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大雅之堂(11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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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社的开业典礼在早上九点准时开始了。楚天和赵元的亲朋好友,酒吧的所有工作人员,玲玲的妈妈以及旅舍和旅行社新招募的人员,梁渠李云霜和他们的至交好友邻里,闽乔的同行好友,以及特别嘉宾徐影都来参加典礼了。典礼的现场选在了原来玲玲的家,现在的天元旅社举办。赵元和玲玲还特别请了一个鼓乐队来为典礼助兴。今天的天元旅社是门外张灯结彩,门里鼓乐喧天,气氛十分的热闹,场面非常的隆重。
本来策划典礼时的安排是在剪彩仪式后要有一个法人代表出来讲话,闽乔让楚天讲,可是楚天却一定要让闽乔讲。他说他相信在那样的时候闽乔的心中一定会很多的感慨,即便不用准备发言稿,也一定不会没话说,而且他自己从心底里觉得闽乔的发言会比自己的更有感染力。因为楚天的坚决,闽乔也只好同意由她来在典礼上讲话了。
闽乔没有想到今天会有那么多人带着诚挚的热情前来祝贺旅行社的开张,虽然之前盛情地发出过邀请,但是的确也没敢期待会有那么多人到场。在剪彩仪式开始前很多人来跟她握手道喜,祝福。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非常喜悦的笑容,她感受到那些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那些祝福的话也无不郑重真诚,仿佛这旅行社也有他们的一份一样。不知道是因为典礼上的气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闽乔被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感动着。
昨天在为典礼上的发言做准备的时候她还很紧张,写了一张稿子,总是念错。楚天建议她不要用稿子,也不要刻意做准备,到了那个时候就把心里最真实的感想用最白话的形式说出来就可以了。闽乔当时还觉得这样行不通,可是今天当剪彩仪式结束以后,当她在大家的掌声中站到麦克风前面的时候,她才知道楚天是对的,因为她说出来的话稿子上一句都没有。
她沉静地站在麦克风的前面,目光扫过站了满满一院子的鸦雀无声等着听她发言的人群,那一刻正如楚天说的,她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所有的紧张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再去想那篇稿子,一些话如泉水般从心底里轻轻地流淌出来。
“我还记得当初去旅游公司应聘的时候人家问我有没有旅游经历?我当时害怕自己不能被录用,就硬着头皮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六岁不到就开始跟着爷爷旅游了。可是了解我的人都知道,那不是旅游,那是流浪。我很惭愧,为了成为一名导游,我撒了谎。
当我真的成了一名导游以后,当我带着我的游客们奔走在各地的风景名胜之间的时候,我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到一个问题,流浪和旅游的区别究竟在哪里?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
后来在我的游客里我遇到了一个非常有智慧的长者,他对我说,从严格的意义上讲,流浪,往往是随意的被动的不由自主的。流浪中的人像是随波逐流的船,浪把它送到哪里就到哪里,又像是在风中飞舞的落叶,风把它吹到哪里就去哪里。然而旅游却不同,旅游往往有着明确的目的性和方向性,旅游中的人是有舵又有帆的船,由自己来掌握前进的方向;是有干又有枝的叶,不论如何伸展舞动,始终有棵大树作为依托和归宿。那位老先生的话让我颇有感触,我想他所谓的依托和归宿指的应该就是家吧。有家的人才有资格去旅游,没有家的人不管去哪里都只能是流浪。
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因为曾经只能流浪的我有了一个家,有了用心爱我的爸爸妈妈,还有了全力支持我的邻里友朋和恋人。因为有了这些,我不但能够成为一个快乐的旅游者,而且还能够创办自己的旅行社,去传播旅游的快乐。这对我来说,是从未敢奢望过的幸福。我会用心的努力的去经营这个旅行社,不敢计较生活的甘苦,对于今天和未来,我都只有四个字,就是感恩惜福。
今天旅行社在这里隆重开业了,我的心里有很多的感激,感激我的爸爸妈妈,感激我的邻里友朋和恋人,感激今天到场的和没有到场的为这个旅行社的成立付出过辛苦劳动,赠与过真诚祝福的所有的人。尤其要感激的是今天应邀出席典礼的特别嘉宾徐影小姐,因为没有她的帮助就不会有这个旅行社的诞生。”闽乔一边讲话一边往徐影站的位置看过去,大家的目光也都跟着闽乔的看过去。众目睽睽之下徐影红着脸笑了,冲着闽乔打了一个会意的手势。闽乔收回目光又往人群后面看过去,下意识地在寻找另外一个人。虽然她知道他不会来,他说过了今天有案子要开庭,可她还是忍不住在人群里寻找着他的身影。她心里明白,旅行社能够顺利开张,离不开两个人,一个是徐影,另一个就是他了。她可以在这里当众感激徐影,对他却不能说什么,想到这里她的心忍不住有些疼痛,眼里竟微微盈出泪来,“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因为有一个梦想在大家的祝福声中起飞了,希望它能越飞越高吧。最后诚挚地感谢各位的光临。”
闽乔结束了讲话,转身离开了麦克风,身后传来雷动的掌声,而她的眼前却都是没能前来参加典礼的那个人的寂寞孤独的身影,她的心再一次疼痛起来………
在开业典礼上,梁渠和一位特意前来道贺的在音乐学院工作的好友闲聊的时候获知了一个有关远皓的爸爸孟奇的大大的丑闻。典礼结束回到家里以后,梁渠对李云霜说起了这件事,李云霜乍听之下吓了一跳,受到的震动可是非同小可。
“孟奇嫖娼?这怎么可能?”
“我这不也只是跟你说嘛,我也不信啊。可是老薛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也容不得我不信,我是担心如果是真的,远皓他……”
“可是他怎么会在外地被抓到的呢,他不是在北京吗?”
“说是前一段时间生病了出去疗养去了!”
“疗养期间嫖娼?真是的,我不信!别听他们瞎传!”
“但愿是个传闻,不然远皓在国外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又怎么影响到远皓了,美国人知道他孟奇是谁呀!”李云霜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老薛说孟奇已经被单位劝退了。”
“单位是怎么知道的?”
“老薛是这么说的,说是他去那个…….正赶上当地严打扫黄,正好逮着他了。当地公安局要罚他五千块钱,孟奇不想掏钱。觉得自己是从北京来的,还有个一官半职的,就摆出架子说大话压人家,结果把当地公安局的人给惹火了。也不让他交钱了,直接给单位打电话要单位派人去领他出来,这才传开了。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薛说我们音乐学院的人恐怕都知道了。孟奇是借他哥哥的光了,不然别人也不会拿他的事儿这么上心了。”
“要是这么说听上去还真像是真的。你说老孟那个人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呢。”
“天知道!”梁渠叹了口气,别说这些了,心里堵得慌。“旅行社刚开业就有一大单的生意要做,对门的床位都预定满了。闽乔今天有的忙了,晚上给她煲点汤吧。”
“已经煲上了,猪骨汤,补钙又养颜。”
“闽乔已经够漂亮了。”梁渠笑着说道。
“那还用说嘛,你没听见今天在典礼上别人都怎么夸她吗?我这心里还真是挺受用的,快二十年了,她长成大姑娘了,说话就要出嫁了,我还真是舍不得。”李云霜脸上挂着笑容嘴里却在叹着气。
“出嫁了也还是咱们的女儿,这孩子你就放心好了。”
“我放心,怎么会不放心。”李云霜若有所思地应道。
得知羽明要和自己结婚的时候,徐晓晓相当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处心积虑想要实现的愿望,经历了这几年的矢志不移的努力都丝毫不见成效,如今在没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突然之间就要美梦成真了。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羽明的态度有了如此鲜明的转变。所以当李静亲口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徐晓晓并没有表现出李静所期待的喜出望外。李静还以为,这不过是姑娘家的矜持罢了,心里头高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而已。而李静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她太不了解徐晓晓,同时也太低估了这个和自己女儿同龄的丫头了。
徐晓晓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喜出望外,那是因为以她见识来看,天底下绝不会有免费的午餐,久攻不克的爱情堡垒,一夜之间突然就升起白旗主动投降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徐晓晓的理论没错,起码这次没错,虎不落平阳怎会被犬欺,龙未行浅滩何至遭虾戏?羽明如果不是处此两难境地无计可施的话,怎么也不会掉进她徐晓晓的网里。
不过,关于结婚这件事徐晓晓还不是最震惊的人,最震惊的人那恐怕是非林恒莫属了。林恒刚从国外回来就从李静那儿听到了这个让他难以置信的消息。林恒怎么都想不明白羽明为什么突然之间就答应跟徐晓晓结婚了呢,他不是不喜欢她的吗?林恒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大概闽乔要和楚天结婚了,儿子受了刺激所以才会这样。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可能就是李静从中做了手脚,想方设法逼儿子就范的…….要么就是……..林恒在找羽明谈话之前做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但是他怎么猜都没猜到是羽明自愿的主动的提出要和徐晓晓结婚的。
林恒得知这个消息后等不及羽明下班就自己亲自开车到律师楼去接他了。
“你真的要跟徐晓晓结婚?”羽明一上车刚关上车门林恒便急切地开口问道。
“是真的。”羽明平静地答道。
“羽明,你糊涂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以前是怎么跟爸爸保证的?是不是你妈妈逼你的?如果她给你施加压力或者你有什么苦衷你对爸爸说,我们一起来解决。”
“爸,妈没有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真的。我已经决定了,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羽明不想跟父亲说真正的原因,因为他知道父亲即便知道了实情除了跟母亲吵架然后两败俱伤也不会再有什么好办法。如今妹妹在生病,母亲的身体又很衰弱,父亲的精神大不如从前工作又很繁忙,如果再因为这件事爆发内战闹成一团那这个本来就不牢固的家庭恐怕真要破碎和解体了,真是那样的话,妹妹羽清的病就真没什么希望治好了。更别提战火很可能会殃及楚天和闽乔的。他想这个时候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家庭局势的和平稳定。对于和谁结婚这件事在羽明的心中已经不再重要,他只是觉得他未来的妻子不可能是闽乔了,那么是徐晓晓还是别人又有什么大的分别?自己和徐晓晓结婚,至少还可以给闽乔创造一个可以自由呼吸快意生活的空间。只这一样也算值了。这半年多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让他终于想清楚了一点,由于自己生来带着一身的枷锁,注定了他这一生都没有什么机会为闽乔去征战沙场,那么为什么不去支持楚天为她征战呢?他想他能为她做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些。而同时他也希望自己在她的眼里和心里不至于太过渺小和卑微了。但愿她能看懂,他不是除了像几年前那样做生活的逃兵就是像他们刚刚重逢时那样企图横冲直撞□情的强盗。他想她若能懂他的心,就是他这一生的欣慰了。
“羽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选择你的婚姻,而不是一场电影或者戏剧的门票,随便买了进去一看不喜欢不对口味就可以转身出来随时退场。婚姻不行,只要你入场了,就很难全身而退,即使能退出来,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这些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别人你看不见,你爸爸过的是什么日子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还要主动往这样的坑里跳呢?”
“爸,我本来就在坑里呢,结不结婚和谁结婚也都在坑里,我认了,这是我的命!”
“这个谁一定不包括闽乔吧?你的心思爸爸明白,都懂。可是即使在感情上失意也不该说这样颓废的话,你知道爸爸听你说这种话是什么心情吗?儿子,你这个年纪应该很有生活的激情奋斗的信念一往无前的勇气才对,什么叫你认了,什么这是你的命?命运是要靠自己去把握的,听天由命是懦夫的表现,你知不知道?”林恒见儿子如此执迷忍不住有些生气,“爸爸承认,我自己就是个懦夫,可是我是已经掉进陷阱没办法了。现在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儿子再陷进去,你让我这个做父亲的于心何忍?你看看那个徐晓晓,就跟个人精儿似的,不是一般的事故和圆滑。你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和她结婚以后你的日子我想都不敢想。像她那样的女人是最可怕的,跟所有的人恐怕跟她自己的父母都要用心思用计谋,她的心里不会有半点真诚,你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一个女人做你的妻子?天下的女人难道都死光了,只剩下这么个徐晓晓了?”
“爸,我不需要她的真诚,因为我也没有办法给她我的真诚。她果真像您说得那样我倒也心安了。我若真是娶了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却不能爱她,那我是吭了人家害了人家。平白的我又何苦拉上一个无辜的人来给我垫背?那样的话我又于心何忍?徐晓晓不一样,我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结了婚也不会抱屈,彼此也不会对对方有更高的期待,这样挺好的。”
“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了?”
“是!”
“你真是气死我了。”林恒突然一个急刹车,“我去医院看羽清,你在这儿下车自己打车回家吧。”
“我跟您一起去看羽清。”羽明坐着不动,“爸,您别生气了,这件事情您就让我自己做决定吧!”
“………….”林恒沉默了半晌,然后长叹了一口气,重新启动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