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故人（1 / 1）
圣朝二十三年，敲天城主沐氏与朝君共缔联盟。
传闻，城主沐女仙姿倾城，深受妖妃娘娘喜爱，有纳媳之意，此次结盟可算是宾主尽欢，五日之后，沐女归。
……
漫天漫地都是p孩们追逐的笑声，小三已经能够把风筝放的很高很高了，这会正是得意洋洋一副了不起的小人模样。
我懒洋洋的靠在贵妃榻上，脚丫很闲的一搭一晃，锦盒里的信我已经看完了，而且还看了不止一两遍，都已经能背诵了。
信是好几个月前的。所以，关于如今相府的，爹爹的，月月的，小七的，狗子的，烧儿的，我可算是一无所知。
普央占那狗崽子也玩失踪，无论我怎么吹那响哨都始终没现过身。
小五也在几个月前回去了，期间我们都没见过面。听粉脸娃说小五走的时候曾请人妖赠她一株‘嫣婉缇衣’，却被人妖拒绝了，这事引的妖妃娘娘很是不悦，竟亲自动手挖了一株送给小五，一时之间，皇庭震惊。
期间人妖来的很勤，基本上是没事就来。不过较与上次稀奇古怪的告白，人妖忽然像变的正常了。每次来的时候都是一茶一书话很少，偶尔会与我说一两句我，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p话！
莫美人是除人妖以外最常来的客人，每回来都带着新鲜的东西和趣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跟人妖约好的，莫美人偏偏从来不谈普央家的事，顶多只说说御都的那个小皇帝赏了谁罚了谁……
其实，最让我担心的还是月月。一年的时间都过了一大半，我却好象忽然丢了他，怎么也找不到了。以前月月偶尔也会离开帮我去采药，可从来没有一次象这次这么久，久到好象时间已经走了一轮回了。
就算不能回来也好歹捎个信给我，偏偏就这样音训全无，明明知道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人能奈月月如何了，可是，我却还是禁不住担心起来，我是真的怕月月出事了。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衣小姐。”
恍回神，粉脸娃已经立在我面前了。
我微微皱起眉，我讨厌人妖，顺带也讨厌他的狗腿，“干啥？”
粉脸娃丝毫没有在意我的冷淡，反而笑的更加谄媚了，“太子殿下让小的传话来，说是今个朝堂上的事还没处理完，许要晚些时候再过来。”
我眼一眯，全是鄙视，“哦，你丫就跟我回一句，让他最好永远都别来。”
粉脸娃仍旧一副好心情，完全忽视我丫的话，笑嘻嘻的说道，“殿下爷知道衣小姐近个心情不好，故特别为小姐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什么破玩意儿？”我垂着眼，兴趣缺缺。
“这莫辨可不敢说，说了可辜负了殿下爷的一番美意。反正衣小姐您定会喜欢就是。”
说罢，转身，溜了。
定会喜欢？
呸！
……
一下午的光阴就在我看着小三那群p孩放风筝的时间里过了。小三和那群p孩被家里的大人们领回去了，正巧，楚楚也过来唤我吃饭。
饭菜很简单，两荤一素加一汤，饭菜是楚楚亲自动手烧的。这几个月一直是楚楚负责我的伙食，起初我不肯，我收留她，却并不需要她为我做什么。可是，楚楚却很坚持，我拗不过她，想着这p孩估计很小五一样自尊，也不再反对，逐了她。
“好吃?”
每回一吃完，楚楚总会有这样一问。
说实话，吃起来的味道跟烧儿做的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可是对于眼前这p孩我实在是不忍心打击，“好吃，好吃，天下第一好吃。”
每回我这么一回答，她倔强的眼里便会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我发现楚楚其实长的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只是通常她都不怎么笑。几个月下来，她脸上的伤淡了许多，不过有些伤实在是伤的太深了，又在当时没有好好处理，所以仍旧有些淡淡的疤痕，只是相较以前，算是好多了。
可惜了，这么一张干净的脸。
“去外面坐坐吧！”我走上前拉过楚楚，她微微有些发愣，回神以后闷闷地点了点头。
于是，偌大的星空下，我和楚楚头顶着头躺在草地上，我曲着腿，翘着另一只腿。
“楚p。”我嘴里叼了根草喃喃的叫道。
“恩？”
“……”
“怎么拉？”
见我没有下文，楚楚问道。
我眼一睁，伸手做了枪的样子，有板有眼的对着天上的繁星瞄准，“没事，我就是无聊随便叫叫。”
“哦。”
“楚p……”
“恩？”
“我无聊。”
“……”
“我想家了……想爹爹了，想月月了，想小七了，想我的那些狗腿了，想的都快死了。”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特感伤。
“那就回去呀！普央缇衣……你为什么有家都不回？”
为什么有不回，问的好！我两眼一弯，故作轻松的回道，“我是被我那胆小的老爹赶出来的。回不去。”
“赶出来了所以就不回了这还算家人吗？普央缇衣你不是我们，你没过过穷日子，所以永远都不会懂，家人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奢望。”
楚楚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的很冰凉。
我只笑了笑，依旧悠哉轻松的晃着腿，就是因为是一家人我才要出来。留在家里只会徒增老爹的担心，他从来不曾对我要求过什么，要我离开是他第一次对我的要求，我不能拒绝。
家人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才算家人，天各一方心系一块也是家人。
解释多了也无趣，我只笑笑，继续举枪瞄准天空。
“衣儿。”
我皱起眉，起身，不远处的门廊立着一颀长的身影，自从上次告白之后，人妖便跟爹爹一样改唤我衣儿，他的调子很淡，这俩字从他的嘴里说出带着些倦倦的雍散，极有韵律。认清来人之后，我眼一鄙，之后完全忽视，全都没看见，躺下，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衣儿。”
这一声很颤抖，不是人妖的声音，很熟悉。
一声咋地，我愣了一会，猛然起身，转身望过去。只见灯火阑珊处外还有一黑影，逆着光，依稀能辨出个大概轮廓。我伸出手一口咬下雪白的手背，发现确实疼的厉害，这才不顾一切的起身奔了上去……
“仁兄叔叔！”
仁兄眼里颤着泪光，被我撞的连连后退。
“仁……”
兄字还在嘴里，我就被顶没有人格的人妖当鸡崽拎了起来，“好好说话，别一碰一撞的，象什么样子。”人妖皱着眉，表情很严肃。
哟嘿！这厮还正瞪鼻子上眼了，我一怒，插着小腰干，”干啥！你嫉妒啊，有本事你也叫个叔叔来的啊！我家亲戚我激动，碍着你什么事了。“
顿时，人妖眼一眯，淡淡大瞥了仁兄一眼，”既是如此，竟司你随本殿来书房，今个响午说的那事还没完。“说罢，撩袍抬腿就要走。”
我一怒，伸手拉住仁兄叔叔的袖管，“要去你丫一个人去，我和仁兄叔叔好要叙旧，去！”
“竟司。”人妖那丫完全不搭理我，转向仁兄攻击。
“仁兄叔叔。”
仁兄很是为难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人妖，“殿下，属下与四小姐许久未见，可否……”
“竟司……”仁兄还没说完，人妖便眼一挑，眸温凉的瞥了仁兄一眼。
见状，仁兄头一低，恭身作揖，“属下逾越了，望殿下恕罪。”
我眼一沉。不喜欢。不喜欢从小护我无法无天的仁兄在这死人妖面前如此低声下气。即便是在爹爹面前，仁兄也从不曾低过头，我闭上眼，恐怕又是因为我吧！因为我现在在人妖的府上，他希望我过的好。
我眼轻佻，收回拉着仁兄袖管的手，一手撩裙，一不横跨上前与仁兄并肩，另一手托住仁兄作揖的手肘。仁兄一愣，神色复杂的看着我，颇为担心。
我冲仁兄露了一灿烂，转眼，眼淡，“殿下既与竟司叔叔有要事相商，衣儿也不敢打扰。只有一些话不说不快，就短短半盏茶的时间，相信不会耽误殿下太多宝贵时间。”
人妖眼轻颤，微微扬起下颚，淡然不语。
见人妖没再放p ，我转身面向仁兄，眼轻弯，“仁兄叔叔，衣儿知道你此番前来必是有要紧之事，衣儿不胡闹，就说几句。请仁兄叔叔回去之后告诉爹爹，衣儿很好！什么都好！一切都好！勿念。”
仁兄嘴角的缓缓扩弧，眼角折出一扇深刻灿烂的菊花，“衣儿……长大了。”
我笑了笑，后退一不，转身看向人妖，那厢也正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里，眸子深邃的发亮。
回过头，我撩起裙，双膝重跪。
仁兄一怔，回神之后忙上前搀我，“衣儿……你……你这是为何啊？”
我手一伸，拒绝仁兄的搀扶，腰干挺直，跪的笔直，“仁兄叔叔莫慌，您看着衣儿从小长大，是长辈，更是衣儿此生为数不多敬重的人，今衣儿有一事想拜托仁兄叔叔，故有此一拜。”
仁兄眼一湿，哽咽道，“傻孩子，从小到大你说的什么事仁兄叔叔不是依着你的，只要是衣儿吩咐的，仁兄叔叔就是拼死……”
“仁兄叔叔是衣儿亲近的人。吩咐二字衣儿不耻用之。叔叔是衣儿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人了，衣儿现在离乡背井，不能尽孝侍奉爹爹他老人家，衣儿只求仁兄叔叔帮我看着爹爹，莫让别人欺负了他，莫让他一个人伴孤灯。可好？”
仁兄身子一怔，眼角的菊花绽放的愈来灿烂，“好！衣儿你是爷的好女儿啊！好！你托的求仁兄叔叔应了，就是死也定为衣儿做到。”说罢，欲上前扶我，却不想被人妖那厮捷足先登了。人妖单手托着我，深眸下沉，淡雅温吞地看着我，薄薄的唇泛着银白的月光，妖异的很，却没有一丝弧度。
我嘴一撇，见是人妖，二话不说，称手一把站了起来。要我跪你，门都没有。脚才一站起，却不想方才双膝落地的力过猛真那膝盖给磕伤了，一时不察，没稳住重心，望前就是一趔趄。人妖稳稳的一把伸手揽过我，薄唇贴着我的耳畔。“衣儿的良苦用心本殿看到了，本殿现在就应诺你，不再拿普央家的人当狗使唤。”
什么！这是什么破比喻，我一怒，瞪向身后的人妖。
这厮仿佛没看见我眼里的怒火，之后很是优雅的牵起嘴角，贴心的为我整理着皱褶的裙摆，声音温凉淡雅，“下回若是想要什么大可不必做这么些蠢事了，只要不过分……”到此，人妖抬眼，眼里一片澄清，“我都会允的。”
说罢不再看我，转身看想仁兄，眼温和，态度极好，“竟司，上午的事还有些不妥之处，本殿思来还是觉得快些决定的好，本殿猜想相父也定不希望此事再拖了，你觉得呢？”
仁兄一愣，回道，“殿下圣明。”之后跟着人妖去了，一路上好不时的回看我，那眼神，我读懂了，是心疼。
最后一个转弯，身影隐没，我眼一沉，弯弧不再。
庭院又变的空荡荡的了。
明明才刚刚见面。
我垂着头，原地一回旋，“楚楚，咱们也回院吧！”
我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响起一莺啼，清脆如泉水丁冬。
“四妹。”
这一声下地，仿佛一片浑浊漆黑被撕开了一罅隙的光，我怔了半会，回神，转身，却见老三眼角勾笑，轻捏裙摆，拾阶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