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1)
费凌双手插在兜里,悠闲的姿态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嘴角上扬眼睛微眯,笑容清俊朗逸,却带着一丝说不明的落寞和感伤。
太多人都以为和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往往总不可能成为现实,他总算知道了,就像那日看见披靡坐上她丈夫的车,那个曾经在懵懂年纪给过他倾慕和爱恋的人,还带着他的回忆和思念,早已在汩汩流逝的时光中,嫁作他人。
披靡忽然一下从办公室跑出来,重新闯进他的视线,对他笑着招手道:“很多老师都在,你怎么不进来?”
阳光很好很温暖地洒过来,洒了他一身,若站在澄黄而透着白的光中璀璨发亮,他咧嘴笑开,迎着那个人缓步走过去。
如果他知道,他再早一步,再早一步她就不会嫁给别的人。
只可惜他晚了,就彻底晚了……
Chapter 45 喜宴记
披靡在公寓收件箱里收到一封喜宴请柬,她瞧了一眼署名,是寄给吕至巍的,她好奇拆开,新人的名字很陌生,但红纸黑字写了吕至巍阖家。
她把请柬交给吕至巍,吕至巍笑了笑,翻看日期,就是这周周末,他说那是他高中同学,一直玩得挺铁,就在B城。
眨眼周末就横在眼前,因为是中午的喜宴,俩人很早就起来梳洗整装,八点整准时出发。驱车去B城要近两个小时,披靡坐在车上昏昏欲睡,她也不和吕至巍说话,确切说两人有那么一段时间都处于冷淡期。话不多,三言两语就概括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异常的冷漠,连各自的父母都看出来了,问发生什么事,两人都相互说没事。
吕至巍想逗她,但她凛起的脸色让他无从下手去打开话题。从近日来她暗暗带着的那种语气,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妥,但她只藏着不说,他情愿她摊开来说大不了就大闹一场谁也不那么累,只是她把自己封闭得那样密实。
在上高速之前披靡就爬到后座上躺下来睡,吕至巍把外套盖在她身上,调小了空调,看着她背过去的背影无声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极少抽烟,但这会儿上了高速却突然犯起烟瘾,他用手指不断地揉着太阳穴,忽然从后视镜看见披靡的身影,蓦然觉得抑不住的烦躁,脑袋开始反疼,若这样下去根本不能继续开车。
他终是没忍住把烟掏出来,降下车窗留出两指宽的缝隙,点着了烟猛地吸一口便把夹着烟的手隔在车窗上,让余味飘散。他伸手把后视镜掰到另一边去,待到吸完一根方觉得神经渐渐松弛。他不回头去看她,只专心地开车。但在过收费站时他又忍不住回过头去,她好像睡得很沉,一直没醒过。
到B城之前披靡已经醒过来,她睡得很沉,一个梦也没有。到了酒店,披靡先下车在广场上等吕至巍把车停好,顺带对着旁边一块玻璃稍稍整理被睡乱的仪容。
吕至巍很快便回来,俩人正要进去,披靡突然拉住他的胳膊,“你领子反了。”吕至巍还没低下头看,披靡已经靠过来,伸手环着从他的脖子后面仔细地给他整理衣领。
她靠得很近,他不用低头就能闻到她发间洗发水馨香的气息。他不自觉想去抱她,确实也好久没有抱她了,但他的手还没触到她的腰,披靡已经退开,皱着眉问:“你吸过烟?”
“嗯。”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什么时候。”披靡一直不喜欢吸烟,就算他抽的那种味道极清淡。
吕至巍摸摸鼻梁,说:“上高速的时候,没忍住。”
披靡只皱了皱眉,不再说什么,刚好有熟悉的人路过,大家寒暄着就一起乘电梯上楼。
新人的喜宴办得很盛大,那个大厅足有三百平方,还附有小间厢房,酒店本身就装饰得富丽堂皇,高雅别致,再被喜庆的粉红一带,到处满满洋溢着幸福的气息。披靡刚进去就被这情景吓了一怔,地方大,人也多,刚进场每个人还能拿到一份别致的小礼物,还是用丝绒礼盒包装,蕾丝带子别成的蝴蝶结。
披靡对吕至巍所认识的那些同学和朋友的身份,开始觉得无边的好奇。
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吕至巍也观察了许久没看见认识的。披靡总想往少些人的地方站,她刚挽着吕至巍的胳膊走到一边的落地布帘下,黄迭和他的妻子正好从人群中穿过来,他笑道:“终于看见你们俩了,什么时候到的?”
吕至巍对郑然点点头,说:“刚刚到。”
黄迭忽然靠过来诡异地瞧着吕至巍和披靡:“等等会有一个‘惊喜’!”他还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加重音量。
披靡莫名,看着郑然,郑然只抿嘴轻笑不语。她又看吕至巍,他亦是不解地问:“什么惊喜?”
黄迭搂着妻子的腰,抬腕看表,诘笑道:“不急,是时候了。”
俩人正愣,大厅里的人开始热闹起来,大厅那面偌大的落地屏幕开始投影播放新人以前的映像,甜蜜并幸福着,这昭示着新人快要登场了。
披靡心里有交集,她也结婚不到半年来着,被人半架着去结婚,压根就没多仔细研究过自己婚礼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这次参加别人的婚礼,她恍然觉得自己已经是结了婚很久的人,久得她开始记不清当时的情景。
新人出来的时候全场都沸腾了,欢呼鼓掌,甚至吹哨子尖叫。新娘挽着新郎出来,面容娇羞,怯怯地低着头,脸色通红,在高大的新郎倌身边,小鸟依人,却满面幸福洋溢。
披靡本也是在鼓掌的,但她忽然却停下来,讶异地望着新娘身边穿淡紫色礼服的伴娘。那姣好的模样,娇媚的气质,她只稍稍做了打扮,却几乎艳压新娘。
除了冉丽宛还有谁能叫她如此诧异。
吕至巍也看见她了,眉间一紧,侧首低声对黄迭说:“这个就是你说的‘惊喜’?”
黄迭笑道:“我看你最好挑远些的位置坐,省得等等敬酒的时候弄一些没必要的。”
他的话很轻,但还是被旁边的披靡听见了。她本挽着吕至巍的手忽然松开垂下,吕至巍勾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冉丽宛竟然是伴娘。
嘉宾入座时黄迭和郑然故意分开坐,把吕至巍和披靡夹在中间,新人一桌桌敬着酒便很快轮到他们这边。到了吕至巍这边时,忽然有人递过来一杯五十二度的诸葛酿。披靡下意识要挡,怎知那冉丽宛眼尖看见她的动作,于是绕着弯说:“师兄和新人那么多年情意,区区一杯五十二度的酒又有什么关系?”
郑然在后面轻轻扯了扯披靡,披靡放开手,脸上尽是笑意:“是啊,所以我正想让他多敬几杯呢。”吕至巍看着她,看不出任何不悦的神情,心知她隐着不说,在新人面前不好作势,于是他端起酒说了祝福的话正敬了第一杯,一饮而尽,高浓度的酒精直落入胃里火辣辣的疼。又递上来第二杯,他依然豪爽地喝干净。
他以为就此完了,谁料冉丽宛笑语嫣然,道:“师兄喝酒很不错,上次老同学聚会,我都醉了他还能清醒地开车呢。”
她这话给旁人听了什么都听不出,但听在披靡的耳里却像将一把火把往干燥的柴屑里扔,一触即燃,呼呼烧得火旺。
吕至巍也是一怔,他凛眉瞪了冉丽宛一眼,冉丽宛只当没看见,依然施展她妩媚的笑靥去怂恿他继续敬酒。旁边的人开始起哄,让他再敬三杯。
第三杯五十二度再递过来,还没到吕至巍面前披靡忽然劈手抢过,她镇静无比,无论脸上眼里看不出一丝波澜。她无视冉丽宛,举着杯子对新人微笑,道:“两位请谅解至巍还要开车,剩下三杯我就代之先干为敬。”
她的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就哄得更欢腾,吕至巍担心她,想劝,怎知她动作极快,仰颈便是一杯,喝净三杯的速度极快,当第三杯被她反过来以示一滴不漏时,席上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她浮出大朵灿烂的笑容,对着冉丽宛说:“冉小姐,谢谢你的酒。”
她如此一举是冉丽宛没有料到的,她蓦地一愣,然后忿忿地白了披靡一眼,转身跟着新人往下一桌去。
披靡自小被爸爸这种“酒神”熏陶的,她小时候总偷喝爸爸的酒,都是私酿的,味道极醇,有一次偷喝了两大碗把家人下了一大跳,她还当是和饮料一样自在,于是妈妈从来不担心她工作出去应酬,除非杂酒混喝,她几乎不会醉。
这场看似披靡全胜,郑然赞赏地拉着她坐下:“呀,披靡,看不出你有一手,真棒。”
披靡笑了一笑,谁看出她眸底的暗殇了,沉寂黑暗。刚才冉丽宛的话字字如针,扎在她心头疼痛难耐。
吕至巍低头看着她 ,伸手去握她放在膝上的手,还没触到,她神情冷漠,不着痕迹飞快避开。他僵了一下,心里苦笑,却无可奈何,这个篓子,可是越捅越大了。
宴毕后吕至巍与黄迭去向新人道别,披靡和郑然在大厅一边等待。俩人正先聊着,忽然有人拍了拍披靡的肩膀,她回头去看,觉得今天真真是巧了,什么事都撞到了一起。
“是不是觉得很巧?”费凌微笑,露出一口好看整洁的白牙。
披靡露出惊讶的神色:“是啊,有够巧的,你这句台词真的很欠揍。”
“正巧新人也是你认识的?”
费凌点点头:“嗯,新娘子,我大学同学。”
披靡觉得自己的笑容有点抽搐,她不知道是怎的了,今天一天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吕至巍和黄迭走回来,看见费凌,披靡介绍道:“费凌,我高中同学。”她又指着吕至巍,只是没有抬头,语气轻而淡:“吕至巍,我先生。”
费凌很大方地向吕至巍伸出右手:“幸会了,我这老同学能落到一个那么英年才俊的归属。”
吕至巍说:“客气了。”他微微侧首去看披靡,她站费凌身边,唇上的笑意很僵,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