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三十七．解脱（1 / 1）
三天后，借着去A市出差的机会，我打电话给欧阳。当听到欧阳声音的那一刻，我隐隐感觉到了他的无措。
我问欧阳：“出差回来了？”
“嗯？你在哪？”欧阳温柔的声音道。
“你办公室外面呐。”
“那进来坐会儿吧。”
“不了，我回家做饭，你晚上早点回来吧。”
“别……”欧阳惊呼一声，又似猛然想起，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这些往来其实再平常不过。
“怎么了？”
“等我五分钟，我下来，我们去外边吃。”
“哦。”
结果，我在医院大厅等了半个小时，欧阳才出现。期间也有相识的医生和护士跟我打招呼，可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变了。我也想过，大概是自己太敏感，可自从知道与欧阳一起出差回来的还有一个女人时，我便告诉自己这些是正常的。
“对不起，临时开了个小会，”欧阳从电梯里下来，看见我便道歉。
我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一个月不见，欧阳瘦了，人也黑了。
他带我去那家我们常去的小餐厅。吃的不是点菜，而是欧阳以往的菜单，可味道却是永远不同，似乎一回比一回美味。
菜很快上来，欧阳埋头吃，他没有再像以往那样给我挟菜，也没有再问我菜的味道怎么样。从头至尾，他真的只是一个人在吃，仿佛我不存在般。
看他吃得满头大汗，我递纸巾给他，他伸手接过，才抬起头看我一眼，见我碗里的饭都没怎么动，他才问：“怎么没吃，不喜欢？”
“没有，就是想喝水。”说着，我端起桌上的啤酒猛喝一口。
“嘿，那不是水，是啤酒。”他将自己面前的冰水推到我面前，看着正浮着几块冰的水杯，我微微一笑，然后眨眨眼睛，问：“欧阳，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欧阳半天没反应过来，依然埋头吃饭。见他如此模样，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刚逃难回来。
“桑洁，你，你说什么？”
“前几天去看桑雪了，小小的个子，偏偏挺着大大的肚子，样子挺搞笑的。”
“你想结婚了吗？”欧阳终于放下碗筷，擦擦嘴，然后看着我。
我转头望着窗外，欧阳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窗外，一个女人正拉着自己的宝宝蹒跚学步。
“结吧……”刚说完这句话，欧阳的电话便响起来，他从裤袋里拿出来，大概是看见了来电显示，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马上阴雨密布，“我接个电话。”说完这句话，他马上去旁边的走廊听电话。
等他回来时，已经是十分钟后。
我想，正值午饭时间，医院应该没有人会不识趣的打扰副院长的用餐时间吧，更何况，他们知道，副院长是和他的未婚妻一起离开的。
我很识趣的没有问是谁打来的电话，发生了什么事，使他看起来这么不高兴。我只埋头吃饭。
饭后，我回分公司，欧阳回医院。他没有送我，我也没有告诉他我来A市真正的意图。
当然，结婚的事我们谁也没再提起。
离开A市后，欧阳再没有与我联系，而我也识趣的不再来打扰他。
生活再一次恢复平静，我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当然，偶尔还是会约上苏然去酒吧喝一杯。可是，再去酒吧时，无论气氛怎么高涨，都没了以往的玩乐心情，每回都是仅仅喝一杯而已便和苏然离开。
苏然常戏说，我是因为欧阳才彻底从良。
可是我知道不是这样的，不想再贪念那些乐趣，仅仅是因为没了兴趣，真的，仅此而已。
后来一段时间，我去酒吧的次数越来越少，下班回家倒头就睡。肚子常常半夜饿得叫，我才起来弄点吃点。可吃完饭后，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我迷上了半夜上网。看看八卦新闻，要不打打小游戏，偶尔也和同我一样半夜睡不着觉的人聊□□或者MSN。
那天，原本平静的生活因为一个叫“钻石”的网友出现而被打破。
钻石：还没睡？
收之桑榆：嗯。
钻石：最近怎么样？
收之桑榆：还行。
钻石：听说你订婚了。
收之桑榆：是呀。
钻石：什么时候结婚？
收之桑榆：就最近几个月吧。
钻石：我会给你准备红包。
收之桑榆：谢谢。
然后，我们都不再说话，沉默了几分钟后，看着“钻石”的头像呈灰色，我以为他下线了，正要关掉电脑，结果他又发来消息。
钻石：前几天，在美国，我遇见李晨了。
收之桑榆：谁？
钻石：李晨。
收之桑榆：他……他过得好吗？
钻石：感觉情况不是特别好。
收之桑榆：……怎么回事？
钻石：黑，瘦，疲惫。
收之桑榆：……哦。
手颤抖得厉害，眼泪更是啪啪不停的落在电脑桌上。
钻石：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不在了吗？
收之桑榆：……在。
钻石：没事吧？
收之桑榆：他有说什么时候回国吗？
钻石：没有……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收之桑榆：没有……我累了，要休息了。
钻石：好。
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的不是这位叫“钻石”的网友，而是他口中的李晨。
李晨从非洲回来了，却又去了美国，他什么时候才会原谅我这个姐姐，肯回家见我一面呢？
二条，姐姐想你……
心里想着这些，泪水又不自觉间落下，这回，任凭我怎么安慰自己，泪水都没有止住。
本就阴郁的生活因为知道了李晨的近况而更加了无生趣。可日子还得过下去，于是，我又穿起强势的外衣在外打拼。
那日，刚下班，我站在公司门口等司机老张来接，结果一辆拉风的黑色法拉利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惊觉，那是欧阳的车。走近了些看，欧阳果然坐在驾驶座上。他似乎在想事，不然不会连我走近了也没有发现。
我介绍他去附近一家新开张的餐厅吃饭。这一路下来，欧阳一言不发，就算在餐厅，欧阳也一直保持沉默。最后，菜上桌，欧阳拿起筷子，却不挟菜，只是将筷子拿在手里而已。
大概见我吃得正香，他才勉强挟些菜吃。
可我想，看他如此表情，大概也是食不知味。最后，我索性放下筷子，看欧阳接下来的动作。结果，他也马上放下筷子。
“桑洁……”
“嗯？”
欧阳愣了会儿才又开口：“我……我有事要说……有事要和你说。”
“嗯。”
他看挣扎的表情，真的很滑稽，可这样严肃的气氛下，我笑不出来。
“什么事，你说。”
“我们……分手吧。”
说出这句话后，欧阳的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可放松的何止他，还有此刻不愿意表露的我。其实，这个答案早在几个月前他出差回来我不就已经猜想到了吗？一直以来，我都在静侯这个分手的消息。不过，它似乎没有我预料中来得那样早，我以为，在上次我提到结婚时，欧阳便会提出来，结果他没有，而我等待这个分手的消息整整迟了一个月。
“给我个理由。”
欧阳似乎并不打算跟我坦白，他只低低的声音道：“对不起。”
听完他嘴里“对不起”这三个字，我自嘲一笑，然后又似乎为了抱复一般，拿起桌上的水泼在他脸上……
满大杯的冰水从欧阳的脸上往下流，白色的衬衣瞬间被浸湿，隐隐可见他胸膛分明的肌肉，原来，这家伙身材这么好，这一刻，色女的劣性又开始蠢蠢欲动，可我很节制的没有再去想象有关肌肉的任何问题。
我黑着脸，等待着欧阳的解释。其实，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在等他的解释，我只是在等待他更彻底的抛弃。
欧阳沉默了很久，依然没有勇气抬起头。此时的我心软了，又突然念起过往的那段时间，他其实待我不错，一下子同情心泛滥，便再没有恶整他的心情，我提起包就走，结果手腕被他拉住。
他丝毫不在乎此时满身的冰水，站起身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桑洁，对不起，为过去我做过的所有，向你道歉。”
我挣扎开他的怀抱，虽然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被他拥抱，可我并没有半点对这个怀抱的不舍。
就这样，我转身离开了餐厅，也永远离开了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