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回 认亲（1 / 1）
就这样鸳鸯在紫鹃家暂时住了下来。紫鹃对鸳鸯也是百般爱护，宛如亲姐妹一样。鸳鸯心存感激也口口声声说要服侍紫鹃一辈子。
紫鹃当然也就当句玩笑话，夜里清闲下来紫鹃也打算和鸳鸯好好谈谈，也知道知道府里到底发生了哪些大事，有哪些是红楼曾没记载过的。
休息了一下午，鸳鸯的精神也好些了，又重新见过了魏家父母。并对魏诚赔礼道歉。紫鹃拉着鸳鸯的手笑道：“快别这么着，若依旧客气我们可也不敢留你了。”
鸳鸯感激说道：“可知这世间还是有温暖的。”
紫鹃便将她拉到了自己房里，关上门来打算与鸳鸯促膝长谈。
鸳鸯道：“妹妹算是好的了，不管怎样还有家人可以依靠。如今我却靠谁去。虽还有爹，可又在南京，如今隔得天高地远，我也难回去。再者哥嫂虽然在这里，但他们恨不得把我给卖了，哪里还有骨肉亲情。我也看不惯他们平日里行的那些事。”
紫鹃点头叹道：“这就是你的难处了，可你又不能躲一辈子，终究还得想个法子。”
鸳鸯哭道：“我能有什么法子。那大老爷放出狠话，说我就是逃到天上去他也要把我捉回去。难不成我这辈子果真就这样命苦，本来老太太走的时候我打算跟着去了的。可天天那么多人跟着，琏二奶奶每天要找我商量事，一时也难死。心想若是死在外面也就不与贾家相甘了，也许是天不绝我，让我遇着了你们这一家好心人。”
紫鹃道：“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那是傻子才做的事，要活就好好的活着，人这一辈子却不容易怎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这大老爷不像话，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样好色，那大太太不过也跟这助纣为虐，再说也刻薄。出来也好，老太太没了，就算你跟在太太身边，她房里也不少的人，也难插上手。”
鸳鸯说着说着，也觉得心酸，便落泪了。
紫鹃宽慰着她：“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了，不知我们林姑娘怎样呢，我想着要将她接出来，可苦于一直没法，上次找宝玉来商量了一番，看他那个情形是个拿不定主意的人。再说多半也舍不得。”
鸳鸯感叹道：“你都出来这么些年了还记着你们林姑娘。只怕她也难过，虽然是家里的主子小姐，可我们那个家你也是知道的，就连琏二奶奶这样的人背后还有多少人议论，挑她的不是了。更何况林姑娘又敏感身子又弱。大观园里如今也没什么人了，宝玉从里面搬出来了，二姑娘出嫁了，嫁得也不好，在夫家也是受气的。可怜她在家就是个木头，哪里经得住人家的揉搓，也是命不好。她正经是大老爷那边的人，可大老爷和大太太也不管，任由她去了。剩下的三姑娘整天和赵姨娘斗气，虽然说了这南京曹家的亲事如今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再者又没正式定亲，也还悬着。”
紫鹃听到这里时，却低了头想道：那慕鸿本就该和探春是一对的，偏自己要去插上一脚。
鸳鸯却不知道她的心事继续说道：“还有个四姑娘是东府里的人，你也知道东府那珍爷和尤奶奶的脾气。四姑娘在我们这边好些年了，性子却冷，又不喜欢和我们这些丫鬟说笑，听她身边的人说只知道参禅打坐，和那栊翠庵里的妙玉走得近。宝姑娘是嫁人了，究竟也不怎样。大奶奶一概不闻别的事，只带着兰小爷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史姑娘也有了夫家，结婚几载也没来几次，只听说那女婿还不错，老太太在的时候常念叨，听见说嫁得好，也就没什么了。她最不放心的还是林姑娘，想想林姑娘因家里没了父母才投奔到这里来。老太太像当初疼姑太太一样的疼她。当初你还在府里的时候还好些，如今怕个知心的人也没有。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她和宝玉成亲的，可老太太露了一点意思，那太太似乎有些不愿意，再者两人也都多病就这么一直悬着。”
紫鹃冷笑道：“这太太怕也是恼也恼不完，心心念念的想娶薛家的姑娘为媳，哪知人家另攀了高枝去了，就算给人家做小老婆也不愿到贾家受穷。”
鸳鸯笑道：“你倒还是一个明白人。离开那么久了倒还能看清现实。可有些人在那里呆了一辈子也不见得看透的。”
紫鹃道：“其实站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没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鸳鸯道：“除了住在园中的这些人，还有个琏二奶奶，我看也怪可怜的，挣扎着理这个家，可好些人也不领她的情。对了说起琏二奶奶……‘鸳鸯又一笑，对紫鹃笑道：“如今你还气琏二奶奶么，不是因为那事你也用不着出来。”
紫鹃笑道：“你来编派我，我倒有一事要问你。记得有一年我曾看见你绣一个葫芦型的香袋，可后来我发现那个东西在贾琏的身上挂着，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鸳鸯先是红了脸，满是羞愧。
紫鹃推着她：“怕什么，这里只我们两人，难道和我说句真心话也不成么。难怪不得，以前的那个丫头们一提起宝玉来都兴奋不已，只有你一直淡淡的，后来我才知道是这个缘故。说说看，你是什么时候看上他的？”
鸳鸯飞红脸拉着紫鹃说道：“好妹妹，你再也不要告诉别人。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老太太还在的时候他来求过我几件事，这一来二往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也怪我自己，不该去招惹他。”
紫鹃点头笑道：“有什么好意思的，若是你去了那平姐姐还不得和你急么。”接着又冷笑一声：“那琏二奶奶可再也容不下别人。好在你没有去。”
鸳鸯笑道：“快别提这些事了。当初太太要赶你，我还真以为你和琏二爷有什么事了，后来又一想，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猜你心里必定也是恋着宝玉的，试想若真林姑娘过去了，要陪嫁几个丫鬟哪还能少得了你呀。”
紫鹃就要去抓鸳鸯，口中喊道：“我要撕烂你这嘴，再也不说什么好话来，这样着我也不敢留你了，还是将你送回去吧。”
鸳鸯马上告饶：“好妹妹我再也不说了，不过你心里没恋着他，那么为什么出来这么久还是一个人过呢。”
紫鹃啐道：“呸，就算那宝玉是个人物也犯不着人人都想着他，你鸳鸯姐姐不也是个例外么。我干嘛要掺和进去。”
“那你为什么对林姑娘的事这么尽心，就一点没为自己想过？”鸳鸯可不相信。
紫鹃叹道：“我是可怜林姑娘，以前见宝玉对我们林姑娘算是尽心的，不管我们姑娘怎样使小性儿那宝玉只有赔笑的，为了这事摔玉又不是一两回了。我想林姑娘也怪可怜的，所以才这样，哪里就是想自己的事了。”
鸳鸯道：“如今林姑娘和大太太和二太太还在水月庵里给老太太陪灵，怕还要一个月才回来。又说年底才将老太太的灵柩送回南京去，到时候我想去送送，可大老爷这样，我也不好再出现。”
“林姑娘没有在荣府？”紫鹃两眼放光突然想起一事来。
鸳鸯道：“太太姑娘们都还在那里陪着，我是回来拿老太太一些生前用过的东西说要化到老太太跟前。偏不想就遇见了大老爷……”鸳鸯有些哽咽了。
紫鹃为了安慰她笑道：“好了，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要不和我想想法子怎么将林姑娘接出来。”
鸳鸯嚷道：“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紫鹃道：“这不是疯，是有道理的。”
鸳鸯有些不解，两人说话说得有些累了便闭目休息。紫鹃可睡不着，她找不到什么法子能可行。鸳鸯照旧也睡不着，虽然暂时有了安身的地方，可总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还得想个长远的法子才是。
第二日一早，紫鹃不得不起床来。鸳鸯也跟着起来了，紫鹃先到店里叫醒了哥哥，又将店里店外打扫了一遍。鸳鸯不敢抛头露面，却帮着魏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魏妈心中也喜欢，拉着鸳鸯说：“这金姑娘好，比我那秀秀太体贴。”
紫鹃在旁边打趣着：“那妈就认做干女儿，可好？”
鸳鸯听说忙跪下来给魏妈行礼，魏妈连忙扶起了她，笑道：“真是个好孩子，不过我可不敢认了。”
鸳鸯忙道：“这有什么不敢的，只要干妈不嫌弃鸳鸯，鸳鸯哪怕一辈子服侍干妈和妹妹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求干妈疼我。若是干妈不认鸳鸯，那么鸳鸯也就没福气，出去不过任人揉搓罢了。”
魏妈听她说得这样可怜，心里一软忙拉着她，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可惜了的好模样，服侍了人一辈子。怪命苦的。”
紫鹃在一旁点头笑道：“我也有了姐姐了。这下更好了，哥哥不能体贴妹妹，这个姐姐总能体贴了吧。”
鸳鸯微笑着又向魏常行礼，口中直呼干爹。魏常也无法，只好应了。又和魏诚行礼，一口一个哥哥的喊着，魏诚难免不怯怯的连忙作揖还礼。鸳鸯又赶着施礼，紫鹃掩口笑道：“你们两个一直客气下去得到什么时候了。”
接着鸳鸯又对紫鹃款款一拜，紫鹃忙拉她起来说道：“使不得，我也不敢受。”
鸳鸯道：“若不是妹妹，鸳鸯也没这个福气多出这些好心的亲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