇，一直。一次，在我外出办事时，我遇见了父亲幸存的心腹，他身患重病，不久于人世，他将他的儿子托付于我，并告诫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定要小心行事。至今年，刚好十年……”
关弦暗暗吃惊，这么说，雷玉鸣很早就在策划这件事了？
“原以为，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直到遇见了你！”雷玉鸣抬眸，眼神灼灼的看着关弦：“那日在荆州湖畔的落水是我一手设计的，为的是离开霹雳门，找机会下手。但是，你救了我，打乱了我的计划，也收走了我的心。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心里除了报仇还能装下其他的东西。”
听着雷玉鸣的深情表露，关弦心里一阵难受。无意中，我是不是又做错了……没有我，他是不是会好受点……
“我本想霹雳门能有今日，也有我父亲的一份功劳，与其毁了我父亲毕生的心血，还不如由我来继承霹雳门。但那老东西终究是偏袒自己的儿子，论能力，论智慧，他们谁比得上我！就连你……那老东西也不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硬是将你推给雷震天，我不服！”
推来推去不都一样……我和你们谁都是不可能的……既然这样那么……
“凯呢？你是怎么遇到他的？他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下毒害他！”
闻言，雷玉鸣霍然抬头，眼神中竟有一抹难以掩去的苦涩：“我以为你知道的……他是被我无意中救下的，然后我看到了那条项链……那幅画中，你笑得好幸福……你是我的！所有阻碍我的人都得死！”雷玉鸣的脸上一阵阴戾，咬牙切齿般地说。
“你这样不太自私吗？你有问过我的意愿吗？给我解药！”太过分了，不就是一张照片么？为此就要杀人？心理变态一个！
雷玉鸣的神色缓了缓，却仍语气坚定地道：“弦姑娘，你相信我，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只要是你的愿望，我一定替你实现，你，和我在一起吧……”
“不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一个人潇洒自由惯了，消受不起！”气死我了！就算是受过伤害，但若因此就憎恨一切，那就太可悲了。
“够了，戏演到这里也该结束了。”忽然云无忧的声音响起。
随即，在一处断墙后走出两个人影。
一人云淡风清，一人怒目圆睁。
雷玉鸣苦笑。早该知道的不是吗？她是那样的聪明……
“父亲待你不薄，你却杀了他！”雷震天怒吼。他一直敬佩的大师兄，居然是他的杀父仇人……“唰”雷震天拔剑，剑心指向雷玉鸣胸口。
而同一时间，雷玉鸣也举起剑对准雷震天的喉。
空气凝固起来，雷玉鸣脸上仍是温文尔雅的笑，只是剑锋中的杀气透露了一切。
“唉！”关弦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的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什么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无论这是究竟是谁是谁非，放下吧。不背负任何东西，潇潇洒洒的活多好！”
雷玉鸣笑得更甚：“好啊。”出乎意料的回答。
又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雷震天缓缓道：“我也不想再斗下去了。但是，弦儿必须跟我走。”
呼地，一阵狂风袭来，山上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气氛猛地绷紧。
这难道就是雷玉鸣的本性？这么霸道！我关弦是物品吗？是你想要就要的吗？
“呵呵，盟主大人似乎忘了一件事，现在是我们居于上风，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吧？”云无忧冷冷地说，轻轻拿出了玉笛，危险的看着雷玉鸣。
闻言，雷玉鸣又笑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毕竟这些年霹雳门能有如此辉煌，也是由我闯出来的，你以为我会只身前来吗？”
话音刚落，从暗处窜出二十来个黑衣死士，将三人包围在中间。
“弦儿，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待你的。”雷玉鸣伸出手，眼中有溺死人的温柔。
关弦摇了摇头，叹息道：“为什么你就是看不透，要执迷不悟呢？”
我只是想抓住最后的幸福而已。雷玉鸣苦笑。
云无忧笑了，自信的笑。
“那么，你以为呢？我们会没有准备吗？”云无忧打了个手势。
周围又窜出一拨人，有无忧谷，也有邪风教。
雷玉鸣似早料到般，表情波澜不惊：“那我们就赌赌看好了。我赢了，你跟我走。你赢了，我的命归你。”
雷玉鸣根本就在玩命！他根本就没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
“不必赌了。”远处有声音传来。只见离枫立在一棵树的至高点，妩媚的一笑，慢慢说道：“你，已经输了。”
忽然，整座山头都被黑压压的人海包围，竟是身披铠甲，手执武器的士兵！在一处高丘上，孙策驾着战马，眉宇间那一份霸气足以让人折服。
孙策真的派兵来了？还亲自！怎么可能……
“你忘了一点，我和音都是孙策的结拜兄弟。”雷震天面无表情地说。
望着漫山遍野的敌人，雷玉鸣不怒反笑。
他自语：“输了，我终究是输了……”
看着这样颓败的雷玉鸣关弦心中也颇绝不忍，那样一个优秀的人，或许就这样……
不及细想，“咻”的一声传来。
“少主！”
关弦反应过来一看。一个离雷玉鸣最近的死士挡在他身前，胸口插着一支箭，鲜血透过黑衣，潺潺流出。
那人闷哼一声，右腿一曲，半跪在地上，面纱随即飘落。
“雷觉！”关弦惊呼。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就是那幸存部下的子嗣？
关弦猛地回头，望向那骑着骏马，英姿飒爽的男子。
果然，孙策手中拿着弓，见那一箭被挡下，只略微皱眉，又从背上的箭囊里抽出一支，拉弓如满月，瞄准。
一时所有的黑衣死士都觉醒过来，纷纷抽刀护在雷玉鸣身前。
“大哥，算了，不要置他于死地。”关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孙策耳里。
他神色动了动，终是放下了弓，一脸威严的俯视下面的人。
关弦举步，来到正捧着雷觉尸体发愣的雷玉鸣身前，蹲下身，看着雷觉似熟睡般的容颜。
那个荆州湖畔，哭得不知所措的少年，那个拽拽叫她老女人的小子，那个在生命最后一刻用乞求眼神看着她的雷觉……他的生命随风逝去了，那个看上去已和雷震天一般大的少年，还未经历过任何人生美好的少年……再也见不到他的笑了吗？
‘几个月不见，这小子又长高了。相貌也越来越成熟，细看之下，隐隐能看出他将来的风采。嗯，不错，将来也定是个祸害千年的祸水！’
想起临行前的胡思乱想，再看向那个精致清秀的少年，一滴泪滑过关弦的面颊。
他本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侠客，他本应与情窦初开的少女邂逅……却成为了这两代恩怨的牺牲品……
这是我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怪雷玉鸣，怪孙策。毕竟在这件事里，本就没有谁是谁非……
“你走吧……仇也报了，好好活下去，至少……是替雷觉活着。”关弦强行使自己的声音平静，却仍透着一丝哀伤。
“活？我为什么而活？仇也报了，心也死了，唯一陪在我身边的人也走了，活和死对我而言还有什么区别？
关弦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雷玉鸣，颓废，眼神空洞。
“你必须活着！好好活着！你若死了，对得起雷觉吗？他甚至没有品尝过幸福的滋味！”关弦怒吼：“我讨厌懦夫！我关弦爱上的人，必是不怕打击不怕失败之人。至少，在绝境中仍能选择微笑面对！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就做给我看啊！十年，二十年，凭自己的力量，闯荡出一番事业！”
“盟主！你还有我们！”一黑衣死士抑制不住激动说道。
“……”雷玉鸣起身，眼中有着强自打出的坚强：“我会的，十年后，我定不负你！”
他……唉，罢了，十年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雷玉鸣走了，也带走了什么……
“小雷，你会不会怪我？”关弦歉疚的看着雷震天，他毕竟毁了雷震天的一切。
“……不会，我相信你的决定是对的。他，也可怜。”雷震天说道，眼神中有恨意，但更多的是释然。
“音，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雷震天一顿：“我不能让霹雳门就此消亡，我要让它重见辉煌！到那日，我定要与你携手遨天下！”
“好！”关弦笑着答道。
无论怎样，这件事的结局算够完美的了，那么凯呢？他要怎么办？
“你哥的事我很抱歉，但我没有解药。忆魂归太难得，□□是我父亲旧部一次偶然从宫中偷得的，解药应该还在宫里。”
想起雷玉鸣临走前的话，关弦幽幽的叹了口气。
宫……现在应该正是曹操携天子已令诸侯的时期吧……真不想和这种名垂千古的奸雄斗智斗法……无奈，却已被推上风口浪尖。或许这就是命……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