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回 真相大白(1 / 1)
在那些士兵的严密监视之下妙玉自杀无门,她也无法取回寄放在菩提庵里的物品。其实她心里也明白是庵主出卖了她,妙玉不怪她,因为她知道自己生来就是一个不祥之物,只是她担心的是还在庵里的惜春。若庵主不能好好待她,她也误了人家姑娘。在贾家的这些年,只有惜春陪她渡过了许多日夜。
妙玉在那些人的看押之下又重回了北京,不过和她想的不同,此时的她已成了笼中鸟,哪里还有能力去解救宝玉。
贾雨村算是圆满的完成了庄亲王交给他的任务,好在一路严加看管没有出什么错误。庄亲王免不了奖赏了他和辛五一回。因为雍正催得紧,允禄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忙让人将妙玉送进了宫。
雍正道:“十六弟这事干得不错,需要什么奖赏只管说。”
允禄笑道:“无论什么都是皇上的恩典,臣弟已经很满足了。贾家的事还没完,目前那些女眷并同他们府里的宝玉都关在狱神庙里,等候发落。”
雍正想了一回便说;“那些女眷都充为官婢,或卖都交给你们去办。有罪在身的交给刑部去审,十六弟这些日子辛苦了,歇几天吧。对了,十三弟和宝玉有些交情,你说给刑部的人先不要动他。等十三弟回来后朕有话问了十三弟再说。”
允禄没有异议。
允禄道:“皇上,人安排在漱芳斋。不过臣弟有一个疑问不知该不该问?”
雍正忙道:“你有什么疑问?”
允禄道:“据说贾家的那些姑娘们个个都好,可皇上怎么偏偏挑了一个与贾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尼姑?”
雍正道:“这个你用不着太清楚,再者她可不是一个尼姑,留着始终是祸害,好了没什么事你就下去吧。”
允禄只得跪安。
雍正接着又处理了几件事,一心在妙玉身上,便放下了其它的事。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太监前往漱芳斋。
漱芳斋外已经几层人看守。见雍正来纷纷跪礼,雍正挥挥手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又让太监在外守着,自己进屋去。当门打开的时候只见妙玉正跪坐在蒲团上,穿着莲青杏白二色镶拼的水田长褂,头上绾着发髻,缠着玉色的飘带。她的背影看来有些弱不禁风,雍正挥手让屋里看管的人都下去。
他来到妙玉身旁,只略扫了她一眼,说道:“你这拜的是哪一方的菩萨?”
妙玉紧闭着双眼,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
雍正也料到她是这个反应了,又见她长得很有几分秀雅,恰如那上月之人。雍正心中略有所动,见妙玉一动不动的,问她什么她都不开口。雍正没辙,只得也跪了下来。
一个时辰过后,妙玉终于说了一句话:“你心里是装着万千的子民还是装着佛祖?”
雍正道:“难道装着百姓就不能装着佛祖,装着佛祖就不能装着百姓?”
妙玉终于睁开了眼睛,声音异常冷清:“我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之所以苟活到现在是因为还有一桩心愿未了。”
雍正便说:“什么心愿?”
妙玉道:“希望皇上能高抬贵手放贾宝玉一马,他是无辜的。”妙玉第一次看了雍正一眼。
多么清澈的眼睛,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在这里为一个宝玉求情。雍正心想。
雍正道:“他若身上没有案子自然会放他,若有案子谁来求情也无用。”
妙玉便不开口了,重新闭上了眼睛,任由雍正处置。雍正的耐性实在没有妙玉好,他早已经起身来,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雍正也不看她了,直接问道:“你俗家姓什么?”
妙玉不答。
雍正又问:“几岁到的京城?”
妙玉依旧不答。
雍正实在没辄,最后恼怒道:“难道你真不怕朕杀你!”
妙玉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自从被拿的那天起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过就一死究竟也没什么可怕,若她的修行不够,不能升登极乐,下世为人,不如做个男儿吧。
雍正无奈的踱着步子,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妙玉终于答了一句:“笑话,问一个出家人的家境。”
雍正道:“你是出家人吗,为什么死到临头了还要关心一个宝玉的生死,他生与死与你何甘?”
妙玉的目光不知在某个角落里停滞了一会儿,或许此时她内心是挣扎的,最后妙玉依旧选择了沉默。
雍正心想或许她真不知自己的出生,便又在妙玉对面坐了下来,交叠着腿说:“关于你的来历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之中,甚至包括你寄居在荣国府,也都是朕一手安排的。这里面有一个故事,相信你会有兴趣,让朕说给你听听,就是死也让你做个明白鬼。”
妙玉没有看雍正一眼。
雍正便开始说道:“你俗姓张,闺名叫做倩玉。祖上是做过巡抚的,你爹张之,乃进士出身,任过江宁知府。为官还算清廉。你母亲是苏州一官宦家的女儿。因为你自小多病,五岁那年一个尼姑上你家去点化了你。你父母便将你送给那尼姑抚养,从此便开始带发修行。在你十岁的时候,家里父母双双病故。再后来你跟随你的师父转到了京里。原是为了寻贝叶经来。你师父是个得道的高尼,她圆寂之后你就一直在京里住了下来。因为她遗言说你不能回南。后来你又转到了栊翠庵里修养,贾家败了以后你早一步出逃,这时候你却忘记了你师父的遗训,回了南边。”
妙玉仿佛事不关己,一点表情也没有。
雍正笑道:“果真如此的话我还抓你来做什么。你俗姓不姓张,而姓朱。乃前朝的余孽,留着实在是祸害,朕也是不得已为之,之所以走了这一步棋,怪不得你,只怪你祖父乃朱三太子。如今你是他唯一尚存的血脉。”
妙玉只略停顿了一下,目光又沉了下去,仿佛那个故事与她无关。她是谁,不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雍正继续笑道:“朕真怕哪天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跑出去兴风作浪,将你拿了来朕也放心。你是朕手中的一颗棋子,行踪进退都在朕的掌握之中。怎样?你要朕怎么选择,是封你公主的名号,告之天下,让你还俗;还是削发继续做你的尼姑?”
妙玉说道:“苟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雍正道:“朕是怜惜你曾经也是千金之躯。当初你家人将你托付给张家喂养也希望能够延续朱家的血脉。可没让你轻生。还有你知道你那师父是谁吗?”
妙玉看了雍正一眼,雍正道:“她也清楚你的身世,因为她曾经是你生母跟前的侍女,不,其实她就是生你养你的母亲。”
妙玉身子一颤,本来她告诫自己不要听任何的话,没想到这最后一句还是刺痛了她的心。妙玉的手已经麻木了,那颗珠子在手中再也数不过去。她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接着又睁开,眼前这个恍惚的世界,在此刻究竟还有多少活下去的意义。或许这些年的潜心修养她一切都可以不在乎,只是这辈子唯一给过她温暖的师父,或许该是母亲,最后是因为她的缘故而离开了这个世界。
雍正见妙玉终于有了反映,说道:“朕不是真的想要你的性命。朕登基没多久已经杀了太多的人,可朕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朕还可以给你指一条路。那就是充当朕的后宫吧,朕可以给你妃子的封号,永世留在宫里,当朕的女人。”
妙玉抬眼望着雍正,或许她的眼神里有困惑,无奈甚至还有悲愤。或许天生的自豪和骄傲,让她不畏惧于一切。妙玉勇敢的站了起来,只对雍正说了一句:“让我自己选择吧。”
说完转身一头撞向了柱子,手中的念珠也散落开来,滚入了屋子的每个角落。上面染上了她的鲜血。
雍正震惊之余等他来到妙玉跟前的时候妙玉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缕香魂随风散去,好一个清白洁净的女儿,怎奈命运如此多舛。地上的血迹已经染湿了雍正那袭金灿灿,无比精美的龙袍。眼看着鲜活的生命瞬间消失,就算他是九五之尊也奈何不得。雍正屈了一膝,默念着佛号,为妙玉送最后一程。
等雍正出来的时候只有贴身的太监还站在廊下静静等候。雍正道:“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一个字。”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看了漱芳斋最后一眼,对身边的太监说:“给她一个公主的名号吧。葬在西城外的白云庵后面的山上去。不要让礼部插手进来,你带着几个太监抬了棺材进来,从后门出去吧。石碑上只刻公主的名号,不要刻别的。”
雍正交代完毕又要忙政事去了。太监忙道:“还请皇上换套龙袍吧,衣摆处已经染上血了。”
雍正低头看了看,便说:“将这套衣服送她陪葬。”雍正大步去了,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太监琢磨着雍正的用意,只说给公主的封号,却并不说封什么公主。又见以龙袍陪葬,更是前所未闻之事。只有估量着去办了。
真可谓: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