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回 奈何（1 / 1）
石郁桢骑马从本草堂前走过，本想进去攀谈攀谈。可见大门紧闭，上面贴着歇业的告示，难道他们家出了什么事不成。郁桢不得其解，待要找个明白人问问，却见飞羽和魏常两人走了过来。郁桢有些错愕，忙下了马，上来道：“魏掌柜！怎么不开门做生意呢？”
魏常做着揖，道：“原来是石爷好久不见，家里出了点事，可能要歇业几个月。”
郁桢忙道：“原来是这样，只是我怎么没听说过，到底出了什么事。若帮得上什么忙，魏掌柜说一声就来。”
魏常忙道：“多谢石爷，只是我那儿子出了一点事，也没什么大事，就不劳石爷了。”
郁桢点点头，心想既然不愿意说，又是别人的家事，自然不好多问，便又转了话题问着旁边的飞羽：“你们家公子怎样？好久不见他了，替我问声好。”
飞羽笑道：“只是我家爷跟着仙女姐姐出远门去了，这会儿不在家。等他回来的时候我替石爷转达。”
“仙女姐姐？”郁桢不解。
飞羽立马笑着解释：“就是魏老爷家的紫鹃姑娘呀。”
郁桢这才醒悟过来。魏常又邀郁桢回家喝茶，郁桢却道：“不敢打扰了，还有几件事在身上了。”
魏常只好作罢，又道：“那么闲了石爷只管来坐坐。”
郁桢答应着，方上了马。疏桐牵着缰绳，等两人走远后，疏桐笑道：“这下我们爷晚了一步，被人家捷足先登了。”
郁桢轻斥道：“胡说些什么。”
郁桢心中有些不快，闷闷的回到了交辉园。胤祥正和胤禛下着棋，郁桢不敢打扰，只得在旁边站了半下午。
等两人下完一局棋，胤祥才道：“你怎么不说话，站在旁边半天呢。”
郁桢道：“不敢打扰两位殿下的雅兴。”
胤禛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方笑道：“十三弟，你这个郁桢可厉害。也会办事了。”
胤祥也趁此说道：“难得四哥看得上他，不如就让他跟着四哥去吧。”
胤禛笑道：“十三弟这话差了，郁桢虽然不错，但我见十三弟身边他是个稳当的人。十三弟也离不得，我么，需要的时候就叫他过去。别的也没什么。”
郁桢道：“承蒙王爷的厚爱，是中玉的福气。王爷有什么事吩咐一句，中玉定会尽力而为。”
胤禛道：“好，好。如此我也不用先和十三弟商量了。我看十三弟待你也好，你们主仆俩是有缘分的。”
三人正轻松的说着话，突然雍王府里的人来汇报：“王爷，年主子请王爷快回去，说小姐不好了。”
“什么？”胤禛忙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胤祥道：“我让人送送四哥。”
胤禛摆摆手说：“不用了，十三弟，你好好养着吧，改日我再来看你。”
胤祥让身边的绊云去送四哥。胤祥看了看未下完的棋局，又见郁桢在身边，忙道：“事都完了？”
郁桢道：“回殿下话，都妥了。”
胤祥道：“四哥不在这里，你也不必拘束，随便坐吧。”
郁桢告了坐。胤祥又让人将晚饭摆在亭子里，并差人去雍王府里打听情况。命人拿了上等的葡萄酒来，打算和石郁桢小饮几杯。
郁桢道：“殿下的身子还没痊愈，该少喝点酒。”
胤祥皱眉道：“叫你喝你就喝，你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这酒是上午郎世宁拿过来的，我想一人喝着也没意思。你也该知足了吧。”
郁桢笑道：“怎么敢不领殿下的情了。”
接着侍女便布了下酒菜，卤味牛舌、白片鸡、香菌炒制的鸡爪、酱排骨以及一碟五香盐水青毛豆。
郁桢并不敢和胤祥对坐，只虚陪着。
胤祥道：“你也别我想成是什么什么人，只还拿当我是你姐夫。你就放心大胆的喝吧。没人会怪罪你的，要是谁敢说什么闲话，我听着可不乐意。”还亲自替郁桢面前的琥珀杯里斟满了鲜红的葡萄酒。慌得郁桢起身接了。
胤祥举杯道：“你跟了我三四年的时间了，事事都办得妥妥当当，没出过一回茬子，若没有你石中玉，石郁桢。我胤祥怕早就垮了，来我先敬你一杯。”
郁桢忙道：“殿下让中玉受宠若惊了。”
胤祥道：“这时候不需要那些客套。你只叫我姐夫就是，放心，只要有姐夫在，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有什么烦心事都给姐夫说，姐夫能出面替你办理的，定不含糊。”
郁桢道：“中玉多谢姐夫的关照，我相信只要跟着姐夫总能成就一番事业的。”
胤祥接连喝了两杯，郁桢忙劝道：“虽然说这东西糖水似的，可后劲足。姐夫也该保重身体啊。”
胤祥乜斜着眼笑道：“放心吧，没这么容易就醉了。”
两人便推杯换盏起来，兴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石郁桢也完全放开了，他问道：“姐夫啊，我堂姐跟了姐夫十年的时间，姐夫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家堂姐？”
胤祥神色有些凄凉，他将杯中的酒洒到了地上，喃喃：“你去了那边已经一年了，有丛儿在你身边，你过得还好吗？”
郁桢道：“这府里上下的人都知道姐夫最宠爱的是福晋。我那堂姐不该进这个府，可惜啊，误了她一生。”
胤祥内心愧疚，低低说道：“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还不肯原谅我。是不？”
郁桢道：“或许没有谁对谁错，我不能怪姐夫。要怪就怪我姐薄命罢了。”
胤祥道：“你姐姐是我这一辈子欠他们母子的，只怕等来世才能偿还了。哪怕是让我折寿，我也是没有怨言的，毕竟我欠他们母子的太多了。”
郁桢道：“或许做为男人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吧。”
胤祥苦笑了两声，接着又道：“我说你也二十几岁的人了。听姐夫一句劝，该娶一房媳妇了，你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只是别太挑花眼了。”
郁桢道：“我的那点心思姐夫是明白的。如今也没用了，早被梅溪抢在前头去了。”
胤祥忙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郁桢道：“今天我从他们店前经过，遇见了魏掌柜。才知道梅溪已经和她出远门了，像是那魏诚出了什么事。后来听飞羽说他们去了蒙古关外，他家魏诚在路上出了一点事。”
胤祥道：“他们两个去有什么用？”
郁桢冷笑道：“或许这场较量中那曹慕鸿才是最后的赢家，我和姐夫都输了。”
胤祥沉默了一阵子，“原来有这么一回事。只是从这里西去路途遥远，一路上困难重重。很不容易。”
两人继续喝酒，胤祥心里也清楚，或许一开始就注定他是一个落败者，可她究竟连一个机会也没给自己。若就这么认输了，多么的让人不甘愿。可他出不了门，自然只能眼睁睁的任由事态的发展，他想跑去，可身后有这么多的力量在牵绊着他，使得他只能困在这里。奈何！奈何！
两人都怀着各自的心事喝完了这次酒，等郁桢要回去的时候。慕鸿叫住了他：“我想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你去办好。明天上午再来回复我。千万得妥当了。”
郁桢虽然喝了不少，但也还清醒着。听着胤祥交代完，便道：“殿下的这番心思用意让人何其感动。”
胤祥道：“我又不是为了让感动谁，你去办吧。”又让绊云拿来了二十两银子，都交代给了郁桢。郁桢领命便去了。
等郁桢走后，胤祥沉思道：如今只能困在这里了，一步也不敢动，甚至连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什么事也做不了，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派去雍王府里的人回来了，说四哥唯一的女儿走了。胤祥心下一凉。他重新坐回桌前，还想再饮几杯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酒了，便对身边的人说道：“去取酒来，取烧酒来。”
“还没喝够呀，不能再喝了。”幼君走了过来阻止了去拿酒的下人。
“为什么你这么狠，连杯酒都不肯让我喝呢？”胤祥说道。
幼君心疼的说道：“我都是为爷好，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伤身子，我若劝不动你，我就让你那宝贝女儿来劝劝，看你这个当阿玛的还好不好意思。”
胤祥道：“幼君啊，我觉得心里苦啊。就让我喝一杯吧。”
“不行，我可不能放任爷做伤身子的事。我知道爷心里有事，可从来不愿跟我说。难道我们夫妻之间说两句知心的话也那么困难么。爷啊，我们是十年的夫妻了。爷心里的那些苦水我是看在眼里，可爷就是不信我，不愿意和我说说。倒愿意和那外人说起，这个我就不明白了。”幼君说道。
“什么外人？你说郁桢是外人？”
幼君忙道：“爷用不着急，难道我说的不是吗？这喝的几个时辰的酒，不是明摆着么？”
胤祥沉下脸来说道：“郁桢不是外人，我是他姐夫。”
幼君冷笑了两声，缓缓说道：“就算他不是外人，那姓魏的丫头该是外人了吧。爷宁可和她说，也不愿意和我这个结发十年的人说。我果真老了，不能体贴爷了。”
胤祥听出了妻子的醋意，想要借着酒劲发作，又怕她寒心，思量了一番才道：“你也用不着说风凉话了。你回屋去歇着吧，明天去安慰一下四哥的年嫂子。”
幼君心不甘情不愿的甩了甩手绢，冷哼道：“遵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