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二次坦白（1 / 1）

我躲在车后座上，绝望的看着车顶，我感觉肚子里的孩子经过一阵折腾后再也没了动静，我还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心跳，能坚持到哪谁也不知道。眼泪顺着眼角留到沙发上。

“拾，别担心，没事了，就到医院了。”他一边开车一边安慰着我。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孩子一定是记性我的，上两次他来，我把他杀了，这次他来，我原想好好保护他，但先是为了公司，后来为了朋友，现在让他受这种苦，他一定不愿意来了，做人妈的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资格让他继续受苦呢。孩子，妈求你了，妈错了，妈以后一定连家门也不出了。

如果你实在想走，妈就去陪你，不让你一个人。可是妈舍不得你爸啊，他对我们那么好。是啊，还有你爸呢，妈对你不好可你爸呢，你是你爸的心肝啊，他每天都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的，你舍不得他的，不是吗。他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无辜的啊，我俩要舍下他了，他怎么活啊。

我被抱上了单架，推到了急诊室。

医生给我检查，吊上了安胎的药水。思行一直握着我的手，给我擦着满头的汗。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有些意识模糊，只知道这么念着。

“会没事的，拾，我们到医院了，医生会照顾好你的，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对不起。。。”强烈的负罪感让我透不过气，我晕了过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躺在病床上，思行爸妈和我爸妈都过来了，思行却没在。

“拾，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他们很担忧，探问着。

我没说话，我要说什么呢，说我因为在酒吧打架把孩子弄没了吗？

我的眼光在周围搜寻着，找不到我想见的人儿。

“思行上公司去了，你知道公司最近忙，他得过去处理些事，一会儿就回来。”思行爸看出我在找他。

我什么话也没说，把脸缩到被子里，身体蜷成一团，不再出来。我没脸见他们。

“孩子，别担心了，会好起来的。”我爸安慰着。

我不敢问他们孩子的事情，藏在被子里流眼泪。

我妈留下来，其他人看我这样也没啥办法，就都被安排回去了。

太阳快下山时思行来了。我隔着被子听他跟我妈在说话。

“妈，她醒了吗。”

“嗯，醒了，但怎么也不说话，就这么躲在里面没出来过。思行，你别怪她，她不想的，你不知道以前的事，她。。。。她真的很在乎这孩子。。。。。”妈又开始哭了。

“妈，我没怪她，要不您先回去吧，我留下来就行了，我劝劝她，她听我的。”

“那我把吃的东西热热，你让她把东西吃了，一整天了什么也不碰。”

“嗯，我不饿，你把东西热好就回去吧。”

我感觉有只手隔着背子在我身上拍抚着。

我妈回去了。

“拾，出来吧，我回来了。你不想见我吗。”

我不敢，我怕他怪我把孩子害了，我没脸出来。

我感觉他在拉我的被子，我死拽着，任性的以为不出来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一切。

“拾，起来吃点东西，你总不吃东西饿着孩子，他会生气的。”

我猛一下把被子揭开，坐了起来，抓住他的肩急急的问：

“你说什么，孩子？我们的孩子还在？”

“瞧你，哭成这样，眼都肿了，我们的孩子好好的，医生说孕妇的情绪要保持平和，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他在我红肿的眼窝周围按摩着，想舒缓我的肿涨。

我扑进他怀里，心里大石落下，我痛哭起来。

“别哭别哭，刚好一点就哭，小心点啊，别把孩子吓着了。”他抱着我不停给我擦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泣不成声。

“嗯，我知道你不想的，我知道你疼咱的宝宝，你怎么舍得他受伤呢。”他安慰的话却使我无地自容。

“来，先把东西吃了，不吃宝宝得饿着了。”他拿过碗，倒出刚热好的肉粥。“嗯，很香啊，我都馋了。”

他一口口的喂着我，我就这么一口口的接着往下咽，我没吃出什么味道来，但我很努力的往吐里吞，我不能饿着孩子。到最后我接过碗，自己开始猛吃起来。

“好了好了，别吃太多了，把胃弄坏了。”他跟我接过碗。

“你没吃吧，还有那么多，你也吃点。”我看着那一大保温罐的粥。

“我不饿。”

我不说话直接把罐递给他，很执着的盯着。他笑，开始一口口吃起来。

“医生说，你身体状况不太好，而且，有习惯性流产的迹象，得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暂时不能回家了。”他没看我，很专心的吃着那罐子里的粥。

习惯性流产。那是人流很多次才会发生的事。他心里一定在想这事，我俩在一起一年了，我没提过。

“我以前自己去打过两次。”我坦白，纸包不住火，现在已经烧到眉毛上来了，还躲什么呢。

“什么时候的事。”他停下了舀粥的动作，我愿意说他才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我。

“第一次是在北京，我不想耽误你学业，偷偷去做的，就是我们被劫之前几个月，那段时间你还问我是不是病了，要送医院的时候。”我停下来，他帮我把枕头支起来，床也摇到适合的位置，我想找个舒服的座姿，那样让感觉能自然些。

“后来，我被判了刑，发现怀上了，服刑期压后一年，所以你半年后回来时能见着我，但我怕你看出来我有了孩子，那样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了，所以，我又把孩子流掉了。”

他坐到了床上，把我抱进怀里。

“我不敢要这孩子，我要去坐牢，没人照顾，我那时候决定以后再也不见你，我养不了这孩子，给我妈养怕她在街坊面前抬不起头，更不可能给你妈他们照顾。我俩发手了，这孩子我觉得跟他们没关系。我怕我真生下来，十年后出来这孩子又得背上有个坐牢的妈的屈辱。。。。还没爹。。。。”我想起那两个被我打掉的孩子，我手就开始不自觉的发抖。

“拾，你全告诉我吧，我到底还欠了你多少，我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你却从来不说。我一样样的查，越查到后面我越没脸面对你。”他在我头顶上压抑的着，手握着我的手，姆指一下下在手背上来回的摩擦。

“我享受着你拿命换来的幸福，却还在心里抱怨你为什么对我不管不顾，你总说对不起我，但其实是我对不起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我都不敢再往下查了，我怕我还不起，这辈子，下辈子，再下辈子也还不完。”他在我发旋上亲着，之后把脸贴在我头顶上。

“没了，就这么多了，我在牢里的时候，你爸一直有照看，先让人给我减了两年，后来出了事故，我救了两个人，四年时间就出来了，没坐足十年，要不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在哪呢。”我开始高兴起来，救人那时候我其实是有死的念头，如果还要再等七年，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出来没多久你就找着我了，之后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我过得很幸福，你在了，你比四年前还执着，你什么都帮我杠着，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事，就是让你死心塌地的爱着我，从来没动摇过，我觉得值了。你没对不起我什么，四年里你每天都在想着我，那不会等到回复的短信，那一件件小事，我都没你那么死心眼，我差点想跟别人过了，你不欠我啥。”

“我。。。。”

“你等等，我肚子疼。你赶快按铃。”我肚子真的开始疼，他紧张的找来医生，在边上慌得不敢说话。原来昨晚到现在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他比我还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