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仿佛人生已是尽头,哪怕这一生,或许还是那么长远。。。。。。
尾声 此情已自成追忆1
雨淅淅沥沥下着,如轻烟薄雾般笼在皇城之上。张德海站在城楼上,身上却是一身身出着汗。带了极焦虑的眼神,落在不远处那个身影上。几乎被夜色遮盖,沈羲遥手上仅松松提一盏风灯,豆大一点薄光,让张德海能辨出前方那个九五之尊的身影。
自傍晚回到宫中,皇帝就一直在这里,没有穿避雨的油衣,拒绝了宫人的撑伞,甚至没有让太医更换脚上的伤药,摒弃了身边所有的侍从,安静地,带了寂寞,带了绝望的身姿,静静地站在这里。雨大了又小,小了又大,身上的衣服被淋得湿透,他却没有挪动一步。
透过细密的雨丝向远处看去。身前,是九城鳞次栉毗的城郭人家,是俗世的烟火缥缈。身后,是皇城金碧辉煌的金瓦红墙,是皇权的云烟幻化。一边,是他无双的爱情,一边,是他无奈的情感。而她,在两者之间,有着不同的身份,虽然,他能拥有她,却不是以她,或者他希望的方式。
她是凌相之女啊,又将是大羲的皇后。虽然,他可以与她做一对同心同德,凤凰于飞的帝后,可是,内心里,他却是向往与她那举案齐眉,鸳鸯碧合的俗世夫妻。
前朝的纷争,皇权的归属,他不得不接受了这样一粧无奈的婚姻。即使,对方是她,他一心求之的女子,可是,她的姓氏,注定了他不能给她宠爱,不能给她真相。
还有半月,便是大婚的吉日,他,只能选择,忘记那些前尘过往,就如同他从未遇见过她,就如同,他只是个帝王,纯纯粹粹的帝王。不能有爱,不能动情,只有玉露三千,而不能三千宠爱集于一身。
而那些后宫女子的争斗,堪比前朝,甚至更甚。他自小目睹了那些美貌的妃子,如何为了争宠而使尽手段,不惜姐妹反目,不惜骨肉相残。那么多的鲜血,早就浸染了后宫秀极的每一寸土地。只要他不给她宠爱,如同他从未遇见她,如同他一直耿耿于与凌相的权力之争,这样,就能保护到她,不受到那些侵袭,也不会卷入那些阴暗的斗争之中,永远保持那份美好,如天人般的美好吧。
雨逐渐大了起来,张德海打了个寒战,余光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银白的身影,回头,竟是太后闵氏。
慌忙行礼下去,正想着该如何解释,只听见太后不急不缓的声音道:“皇帝白日里,见到凌家小姐了?”
张德海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回太后的话,是的。不过皇上和凌家小姐并未相见。”
太后点了点头:“遥儿他还是顾全大局的。”又看了看那边萧索的身影:“皇帝很倾慕凌家小姐吧。”
张德海垂了头,用轻微的声音道:“非常倾慕。”又鼓起勇气问道:“只是奴才不太明白,凌家小姐即将为后,皇上他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喜爱她了么?”
太后摇了摇头:“后宫中,宠爱犹如将女子置身炭火之上,这点,你我都看得太多。而前朝,宠爱犹如将亲眷置于得意的顶峰,恃宠而骄后的纷争是历代都不乏的。你想想,以凌家之势,如果其女儿入宫为后,又有皇帝无上的宠爱,还是皇帝真心实意的对待,能如何?”
张德海打了个冷战,其实他不是没有想到。而皇帝,也是如此顾及的吧。那么,以眼下之态,凌家小姐入宫,一定是会被皇帝弃之的。尽管,他爱慕她如斯。
“再过半个时辰,就让皇帝回宫去吧。这雨,越发大了。”太后留下幽幽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张德海躬身施礼,见太后身影渐行渐远,终抹了抹额头站起来。
远处那点昏黄突然凌空跃入高墙之外,张德海一震,连忙奔上前去,只见沈羲遥的身子晃了晃,倒在了瓢泼大雨之中。
“来人啊!快来人啊!”张德海尖利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凄凉惊心,脚步声纷沓而来,一道惊雷闪过,映照出沈羲遥紧闭的双眼,还有苍白绝望的面容。
尾声 此情已自成追忆2
“小姐,用些粥吧。今日回来,您就什么也没有吃了。”皓月端了一盅冰糖雪燕粥到凌雪薇面前:“那您用一些姜汤可好?”
凌雪薇定定坐在软榻上,手里轻握着那一块玉佩,目光落在窗外房檐滴落下的银丝上,若有所思。
“小姐,您这样,叫我该如何是好呢?”皓月有些着急起来:“您今日淋了雨受了风,不驱驱寒,病了怎么办?还有半月,就是您大婚的日子了。可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话音落了,皓月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提什么大婚,那可是小姐心中最不愿面对的伤啊。今日那个男子,就是小姐的意中人吧。她虽未听小姐细说起,但小姐言谈之中偶尔的流露,她还是能察觉的。以小姐的天人之姿,倾国之才,需要的应该是一个一心对她的男子,相知相守一生。而皇帝,却最是不能给她如此的人啊!
“小姐,”皓月再一次将粥递到凌雪薇面前,带了执着的姿态:“小姐,您一定要用一些。”
凌雪薇幽幽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接过了那只粉彩鹧鸪斑碗,用小银匙搅了搅,又撂下了:“我并不想吃,你去倒壶酒来吧。我想一个人独自待会儿。”凌雪薇给了皓月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把一切捋清了,捋干净了,心也就死了。”
皓月看着眼前落寂的凌雪薇,胸口一颤,喉间涌上微酸,眼眶紧起来:“小姐,”她踉跄着上前:“您大可不必如此的。”她说着上前一步拉起凌雪薇:“您去跟老爷说,您不进宫了,那个男子,才该是与您共度一生之人啊。”
凌雪薇用茫然而奇怪的眼神看着皓月:“不进宫?”她喃喃道:“我如何能改变我的命运呢?如果我不是生在凌家,或者如果父亲只是一般小吏,我自然不会被礼聘皇家。可是,现实却非如此,我也没有选择。”她停了停又道:“你说让我去跟父亲讲,我不进宫。可你是否想过,我要是跟父亲说了,他又该如何去回了皇帝?虽然我们都知道这只是简单的政治婚姻,毫无爱恋可言,那个人,也绝不会是我想要的一心人。可是,我还是得顶着凌家的荣耀,一步步走进那个我根本不愿提及的地方。”眼前浮起一层雾气,终化作泪滴落下,静静淌在腮边。
“小姐。”皓月不知再说什么,只是喃喃道:“可是,这样一来,您不是太委屈了么?还有那位公子,你们。。。”
“不要再说了。”凌雪薇掷了手中团扇,声音清寒起来:“委屈?怎么是委屈?多少女子费尽心机都不能得到的荣华,我已握在手中,我将是皇后,要说我委屈,说出去岂不给父亲惹来大祸?”
皓月忙止了声音,默默看着凌雪薇:“小姐,皓月知错了。”
凌雪薇摇摇头,拉起她的手:“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可是,即使生在如此钟鸣鼎食的人家,也是有更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不如意的。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那个人,就当。。。”她咬了牙,沉重地说道:“就当,我从未遇见过他。”
将手中的玉佩小心归在妆匮里,又仔细地落了锁,凌雪薇长叹一口气,看了看滴漏道:“不早了,我安置了。你也早些睡吧。”
第二天一早,卢幽姌便来了凌府,前一天她与凌雪薇在大雨中走散,又因着雨大不能来探望,于是一早便过了来。
“妹妹,昨日可吓坏我了。到底怎么回事?”卢幽姌一袭杏子黄绫纱绉裙,因疾行那长长的拖尾稍显凌乱。
那边,一袭淡青色岁寒三友褶裙的凌雪薇,因晨起而简单梳妆的如意髻上只点了几枚翠玉钿花。正歪在贵妃榻上就着窗外明媚的晨光看一本《史记》。闻声而起,已是带了浅笑:“姐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端了新沏的普洱,皓月逆着春光笑盈盈道:“卢家姐姐,昨日大雨,我们那车夫不是府里的,不想跟错了车。可别说,那辆马车跟我们的一模一样,可是巧呢。除了。。。”皓月想了想道:“除了车前系了一只紫金铜铃,可是那么混乱的场面,如何能注意那么细小的地方。”
卢幽姌笑起来:“你们啊,我说还是要用府中的,可是你们偏让车夫在我那车上,昨天我到了凌府才发现你们没跟上来,可是着急呢。”
“是我的意思,怕被人认出。”凌雪薇端了一盏茶,慢慢地喝着:“不过,我还真感谢这场大雨。”
卢幽姌与皓月对视了一眼,慢慢把话题岔开了。
尾声 此情已自成追忆3
沈羲遥自那日淋了雨,便受了风寒,这一病来势汹汹,几日都起不来床,却还在前两日里强撑着上朝,不过总是少言,因为多说两句,便有剧烈的咳嗽涌上,十分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