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七章-3(1 / 1)
雯川离开的时候,我推说很忙,没有去送她。手机里面也是匆匆几句话,什么也没聊到。从那以后,我决定要对自己好一点,我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再为别人的悲喜而左右。到学期末的时候,我结束了家教的工作,那么我跟殷若的最后一点联系,也就这么断了吧?
大二开始后,我又恢复最简单的学生生活。
元旦前夜,我们四大美人决定去K歌,以恭贺新一年的到来。钱柜价钱太贵,怕焕然觉得负担重,洛颜提议去麦乐迪,可是冷飘说“音响不好,歌也不全”,最后达成协议——去钱柜唱通宵场,才39元一位,实惠得很。
冷飘带来现任男友,是学法语的一个高材生,冷飘说:“光是我们四个人唱,没意思,总需要个听众。”
洛颜道:“早知道这样,就叫胖子一起来啊,他不光是听得认真,而且从不抢麦,那真可谓是完美听众。”
我心想方博阳听她这么说,肯定又会习惯性地皱眉,表情更加冷若冰霜,却照旧拿她没有办法。他是那么宠她,可她居然是个瞎子。看吧,她唱的歌还是:“我应该如何让你知道我爱你/连星星都知道我心中秘密/今夜在你窗前下的一场雨/是我暗示你我有多么委屈……”
我除了保留曲目《后来》之外,点的都是些欢快的歌,我不想让自己再作茧自缚。
唱到凌晨,我们离场。
我没有想到,包间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会再次碰见他。他也正和一群朋友走出包间,手里搭了件黑色风衣,身上穿的是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还打着领带,跟他的标准身材十分和谐,并且为他平添许多沉稳的气质。同行的不仅有我在燕星见过的他的朋友,还有几个穿着时尚的男女,看起来像是有地位的社会人士。殷若看到我的时候有略微的迟疑,继而装作不认识般,继续和那帮人寒暄,谈笑风生。他喝酒了,我一眼便能看出,甚至他还抽过烟。
“那不是你哥吗?”焕然说。“下次我要谢谢他呢,这学期他给我介绍了一个长期需要补习的学生,就在学四口那边,可方便了,价钱也好,我都怀疑他们没收中介费。”
“走吧。到楼下换优惠券。”冷飘跟男友也出来了。
我们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殷若他们已经站满了里面的位置。电梯门在我跟他之间缓缓关上,我冷冷看着他,他也那样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
到一楼的时候,冷飘跟洛颜去换券。我扭头正好看到殷若一行正在告别,其中一个女的竟然上前去给殷若脸颊一吻,其他人不怀好意地讪笑,另外一个略微肥胖的女子也贴近殷若,而殷若竟然低头与她嘻笑,笑容十分温柔暧昧,但我看到了其中的冷意跟疏离。
我暗自冷笑了一下,我早说过,他有弱水三千,可那三千弱水都留不住他。
我们在白石桥打车,早晨的凉风让我们不自觉地拉紧了身上的衣服。
“阿安。”我回头,看到殷若,面容倦怠地走出旋转门。
冷飘见到他,急忙道:“殷若你有车对不对?赶紧把安安带走,减轻我们的负担。刚好一辆车就能坐下。”
我正想骂冷飘这个见利忘义的家伙,殷若却笑笑说:“好啊。”
他轻轻抓着我的手腕,把我带回旋转门。我跟着他从电梯去地下停车场,那狭小而金碧辉煌的电梯里,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金色的四壁上到处是我的倒影,他的倒影,交错辉映。
殷若似乎很累,很憔悴地略微靠在栏杆上。
“你还能开车吗?”
他清醒一些看着我,问:“怎么了?怕吗?我没喝多少酒。”
“你变了。”
“我记得这话你已经说过了。”
“可是这一次跟上一次又不同了。”
“那我什么地方变了?”他嘴角轻轻扬起,像是在浅笑。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换了个话题:“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子真可怜。”
“为什么?”
“因为她们会很辛苦。她们还不知道你不会为她们停留。”
“辛苦?”他颇为玩味地重复了一遍,继而玩笑道,“那你不是应该很庆幸吗?”
“什么?”
“庆幸你没有喜欢上我。”他有些自嘲的笑笑,随手甩了甩他的车钥匙。
电梯门打开,他先我一步走了出去,我站在他的身后,像被雷击中一般。
他说:庆幸你没有喜欢上我。殷若,你喝醉了吗?你竟然可以这样说,那我如此的痛苦拉扯又算是什么?我所有的犹豫挣扎又算是什么?
“怎么了?”他回头,疲惫地皱眉。
“没什么。我来开车吧。”我走上前,取下他手里的车钥匙,按下启动键。
殷若没有反对,或许真的很累了。他坐在副座上,淡淡问我:“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我摇头道:“没拿驾照。”
他笑道:“醉酒驾驶跟无照驾驶哪个更严重?”
我说:“别的都比不过你,我的车技比你好是真的,小李叔的吉普我都常开。”
他温柔笑笑,像过去一样宠我,道:“那就带我走吧。阿安。”
带我走吧,阿安。
我看看他闭眼休息的样子,心里想,我是真的想把你带走,不管天涯海角,我就做个采花大盗,口袋里只装你一朵花。可是那如何可以?你明明已被她采下,心甘情愿给她微笑。
“你总是喜欢偷看我。”他依旧闭着眼。
“你喝醉了吧?殷若。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我偷看你做什么?”我发动车,挂挡,踩油门,却不得不突然急刹车。因为殷若在瞬间俯身过来,压住我,鼻息就在我咫尺之间,他脸上忽然挂起一丝隐约的邪恶的笑:“那是真的吗?从来都不喜欢我?”
我觉得他像个鬼魅一般,给我来自地狱的蛊惑,就在我快要沦陷的瞬间,他又退了回去,重重地倒在座椅上。
我的心跳仍不能回复,呆呆说了一句:“你太醉了。”
“我是醉了。也从来不愿意清醒。”
车上四环的时候,我摇低他的车窗,让风可以透进来,他在座椅上略微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看起来已经睡得很熟了。
因为不知道他平时是用哪里的停车位,我把车停在清华东操的体育馆旁边。看他没有醒,我也没有急着下车,把车熄了火,就那样等他醒来。
“阿安。”他忽然那样呼唤了一声,我有些警觉,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睡着,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只是轻轻的握着,一直握着。我初时有些紧张,但看不出他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整个人才慢慢放松了下来,任由他握着。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殷若,你握着我,却没有承诺,可即使这样,要从你身边逃开,也是那样的困难。
我看着他清瘦的脸庞,忍不住想用另一只手去抚摸,去抚摸那一切的疲惫和不快乐,就在我的手贴近他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握住,他蓦地俯身过来,狠狠吻住我,在我的唇上辗转,被燃烧前的我只听见他最后的声音:“阿安,不要再让我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