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不知道的事（1 / 1）
夜里十一点，我照旧在餐厅门口等着，思行准时出现。
“小拾，你们家保镖来了。”
“姐们儿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我迎了上去。
“你知道吗，姐妹里有好几个都很哈你喔。”
“那是啊，谁叫我那么帅呢。”
“你就臭屁吧你。”
“你闻闻，香着呢。”
我真的去闻了闻，很清爽的沐浴液的味道混杂着他独有的体香。这味道一直浸入进我的心里，我不知道这味道在后来的几年里我一直都记得，时不时想起。
我们回来的路上有一节是没有路灯的，所以思行才不放心，一定要接。他背着我走进了夜色之中。也许是太过安静了，我俩开始大声的说话，说着我俩常说的笑话，走了一小段，我感觉他身体开始紧绷起来，我也觉得周围气氛不对，拍拍他，他把我放下来。前面有一明一灭的一星点光，有人在抽烟，我俩转到路的另一边，光灭了。迎面走来几个黑影，路对面的人影也从后面包围了过来。
“哟，一对小情侣啊。”怪里怪气的声音。
“你们想干吗。”思行把我藏到身后，而我也背对着他，警戒的注视着后面跟上来的人。
“没干吗，就是天天看你俩走这条道，想跟你们要点过路费。”
“这条路是你修的？”
“你别TM给脸不要脸，客气跟你说你就乖乖给钱，不老实小心哥儿几个灭了你。”黑暗只我看到身后的人手上有金属的反光。
“拾，五个，你撑得住不。”他小声在我耳边说。
“得让他们围一圈再动手，你一下四个太冒险。”我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
我俩慢慢靠墙移动，他们以为我们害怕了，也跟了上来，靠墙转了个半圆，这正合我俩的心意，在其中一人准备再上前一步时，我俩同时出了手。
思行踢飞了其中一人手里的刀，跟左边三个打了起来。对方没想到我们会反抗，晚了一步，有一个人已经被击是腹部倒在地上了。
现在二对四，三个人围着思行撕打，手里有球棍和刀，分出了一个人来对付我，没几下那人刀就被我夺了下来，撂倒在地，回头看思行时两人在正面跟他缠斗，背后那人正准备向他后脑挥下球棍，我心里一抖，冲了上去，球棍正要落下之前，我狠狠的把刀插入了那人的后背，“啊。。”一声痛叫，血喷溅出来，周围的人都傻了，仓皇逃窜，我的手紧紧握着那刀，直到他倒在地上，从刀柄处我感觉到心脏的震动“砰嗵。。砰嗵。。”
我一手都是血，坐在地上。思行看那些人跑掉，回身抱住我。
“没事，没事，拾，没事。。。”
他把我的手掰开，正要去碰那刀，我抓住他。
“别碰，千万别碰。”
他以为我害怕，把我抱向墙边，我俩就站在那墙脚发抖，看着那人挣扎。
思行打了电话报警，那人被送进了医院。思行他爸知道后立即飞来了北京。
我们被分开关在了看守所里，那惊心的一幕一直在我眼前闪着，让我白天晚上的睡不着觉，我还记得那人恐慌的眼神和那挣扎的样子，嘴里都是血，我手上还能感觉到那刀柄传来的跳动，我知道他非死不可了。思行被跟我拉开时怎么也不愿意放开我的手，后来是被两个警察硬生生撬开的。他被带走后，我的手上有血，不是我自己的。
我见到了思行的爸爸，他脸色很憔悴，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该从哪开头。
“小拾，思行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人说好了，你们这事尽量挣取判成防卫过当。”他局促。
我知道他怎么想，谁都爱自己的孩子，出事后当然要以自己的孩子为首要考虑。其实我坐着这几天我也想好了决定，我不想让他为难。
“跟他没关系。”我悠悠的说。
“嗯？”他惊了一下，盯着我。
“这事跟他没关系，叔，你关系广，想想办法吧，让那几个一起的人别把思行带进来，那刀上没有思行的指纹，我没让他碰那刀。”我祈求的看着他，我知道他神通广大，一定能把上下都打点好，要不他今天见不到我。但是这人死了总得有一个人来扛。
“叔，别让思行见着我这样，求你了，你让他出国吧，别再让他回来，就说我受了刺激要静养，那晚见着的人一个也不愿意再见到，就说那人没死，我们俩都没事。”我已经说不下去了，眼泪一直往下掉。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这辈子完了，杀人致死最低无期，最高就得枪绝。我们这事再轻也得在牢里呆十年以上，十年啊，我能撑到那时候吗，我能活到那时候吗。我痛哭起来。
“小拾，叔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章家对不起你，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这对你太不公平。”他把我的头抱在怀里，一下下的抚着。
“可是思行他还年轻，他还有那么多路要走，他面前是条金光坦途啊。就这么折了，我不甘心啊。叔对不起你。。。”说不感动是假的，我们虽然见得不多，但也算是看着我跟思行走到今天，我能这样，他已经没啥好说的了。
“你放心，你们家的事以后就是我的事，我和你婶儿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你别难过，过几年我一定能想办法让你出来，你要信我。”
我听着这话，不低的干呕起来，不知道是难过还是什么，就是喉咙卡得难受，最后倒在椅子上，章叔被吓坏了，赶快叫来狱警把我送进了医院。
就这样，我听说思行被送出国了，我躺在病床上，神情目然，另一个消息让我象被雷劈到一样，我又有了第二个孩子，他来的又不是时候。
我爹妈来看我，我妈一见我就哭。
“孩子，你这是何苦呢，你怎么能为他做到这一步。你心里还有爹妈吗，我们辛苦把你养这么大，你要跟他走，我们就让你跟他走，但你怎么能为了他毁了一辈子。这一进去一辈子就完了啊，完了啊。。。你知道吗。”叔已经跟我妈把事情说了个明白，妈哭得泣不成声。
“妈，你别哭，我知道您心疼我，但这也不是谁都想的事啊。我认了，从小就一直这样，他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我习惯了，他不跟我要，我也能把那颗砰砰跳的心掏给他，妈，我对不起你，你就当没养我这孩子吧，我下辈子做牛做马给你还这养育之恩。。。”我晕了过去。
审判下来了，十年，因为我有了身孕，刑期缓了一年，我在医院养了一阵就被送回了家。叔和婶都来看我，让我好好保重身体，但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其实我知道，我明年生了孩子就得服刑，这孩子注定生下来就背上了监狱的枷锁，而思行半年后会回来，他走时没见着我，拦是拦不住的，他会知道真相，看着我的肚子，他一定不能再回去，然后，一年后会知道我要去坐牢。我的努力全白废了。
我想了很久，上去自己去流掉孩子以后，我差点死掉一回，因为他在我身边，所以我慢慢好起来，但这次，我能生下吗？我心里在滴血。
我怀了两个月后，我去找了叔，让他帮我想想办法，这大半年就让我呆在外面，等半年后思行见着我后回去了，我再想办法跟他分手。然后，我去服刑。叔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答应我一定安排得好好的，不让我受苦，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哭得跟个小孩一样。
在我妈的陪同下，我去了医院，杀掉了我第二个孩子。
一个星期以后，我去爬山了，去了我们一吻定情的那座山。
夏令营时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
“我爹说打蛇要打七寸。”我说。
“你知道七寸在哪吗。”他轻声说。
“我估计就在他头下面吧，不管了，反正把头制住，啥都好说。”他已经知道我要干吗了。
“成，小命就交给你了。”他右手摸到一块石头，左手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啊。。。。。快。。。。。快。。。。。。”脑子一片空白，到底快干吗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它要真碰着我我非松手不可。
“我没亲到，光顾着救你命了。”
“你。。。你。。。”我气得冒烟，哪有人占便宜占个没够的。以前看着乖乖巧巧的，原来是只大以巴狼。我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抗议好象失败了，这落败的嘴还是被堵上了。
借着月光，我看见他被打湿的头发滴着水珠，水珠被月光照映得晶盈剔透还折射着柔柔的光芒。我看得有些呆了，完全没发觉他的唇舌已经攻城掠地，深入纠缠。他半眯着睁开眼，看我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轻笑，用手蒙上我的眼要我闭上。视觉缺失以后，触觉变得敏感异常，感觉着他每一个动作的细节在口腔里造成的酥麻感，这就是吻吗，我沉醉了。
“等等。”我们现在爬的这位置是昨天那瀑布的上半部，所以从路边看下去是很空旷的山谷，我野性大发，拉着他跑到一块突起的岩石上。
“跟着我喊。”我看看他，再把脸转向山谷，两手在嘴上做喇叭状“喔。。。。。。咧咧咧咧咧咧。。。。。。。。”声音就象西部片里的野人在发交流信号一样，声音传到对面，反射回来，成为一串串的回音。我觉得很好玩，又拼命的大喊了几下，他没跟着喊，等我回头看他时，他一直看着我，柔柔的笑，那笑象是被太阳照热了，暖暖的，我不知道他眼里看到了什么，但那里面一定有我。
跟着其他人也疯了，全都冲着山谷喊，喊什么的都有，乱成一团，山里藏着的鸟都飞了起来，在树林上空盘旋着。
他牵着我转身上路。笑骂。
“瞧你造的这什么孳啊。”
“不就吓着几只鸟吗。又不是我吓的。”我不服气，被拖着走。继续着我大哥的道路。
（背景音乐：《你不知道的事》 王力宏，求大们一定要听着这歌看下面这段）
（蝴蝶擦几次眼睛再学会飞行
夜空洒满了星星但几颗会落地
我飞行但你坠落之际
很靠近还听见呼吸
对不起我却没捉紧你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
我坚持不能说放任你哭泣
你的泪滴像倾盆大雨
碎落满地在心里清晰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狠下心
盘旋在你看不见那高空里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我站在那个山顶，我俩曾一起看过这片天空，我面向着山谷，天很蓝，我流着眼泪放声大喊：
“章。。思。。。行。。。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吗。。。。。”
我把手放在嘴角大张着，我要把胸腔里每一丝空气都喊出来。
“章。。思。。。行。。。我把一辈子都给你了啊。。。。你知道吗。。。。。”
“章。。思。。。行。。。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吗。。。。。”
声音惊起了山里藏着的小鸟，飞到树林上空，成了一大片，就象那天一样。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
我坚持不能说放任你哭泣
你的泪滴像倾盆大雨
碎落满地在心里清晰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狠下心
盘旋在你看不见那高空里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我哭倒在地，跪着把脸埋进了衣服里，哭得全身抖震。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诉着：
“你知道我杀了我们的孩子两次吗？我都不想活了啊。”
那时我看着身后呼拉拉的一大队，我望天。不经低唱起那段老歌“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我只想好好爱一回。。。。。。”
“行了，大哥，等咱回去让你好好爱一回，一定让您老尽兴，走吧。”他把包递给我，就跟着前面的队伍出发了。
我抬头看天，放肆的让眼泪流淌。我嘶吼出自己的委屈。
“啊。。。。。。啊。。。。。。。。啊。。。。。。。。。。”
声音已经嘶哑，直到完全发不出来。我向后倒到地上，眼睛已经看不清了，看到天使，不，那不是天使，那是我的孩子。他们笑眯眯的伸出了双手，我伸出手，让他们拉住，我觉得我让他们带着一起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