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梦魇（1 / 1）
紫鹃并不知道，在她前脚刚走不久便有命中的贵人回来寻她。原本将会是一场美丽的相遇却这样擦肩而过了。
魏妈慈爱的抚弄着她，“好孩子，我们这就该回去了。”
紫鹃一句话也没多说，眼巴巴的跟着魏妈身后。她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特意为黛玉选购的小礼物。一个有山水诗文的方型树根刨的褐色笔筒，笔筒做得小巧别致，紫鹃只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想黛玉也应该喜欢的。
紫鹃一心只在手上的笔筒上，紧紧的跟着母亲回到了杨柳胡同的家里。魏妈对紫鹃道：“闺女哩，我让你爹去那府里找人说了，让你明天再回去。这么一个晚上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紫鹃也没说什么，她很少回这个家来。知道父母思念女儿，她也只得代替这个身子略进一点孝心罢了。
紫鹃问过魏常：“爹爹，我们家准备做什么营生呀？”
魏常乐呵呵的笑道；“这个不用女儿来操心，我们原就打算好了。还干自己的本行，做点小买卖，也让你哥有点自己的产业。”
紫鹃点头道：“理应如此。”
魏妈说要下厨准备吃的，紫鹃忙问：“妈要做什么好吃的？”
魏妈笑道：“做你爱吃的饺子。”
紫鹃心想：“不错，自己就爱吃它。”忙起身硬要说帮忙，魏妈只得由着女儿去了。两母女忙活了不足一个时辰便端上来了几碗热气腾腾的飘着绿色菜叶的饺子。魏妈忍不住夸道：“这馅儿是秀秀和的，你们尝尝，还有这底汤也是秀秀拿骨头熬出来的，可好不好呢。”
紫鹃笑道：“我本很少回家，也难得在爹妈和哥哥面前进一点心。若做得不好，各位海涵。”
魏诚先吃了一个，忙对紫鹃竖起拇指赞道：“比妈做的强。”
“好哥哥别哄我。”紫鹃还只是不信。
“你们都评评。”魏诚笑道。
大家都说好，魏妈又问紫鹃做馅儿的时候加了什么料。紫鹃笑道：“不过现成的香菇笋干豆腐皮在锅里用鸡油一炒，稍微晾一下后和剁好的肉馅添上打好的鸡蛋及一些调料充分的拌匀就是了。”
魏妈笑道：“怪道呢，我以前做馅儿从来没拿鸡油炒过。”
紫鹃在心中嘀咕着，这些可都是和她那做厨师的爸爸学的。只可惜再也吃不到爸爸做的那个原味儿了。
魏妈等当然不知道紫鹃的这段心事，见她不怎么说话只当她是累了。晚饭过后，大家又说笑了一回，紫鹃皆不怎么在意，她开始怀念凌雨菲的日子。魏妈将女儿带在自己身边睡觉。
紫鹃朦朦胧胧的的进入了梦乡，她的身子似乎感到轻盈起来。耳朵边有着嘈杂的声音，她侧耳细听才知道是海棠和骆尘吵架的声音。紫鹃暗惊，难道她终于从那个古代的梦里醒过来么，终于不再是红楼一梦，不再是一个小丫鬟，她终于做回了凌雨菲。
只是他们怎么又开始吵架了，他们不是向来好好的么，而骆尘素来有好脾气著称。雨菲试着努力了好几次才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四周是刺眼而冰凉的白色。雨菲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她才知道自己终于回来了。守在她病床边的妈妈已经累得趴在她的床头睡着了。雨菲正在庆幸着，庆幸着自己回到属于雨菲的时代。
不过她睡在床上似乎不能动弹，她也没法做更多的动作。她瞟眼看到了床边的矮柜上摆着一束红白相间的郁金香。她正在发怔的时候见骆尘走了进来。雨菲继续闭上眼睛装睡。
妈妈醒了过来看了骆尘两眼便说：“小伙子，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骆尘却说：“不，阿姨。您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阿姨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守着雨菲吧。”
两人推辞了半天，最后妥协的是妈妈。骆尘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手上，用一种几乎自责又极其温柔的声音对雨菲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倘或你有个好歹难道要让我这一辈子负疚而死吗。你躺在这里已经快三天了，为什么还不睁开眼睛来看我们一眼，知道吗，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郁金香，你不知道它开得有多美丽。”
雨菲睁开眼睛看着骆尘那疲惫不堪的样子，骆尘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愧疚和自责。不过似乎骆尘并不知道她已经清醒过来。这还是她偷偷喜欢了将近四年的骆尘吗。雨菲心疼的想抬起手摸摸他的脸颊，可仿佛全身僵住了似的，雨菲做不出任何的动作来。她的喉咙发疼说不出一个字，雨菲只有眼睁睁毫无办法的看着他。
骆尘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她能感到他的温度。可为什么骆尘就是不能发现她已经睁开眼睛，为什么她一动也不能动，为什么她的喉咙里发不出声音。雨菲暗自着急，她真想对他讲那个她做的那个古代的梦，真想告诉他她看到的红楼。可她的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一切都还像是在梦中。
骆尘继续拉着雨菲的手说：“我和海棠真的结束了，等你康复以后可以跟我去北京吗。哦，也许你不能做出回答，放心我怎么会让你为难。从此以后你到哪我就跟到哪，让我照顾你吧。”
雨菲怔怔的听着这几句话，难道这就是骆尘那天想对她说的话么。还是因为自己为他挡了驶来的车子，他心里面负疚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我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生命来爱你，却不希望我成为你的负担。如果你心里还爱着海棠的话就请回到她的身边去吧。我不能成为你们两人的阻碍。可这些话雨菲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焦急的流下了眼泪。似乎骆尘发现了雨菲正在流泪，忙轻轻的为她拭去。并说：“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对不对。你已经醒过来了，可为什么不睁开眼睛来看看我呢。是我让你受苦了，自从出了这事以后我时时都在悬心啊，求你睁开眼看看吧。”
雨菲心底的声音再说着：“我已经睁开了眼睛，难道你没能看见吗。”
可骆尘并没能听见她的呼唤。过了不久海棠又重新回来了，来到她的病床边看了两眼，并拉起了骆尘质问着他：“你真打算就这样和我一刀两断呢？”
骆尘负疚的说着：“对不起，我们只有这样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若雨菲这一辈子都不能醒来的话你要守她一辈子？”海棠依旧是质问的口气。
骆尘重复了上面的那句话：“对不起，我们只有这样了。”
海棠咬牙道：“好啊，好啊。我们将近四年的感情说结束就结束了，我得不到任何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是我咒她，就算她死了你也不能改变自己的心意么？”
骆尘道：“难道你还不明白么。我们不可能回到以前了。就算没有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你以为你是爱我吗，你是爱你自己。你不知道你有多自私，若换成是你在我身边，看见车子向我冲来，你会奋不顾身么。不，不会的。你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倒在血泊里，也许你会为我流几滴眼泪。可你不会为我做出任何的牺牲，每次只有让我来迎合你，你却从来不曾为我想过。都这样了，难道你还叫我扔下雨菲不管？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就是没有这场意外我也会带雨菲走的，因为我早就知道自己爱的是她，不是你！”
海棠又气又羞，指着骆尘的鼻子说：“好，很好。原来我才是多余的。你巴不得躺在床上的是我吧。说我自私，难道你不够自私么。今天我也算把你看清楚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从此以后我就消失在你的面前，也趁你的意了。”
海棠几乎是叫嚣着，直到引来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海棠才羞愤的离开。躺在床上的雨菲清楚的看着这一幕，她知道大家还以为她是沉睡的。她将骆尘刚才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听了进去，难道这就是那天你想要对我说的话么。今天我听到了，谢谢你。
骆尘那忧伤的眼神刺痛了雨菲，她感到一阵阵的犯疼。如果让他这样痛苦这不是她的本意。又过了一会儿爸爸和妈妈都来了。爸爸像在几天里老了许多，妈妈也是一脸的憔悴。做女儿的让他们操心了，可你们的女儿如今回来了，等康复以后一定好好的陪伴你们。
爸爸将骆尘叫了出去，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妈妈重新在骆尘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焦急的喊着：“女儿啊，你还是这样睡着，赶快醒过来吧。若一直这样下去，叫我和你爸以后靠谁去。”
雨菲终于奋力的喊了出来：“妈！”
魏妈以为自己的秀秀遭梦魇了，忙将她推醒。雨菲睁开了眼睛，可睁开眼睛后她却失望了，她并没有回到那个时代。她知道这个身子还是紫鹃的，自己再也做不回凌雨菲了。外面已经渐渐的亮了，原来只是她的一场梦。紫鹃看了看睡在她旁边的魏妈鼻子一酸，在她的怀里钻了钻，轻轻的唤了一声：“妈！”眼泪就滴在了魏妈的衣襟上。
魏妈轻轻的拍着她：“好孩子不怕，做恶梦了吧。妈在这里陪你。”