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苻融亦胡种也,每劝其兄(苻)坚,使不攻中国。今满洲乃忘其根源之丑贱,乘吴三桂之招引,霸占中国,恶极穷凶。予细查满鞑子之始末,其祖宗乃一白狐一赤狗交媾成精,遂产妖人。种类日滋,自相配合,并无人伦风化,乘中国之无人,盗据华夏。妖座之设,野狐升据,蛇窝之内,沐猴而冠。我中国不能铲其廷而犁其窟,反中其诡谋,受其凌辱,听其吓诈,甚至庸恶陋劣,贪图绳头,拜跪于狐群狗党之中。今有三尺童子,至无知也,指犬豕而使之拜,则弗然怒。今胡虏犹犬豕也,公等读书知古,毫不知羞。昔文天祥、谢枋得誓死不事元,史可法、瞿式耜誓死不事清,此皆诸公之所熟闻也。予总料满洲之众,不过十数万,而我中国之众,不下五千余万,以五千余万之众受制于十万,亦孔之丑矣!
红龙狂试云雨情(3)
今幸天道好还,中国有复兴之理,人心思治,胡虏有必灭之徵。三七之妖运告终,而九五之真人已出,胡罪贯盈,皇天震怒,命我天王肃将天威,创建义旗,扫除妖孽,廓清中夏,恭行天罚。言乎远,言乎迩,孰无左袒之心;或为官,或为民,当急扬徽之志。甲胄干戈,载义声而生色,夫妇男女,挟公愤以前驱。誓屠八旗以安九有,特诏四方英俊,速拜上帝,以奖天衷。执守绪于蔡州,擒妥欢(指元帝)于应昌,兴复久沦之境土,顶起上帝之纲常。其有能擒狗鞑子咸丰来献者,或有能斩其首级来投者,或又有能擒斩一切满洲胡人头目者,奏封大官,决不食言。盖皇上帝当初六日造成天下,今既蒙皇上帝开大恩命我主天王治之,岂胡虏所得而久乱哉!公等世居中国,谁非上帝子民,倘能奉天诛妖,执蝥弧以先登,戒防风之后至,在世英雄无比,在天荣辉无疆。如或执迷不悟,保伪拒真,生为胡人,死为胡鬼,顺逆有大体,夏夷有定名,各宜顺天,脱鬼成人。公等苦满洲之祸久矣,至今而犹不知变计,同心戮力,扫荡胡尘,其何以封上帝于高天乎!予兴义兵,上为上帝报瞒天之仇,下为中国解下首之苦,务期肃清胡氛,同享太平之乐。顺天有厚赏,逆天有显戮,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道州休整五十多天,太平军得到了自蓑衣渡惨败以来的喘息机会。由于湖南、广东等地天地会会众纷纷来投,军队数量又恢复到五万余人(但根据清政府的《贼情汇纂》中记述,是连老弱妇孺共五万,能战者不满万人)。
输进新鲜血液后,太平军重鼓雄风,一路东向,连下宁远、嘉禾、蓝山等地。8月17日,攻克湘东南战略要地郴州。郴州在今天仍旧是交通枢纽,此地不仅物产丰富,土地肥饶,且北面水陆两路都可达长沙,南经宜章可下广东。
初入湖南的太平军,此时的军纪属于最严的时期,他们只杀衙门胥吏和官员,号令严肃,违犯军令抢劫、强奸者一律处死,故而士民少怨。相比之下,清朝的潮州兵勇最为淫毒,杀人强奸,无恶不作,并与湖南当地的乡军和政府军相互仇杀,无法无天。
太平军之所以在湖南恋恋不去,是因为不少广西籍军将士兵想回老家,幸亏杨秀清在危急时刻的决断:“已骑虎背,岂容复有顾恋乡土之心。今日上策,应直前冲击,循江而东,略城堡,攻要害,直杀金陵(南京),据为根本。然后遣将四出,分扰南北,即不成事,黄河以南,可为我有!”
清廷闻报十分着急,立刻抽调川、贵、赣、陕、豫、闽等地官军来援。但各地官兵行动缓慢,湖南省内的驻军兵员极其有限,省城长沙的防御兵力连两千人都不到。如此关键时刻,人在衡州(衡阳)督师的湖广总督本人手下也仅有两千多士兵。
本来,太平军可以自郴州经耒水、湘江走水路直抵衡州、长沙,但由于清朝地方政府早已防备,沿江烧毁船只,太平军没有足够多的水上运输工具。在此情况下,他们只能由陆路走耒水、湘江以南,途经安仁、永兴、攸县等地向长沙发动进攻。
依理,攻取长沙大镇这么艰巨的任务,太平军应该倾巢而出,自郴州直扑长沙。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洪秀全、杨秀清仅仅派萧朝贵统李开芳、吉文元两将,带一千多人去完成这个任务。这一举动,显然是个失策。在道州休整后,太平军军械、粮秣精足,根本不需长驻郴州休整。笔者认为,贪图享受,意志松懈,才是洪、杨二人没有倾全力进攻长沙的最重要原因。
萧朝贵虽只率领一队偏师进攻,仍旧是锐气十足。加上后来洪、杨亲临前线,血战81天,太平军还真的差点攻克这座湖南巨镇。
8月26日,萧朝贵率千余太平军自郴州出发,一路势如破竹,安仁、攸县、茶陵、醴陵等地守官守兵早已逃得影都没有。
太平军可称兵不血刃,行军16天,已经杀至离长沙城南仅10里地的石马铺。在此地,正好赶上刚刚从陕西调来的两千多绿营军,这些清军猝不及防,就被萧朝贵“练”了手,被打得四散溃逃,总兵福诚和副将尹培立两位满汉将军皆登时被砍杀。清军刚刚在本地招募了几百名浏阳的乡勇,还未及进行训练,丢下武器哭爹喊娘全跑光。此时,在三里地之外,还驻扎有沅州副将朱瀚,他手里有大批火药军械。闻知福诚的绿营兵被太平军进攻,他不仅不前来求援,也不坚守自己在金盘岭的军营,反而率众撒丫子就跑,为太平军留下大量精好的军械。
红龙狂试云雨情(4)
由此,长沙城外的“防线”立时崩溃,太平军迅速占领长沙南门之外的妙高峰以及城外的坚固民房,以这些地方为依托,开始进攻长沙城。
当时的长沙城内,仅有正规军四千多人,练勇三千多,总共也就八千号人马守城。他们对于太平军的到来,起初一无所知。城外溃兵涌入,太平军大炮轰响,长沙城内的官吏将卒才知道大祸将临。
不仅兵少,城内还无将。提督鲍起豹从前没打过什么正式的仗,只得下令关闭城门,然后立刻四处发书求救。此时,萧朝贵手下仅有士兵两千多人,如果再增加一倍,很可能就会趁乱一举攻破长沙城。由于人少,太平军只能集中兵力火力攻南城。
城上架排炮,城下发火炮,双方展开激战。
西王萧朝贵作战很勇敢,身先士卒,亲率牌刀手进攻。南城之上,清军在魁星楼上发炮,轰然一声,一粒弹片正入萧朝贵胸部,这位西王一下子“口眼俱呆”,当时就“归西”了。
南王刚死,西王又去,接连报销两个“王”,太平军上下震动,暗中怀疑:上帝去哪了?
杨秀清本来恼怒近期萧朝贵在会议上多有抗言不尊的举动,所以他迟迟不发兵援长沙。听说西王在长沙城外被打死,他也心惊。悲痛之下,杨秀清立刻与洪秀全一起率大军主力来攻长沙。此时,已经距离萧朝贵出发有一月之久。
太平军主力行军路线与萧朝贵相同。10月5日,前锋军到达长沙附近。10月11日,杨秀清、洪秀全大部队抵至长沙南门,与萧朝贵死后留下的军队会师。
洪、杨二人在郴州时,清将和春部队确实在城外与太平军相持,这也是他们留在郴州的一个借口。
长沙被围,和春已经率主力自郴州赶往长沙救援,虽然依旧有近万名清军留守于郴州西南,但当时洪、杨二人大可自城东北从容向长沙进发。二人松懈,部署失当,待到听萧朝贵死讯后才集军出发,丧失了攻陷长沙的绝佳机会。
所以,当太平军主力在洪、杨二人统领下抵至长沙时,城内城外的清军力量已经大有改观:长沙发出紧急求援后,已经卸任的湖南巡抚骆秉章、前湖北巡抚罗绕典等人立刻派人与钦差大臣赛尚阿和正赶往湖南会剿太平军的两广总督徐广缙联系,又告知驻岳州的湖北提督以及各省援湘部队全部前来长沙增援。心惊肉跳的赛尚阿当然不敢怠慢,严命各部齐集长沙。
在洪、杨二人抵至长沙时,清朝官军已有三万多人。同时,还有两万多官军朝长沙方向移动。
新任湖南巡抚张亮基和新任湖南布政使潘铎都很卖力。他们冲破太平军封锁入城后,加紧城防布置,并带去了两万多斤火药和两万多弹丸入城,提高了长沙守军的防御实力。在桂林称病不出的向荣(时为广西提督,但遭免职)此时也以大局为重,于10月2日十万火急赶至长沙。赛尚阿如获至宝,忙让这位有与太平军作战经验的向爷统领川、豫、陕等来援清军。此时,长沙城内高官云集,共有一帮办事大臣、两巡抚、两提督,总兵以下数十位,如临大敌(是真的“大敌”)。
清朝援军,如江忠源部,非常有实战经验。他们到长沙后即抢据城东南的蔡公坟高地,占据了有利地形,广设营盘,深掘壕堑,使得太平军不能围城围攻,只能在南城一隅屯结。而且,被围清军在援军抵达后,逐渐反守为攻,多次主动出击,烧毁了南门外不少太平军以为屏蔽的民房,给予对方以极大杀伤。
向荣本人入城后,登上城东南最高的天心阁瞭望,然后指挥手下点放50门大炮向城下太平军轰击,轰死成百成百的头裹红巾的太平军。此炮其实一直就有,但长沙当地兵将未用过,没人敢放,一是他们不知如何使用,二是也怕巨炮炸膛。向荣手下兵将有经验,填药后连连施放,震耳欲聋之际,太平军的阵地血雾纷纷腾起……
洪、杨二人及主力军的到来,确实在短时间使长沙战局出现某些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