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我不满地抱怨。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把你电话给他了？」华宁一双三吋高跟鞋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比我还快。天大地大，都比不上她小姐肚子饿这事儿大。

「那你又……？」

「老规矩，我写的是我老哥公司的电话。」华宁每次都来这招。她哥哥的秘书常常帮她接这种鬼电话，有次郑重向她建议，下回可以直接写台北市警局的专线。

这位英明秘书的回答一向都是：「找谁？姓纪的小姐？先生，你打错了。不过要不要考虑本公司的产品，比如说轮椅，氧气筒，支架，气垫床？」她哥哥公司是代理医疗器材与复建用具的。

4

这事应该没有下文的，不料礼拜一晚上，我真的接到这位何志武先生的电话。

「你……」拿着话筒，我足足呆了五秒钟。难道华宁一时迷糊，出卖我而不自知？

「很惊讶？」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比较低沈成熟。

「这个，你怎么会…？」我平时也算反应快速，现在居然傻住了。

「沈中怡，名字很好听。」他笑。

扯了几句，我总算拼凑出一点答案：出卖我的不是华宁，而是那没有失误过的秘书小姐。她一听说要找沈中怡，不是纪华宁，当场也傻住了。

「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就不能怪别人啰。」何志武居然还有点同情地说：「你把一本书留在桌上。里面有张名片。」

该死！拿名片当书签是我一直以来的坏习惯，果然应到今日。

「你怎么知道沈中怡一定是我？」

「那位秘书小姐很客气。我问她知不知道一位沈小姐，长头发白皮肤，长得很漂亮。她就确定是你。果然没错。」

哑口无言。这小子厉害。

「好吧。」我清清喉咙。「所以你找我有事？」

「也不是很重要，只是告诉你，你的书还在我这里。」何志武笑。「哪天再来马口铁？」

「不知道耶，那个书其实……」我正在婉拒，没想到他根本不予理会。

「那就明天。我晚上都在。」他接着说：「还是你不方便？我可以送书到府上。只是要麻烦你告诉我地址。」

咬牙切齿之际，我只好同意明天再去一趟。这小弟弟好像不是简单货色。

「什么？他找到你电话？」接到我大兴问罪之师的电话，华宁在那端大叫。「怎么可能？」

「谢谢你哥公司的吴秘书呀！」我没好气，解释了一下整个荒谬的经过。

「那你也不能全怪她，谁要你丢三落四，把书给忘在马口铁？」华宁念头一转，开始贼笑：「中怡，其实那小朋友，说良心话，长得一表人才。不如来个夏日恋曲？」

「你有病呀？我没有吃嫩草的习惯。」

「也就差个三四岁，没那么夸张吧。」华宁一向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思考逻辑：「而且呢，要有这种戏剧化的差距，恋爱才会凄美。」

「谢了，凄美得像日剧一样的情节，是你纪大小姐的专利，我没这本事。」我敬谢不敏。

「不过这小子有点头脑，不是个草包。喂，你若不要，介绍给我好了。我来玩玩。」

「难听死了！」我骂。「你不是要去相亲？还在这里想东想西的？」

「拜托！相亲那是人情，加上亲情的压力，不去不行。我才不要这么早结婚，我还想多玩几年呢！」她不平地哇哇叫起来。

「多玩几年？小姐，你年纪也不小了，还玩？从大一玩到现在，你不累呀？」

「恋爱会让一个女人更美，更有神，更容光焕发，你不知道吗？」她在学校就已经是班花级的人物了，不知道还要怎样美才甘愿。

「是是是，还可以治百病，对吧？」我根本不想理她。

5

隔天下了班直接过去马口铁。因为有会议，所以穿戴整齐。浅灰色长裤套装，黑色高跟鞋，线条简单，没有装饰。头发扎成一条长辫子拖在身后。华宁最痛恨我这种打扮，她的评语：「像迫不及待要宣告世人，你是个滞销的老处女。」

来到咖啡店，果然何志武在吧台后面洗杯子。我走过去。

「嗨！」他抬起头，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今天比较有架式，刚下班？」

我点头。「你在忙？书呢？」

「别急。」他示意我在吧台前坐下。「要不要喝杯果汁或红茶？」

我没坐，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他叹口气，关了水龙头，把手擦干。一面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好吧，那我们出去说话。」

我们走到门外。我本来就不是娇小型的女生，加上穿了高跟鞋，可是这位小朋友硬生生还是高上我一截。

「看见你，我很高兴。」他微笑。

「你……」我气打没一处出。「我的书呢？」

「在我家里。要现在拿也可以，就是得去我家一趟。」他还是气定神闲。「那书蛮有趣，你看完没有？」

「不必麻烦了，那书既然这么有趣，你留着吧。」我打算结束谈话。大不了再去重新买过。或是跟老板说很难看，我没看完，就丢了。办法多得是：「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等等。」何志武抓住我的手臂。

我闪开，忍不住拉下脸来，戒备地瞪着他：「你要做什么？我说过那书不要紧，你可以留着。还有什么事？」

「好吧，我承认这是个蛮烂的借口。」他无辜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只是想再见你。」

「再见我？做什么？」

他做出个「这还用问」的表情。脸上带点慵懒的微笑又慢慢浮现。我问出口后也觉得很蠢。脸上略略发烧。

「好吧，现在你见到了。So？」我定下神。开玩笑，这小鬼当我弟弟绝对有找，还有零头呢。

「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电话在你手上，打不打随你。」接不接就在我了，我心里想。

「那你接不接呢？」他反应也快。一双乌黑的眼睛认真地盯着我看。

「看情况。」我实话实说。「我常常要加班，有时下班很晚了，也很累，懒得接电话。通常都是录音机。」

「喔！知道了。」他泰然，好像不是很在意。

这时两个还穿着制服的高职生走近，一个不停朝我打量，另一个扬着声音，清脆地说：「何志武，你偷懒喔？」

何志武对她们点个头，没说话。两个小女生进了咖啡馆。就坐在窗边，目光灼灼地往这边猛看。

「我该走了。你的朋友在等你吧。」我认真结束谈话。

「她们不是我的朋友。」他问：「你怎么回家？」

「我车在公司。」

「我陪你去拿车。」他二话不说，并肩与我走向公司的方向。

「那你打工…？」

「不要紧。」何志武奇怪地看我一眼。「我都不担心，你担心这么多干嘛？」

我决定闭嘴。这整件事都太不真实了。问题是，身边现在真的有个穿着白色Ｔ恤蓝色牛仔裤，膝盖还磨破洞的小男生陪着我回公司去取车。

比较困扰我的问题是，为什么是我？还是他每天就是这样在咖啡店，随便与女生搭讪？

6

周末，华宁去相亲。我只好一个人乖乖待在家休养生息。

「老办法。」她叮嘱我。「八点整，若我没有另行通知，麻烦打我呼叫器。每三分钟打一次，谢谢。」

「又要我做这种事？」我无奈。

「拜托啦，不这样的话，我阿姨不会让我脱身的。」华宁的阿姨住在台北，被托付重任，要帮华宁找找对象。于是阿姨姨丈总动员，上天下地，认识的亲戚朋友中，只要是适龄男性，一概不能幸免。华宁相亲已经是专家了。「我会带宵夜过去答谢你的。」

傍晚六点多，我正无聊的等着锅里水滚，要煮面条准备我的度小月罐头大餐时，电话响了。

我叹口气，很有安全概念的把炉火关掉，走到电话旁。

「喂。」我拿起电话说。

「嗨！」很奇怪，只要听声音，就可以清楚看见他脸上敞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晚上好，吃过饭了吗？」

「如果没有这通电话，大概再五分钟就可以吃了。」我看了一眼还冒着烟的锅子。「找我有事？现在不到说晚安的时候。」

这个礼拜以来，何志武晚上都会打通电话过来。有时我接到，有时录音机。他总是说在打工结束前使用一下店里资源，只是问声好，说声晚安。

「要不要出来晃晃？」

「我不喜欢看电影。」我一诨鼐?

「那就不看电影。」他不在乎。「你住哪里？我们约个地方见面。」

「等等。我有说我要出去吗？」这棵嫩草，真的以为老牛非吃不可吗？

「你只说不看电影，没说不出来。」他尽责地回答我的问题。

二十分钟后，在我住所附近的便利商店，我们碰面。我穿着圆领衫和黑色运动裤，球鞋，一付下楼倒垃圾的打扮。实在是懒得换衣服。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